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看這樣子，爺爺估計沒法同意你和他在一起了。”
他說話時，語氣滿滿的無奈和惋惜。
莫雪凝低著頭，緊緊的握住了手機，沒有吭聲。
她的確喜歡程停，但尚不至於到沒了他，就活不了的地步。
如今他出了這種事情，她心中居然更多的居然是害怕。
長長的嘆了口氣，她起身回了屋裡。
·
程停被查出沒違法的時候，天氣已經轉涼，快要入秋了。
他的別墅被用來抵押債務了，名下值錢的東西基本也一幹二淨。
剩下的空缺程家雖然替他填了，可也並沒有改變他現在已經身無分文的事實。
“你可真行啊程停。”
謝司看著面前風輕雲淡，除了長了點胡渣，其他什麼都沒怎麼改變的人，重重的慨嘆。
程停不以為意。
他頭發長了點，五官似乎更加深邃了，雖然沒了名貴的手表衣服，但舉手投足間依舊貴氣優雅，像書香門第的翩翩公子。
他淡淡的朝謝司伸出了手。
謝司狐疑的看著他，“你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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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點錢。”程停看著他，面不改色，一點都沒有落魄潦倒的自覺。
謝司見此，恨不得一巴掌給這個男人拍死，深吸了一口氣後，氣的拍桌，“這麼大的事情，你跟我提都沒提，現在還想問我借錢?”
他指著程停，橫眉豎眼：“我告訴你，門都沒有!”
第904章 程停篇（81）
謝司手插著腰氣勢洶洶，程停眸子涼涼的，“快點，我要去見秦暖。”
“呵，見什麼見啊，人家孩子都有了，你有多遠滾多遠吧！”謝司踹了踹面前的桌子，冷不丁的還笑，“再說了，你這個是借錢的態度嗎？”
“怎麼求人懂不懂?”
“你現在一沒錢二沒勢，仇家找事上門來，我就看你還能不能淡定的下去，現在不學學，以後你就等著流落街頭被人胖揍吧!”
程停垂了眸，一身深色的休闲裝雖然沒了之前的凜然的氣魄，但卻顯得儒雅了不少。
聽完謝司的話以後，他往後一靠，看的很開，“你都說了我現在要什麼也沒什麼了，他們不會浪費時間來管我死活的。”
“我再說一遍，借我點錢，同樣的話，我現在說了第二遍已經是對你很大的容忍度了。”
謝司冷笑了聲。
程停也笑了，“否則的話，我不介意把你之前夜不歸宿撒的慌，說給你老婆聽。”
“……”謝司的臉瞬間陰沉了下去，咬了咬牙，眉心都在跳，“你和秦暖不愧是兩口子，奸詐!無恥!”
程停無視他的怒氣，“秦暖有打電話給你?”
“是出了什麼事情嗎？”
謝司冷嗤道：“你還好意思問？”
“你突然被抓了進去，人家好歹和你夫妻一場，能不替你擔心嗎？”
“一連電話轟炸了我好幾天，還說如果我不把事情告訴她，她就去打電話給我老婆。”
“真是服了你們兩個。”謝司嘆了口氣，想翻白眼。
程停頓了頓，直接站了起來，往外走。
謝司愣了下，“诶，你幹什麼去，不是要借錢嗎？怎麼走了？”
程停頭也沒回。
“诶，我說你先別著急去找秦暖，還是先把莫家那爺孫倆解決好再說，不然再出什麼亂子，你做的所有事情不就等於前功盡棄了嗎？”
剛開始他其實不理解程停的所作所為。
直到那天偶遇莫雪凝的時候，他被她無視掉，謝司才剎那間想明白。
程停在用近乎瘋狂的方式，擺脫掉莫令和莫雪凝。
畢竟那爺孫倆一直揪著他不放，說到底，其實是因為他有足夠的利用價值。
平常隔段時間給他們打錢不說，遇到什麼事情還得給他們善後。
恩情什麼的，其實早就該結束了。
程停這次是下了血本和他們一刀兩斷了。
果不其然，聽他這麼一提，程停頓時停住了腳步。
他回頭看了謝司一眼，再次伸出了手，“給錢，打車。”
“……我送你。”謝司憐憫的看了他一眼。
誰知，程停卻別不買賬，“少給我添亂，給打車的錢就行了。”
謝司：“你!”
