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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父親,待我金榜題名時 3738 2025-04-28 15:09:40

前世今生,讓我對父親失望徹底,什麼父父子子、父為子綱,從此他在我心中全然沒了敬畏。


 


我堅持不走,父親竟然喊來了家丁,想讓人將我打出去。


 


我站得筆直,不卑不亢。


 


讀書兩年,我已有了些許文人風骨,哪怕身上的衣服全是補丁,氣度卻不能騙人。


 


同窗們趕忙攔下憤怒地父親,讓人去尋來孫舉人。


 


等孫舉人出來時,我取出推薦信雙手遞出,卻被父親搶先一步告狀。


 


他看著我時,眼裡是不屑為伍的優越感。


 


「……一看就是宵小之輩,弄了張不知哪裡來的推薦信,就想拜在先生門下。我這就讓人把他趕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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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手慢慢攥緊,SS壓住了心底的怒意。


 


孫舉人並沒有聽信父親的話,而是拿過推薦信,細細讀了起來。


 


當他合上信後,面帶微笑。


 


「你的啟蒙先生確實和我有舊,他非常看好你。既然如此,你以後就留在這裡讀書吧。」


 


父親愣怔了片刻,反應過來後大驚失色。


 


「這怎麼使得?我等都是有頭有臉的讀書人,怎麼能和此等販夫走卒一同讀書,他配嗎?」


 


看來,他不但怕我向他要錢,還怕丟了自己的面子。


 


和我成為同窗,是他不能接受的。


 


6.


 


父親被孫舉人呵斥了。


 


明明孫舉人比父親還小上一歲,父親被斥後,卻像個犯了錯的孩子,低著頭一句話也不敢再說。


 


可他側臉瞥向我的餘光中,全是憤恨。


 


我開始在書院裡讀書,孫舉人見我年紀小,隻收取我每年十兩銀子,我很感激。


 


父親特意在一個無人時,堵住了我。


 


他警告我,不要透露和他的關系。


 


和自己不要了的兒子成為同窗,對他來說實在丟臉。


 


我掙脫開他拽著的手,冷靜回擊。


 


「你不覺得,你落榜這麼久,和你做了同窗,對我來說才是最沒面子的事情嗎?」


 


我的話讓父親惱怒不已,他開始拉著幾個同窗,處處打壓我、針對我。


 


我沒有時間去應付他,隻能視而不見,因為四個月後的童生試,孫舉人給我作保,我可以參加。


 


父親帶頭嘲笑我,甚至和同窗打賭,我在哪個階段會被淘汰。


 


「我當年考了四次才中秀才,就這小崽子,第一道縣試就別想考過!」


 


另一位年輕的秀才搖頭:


 


「他雖然入學不久,可瞧著根基扎實,想來童生應是不在話下。」


 


這句話讓父親惱了,他像是聽到了什麼匪夷所思的事情,聲音都拔高了。


 


「童生,他配嗎?你不要被他給騙了,他就是一個碼頭卸貨的小工罷了,能認得幾個字就已經是天大的造化!」


 


他配嗎,又是他配嗎……


 


他瞧不起我。


 


我明明是他的兒子,他卻打心底裡瞧不起我。


 


那高高在上的蔑視、投手投足間的鄙夷,和明裡暗裡的打壓,都讓我下定了決心,我不但要通過縣試、府試,成為童生,我還要盡力拿下院試,成為和父親一樣的秀才!


 


想到自己若是中了秀才,父親發瘋的樣子,我就異常興奮,讀起書來也更加賣力。


 


一晃就到了縣試的日子。


 


還未亮的天空中飄著雪花,母親提著籃子,陪我到了考場外。


 


她不放心我,就拿著繡活,坐在冰冷的石頭上,一邊繡一邊等著我考完。


 


第五場終於考完,我拖著疲憊的身子出了考場。


 


我東張西望,卻沒有看見母親。


 


她陪了我四天,怎麼可能在第五天離開呢?


