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竟然還敢笑話我。
我像小獸似的,撲到他身上。報復般的,咬他的肩頭,咬他的下巴,咬他的嘴唇。
我越咬,他越是笑得厲害。
但我沒能囂張太久,裴行之順勢一摟,就將我壓倒了。
而後,我才知道,原來女人的力氣對比男人,是這樣的微不足道。
我也知道,原來他可以很主動。
我不敢逗他了,隻嗚嗚地哭。他溫柔地吻去我的淚。
「蠻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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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到深處,他溫柔而低沉地喚著。
我喜歡他喚我蠻蠻。與他一起,我還是很歡愉的。
10
我本以為裴家人定是規矩多又愛講究的,結果發現想錯了。
我的婆母華怡郡主,全然沒有架子。
成親的第二天,她便拉著我的手說:「二郎生性內斂,從不與我說心事。這麼多年來,也不見他親近過哪個女子。那日他與我說,心悅一個女子,想盡快娶她為妻,我心裡不知多高興。現在看來,他果然是好眼光。」
我被誇得不好意思了,默默低下頭去。
婆母繼續道:「他不善言辭,又忙於公務,若是冷落了你,盡管與我說。」
我可真是賺到了,上哪裡找這樣開明的婆母呢。
後來又想,能養出裴行之這樣的孩子,父母能差到哪去。
正如婆母所說,裴行之確實很忙。
從沒見他沐休過,不是在上值,就是在書房看卷軸。
有時,他會刻意早些結束,回房陪我。但我這作妻子的,哪能不體諒他呢。
我便讓他好生在書房待著,我去陪他不就好了。有時我會幫他磨墨,有時我坐他身邊看書。
看不懂的地方……我就坐到他懷裡,讓他給我釋疑。
經常的,說著說著,我倆就吻到一處。
床榻、書案、交椅......我真想不到,在那事上,他竟有這樣多的主意。
真叫人難以啟齒......
忙時,他會宿在大理寺。最長有幾日都不回家。我也不好去叨擾他。
家裡有長嫂負責府中庶務,我落得清闲。實在無聊,我就去找小妹作伴。
小妹剛剛定了親,在家中備嫁。
她苦心鑽研刺繡,我便陪著她隨便繡繡。
她見識到我的繡技,恍然大悟:「二哥腰間那個就是嫂嫂你繡的吧!」
我不好意思地點點頭。
小妹調笑:「怪不得,那樣凌亂又古怪的荷包,二哥卻日日戴在身邊,原來是愛屋及烏啊。」
我自覺丟臉的同時,心裡又很甜蜜。
哦對了,有時我還會去官家女眷的聚會上露露臉。
看著王三娘和殷五娘羨慕嫉妒恨又無可奈何的表情,心裡就暗爽。
我還會讓裴行之來接我,與他牽手相依並行。
哈哈,氣不S那兩隻烏眼雞。
做裴行之的妻子,好處多多。
我越來越喜歡他了。
11
季雪終於定親了,與她的心上人。
我去看她,見她氣色紅潤、笑容滿面,也就放心了。
季雪問我:「裴大人待你如何?」
未等我回答,她繼續道:「瞧你這嬌花般的模樣,裴大人定是非常寵你。」
我答:「這是自然呀,他那麼愛我。」
季雪咬唇,欲言又止。
我瞥她一眼:「你怎麼了?」
季雪顫聲道:「蠻蠻,如果我說我曾騙過你,你會原諒我嗎?」
我心頭一驚,看她的樣子,似乎是很嚴重的事。
「你……你說吧……」
季雪低著頭道:「我們在裴府找到的裴行之的情書……其實是我偽造的。」
我頓時愣住,懷疑她在說胡話。
「偽造?為什麼要偽造?」
季雪頓時紅了眼:「因為我爹想將我嫁給裴行之,但我已有心上人了。所以就想撮合你與他。他是個好郎君,你也這般好,很登對,不是麼?」
我的腦袋嗡嗡作響:「可是……你偽造情書,對撮合我倆有何用處?」
季雪:「你那時對他諸多意見,我便想用情書先打消你對他的敵意。而後再制造機會,讓你倆見面。但……還沒等我有所動作,你便先行找上他了……」
我懵了,整個人如墜冰窟。我一直以為是裴行之先對我動的心,且愛我如命。
現在看來,他那時是真不喜歡我。
他說我「空有皮囊」是真。
說我「言行莽撞、舉止輕浮」也是真。
說我「不可理喻」更是真。
他那時定是無比討厭我,才會在被我屢次「調戲」後,羞憤到那種程度。
唯有我這個傻子,還以為他口是心非。
那他為什麼會幫我兩個大忙呢?
也許他本就是個正直之人,就算沒有我,他也會伸張正義、懲惡揚善。
那他為什麼最後會娶我呢?