剛要罵出口，程停警告似的看了他一眼，謝司幾乎可以從他眼裡讀出那句‘我打電話給你老婆了’
深吸了一口氣，謝司轉身不知給誰打了電話，“給我拿兩百五十塊錢上來，立刻，馬上，現在!”
不到一分鍾，一道熟悉的身影就氣喘籲籲的跑了上來，“謝老板，你這個二百五十塊是要——”
後面的話沒說完，就戛然而止。
第905章 程停篇（82）
謝司暴跳如雷的聲音他都沒聽進去：“你給我把話說完啊，不然跟我罵我似的，想造反……”
耿超愣愣的看著面前熟悉又陌生的男人，激動的更要哭似的，“老板……”
“你叫誰老板呢？你老板在這兒呢!”謝司語氣重重的，可惜耿超沒看他。
程停彎了彎唇，應了聲，“嗯。”
“你……還好吧?”憋了半天，耿超才艱難的開了口。
程停尚未說話，謝司就道：“他好的很，你沒看見既沒缺胳膊，也沒少腿的嗎？”
“把你手裡的二百五十塊給他，然後記賬上。”
耿超看向謝司，隨即又低頭看了看自己拿上來的錢，頓了幾秒過後，無比心酸的看向了程停，“老板你……怎麼那麼慘……”
“這個夠不夠，要不我……”
不等他說我，程停就接自己把錢拿了過來，“夠了，隻是打個車而已。”
“走了。”程停拍了拍耿超的肩膀，語氣倒是輕松坦然的很，“好好幹。”
耿超差點淚目，轉身就對著程停道：“老板，我等你東山再起……”
程停擺了擺手，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意思。
但依耿超對他的了解，程停是絕對不甘心屈於平凡的。
他覺得，總有一天，程停會以更加優越的姿態把程少淵弄下臺。
正目送著程停離去。
謝司嫌棄的嗓音傳來，“哎呀好了，又不是生死離別你至於嗎？”
“而且，還當著我這個現任老板的面吃裡扒外，哪來的膽子?”
耿超對於謝司這種調侃已經習以為常了，面無表情轉身看了他一眼，“老板你沒什麼事情的話，我先去忙了。”
謝司哼了一聲，“去吧。”
·
程停出來之後，打車直接去了莫家。
到了地點的時候，以往對他笑容滿面保姆見到他，像是見到了鬼，瞪大了眼睛，支支吾吾的道：“程、程先生?”
他上上下下的把程停看了一遍，目光裡也不知道是嫌棄多點，還是感慨多點。
程停表情淡漠的很，“雪凝和莫爺爺在家嗎？”
保姆是個五六十歲的阿姨，聽了這話以後，猶豫了下才道：“在的。”
程停點了點頭，抬腿就準備進去。
可保姆卻出手攔住了他。
程停濃眉一挑，低眸看她。
那保姆不知是不是因為對程停習慣性的敬畏和害怕，看到他投來的目光後，支支吾吾的道：“不知道老爺子有沒有在休息，程先生要不您先在外面等一下，我去屋裡頭看看?”
程停黑眸盯著她，與生俱來的氣勢冷漠而低冽，保姆低下頭，不敢看他，許久，才聽到沉沉的嗓音道：“嗯。”
保姆松了一口氣，這才轉身進了屋。
可一拐彎她臉色就變了，萬分輕視的道：“都已經這樣了，還擺什麼破架子，呸!”
暗暗啐了一口，她才滿臉嫌棄的去了大廳。
“老爺小姐，程、程先生過來了。”
莫令和莫雪凝正在聊天，一聽到保姆說的話，皆是一驚。
“程停……?”
第906章 程停篇（83）
莫雪凝愣愣的，咬了咬唇以後，不免看向了旁邊的莫令，“爺爺，他不會是來找我們說那件事的吧?”
