我狐疑地看了她一眼。
這麼些年，我對許靈月的脾性，簡直心知肚明。
她居然會在如此關鍵時刻同我講公平？
我仰頭看了一眼天空，今日太陽應當沒有打西邊出來。
不過她既然這麼說，我先姑且這麼信，然後直接提劍和她開始拼劍術。
但，許靈月打不過我。
這一百年，我沒有一日敢懈怠，劍術爐火純青，可以說是這一代裡的劍術第一人。
至於許靈月，終日想著用旁門左道的法子來提升修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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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又怎麼可能打得過我呢？
看著被我打倒在地的許靈月，我劍尖對準了她的喉嚨，輕聲道：「按照你說的規則，此刻我已經贏了。」
她卻冷笑一聲，直接動用靈力震斷我的劍，然後衝我撲了過來。
「規矩可不是我定的，我就算是動用靈力，你又能如何！」
說話間，她手裡積攢著的靈力，足夠S掉一個沒有半分妖力的九尾狐。
可惜，我有仙力。
從前隻是沒有正式編制，但並不代表我沒仙根。
所以在她動手的那一刻，我也沒有半分猶豫，用法術隱去我周身仙氣，隻營造出我妖力依舊全盛模樣，拿出我在人間修煉百年的妖力水平，直接和許靈月硬碰硬。
兩股靈力在空中碰撞，接著爆發出了耀眼的光。
再然後，許靈月整個人被彈飛出去，直接掉出了擂臺。
玄滄和鄺無同時愣住。
我當即開口：「鄺無，該你了！」
他點頭，也不再隱藏自己的實力，隻用了三招，就打敗了玄滄。
勝負已然顯而易見。
宗主將那兩枚九轉丹分別放在我和鄺無手中。
鄺無是他愛徒，能贏其中一顆，他就已經很是欣慰了。
但許靈月卻急紅了眼。
指著我破口大罵：「妄玉，你肯定是修煉了什麼禁術！否則你尾巴明明全斷了，怎麼可能還會保持這麼強大的妖力？」
我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在場眾人。
今日圍觀比賽的修仙者，達到了千人之多。
所以我反問她：「我明明還有最後一條尾巴，怎麼可能沒有妖力？」
許靈月冷笑，想也不想就回答。
「我和玄滄明明已經把你最後一條尾巴給割下來了，你現在就跟凡人無異，怎麼可能還有尾……」
話說到一半，她突然頓住，當即臉色大變。
雖然大家都很想要九尾狐的尾巴。
但大家更想要面子，像現在這樣當著所有修仙者的面，說她和玄滄是如何算計我最後一條尾巴，那可就再也維持不了從前純真無害的月華仙子形象了。
鄺無也是瞪大了眼睛，完全不知其中真相。
我衝他搖搖頭，讓他不要擔心，然後直接走到宗主面前。
「我九尾妖狐一族自有保命秘法，我機緣巧合之下得到了它，修煉成功後，哪怕沒有尾巴，也可以維持妖力。不行，宗主可以查探我身上，是否有邪祟氣息？」
宗主點頭，查探一番後，自然什麼都發現不了。
而九尾妖狐本就稀少。
加上秘法難得，想要否定我的話，沒有那麼容易。
我走到許靈月面前。
含笑看她：「你心心念念的九轉丹，歸我嘍。」
9
但我沒想到，他們的臉皮會如此之厚。
許靈月和玄滄，當天晚上就找到了我和鄺無，求我們讓出手中九轉丹。
「師兄，我修煉不如你，真的很需要這顆丹藥，求你把他讓給我好不好？」
許靈月哭得那叫一個梨花帶雨。
但鄺無雖然心善，但也不是沒有底線的善良。
之前種種，也足夠讓他看清自家這個小師妹的嘴臉了。
所以他果斷搖頭。
直接指了指自己的心口，道：「我飛升在即，這枚九轉丹能夠快速提升我的修為，所以比賽結束後，我就已經吃了下去，如今與我融為一體，取不出來了。」
比賽結束後，我第一時間就讓鄺無吃下丹藥。
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
所以先吃進肚子裡，直接和自身血脈融為一體，才能絕了別人的念想。
