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電視裡突然傳出一句不合時宜的話：「老公，你倒是說句話啊！」
我的心，嘎嘣一下裂開了。
7
周嶼緊緊地閉上了眼，然後氣憤地開口：「我都說了多少次了！不要在家裡吃火鍋！」
嗯？怎麼跟我想象中的不一樣。
周嶼關上門，看了一眼顧斯年腳上的拖鞋。
一言不發地從櫃子裡拿出了他自己的那雙。
臉上的表情卻輕松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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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又從冰箱裡拿出一瓶啤酒，坐到我旁邊的單人沙發上。
「你怎麼來了？來了也不跟我說一聲。」
他這話是跟顧斯年說的。
顧斯年是他學弟。
我們的那份婚姻契約，就是他親手寫的。
顧斯年看著他似笑非笑。
「哦？那你怎麼回來了？回來了也不提前說一聲。
「對了！我差點忘了，這是你家。
「我還以為，你家在外面呢。」
手裡的啤酒罐被周嶼捏得撕拉撕拉地響。
「顧斯年，少陰陽怪氣地說話。
「你不就是想說，我和林雨彤在一起不道德嗎？
「別忘了，我和蘇念隻是契Ţū₇約婚姻，我從來沒有對不起她。」
對對對！
我在心裡無比贊同。
我們隻是契約婚姻，我沒有對不起周嶼。
顧斯年當著周嶼的面，拿起我的杯子喝了口裡面的可樂。
他雲淡風輕道：「你能這麼想，最好不過。」
我的心跳差點停了。
周嶼掃了一眼被他喝過的杯子，眯了眯眼。
「我們家的事，你少摻和。
「沒什麼事的話，你就先回去吧！」
顧斯年沒搭理他，滿含怨氣地看了我一眼。
仿佛在說他要攤牌了。
我頭皮發麻，深吸一口氣，默默地掏出了手機。
在他們倆的硝煙中，給顧斯年發了一條消息。
【你不走，我怎麼提離婚？】
想了想，又給周嶼發了一條消息。
【他吃軟不吃硬，你就不能好好說話？】
兩個人同時拿起手機，看了一眼。
周嶼先開了口：「你喝酒了嗎？要不要我給你叫個代駕？」
顧斯年沒有看他：「不用，我就住在樓下，剛租的房子。」
他語出驚人，我跟周嶼都愣住了，異口同聲。
周嶼：「你什麼時候搬來的？」
我：「我怎麼不知道？」
顧斯年看向我，用隻有我能聽見的聲音說：「在你說我能見光的時候。」
8
顧斯年前腳剛出門，周嶼就猛地把門摔得震天響。
我摳了摳耳朵，心想這人怎麼回事，怎麼火氣這麼大？Ṭüₜ
現在提離婚，可能不是個好時機。
於是我開始收拾起了吃剩下的火鍋。
周嶼拿起剛才被顧斯年喝過的杯子，扔進了垃圾桶裡。
我趕緊撿起來：「這是我的杯子！」
周嶼不悅地皺著眉。
「你什麼時候和這小子關系這麼好？
「蘇念，我告訴你，你離這種人遠一點。
「他……他不幹淨！」
這話不像是在罵他，倒像是在罵我。
他跟林雨彤的那些事，我都沒罵他。
他憑什麼罵我？
我梗著脖子反駁：「你少說別人！你也不幹淨！」
周嶼氣得脖子上的青筋都暴起了。
「我怎麼不幹淨了？我又不是同性戀！」
回懟他的話，卡在喉嚨裡。
我瞪大了眼睛：「啊？你是說顧斯年？同性戀？」
周嶼無奈地坐在沙發上，揉了揉太陽穴。
「嗯，這小子八成對我有想法。
