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江妮的臉上高高腫起五道指印，她大概是平生第一次吃這種虧，滿臉不敢置信之後，是熊熊燃燒的怒火。
片刻之後，她吱哇亂叫，帶著她的爪牙衝過來就要跟我扭打一通。
跪一下就好的話，我本來想聽勸跪一跪來著，畢竟從小被養母罰跪慣了，對我來說家常便飯。
但她們要打架？這就來活了。
我放開手腳酣暢淋漓地發揮一通之後，渾身筋骨舒緩極了。
後果是，江妮和她的爪牙在教導處一字排開，嗷嗷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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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父江母趕來的時候，正趕上江妮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控訴我如何摧殘她這朵柔弱無助的嬌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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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沒文化的保姆女兒對我們家孩子動手？校長，這麼沒素質的敗類渣滓，能留在學校嗎？我們家小孩這麼單純，能放心交到學校裡頭嗎？」
江父拍桌而起，張口閉口要學校立刻開了我，指指點點的手指頭差點戳進我眼睛。
「您說的是，要不先讓這位同學認個錯吧？」
話音剛落，顧董事長夫婦走進教導處。
「顧董，顧董夫人，你們怎麼也過來了？」江父熱情洋溢地迎上前。
江家有個項目仰仗顧家才能拿下，江父正想方設法要見上一面，這次不約而遇，不由得眼前一亮。
「聽說我女兒出事，當然得來一趟。」
「小媛出什麼事了？」江父十分關心，左看右看，納悶這裡也沒見著顧友媛啊……
「小妤，你有沒有受傷？」爸爸略過他走向我，關心地檢查著我的手。
我原本不想開口，但第一次不用拼命解釋什麼就可以得到理解的感覺太好了，我的心口熱熱的。
原來被父愛籠罩是這麼快樂的事。
我磕磕巴巴地開口：「爸，我沒事。」
這一聲「爸」猶如炸彈爆裂。
江父臉漲成豬肝色：「你是顧家千金，不是保姆女兒？」
我媽似乎忍到了極限：「江總，到底是誰告訴你我們家小妤是保姆女兒的？」
「我女兒說的，這難道有誤會……」
「爸媽！我來遲了，都怪我沒有保護好妹妹！」
友媛氣喘籲籲地扶著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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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S：【還好我偷聽了，來得及在關鍵時刻打岔，千萬不能被她們知道是我故意透露給江妮那個蠢貨。】
聽到這個詭異的心聲，我呼吸一窒，偷偷看了一眼爸媽，他們一個面色鐵青，一個扶額發愁。
友媛還隻當是她表現的好機會，緩過勁後走過來，心疼地握著我的肩膀：「妹妹，你沒事吧？」
OS：【江妮怎麼不直接劃花她的臉？看著就煩，這種隻知道裝堅強惹爸媽心疼的東西不如去S，站在這裡還要害我上演姐妹情深，惡心吧啦的。】
我搖搖頭。
友媛在我這邊演完，轉過身，正對著江妮和她父親義正詞嚴，大出風頭：
「江妮，不管你是從哪裡聽來的消息，你做事都要考慮好後果。」
「江伯父，剛剛聽您說話，小輩不得不糾正您一個認知，世上人人平等，事情還沒調查清楚，難道隻憑是保姆的女兒就不配在學校讀書嗎？這是什麼道理？」
OS：【這種正面的發聲是爸媽最欣賞的了，陳賤女永遠夠不上我一個腳指頭！】
江妮百口莫辯，急得就要跳起來，又被她話裡話外的威脅壓制得不敢亂說。
我幾乎要鼓起掌來了。
她演得很好，簡直可以進軍演藝圈，隻是她的大後方已經完全被她自己打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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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摩了全套表演後，她的心聲一字不落被收聽到，爸媽一個難以置信，一個失望透頂。
見我不說話，媽媽急了：
「小妤，遇事不能當鴕鳥，現在和過去不一樣，你來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
這麼多年，我早已習慣了不解釋，因為解釋沒用，別人對我一般的為難，我都是聽話了事，太過分的才勉強動動手。
但媽媽執意要我開口。
我沉默了一會兒：「一開始，我去洗手間尿尿。」
「粗俗。」江母嘖了一聲。
我媽不假思索地反擊：「就你小三上位高雅！妹豬，咱們不管她，繼續。」
對方戰鬥力太菜，被我媽懟得敢怒不敢言。
我突然福至心靈，媽媽原來是在鍛煉和糾正我的不良行為模式……
我喉頭一哽，在腦海裡回憶好全篇，一五一十地講了整個事情經過。
聽到江妮強行要拍我的不雅照，武打能力和我一脈相承的爸差點就要動手了。
江妮委屈地辯駁，自己並沒有拍成功還挨了揍，怎麼不能一筆勾銷？
我爸媽不依不饒，堅決追究到底！
校長還想阻攔什麼，我爸橫了一眼：
「如果學校能容忍這樣的霸凌行徑，那麼接下來顧家將撤去所有的投資。」
校方麻溜地協助報了案。
江父江母意識到這回是來真的之後，慌忙下跪求情。
沒有用，在法律的制裁下，她被學校開除並送進了少管所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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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次事件之後。