 


我心下有些不安,立刻就往家中趕去。


 


路過不遠一處小巷時,我突然停住。


 


巷子裡傳來了父親的喝罵聲。


 


「賤人,你讓那個小崽子去科舉,是安得什麼心?」


 


「他才讀了幾本書,就敢染指讀書人的高貴,丟人現眼!」


 


「快快讓他滾回家去,還有,我的銀錢已經用完,再給我二十兩,可別說你們沒有,我可看到他拿了十兩銀子給孫舉人了!」


 


我衝進去,看見捂著臉癱坐在地上的母親,兩個冷馍馍從籃子裡滾出來,被父親踩了粉碎。


 


7.


 


憤怒簡直要掀開我的天靈蓋,我揮起拳頭打在他臉上。


 


長年在碼頭卸貨,讓我力氣極大。


 


和母親生活的這三年,又讓我吃飽穿暖,我的身高已經超過了父親。


 


我帶著憤怒的一拳,將他兩顆牙打落在地。


 


他震驚得吐出一口血水,哆哆嗦嗦指著我,聲音漏著風。


 


「你敢打我,你不孝,你犯上,我要去告你!還想考功名?我讓你這輩子在大牢裡出不來!」


 


我冷哼一聲,又舉起了拳頭。


 


可比我快的,是母親的巴掌。


 


母親一巴掌打在父親臉上,她用袖子抹幹淚痕,歇斯底裡地吼道:


 


「你去告啊!沈泉,老娘已經跟你和離了,孩子也跟我的姓氏,跟你沒有半點關系。」


 


「我也要去縣衙老爺那裡告你,你搶我錢財,還敢動手打我!」


 


我這時才看見,父親手中握著幾塊碎銀,那是母親剛賣掉荷包的錢。


 


我向父親伸出手。


 


「錢還給我,不然我就去告訴先生,告訴那些同窗,讓他們好好瞧瞧,你向和離妻子要錢的惡心嘴臉!」


 


我太了解他的S穴了,他極要面子。


 


他以前在外面從來不提我和母親的付出,就仿佛供他讀書的錢,是他自己變出來的。


 


父親的臉色青紅交加,將手裡握住的銀子狠狠摔在地上。


 


「好好好!你們娘倆好樣的!以後等我飛黃騰達,你們可不要舔著臉來找我!」


 


他狠狠瞪了我一眼,氣衝衝離開了。


 


隔日,我就聽說,父親在街上支起了攤子,開始賣字畫。


 


他以前總說,他的墨寶珍貴,絕不會流露在外,更不會給那等不懂欣賞之人作畫。


 


如今,為了繼續讀書,繼續他的求學之夢,他放下了讀書人的面子。


 


他正在為自己放下尊嚴而悲戚時,讓他更痛苦的事情發生了。


 


我的縣試通過了。


 


在同窗們的恭賀聲中,我笑著向父親拱了拱手。


 


他眼睛都紅了,還在安慰自己。


 


「一個縣試而已,不過走了狗屎運!後面還有府試和院試呢,我就不信他能考過!」


 


他甚至放下狠話,如果我能考中秀才,他就把阿黃的屎拌飯吃。


 


我摸了摸衝我搖尾巴的阿黃,下決心一定給父親多收集一些,好好讓他開開胃!


 


8.


 


因為我過了縣試,讓母親有了底氣,她現在的腰板都挺直了。


 


從前唯唯諾諾的母親,現在敢指著陰陽怪氣的李寡婦開罵。


 


母親說,我算是真正邁進了讀書人的門檻,執意要為我慶祝一下。


 


她用帕子包好兩塊碎銀,將我拉到了城裡最貴的香滿樓。


 


我們坐在一層大廳裡,點了兩碗陽春面。


 


哪怕隻是兩碗面條,我和母親都吃得格外香甜。


 


直到吃完,笑容都沒有從她的臉上消失。


 


就在我和母親結賬走出酒樓時,有人從樓上跑下來,伸手攔住了我們。


 


我仔細一看,竟然是那日秦通判家的丫鬟。


 


她上下打量著我,驚訝道:


 


「竟然長這麼高了嗎?若不是我還記得你的模樣,真不敢下來認你呢!」


 


她說她叫珊瑚,是通判愛妾的貼身丫鬟,她的主子正巧在二樓雅間用膳。


 


「當初是你那三兩銀子,救了我家姨娘的命,如今你倒是可以去討個賞錢。」


 


可那位通判已經給了我五十兩銀子,我哪裡還能再去要錢。


 


她見我搖頭,不由分說拉著母親往樓上走,我隻好邁步跟了上去。


 


