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見人群裡還有好多人舉著手機在拍，我幹脆破罐子破摔，與其讓他們賣慘佔據輿論高地，不如我自己來。
「到底是誰騙婚？！明明湊不齊首付，卻騙我回老家舉辦婚禮，說把份子錢收了就夠了，其實是為了給你們自己的房子還債！為了這事，我差點被老太太打S！」
我掏出手機，向大家展示了當時被老太太打出來的淤青，以及第二天去醫院掛號配藥的記錄。
人群開始竊竊私語。
「是啊，我活該，為了收點份子錢，讓我娘家的人坐垃圾堆邊上吃飯……」我邊哭邊罵，將婚禮上的狼狽不堪公之於眾，「自己貼錢娶自己，到頭來一分錢沒拿到還挨頓打。」
瞥見張耀姐弟倆張嘴想說什麼，我扯著嗓門搶過注意力。
「你考公務員那是為了我麼，我不配！全家瞞我瞞得滴水不漏，我一個人工資養你大半年，給你們全家當保姆，買菜燒飯做家務，你還騙我有抑鬱症，嚇得我怕你壓力大，屁都不敢放一個……」
越說越氣，我指著張耀姐弟將這段時間的委屈與不甘瘋狂宣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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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什麼臉，今天如果不把這倆搞下去，我飯碗都要丟了！
「這事我知道，我以前和木真真一個公司的，她離職前還把從我們這收的紅包全退回來了，說不好意思，我們還以為咋了呢，原來真出事了。」
沒想到人群裡居然還有以前單位的同事，我感激地看了對方一眼，沒說出我討要紅包時不要臉的操作。
「我作證，真真之前有讓我幫忙介紹醫生，說她對象失業壓力過大，沒想到啊……」
「是啊，還問我們有沒有熟悉的相關行業公司缺人的，把她對象內推進去……」
圍觀的同事也開始出來幫我說話，證明我根本不是張耀姐弟倆口中那種貪慕虛榮的女人，一直在努力工作，改善生活條件，還不忘拉對象一把。
「我看是有些人偷雞不成蝕把米，來這敗壞女方口碑，我已經報警了，有事警察局說去，當這菜市場呢！」
部門領導直接站出來晃了晃手機，朝我露出一個放心的表情。
視線再次模糊，還好，還好我的同事們願意相信我。
聽到報警，張耀和他姐的臉色變了變，隨即用一副受傷的表情看著我。
「真真，沒想到你對我和我的家人誤會這麼深，看來今天和你說什麼你都聽不進去，等你冷靜下來我們再溝通，就不影響大家正常工作了。」
裝模作樣地拉著他姐跟圍觀群眾道了個歉，不一會兒便沒了人影。
沒熱鬧可看，人群也終於散去。
回公司後，我才知道領導壓根沒報警，嚇唬他們的。
「這種情況就算報警，最多也就關兩天，我怕等人出來了報復你就不好了。」領導同情地看了我一眼，委婉地提醒我，「這事你最好盡快處理了，不要影響工作和生活，萬一鬧到大領導那邊，對公司形象不好……」
我聽明白了領導的意思，點點頭，委屈又鬱悶。
18
說到底，是我的懦弱放縱了張耀對我肆無忌憚的操控與拿捏。
明明問題一早就存在，卻因為習慣性的依賴，讓我選擇了一味逃避，自我催眠。
活該。
就在我不知道該怎麼處理跟張耀分手這個問題時，我收到了一個貼著我名字的快遞。
沒有運單號，就放在大門口，室友看到給我拿進來的。
拿到快遞的一瞬間，直覺告訴我，是張耀。
因為上面的名字是用 A4 紙打印的，沒有地址，沒有電話。
心髒猛地一縮。
我緩緩將快遞打開。
「哐當——」
袋子裡的東西散落一地，我徑直撞在了身後的衣櫃上。
渾身僵硬。
不堪入目的畫面映入眼簾，是裸照，是張耀用拍立得洗出來的裸照。
他什麼時候拍的！為什麼我一點都不知道！
「張耀！」
我咬牙切齒，又氣又怕。
回過神，我迅速緊鎖門窗，收攏相片，糾結片刻後，還是將張耀的號碼從黑名單裡放了出來。
我不能再逃避了，我必須主動出擊，把這件事解決掉。
「張耀！你到底想做什麼！」
電話一接通，我實在忍不住大吼。
「真真，我們和好吧，我知道錯了，我保證，以後不會騙你，好不好？」
電話那頭，張耀顧左右而言他。
「照片是不是你放的！」我悄悄打開錄音鍵。
「你在說什麼呢，真真，我們的照片都在我手機裡，是我們愛情的美好回憶，我一定會，好好珍惜，反復欣賞……」