「他一定是想通過你來了解我的近況。
「還有，他對我和林雨彤的事情反應很大。
「可他對我們倆的事毫不在乎，因為他知道我們有名無實。
「現在居然還搬到樓下了……」
周嶼還在列舉著他懷疑顧斯年的證據，我神情復雜地看了他片刻。
然後給顧斯年發了條消息。
【周嶼說你是同性戀。】
對面回了一串省略號。
【我是不是，你不知道？
【要不晚上來我家，我證明一下。】
我放下手機輕咳一聲，打斷了周嶼的喋喋不休。
「我們離婚吧……」
周嶼的表情驟然僵住，足足沉默了半分鍾：「開什麼玩笑……」
他說完，就抬腿拎著行李箱準備去客房。
我拉住他行李箱的拉杆，堅定地看著他。
「沒開玩笑，我認真的。」
周嶼眉頭皺得更緊了。
其實我們從來都沒有在一起過，現在更是連契約的關系都走到盡頭了。
他一直拖著不願意離婚，我想可能是怕不好跟家人交代。
也有可能是，擔心外人會說林雨彤的闲話。
我接著說：「你爸媽那邊，我會去解釋，就說都是我的原因。
「如果有需要，以後我也會幫林雨彤解釋……」
周嶼突然就怒了，一腳踹在行李箱上，眼底一片猩紅。
「蘇念！解釋什麼？我不會答應離婚的！」
9
我從來沒有見過他這麼生氣的樣子。
可我實在不明白，他有什麼好不答應的？
他不是愛林雨彤愛到不行嗎？
難道他就不想給她一個名分，兩個人光明正大地在一起嗎？
四目相對，他的眼神復雜到我看不透。
「周嶼，如果你是想讓我淨身出戶的話，我也可以接受……」
我不想再這麼下去了，這樣對誰都不負責任。
周嶼抿唇，沉著臉，緊緊握住我的手。
我疼到不行，有種骨頭要裂開的錯覺。
我大力掙了掙，硬是沒掙脫。
直到我忍不住開始抽氣，他才松開我的手。
周嶼緩了好幾口氣，才像是壓抑住了情緒似的，沉聲道：「蘇念，我的妻子隻會是你一個人。
「今天的話，我就當你沒說過，好好休息。」
說完，他就轉身出了門。
應該是去找林雨彤了吧。
我安靜地把家裡收拾幹淨。
一切恢復到跟之前一模一樣。
可我知道，有些東西，恢復不了。
洗漱後我躺在床上給顧斯年發消息：【幫我擬一份離婚協議。】
顧斯年秒回：【他同意了？】
我發了一個嘴角向下的表情：【沒有。】
為了安慰我，顧斯年開始撩我。
我咽了咽口水，怕自己獸性大發衝下去，給他回：【睡覺！】
第二天醒來。
我發現周嶼醉得不省人事地躺在沙發上。
沒散掉的火鍋味和他身上的酒臭味混到一起。
我嘆了口氣，把他拖到了床上。
等他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
我剛做好了飯。
為了蓋住昨夜彌留的味道，我還買了一束鮮花擺在客廳。
和周嶼談判，總得讓環境溫馨一些。
他換了一身衣服，應該是打算出門。
周嶼把薄荷液揉在太陽穴，不聲不響地坐下吃飯。
等到他快吃完了，我才鼓起勇氣把離婚協議書擺在他面前。
他嘴裡的飯嚼了三十二下。
然後起身把離婚協議扔進了垃圾桶裡。
凳子和地板摩擦，發出難聽的聲音。
像是他在憤怒地宣泄。
「周嶼，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他沒有看我，像是故意無視我的存在。
和以前的很多次一樣。
「蘇念，別鬧了。
「如果是因為林雨彤，你放心，她動搖不了你周太太的地位。
「離婚兩個字，不要隨便拿出來開玩笑。」
我突然就覺得有些好笑。
