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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依戀終止 3878 2025-04-30 14:46: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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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壓在床底的情書被我哥發現了。


     


    我滿臉是淚,卻隻能眼睜睜看著我哥,將那些寫給他的情書一封接著一封燒成灰燼。


     


    昏暗裡,他就著火光點了一支煙。


     


    笑著問我:


     


    「竟然喜歡上自己的哥哥,沈歲禾,你不覺得自己很惡心嗎?」


     


    為了讓我戒掉這種畸形依戀,他把患有皮膚飢渴症的我鎖進器材室裡一天一夜。


     


    被救出來時,我站也站不穩了,卻依然本能地抗拒我哥的碰觸。


     


    從那天起,我決定不喜歡我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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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復一日,我聽話地和他保持距離,念書,治病,學著照顧好自己。


     


    我哥隻當我還在賭氣。


     


    可後來,我顫著腿從他兄弟的車上下來時。


     


    他卻看著我滿身的吻痕,紅了眼眶。


     


    「沈歲禾,你再說一遍,你隻是去那個畜牲的車上避雨?」


     


    我抬起眼,話音淡淡:


     


    「哥,都是成年人了,你說呢?」


     


    1


     


    家裡亮著燈,我哥卻不見人影。


     


    隻有我的房間門敞開著。


     


    我心頭一緊,故作自然地喊了兩聲「哥」。


     


    沒有回應。


     


    踏進房間的瞬間,我手腕一痛。


     


    天旋地轉。


     


    反應過來時,我已經被反剪雙手,以一個恥辱的跪姿被人強按在地上。


     


    眼前是一片狼藉的房間,藏在床底的紙箱被人拖了出來,悉心疊好的情書散了一地。


     


    我那些見不得光的陰暗心思,就這樣赤裸地暴露在陽光下,再也無可躲藏。


     


    身後響起一道極冷的聲音。


     


    「沈歲禾,解釋一下?」


     


    我哥他——


     


    發現了。


     


    心跳幾乎停擺。


     


    我白著一張臉,難堪得說不出話。


     


    一張信紙被按在我面前的地板上。


     


    「解釋不了?那要不用念的?」


     


    我吃力地看過去。


     


    信紙上,一字一句,每一行都寫滿了我對段亦刻進骨子裡的喜歡。


     


    情緒倏然崩潰,眼淚砸在地上。


     


    我帶著哭腔開口:


     


    「哥,我們明明沒有血緣關系不是嗎?我為什麼不可以喜歡你?」


     


    「沈歲禾。」


     


    段亦笑了一聲,聲音裡不含一絲溫度。


     


    「竟然喜歡上自己的哥哥,你不覺得自己很惡心嗎?」


     


    「我現在真的懷疑——」


     


    「你是真的有皮膚飢渴症,還是為了接近我裝出來的?」


     


    那個瞬間。


     


    我的臉上唰地沒了血色。


     


    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明明隻是夏末。


     


    我卻覺得冷。


     


    2


     


    我和段亦是重組家庭的兄妹。


     


    段阿姨工作忙,總要出差。家裡經常隻有段亦、我和我爸三個人。


     


    十歲那年,我和段亦一起去學校,中途卻發覺校牌被我落在了家裡。


     


    我讓段亦先走,自己回了趟家。


     


    那是一個盛夏,僅僅是清晨的陽光就已經曬得人心浮氣躁。


     


    家裡很安靜。


     


    隻有段阿姨的房間裡傳來女人的嬌笑聲。


     


    尖銳得刺耳。


     


    那不是段阿姨的聲音。


     


    我分辨得出來。


     


    頭頂的老式吊扇,兀自沉悶地轉了一圈。


     


    我推開一道門縫,向內窺探。


     


    煙霧繚繞。


     


    兩具赤裸的肉體在床上激烈地糾纏。


     


    女的,我不認得。


     


    男的,是我爸。


     


    此刻,他的面容興奮得猙獰,有如惡鬼。


     


    好陌生。


     


    我想要後退,想要逃跑。


     


    腿腳卻凝在原地,動彈不得。


     


    急劇的反胃感。


     


    我捂著嘴,幹嘔出了聲。


     


    再抬頭時,對上了我爸的眼睛。


     


    房間裡兵荒馬亂。


     


    我隻是怔怔地站在原地。


     


    人有千般種醜態,都在人生的同一天,刻進了我的心裡。


     


    不知過了多久。


     


    我爸抓著女人的手腕,把我擠開,往外走。


     


    小小的我莫名有了種預感。


     


    他這一去,就不會再回來了。


     


    於是,我伸手攥住了他的褲腿。


     


    說不上是挽留還是本能。


     


    總之都沒有成功。


     


    我被拖行幾步,又挨了一巴掌。


     


    腦袋磕上了桌角。


     


    爸爸走了。


     


    陌生的女人也走了。


     


    房間裡隻剩下我一個人。


     


    我一動也不動。


     