姜姨娘看著已經大病痊愈,可是珠光寶氣也掩蓋不住她神色恹恹。


 


她淡淡地點了點頭,客氣又疏離。


 


隻是聽得我正在童試,並已經過了縣試後,她的眼睛亮了一下。


 


姜姨娘說通判府中缺個繡娘,月利二兩銀子,問我母親願不願意去。


 


突如其來的好意,讓我和母親都不敢答應,隻說考慮一二,便告辭離開了。


 


母親說府大水深,還是莫要去趟,我深以為然。


 


剛過拐角,就見不少人圍在家門口。


 


我們分開人群,就見父親掐著腰站在那裡,腳下是母親的繡線和我的衣物。


 


繡線已經被剪成幾段,我的衣服也被撕破。


 


看到我和母親,他揚著下巴冷哼。


 


「這屋子和院子是我的家私,你我已經和離,你怎麼還有臉住在這裡?」


 


父親見我們臉色難看,用施舍的口氣繼續說道:


 


「一個剛過縣試的童生罷了,以為自己多麼了不起?你們孤兒寡母,在這府城怕是混不下去。要不你們給我跪下道個歉,保證願意繼續出資供我讀書,我就勉為其難……」


 


旁邊的鄰居們也都開口勸說母親。


 


「哪怕和離了,也是小巳的親爹啊,血濃於水,你們就服個軟。」


 


「男人願意上進是好事,我家那口子若是讀書的料,我砸鍋賣鐵也要供著他!」


 


李寡婦更是扭著腰肢,滿臉嫉妒。


 


「哎呦,還是蕭姐姐有福氣,這都和離了,男人還願意看護著,可不像我們這些苦命人,隻能靠自己活著!」


 


我和母親對視了一眼也不說話,進屋就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


 


父親背著手,跟在我們身後:


 


「你們想住在這裡,也不是不可以,一個月得拿出五兩銀子,當作租賃。」


 


五兩銀子,都夠在外面租個二進小院了!


 


這破茅草屋哪裡值得?


 


他似是認準了我們無依無靠,等著我們低頭求他。


 


我挎上包袱,一把推開父親,拉著母親就出了門。


 


走了老遠,還聽見他在身後跳腳咆哮,罵我們不知好歹。


 


9.


 


母親到底是進了通判府當繡娘。


 


送她進府那日,她拉著我的手不停地叮囑,最後大罵父親狠毒。


 


「虎毒還不食子呢,他真是連個畜生都不如!」


 


她說:「巳兒,好好讀書,一定一定要把那狗娘養的踩在腳下,不然為娘這麼多年的怨氣難解!」


 


我重重點頭,拼盡全力,在府試中考了第二名。


 


父親聽到後,砸了塊砚臺,看我的眼神都比平時狠厲。


 


不少同窗開始向我示好,就連孫舉人都破天荒讓人擺了酒菜,為我慶賀。


 


席間,有人打趣我,「蕭師弟已經年滿十五,可有意中人啊?」


 


我紅著臉搖頭。


 


另一同窗感慨道:「年僅十五啊!這要是中了秀才,當真是前途無量。」


 


話音未落,就聽旁邊一聲嗤笑。


 


父親灌下一口酒,眼帶不屑。


 


「院試豈是前兩關能比的?他才多大,背下一些詩詞歌賦就不錯了,至於其他,都要靠沉澱和積累。」


 


他這話說得沒有錯,光是策問的內容,就需要懂得經義甚至是政事。


 


我整日去碼頭上工,根本沒時間和那些學子探討時事。


 


不過這些難不倒我,我是重生的啊!


 


未來十年發生的事情,就算我不能全部清楚,可那些發生的大事,和朝廷的應對,我還是記憶猶新。


 


我早已不在乎父親的態度,卻忍不住出聲嗆道:


 


「我若是能被錄取又如何?沈,師,兄?」


 


父親聽我這麼喊他,嘴角都抽動起來,「斷無可能!」


 


已經有同窗站在我這邊,起哄讓他履行曾經的賭約。


 


「對了,沈兄,我記得你上次說,若是蕭師弟考過了府試,你就要吃阿黃的……」


 


「對對對,在下也記得呢。沈兄不會言而無信吧?」


 


父親怎麼會同意吃狗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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