或許是曾經的我，在他面前太卑微了吧。
所以周嶼才會覺得，我愛他，沒他不行。
深吸一口氣，我緩緩開口：「不是因為林雨彤。
「我喜歡上別人了。」
10
在我和周嶼對峙的時候，林雨彤給他打來了電話。
屏幕上顯示的備注是「老婆」。
呵，這算什麼？
一邊哄著心上人，一邊跟我說周太太隻會是我。
真當我有多在乎周太太這個位置嗎？
在周嶼猶豫要不要接電話的時候，我奪門而出。
既然他想不清楚，那就先讓他冷靜冷靜。
敲開顧斯年的家門，我委屈地鑽進他懷裡。
他揉揉我的頭發，輕笑道：「看來我搬家是搬對了。
「這樣當你找我的時候，就不用跑很遠。」
我在他懷裡蹭了蹭。
「我跟他說離婚了。」
顧斯年輕輕地嗯了一聲：「早就該說了。」
我抬頭，對上他滿含笑意的眼睛。
周嶼瘋狂地給我打著電話。
我掛了，他又接著打。
我關機，他直接敲響了周嶼家的門。
他沒有進門，兇神惡煞地站在門口。
「讓蘇念出來。」
顧斯年一隻手撐在門上，輕蔑地看向周嶼。
「她不在。」
向來克制的周嶼，猛地揪住顧斯年的衣領，把他按在牆上。
「顧斯年，蘇念是我老婆，你算什麼東西？
「我站在門外給她打的電話，你告訴我她不在這裡？
「我告訴你，我們夫妻之間的事，你少管！」
顧斯年冷嗤一聲。
「蘇念真的是你老婆嗎？嗯？」
周嶼面對他的質問，啞口無言。
卻又不甘心，他一拳打在顧斯年的臉上。
「住手！」
我從轉角處衝出來，心疼地查看顧斯年的臉，焦急道：「你沒事吧？疼不疼？」
顧斯年拉起我的手貼在臉上，紅著眼眶看著我。
「疼！」
看到這一幕，周嶼僵在原地。
沉默了好久，他才不敢置信地開口。
「是他？
「你喜歡的人，是顧斯年？」
11
我嘆了口氣。
「對，是他。」
周嶼眼神空洞，突然自嘲地笑了。
語氣中帶著濃濃的不甘心：「為什麼țů⁶是他？」
為什麼是顧斯年？
我也問過自己這個問題。
他和周嶼是兩個截然相反的人。
周嶼清冷克制，好像不管發生什麼都能保持理智，然後分析利弊得失。
就連我們結婚這件事，也是他權衡之後覺得劃算才提的。
反觀顧斯年，瀟灑散漫。
周嶼剛和林雨彤在一起的時候。
我難受了好久，還把結婚戒指扔到了河裡。
可是剛扔完我就後悔了，衝動地跳下去找。
可是我忘記了自己不會遊泳，差點被嗆S。
意識渙散的時候，我的腦海裡閃過很多畫面。
那會兒我媽剛去世，我不小心把她的遺物掉進了河裡。
周嶼以為我要自S，把我撈上來後一ẗũ̂ₑ個勁兒地罵我：「你是蠢貨嗎？不懂得向前看嗎？」
經過這事，我更加離不開周嶼，一心想要和他在一起。
可是那天，我清晰地知道，周嶼不會再救我第二次了。
他ẗü₃有林雨彤了。
顧斯年像是神明降臨一般，跳入ŧū₀河裡把我救了上來。
等我恢復意識後，他又跳到河裡去給我找結婚戒指。
他把戒指遞給我的時候說：「幸好，這次是我趕上了。」
思緒回轉。
我從口袋裡掏出結婚戒指。
這枚戒指他從來都沒戴過。
但從前，我日日不離身。
「因為人要學會向前看。」
說完，我把戒指塞進周嶼手裡。
他攥緊了拳頭，像是在咬牙。
沉默片刻後，他艱難地張了張嘴。
「蘇念，我不會同意離婚。
「你隻能是周太太。
「你的丈夫，隻會是我！」
12
周嶼走後，顧斯年開車送我回我爸那。
一路上，他都牽著我的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