許靈月感受到鄺無體內九轉丹的氣息後，當即跌坐在地。
接著，她又看向我，看一下我手裡最後一顆九轉丹，扯了扯旁邊玄滄的衣袖。
「玄滄，你幫我求一下妄玉好不好？我真的很需要這顆丹藥……」
說話間，她眼淚掉落，看起來十分可憐。
玄滄抿著嘴，眼神落在我身上時，帶著一絲遲疑。
最終還是開口說：「妄玉，你如今修為大盛，就算沒有這個丹藥，也一定能夠扛過天雷，飛升成仙。但月兒……」
「是，你說得沒錯，我的確不需要這顆丹藥。」
我直接打斷了玄滄的話。
他愣住，隨即臉上露出了些許欣慰的笑。
「你的意思是，願意將這顆丹藥讓出來了？」
我點頭，在他伸手的同時，迅速將這最後一顆九轉丹塞進鄺無嘴裡。
看著他錯愕的目光，我衝他笑笑。
然後攤開雙手，說：「最後一顆丹藥，已經給了鄺無，我也沒了呢。」
丹藥吃進嘴裡，就再也沒有轉圜的餘地。
鄺無被迫咽下那顆丹藥，眼神頻頻看向我，大多還是擔憂。
而許靈月，則是一臉震驚。
「你瘋了？妄玉，這顆九轉丹，你竟然自己不吃，給了他？」
玄滄更是一副不可置否模樣。
像是受了莫大委屈，又仿佛我是什麼負心人。
他說：「我原本以為，就算你不吃這個丹藥，不願意給月兒，也會將丹藥留給我。但是我沒想到，你居然、居然給了鄺無。妄玉，我們才是相伴百年的師兄妹啊！」
我順著他的話說下去。
「是啊，我們才是相伴百年的師兄妹。」
結果呢？
他為了許靈月，一次次傷害我，讓我徹底絕了對他的最後一絲愛意。
目送他們離開時，我看見了許靈月眼底的恨意。
我知道，她想對我動手了。
畢竟沒了九轉丹。
還有我杜撰出來的秘籍，能夠讓人短時間內功力全勝，也實在是讓人眼紅。
可我沒想到——
許靈月，竟然這麼快就想對我動手。
10
她大概還是以為鄺無和從前那樣，隻要自己哭一哭，他就願意幫她所有忙。
所以，她直接以自己為陷阱。
將信息傳給鄺無，讓鄺無去救她。而我為了鄺無，大概率也會一同前往。
不過，得到消息的鄺無，第一時間就來找了我。
「按照我這個師妹的性格，這一次很有可能是針對你的陷阱。」
我點頭，對上他擔憂的目光，衝他笑了笑。
「放心，我沒事的。」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她想算計我，那我就如她所願，看一看她究竟想弄什麼名堂。
不過在出發前，我讓鄺無拿了一件寶物。
等我和鄺無到達那片迷霧森林時。
玄滄也在，他和許靈月並肩而立，看著我們笑。
「妄玉，沒想到你這麼擔憂我師兄，既然真的願意一同前來救我啊！」
說話間，玄滄臉色很是難看。
但我沒看他們，而是將目光落到了許靈月身後，那裡有一個封印，關押著兇獸。
見我來，她幾乎沒有任何猶豫。
當即扯開封印，然後運用法寶想要和玄滄迅速離開這裡。
可我又怎麼會讓他們如願？
所以我直接調動周身仙法，將四周鑄成了一道天然屏障。
沒能離開的許靈月。
當即愣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著我說：「妄玉，你什麼時候飛升了？」
我沒理她，而是迅速帶著鄺無退出屏障，看著他們倆和兇獸搏鬥。
兇獸兇猛，許靈月打不過，玄滄更是受了重傷。
我認的那頭兇獸。
它喜食女子血肉魂魄，許靈月原本想用它來對付我。
如今……卻自食惡果。
11
斷了一條胳膊的許靈月，還失去了三魂五魄，那雙眼睛也看不見了。
玄滄也重傷，多年修煉的妖力毀了大半。
許靈月跪在地上，求宗主為她做主。
「師父，妄玉這個妖孽嫉妒弟子，把弟子诓騙進了迷霧森林，還放出兇獸將我害到如此地步。求師父為我做主，S了這隻狐狸！」
聞言，鄺無迅速跪下，為我解釋。
至於玄滄，那雙無神的眼睛盯著我，一遍遍地問：「為什麼、為什麼不告訴我？」
我知道他在問什麼。
再問，為什麼我明明這麼厲害，卻還要隱藏實力在他身邊，是不是想看他笑話呢？
玄滄那顆心，染了世俗哀怨，再也沒有從前半分透亮。
我沒看他，直接拿出了記錄珠。