之前莫令以病重為理由，各種求著程停和秦暖離婚。
可眼下這種情形，莫雪凝不得不懷疑他是走投無路了，因為秦暖也不理他，他又沒什麼人可以依靠，所以才會來找他們。
莫令給了莫雪凝一個示意她安心的眼神，隨即擺了擺手，微抬著下巴道：“那讓他進來吧。”
保姆點了點頭，這才出去。
·
程停抬腿進來後，莫雪凝就抬起頭看了過去。
雖然已經料到他現在應該很潦倒落魄，但當目光落在男人下巴上淡淡的胡茬，以及看不出牌子的衣服時，莫雪凝還是不免露出驚訝和震驚的表情。
明明長相依舊英俊，氣質沒變，但卻著實沒有往日的那種魅力了。
莫令卻是看都沒看他一眼，自顧自的低頭慢悠悠的喝著茶，不動聲色。
程停在商場上混了這麼久，怎麼可能看不出來這爺孫倆的心思。
在心裡頭嗤了聲，也沒再客氣拘謹，直接在兩人對面坐了下來。
他給自己倒了杯茶，在莫令嫌惡的眼神之下，慢悠悠的抿了口，由衷的贊嘆道：“好茶。”
莫雪凝皺了皺眉頭，不明白為什麼明明隻是身份錢財沒有了，可程停的禮貌和風度卻跟著消失了。
要是以前他可絕對不會這樣的。
不著痕跡的搖了搖頭，算是對程停僅剩的一點好感都沒有了。
“你出的事情我們也都知道了，隻可惜莫家沒錢也沒事，不能幫上什麼忙。更何況我這條命險些才撿回來，精力實在有限，唉。”莫令單刀直入，先是表示同情，隨即又顯而易見的告訴程停，他沒有能力幫助他什麼。
程停垂著眸，表情淡的很，“這些我都知道，這段時間有勞你們替我擔心了。”
莫雪凝低頭不語，莫令略顯冷淡的應了聲以後，也就沒有再開口。
程停嘆了一聲，面不改色道：“我也實在沒有想到我身上會出這種事情。”
“但之前您老人家讓我考慮的事情，我一直都沒有忘記。”
他把手裡的茶杯放下，目光直勾勾的看向了莫雪凝，低沉磁性的嗓音，徐徐道：“不知道現在雪凝是什麼樣的想法。”
“如果她執意想要嫁給我的話，我現在就可以去和秦暖辦理離婚手續。”
莫雪凝頭垂的更低了。
像是看都不想看他。
可程停還在繼續，“因為調查的時候事情比較多，目前債務情況，我想你們心裡應該都有數。如果雪凝和我結婚了的話，恐怕不免要為我分擔一點，而且可能還得吃很多苦。”
說到這裡，他又看向了莫令，“另外，現在我身無分文，如果要娶雪凝的話，很多方面還得仰仗您。畢竟……結婚的話，對我現在而言，著實很吃力。”
他面色凝重，像是在認真思考這些事情。
程停還要繼續再說的時候，莫令突然沉聲打斷，“行了。”
第907章 程停篇（84）
“你看看你現在說的是叫什麼話？”莫令臉色難看極了，蒼老的面容，此刻看起來一點都不和藹可親，反而顯得凌厲又嚴肅，“雪凝之前真心待你，你看她都不看她一眼，如今出了事才想起他，你就不心存愧疚嗎？”
他搖了搖頭，“更何況，我們莫家向來過得清苦，如果再加上你那些債務的話，我們家雪凝還有日子過麼?”
莫雪凝此刻才出聲打斷，“爺爺，算了吧，程停也是有苦衷的，我們就不要再得理不饒人了。”
“哼。”莫令冷笑出聲，“他今天來的目的你還看不出來嗎？這擺明就是想讓咱們給他收拾爛攤子!還說什麼想娶你，真是笑話!”
程停並不言語，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又把面前的小茶杯端了起來。
放在唇邊吹了吹熱氣，濃密的眼睑下，黑眸染著深深的嘲意。
聽他們爺孫倆一唱一和差不多的時候，才出聲道：“莫爺爺，之前是您說的，我怎麼說也得算你半個孫子。”
“我把您當親人來待，你怎麼能這麼對我呢？”
他舔了舔唇，喝茶的同時，不著痕跡的笑了下，“您這樣，未免也太冷血了。”
他把之前莫令說的話，重新扔了回去。
隨即，不意外的看見對方勃然大怒。
“你說什麼？!”莫令拿起旁邊的拐杖，重重的敲著地板，“你竟然說我冷血?你這小子怎麼這麼沒有良心？你是不是不記得你的命可是我搶回來的!?”
他說一句，敲幾下地板。
看起來是氣的不行。
仿佛程停做了什麼喪盡天良的事情。
“我記得，我當然記得。”程停低著頭，不疾不徐道：“所以以後的日子，我肯定還要好好報答你們的。”
“隻是現在情況著實嚴峻，如果你們能借我點資產——”
“報答!?”莫令像是知道他後面想要說什麼，所以立刻沉著臉打斷：“我看還是算了吧，你之前也算給我們爺孫倆不少幫助了，雖然抵一命遠遠不夠，但我們也不是說非要你通通還回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