顧友媛覺得很奇怪，明明江妮沒有把自己賣出來，自己的表現也很絲滑，為什麼現在爸媽都不拿正眼瞧她了？
我的日子也不好過，好幾次在家裡別墅和她單獨撞上，她喪心病狂到想對我動手，幸好都被我躲了過去。
但我知道她為什麼這麼做，因為要她命的事出現了。
爸媽決定辦個晚宴，將真假千金的事公之於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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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對顧友媛來說，無疑是一個沉重的打擊。她在我面前懶得刻意隱瞞，敵意直達眼底：
「陳賤女！全都是你的錯！你憑什麼可以回來？」
我抬起眼皮，深深地將我們二人做了對比。
她連頭發絲都順滑無比冒著香氣，而我，發量在頭發被養母抓過拖行後銳減，如今養了許久還回不到以前。
我無謂地一笑：「憑我活到了今天。」
現在上天給我什麼，我都要，因為它也曾要走了我許多東西。
我一步一步將顧友媛逼到牆角，周身氣息驟冷如同地獄羅剎：
「如果你也試過睡覺被養父猥褻，看書被養母毆打，餓了三天渾身上下掏不出五毛錢，還能好端端地站在這裡。那麼，你也什麼都配得上。
「你享受了我親生父母十幾年如一日的寵愛。我嘗過的生活——相信我，你是一天都過不下去的。
「所以，夾起你的尾巴老實做人，我比你想象中，還要飢渴地珍惜這一切。」
顧友媛狠狠地推開我，將自己鎖進了房間，像一隻孤傲的小獸。
這幾日，家裡隻有佣人能進入她的房間。
而我，也終於清靜了。
直到晚宴那天，我才知道我，想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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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受邀而來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顧友媛自告奮勇，坐在大廳中央奏起鋼琴。
她一襲金色小禮服搖曳拖地，蔥白的手指頭靈活翻飛，美得像楚楚動人的人魚公主。
席間觥籌交錯，她亦是落落大方。
爸媽隆重地向大家介紹了我，讓我真正地回歸圈子。
她也沒有任何異樣，還熱情地幫忙端點心給叔叔阿姨們。
我便放下了百分之八十的心。
我一邊挖著魚子醬小蛋糕，一邊和遠程過來的表姐聊天，分享一些剛接觸到又感興趣的科技產品，哥哥卻怎麼瞧我都不順眼：
「爸媽公布你隻是為了顧家顏面，你隻會坐在這裡吃吃喝喝胡說八道，什麼時候能像友媛那麼懂事？」
表姐撲哧一笑：「友麟，聽說你上次體驗送水的工作，回來累得三天起不了床，這麼虛的嘛？我看你該學著友妤多吃點才對。」
聽了這明裡暗裡的埋汰，他臉色變得五彩繽紛，瞪了我一眼，面帶不屑地走了。
佣人突然過來說友媛請我去廚廳一趟幫個小忙。
難得她今天這麼友好，我應了一聲便起身過去。
走進廚廳裡面，佣人貼心地合上門。
友媛正舉著開水壺往碗中倒水，似乎在做什麼甜品，見到我來，笑盈盈道：
「我就知道你肯定會過來幫忙。」
「嗯，需要幫什麼忙？」
「當然是，你力所能及地忙。」
她貼近我耳朵說完這句話後，調整了角度。
冒著煙的開水從她的五指上方燙了下去。
尖叫響徹夜間的香榭別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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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趕到的時候，友媛正倒在地上慘叫，她的手腫得像豬蹄，手指頭上全是懾人的燎泡。
「友妤，你已經拿回屬於你的位置了，我什麼都讓給你，隻想跟你和平相處，為什麼？為什麼你還要跟我過不去？」
她聲淚俱下，猶如一朵被暴風雨摧殘的小白花：
「我學了十年的鋼琴，還打算把我最近獲獎的獎牌送給你，你明明知道這雙手對我有多寶貴，難道你就這麼嫉妒，這麼迫不及待要燙壞我的手？」
哥哥心疼得難以復加，以至於失去了理智，他二話不說一邊罵我惡毒，一邊想對我動手。
我四兩撥千斤地閃避，他來不及收力，滑稽地摔到地上去。
「哥哥，現在應該先讓人給她療傷。」我坦然說道。
「別叫我哥哥！我沒有你這樣可怕的妹妹！」自覺丟了臉的哥哥對我怒吼。
周圍的賓客忍不住議論紛紛，雖然有意壓低著聲音，但他們看我的眼神，還是夾雜著不少令人不適的東西，叫我不由得感覺到一股冷意。
「顧家千金這嫉妒心也太強了，以後少來往一點。」
「看看，真沒想到找回來的是這樣的孩子，還不如不要。」
「就是，比起來一個天一個地，聽說拳腳功夫倒是厲害。」
「聽說還是城中村長大的野丫頭，太蠻橫了，難怪會做出澆人開水這種事情，看著就讓人氣憤。」
「還好不是男孩，不然是個超雄都說不定。」
「就算不是親生的孩子，這麼多年也有感情了，顧董還不知道會怎麼罰這闖禍的小姑娘呢！你們就放心吧。」
「友媛這孩子一向優秀良善，被傷成這樣太可憐了，快去催管家拿藥。」
「年紀輕輕的心裡這麼陰暗惡毒，嘖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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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輿論的漩渦中心，被陌生的人圍著竊竊私語。
我沒有一點懼意，隻是徑自朝著大廳走去。
哥哥攔住了我：「傷了人就想走？給友媛道歉！」
見未來的太子爺發了話，站在友媛那邊的人們聲音都大了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