這顆珠子是天衍宗的東西，隻要拿在手裡，就可以記錄當時發生的所有事情。
「真相，就在這裡。」
修仙界對恩怨情仇，有著自成一套的體系。
門派各弟子之間有恩仇，那麼就由弟子自行解決，生S不論，以對方殘害的程度來回應，對方門派絕不可報復，這是千百年來不成文的規矩。
所以，許靈月想用兇獸來對付我，我就讓那頭兇獸毀了她。
有這枚記錄珠在手，將真相公之於眾，就不會再有任何人可以找我麻煩。
更何況——
許靈月這一次，也是把鄺無給算計了進去。
天衍宗已經折了一個天資卓越的弟子。
鄺無，如今是唯一的希望，和他和我站在一起，就已經表明了態度。
所以就算為了給鄺無交代。
許靈月不僅無法讓宗門為她報仇，反而之後數十年，都將在陰冷地牢中度過。
天衍宗的地牢，我有過耳聞。
那裡關押著叛徒和妖邪，每日四季變化不斷，都以極致的溫差讓人難以承受，呼吸的每一秒，都是痛苦的加持。
「所以啊，許靈月，當初你毀了屏蔽痛楚的術法，讓我在劇烈疼痛中割尾。如今不過是一報還一報，好好過完你往後的幾十年吧！」
至此，和許靈月的仇，算是徹底報了。
我和鄺無走出大殿時，玄滄追了過來，他攔在我面前，目光猩紅。
「妄玉，你早已飛升，為什麼不告訴我呢？」
我反問：「你算什麼？我憑什麼要告訴你？」
說罷，我抬頭看了一眼天邊的天雷。
按照千年前所算的時間，玄滄的最後一道雷劫，也快來臨了。
12
而這一天，來得如此之早。
師父沒舍得處罰玄滄。
念著從前師徒情，我退出了萬妖谷，從此再也不是萬妖谷的弟子。
而玄滄雖然身受重傷，但是谷主拿出了珍藏多年的所有寶物，替他療傷，以此來對抗三日之後的天雷。
隻要扛過天雷，玄滄就可以飛升成仙，給妖族揚眉吐氣。
我理解谷主的心願。
所以隻是退出，從此斷了師徒情，並不會插手做其他。
而天雷將至那一天。
玄滄找到我，他說：「其實我根本不喜歡許靈月，我隻是有些羨慕, 羨慕她的身份。我是低微的妖族，除了修煉成仙, 就注定低人一頭。還有你, 你明明比我晚修煉那麼久，可你卻比我還要厲害, 我不想仰望你……」
「所以, 你要把我拉下來，讓我仰望你？」
我冷笑, 比起之前覺得他移情別戀而感到的傷心，如今我是心驚。
也慶幸, 自己醒悟及時。
正因如此，多有心懷不軌者，對九尾妖狐一族屠戮殘S。
「「我」「但現在不同了。」
「妄玉，我的飛升雷劫到了，加上師傅給我的寶物, 我一定能扛過天雷, 然後飛升成仙, 和你一起在仙界成為一對神仙眷侶。」
我沒說話, 隻是默默往後退, 看著那道天雷劈在他身上。
第一道天雷落下……玄滄隻是略微不適, 但還面帶微笑。
第二道天雷落下……玄滄半跪在地, 說他還可以堅持。
第三道天雷落下……玄滄身上的所有法寶破碎。
第四道天雷落下……玄滄口吐鮮血，眼露慌張。
第五道天雷落下……玄滄看向我, 眼裡露出了一絲哀求。
第六道天雷……
第七道天雷……
我看著玄滄眼底的興奮一點點褪去, 逐漸變成了絕望和痛苦, 他不斷朝我伸手, 希望我能夠幫一幫他。
可擾亂他人度飛升雷劫，我會遭到數十倍的反噬。
倘若當初我的九條尾巴還在。
我以命護他, 九條命全都交代在天雷手裡，加上那時候我修煉的強大妖力, 就算會面臨反噬, 賠上自己，但在天道指引下，我們倆都有很大可能飛升。
如今，隻有玄滄自己, 再加上那看似已經痊愈的傷, 在這一刻徹底爆發。
想要成功, 實在難如登天。
第十八道天雷落下……玄滄痛苦哀嚎，最後神形俱散。
天雷散去，一切恢復如初。
隻是隱約間, 我聽到了天道的嘆息聲。
13
而同一天，鄺無飛升了。
有那兩顆九轉丹，加上他本身修為雄厚, 雖然重傷, 但還是成功渡過雷劫。
我們倆在仙界入口相遇。
他笑著走向我, 衝我伸出手：「小仙冒昧，不知新上任的瑤池仙子，可否願與小仙一同修煉, 直到飛升成神那日？」
我點頭，握住他的手，看著矗立在雲端的神界。
「卻之不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