    聽著血滴到地上發出的聲響。


     


    即將失去意識的時候,門口響起一陣匆忙的腳步聲。


     


    我勉強睜開眼。


     


    段亦急得滿臉是淚。


     


    小小的一個人,站在凳子上用座機打電話,強自冷靜地給接線員報地址,說明情況。


     


    給段阿姨打電話時,卻還是帶出了哭腔:


     


    「媽媽,妹妹要S了,你快回來啊。」


     


    掛了電話。


     


    他又跑回來,緊緊握住我的手,一遍遍地在我耳邊說:


     


    「歲歲,你不會S的,我不會讓你S的。」


     


    說著說著,自己卻先哭了起來。


     


    「都怪我,我不該讓你一個人回來,都怪哥哥……」


     


    我沒有生命危險,隻是在醒來後,患上了皮膚飢渴症,本能地渴望與其他人接觸。


     


    可那天的經歷,卻又讓我下意識地對所有人的觸碰反感。


     


    唯獨段亦是例外。


     


    為了照顧我的病症,他對我隨叫隨到。


     


    隻要我有需要,他從不會吝惜牽手和擁抱。


     


    我對他的感情就這樣,在一起又一次的親密裡變了質。


     


    段阿姨對我一向很好。


     


    即使我爸做了不光彩的事,她也沒有遷怒於我,依舊拿我當女兒疼。


     


    我的心裡一直抱著不該有的期冀。


     


    也許,段亦也是喜歡我的。


     


    也許,段阿姨願意接受我和段亦在一起。


     


    直到,我從段亦口中聽說——


     


    那個陌生的女人。


     


    是我爸的養妹。


     


    3


     


    我收好了所有不該有的心思。


     


    把情書藏進紙箱,把喜歡藏進親情。


     


    可是。


     


    還是被發現了。


     


    我的,骯髒的,惡心的喜歡。


     


    火光衝天。


     


    我一筆一劃寫成的情書,一封接著一封躍入火海,化作灰燼。


     


    我麻木地看著。


     


    淚痕已經幹了。


     


    心底的某處好像也塌了一塊兒。


     


    借著火光,段亦點了一支煙。


     


    煙霧繚繞裡。


     


    他問我:


     


    「沈歲禾,這些年你都是裝的,是不是?你的骨子裡還是流著和你爸一樣骯髒的血,是不是?」


     


    我茫然地抬起頭。


     


    一時之間,有些理解不了他在說什麼。


     


    十年了。


     


    我以為我逃出來了。


     


    十年了。


     


    噩夢裡繚繞的煙霧依舊沒有散去。


     


    十年了。


     


    原來,我從來沒有走出那個房間。


     


    我覺得有點可笑,被煙味嗆了一下,不住地咳嗽起來。


     


    許久以後,那支煙滅在了一地殘燼之中。


     


    段亦從我的身側走過,沒有再分給我一眼。


     


    我艱難地開了口,嗓音沙啞。


     


    「哥,你是不是真的很討厭我?我的喜歡就這麼讓你惡心嗎?」


     


    段亦沒有回答。


     


    也沒有看我。


     


    漫長的沉默後。


     


    他話音極冷:


     


    「沈歲禾,你要是再認不清自己的位置,就從這個家裡滾出去。」


     


    「我說到做到。」


     


    4


     


    這是第一次。


     


    我要學著一個人獨自捱過漫漫長夜。


     


    我的病發時間和情緒波動有很大關系,段亦明知道我今晚一定會不舒服的。


     


    可他不在乎了。


     


    沒關系。


     


    我總要學會一個人的吧。


     


    我翻出了衣櫃裡的所有衣物,一件件疊好圍在自己身邊,竭力想象是媽媽在擁抱著我。


     


    盡管,我的親生母親離開得很早。


     


    甚至沒有在我的記憶中留下多少畫面。


     


    靠著這一點可憐的想象,我熬到凌晨時分,終於勉強睡了過去。


     


    醒來時,我照了下鏡子。


     


    眼睛依舊腫得像核桃。


     


    沒辦法,隻好戴上黑框眼鏡遮一遮了。


     


    早八的通識課,我和段亦選了同一門。


     


    以前是為了方便照顧我,現在的情況就顯得有些尷尬。


     


    走進教室時,段亦的目光毫不遮掩地在我身上打了幾個轉,冷嗤一聲:


     


    「你這不是可以一個人挺過去嗎?以前在我面前裝什麼柔弱?」


     


    我不想搭理。


     


    他卻面色一冷,伸長手臂攔在我身前,不耐煩地嘖了一聲。


     


    「沈歲禾,我問你話呢。」


     


    昨晚剛哭過,淚腺格外敏感。


     


    我攥緊了手,竭力把自己的臉藏在鏡框後。


     


    不想示弱。


     


    不想被看出來,我又哭了。


     


    僵持間,忽然有人伸手過來,重重打開了段亦的手臂。


     