張耀沒有上當，我卻聽出了他的潛臺詞。
「你混蛋！你就不怕我報警麼！」
「我什麼都沒做，隻是愛你，給你多打了幾個電話，這也值得報警嗎？真真，你太傷我心了。」
我攥緊手機沒說話，又氣又怕，張耀敢這麼說，就說明他篤定我找不到證據。
報警有用倒還好，萬一沒用，關兩天出來，把我的裸照發得滿天飛，我怎麼辦！
「好，你明天來我這，我們聊聊。」我放軟語氣，決定暫時先把人安撫好。
掛斷電話後，我不S心地跑到物業，要求調取樓道附近的監控，果然，好幾個攝像頭都是壞的，我看花了眼，也沒看出哪個是張耀。
腦子裡閃過白天領導提醒我的話。
不行，我絕對不能讓張耀再破壞我好不容易重新開啟的新生活。
掏出手機，看了眼群消息，我給同組的一個同事發了條消息。
第二天，我跟公司請好假，等待張耀到來。
「真真，我就知道，你放不下我們的感情。」
張耀仿佛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剛進來就摟著我不肯松手。
我並未錯過他眼底一閃而過的得意，火氣差點沒壓住，臉呢。
「到底是放不下還是被迫你心裡沒數麼，張耀？」我冷冰冰地回他。
「我是為你好，真真，你看你現在變成什麼樣子了，你以前多單純，你為什麼老想著要離開我，一直在我身邊不好麼！」
許是我冷淡的神色刺激了他，張耀抓著我的肩膀瘋狂搖晃，質問。
「噠噠噠——」
隱隱聽到門外傳來高跟鞋與地磚的摩擦聲。
我深呼吸一口氣，猛地轉過身，抱住張耀的腰，用盡全身力氣往窗戶方向衝。
「為我好，為我好就是逼S我，毀了我麼！」
最後一秒，我迅速調換位置，在對方不敢置信的目光中，直接從窗戶跌落。
「救命啊！S人了！」
與此同時，房間門被人從外面打開，刺耳的尖叫聲響起。
「嘭——」
我聽到了自己摔在二樓停車棚上的聲響。
劇痛傳來。
意識徹底陷入黑暗。
19
我以斷了一條腿的代價，將張耀送進去坐牢了。
同事 Amy 是我的證人，她來我家拿資料，意外撞上我被張耀推下樓的場景。
幸好我所在的樓層不高，雖然是三樓，但二樓那邊有個擋雨棚，底下又停了很多自行車，下落過程中分擔掉了不少衝擊。
再加上天氣冷，我穿得厚，所以傷得不算嚴重。
張耀一直在嚷嚷著我是自己摔下去的，誰會相信呢，老小區, 沒有監控，合租的室友也隱約聽到我們兩人在爭吵。
我將那一沓裸照交給警方, 希望他們能替我查明真相，因為張耀將自己摘得幹幹淨淨，他的手機裡確實翻出了我的裸照, 但他否認打印出來恐嚇威脅我。
氣得我恨不得直接衝進牢房揍他一頓。
許是連老天爺都看不下去我攤上這麼個玩意，樓下鄰居家的可視門鈴，正好錄下張耀那天來我家丟裸照文件袋的畫面。
領導給我介紹了一個律師，有專業人士的幫忙, 我對張耀的起訴終於開始提上日程。
就算他有幸出來, 有這個案底在, 怕是這輩子都跟上岸無緣了。
「姐，我不是和你說過真真的親友坐裡屋那桌麼，怎麼給帶這裡來了，趕緊換了！」
「作加」順便讓律師警告她們, 再來騷擾我，我讓張耀牢底坐穿, 兩人才終於作罷。
律師告訴我，張耀想見我的時候, 我正在收拾行李準備離開上海。
因為我的這場「桃色」風波還是給公司造成了一定的影響, 偏偏我根基不穩, 還未發揮出我的價值，在領導的暗示下, 我主動申請去了外地的分部歷練。
待遇和薪資自然沒有總部優渥，但幹得好, 做出成績，還是有機會調回來的，或者往區域負責人方向發展。
「都怪這個渣男！明明你才是受害者，為什麼要你來承擔他帶來的後果！」
同事替我忿忿不平, 我卻覺得還好，或者說，今天的這一切，我早有心理準備，能有這個結果，已經是老天庇佑了。
至少, 我沒有真的跟張耀結婚，被他威脅, 操控, 毀了自己的一生。
我拒絕了張耀的見面請求，我不想看見他, 沒必要。
走的那天正好是周末，辦公室裡關系比較好的同事都來送我了。
「好啦，本來我就是撿漏混進來的，這段時間跟大家學到很多, 我在外面也一定會好好努力, 不給咱組丟人的！」
我笑著跟同事們比了個握拳的動作。
揮揮手離開了這座困住我五年，又給了我希望的城市。
這一次，我將真正開啟自己全新的人生，我會一點一點, 努力向上走。
加油，木真真。
加油，每一個在路上前行的人。
本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