    一道陌生中帶著點熟悉的聲音在我身側響起,含著十足的挑釁意味。


     


    「段亦,要發癲去隔壁動物園。校內禁止養狗,有狂犬病的尤其不行。」


     


    我一愣,轉過頭。


     


    不太輕松地分辨了一下,才想起來。


     


    賀灼,我哥的朋友,小時候經常逗我叫哥哥的那個。


     


    原來他也上了這所大學。


     


    思考的間隙,賀灼已經推著我走了幾步,把面色陰沉的段亦遠遠甩在身後。


     


    他把我按在空座位上,順便擠開了他的室友。


     


    「來來,妹妹坐這兒,別理那傻逼。妹妹,要不要喝飲料,還是想喝水?」


     


    我呆滯地搖搖頭。


     


    思緒還停留在賀灼把我推過來的時候。


     


    他的手一直沒有真正地觸碰到我,隻是虛虛地搭在我的背包肩帶上。


     


    看來,他還記得我抗拒觸碰的事。


     


    即使已經隔了七八年。


     


    我心頭一熱。


     


    四肢百骸好像都在這一瞬暖了起來。


     


    我對他笑了笑,小聲說:


     


    「謝謝賀灼哥哥。」


     


    「哎。」


     


    賀灼應了一聲,上挑的鳳眼愉悅地眯了起來,特別像一隻狡黠的狐狸。


     


    5


     


    轉眼就到了下午。


     


    臨別前,我要了賀灼的聯系方式。


     


    往下一節課的教室走時,卻忽然收到了段亦發來的消息。


     


    【歲歲,你的病有沒有發作?】


     


    我握著手機的手緊了緊。


     


    還沒想好怎麼回復,下一條消息又來了。


     


    【到一運的器材室來。】


     


    【我幫你。】


     


    說實話,我並不想見段亦。


     


    可如果不去,我擔心自己會撐不下去。


     


    我曾經也試過找別的女孩子幫忙,緩解皮膚飢渴症的症狀。


     


    可一旦觸碰——


     


    烈日,血,赤裸,疼痛。


     


    那些被我深埋的記憶便會卷土重來。


     


    目前來看,段亦是我唯一的解藥。


     


    就算今天可以強撐過去,也還會有下次,下下次,躲不過去的。


     


    我總不能因為不想見到段亦,就連自己的人生也不要了。


     


    打定主意後,我走向了運動場。


     


    段亦站在器材室門口,抱著手臂,似笑非笑地看著我。


     


    我走近的瞬間。


     


    他忽地貼近,用力把我推進了器材室。


     


    手機在衝撞中飛了出去。


     


    根本來不及反應,我跌坐在地,手臂被地面擦出血淋淋的傷口。


     


    眼前的鐵門重重關上。


     


    外面傳來落鎖的聲響。


     


    我愕然開口:


     


    「哥,你要做什麼?」


     


    段亦的聲音隔著厚重的鐵門模糊不清。


     


    「幫你治病。歲歲,我已經不想追究這些年你到底是真心還是演戲了。」


     


    「隻要你答應我,把這種畸形的情感徹底切斷在今天,我們就還像以前那樣,好不好?」


     


    刺骨的恐懼爬上我的脊骨。


     


    顧不上傷口疼痛,我爬起來用力敲打著鐵門,聲音顫抖:


     


    「哥,放我出去。我不喜歡你了,我已經不喜歡你了,你放我出去啊。」


     


    段亦卻隻是在外面哂笑一聲,聲線裡含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歲歲,我到底是什麼時候把你養成了這樣的撒謊精?」


     


    腳步聲響起。


     


    幾分鍾後,門外什麼聲音都沒有了。


     


    他走了。


     


    起先,我還能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節約體力呼救,尋找逃離的辦法。


     


    隨著時間的推移,門縫裡透出的最後一線光亮也熄滅了。


     


    室內陷入S一般的黑暗。


     


    我的皮膚飢渴症果然還是發作了。


     


    如同被千萬隻螞蟻啃噬每一塊骨肉。


     


    我蜷縮在角落裡,無可抑制地顫抖著,嘴唇咬出了血。


     


    意識逐漸模糊。


     


    無邊無際的白色煙霧,隔著漫長的歲月,又一次在我的眼前縈繞。


     


    我聽見血液滴落在地的聲音。


     


    也聽見無邊的S寂。


     


    6


     


    不知過了多久,器材室的門被人踹開。


     


    天光大亮。


     


    一片嘈雜忙亂後,有人穿過我的臂彎,小心地把我抱起來。


     


    好像有人在爭吵。


     


    「賀灼,放開她。你不知道嗎?她根本不能接受別人的觸碰,你碰她隻會讓她更難受。」


     


    抱住我的那雙手明顯地僵了一下。


     


    「你他媽都把人弄成這樣了,我怎麼可能放心把人交給你?!滾開。」


     


    「她是我妹妹,怎麼樣都跟你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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