大概是被我強吻了兩次,又主動上門要他負責,才被迫娶我的吧。
我一直以為自己是他的夢中神女。
如今看來,分明就是個膽大妄為的採花賊!
知道真相的我,簡直無地自容。
想到是好友欺騙,心中萬分委屈。
「我待你不好嗎?你為何要這樣騙我。」
季雪拉住我的手,眼淚簌簌落下:「我知道是我太過自私。但若裴行之不是個好人,我也絕不會撮合你倆。既然你們現下這般恩愛,我也算是歪打正著,撮合一段正緣,你可否原諒我呢?」
我抽回手,鼻酸道:「我舍不得罵你,但也沒法不怪你。我先走了。」
12
我失魂落魄地回了家。
腦海裡不斷閃回裴行之曾經對我的斥罵,難受到渾身無力。
嬤嬤跟我說,裴行之回來了,現下就在書房。
換成平時,我定會樂顛顛地去見他了。
但現在,我隻覺得無顏面對他。
我隨便吃了幾口飯,便倒在床上頹靡地半S不活。
晚上,裴行之回屋比平日早。我聽見他在門外詢問嬤嬤。大概是我今日沒去找他,讓他覺得反常。
見他走近,我趕忙裝睡。他見狀,輕手輕腳地躺到我身邊,緩緩地將我摟入懷中。
我心裡愈發地酸澀。成親後,他待我很好很好,是個絕世好夫君。若不是我強取豪奪,他應該會娶個賢良淑德、才華橫溢的妻子吧,能與他吟詩作對、高山流水之類的。
不像我……這樣普通。
一連幾天,我都在他回來時裝睡。
這日,他終於忍不住了,在我耳邊道:「蠻蠻,我知道你沒睡。」
我閉著眼繼續裝S。
他嘆了口氣:「是我哪裡做錯了,你要與我置氣。」
哪裡是他做錯了,明明是我做錯了。
我不忍他自責,便睜開了眼。他順勢將我翻過身,攬著我的腰身:「說說吧。是為夫哪裡做的不是。有則改之,無則加勉。」
我聞著他身上熟悉的氣味,控制不住地往他懷中拱了拱,悶悶道:「你哪裡都沒做錯。夫君……你後悔娶我嗎?」
裴行之捏了捏我的臉:「怎麼會,胡思亂想什麼?」
我難過道:「我知你是勉強娶我的。若有一天……你不喜歡我了,就告訴我。我不會糾纏你的。」
想到那個結果,我忍不住就紅了眼。
見我快哭了,裴行之登時有些嚴肅。他坐直了身子,認真地看著我:「你連這話都說出口了,那確實是生氣了。若我連這都看不出,愧為你的夫君。」
他握住我的手:「你是不是也聽到那個傳聞了。張六郎確實想將小妾送與我,但我當場就拒絕了。我早在娶你之時,就下定決心,三千弱水,隻取一瓢飲。」
恩恩恩?
什麼小妾?
我蹭地爬坐起來,一下清醒了:「送小妾?那個張六郎真夠可以的。咱倆過得好好的,非要來瞎摻和,是想攪得別人夫妻不睦才行麼?」
裴行之見我中氣十足,終於露出了笑容,將我抱進懷中:「勿用管他,你知我的心意就好。」
我靠在他的胸口,問道:「夫君,你以前是不是真的很討厭我。我去找你時,你罵我不可理喻,舉止輕浮。」
裴行之道歉:「那是我眼盲心瞎,未能勘得蠻蠻明珠。好在,及時明白過來,娶得蠻蠻,無比慶幸。」
我的心情好了些,把玩著他的手指:「那……你為何答應娶我。因為被我奪走了初吻?」
他似有些不好意思:「說來慚愧。我那時不知自己心意,一味對你惡語相向。實則,入夜時多次夢見你,一而再再而三。我一直自恃君子,但於你的事上,確實沒那麼磊落。」
啊!他竟然夢到過我!
我一下來了興趣:「你在夢裡對我做了什麼?」
「夢見你追著我,硬把我撲倒了。」
「什麼嘛!難道不是你追著我跑嗎?」
裴行之笑得胸膛微微震動,吻了吻我的額頭:「是,我追著你跑。」
經他哄過,我終於沒這麼難受了。
可我到底是無法像從前那樣囂張了,老實乖巧了不少。
也不知是不是心情鬱結, 我的胃口也跟著壞了。
某次吃完飯, 還大吐了一場。嬤嬤見狀立即去請了大夫。
大夫把了下脈,便恭賀道:「夫人,您有喜啦!」
我傻了,我竟然懷孕了。
也是, 我許久沒來月信,還以為是傷心所致,原來是有娃娃了。
裴行之十分高興, 捧著我的臉吻個不停,難得他也有孩子氣的一面。
「大夫說, 孕婦的情緒多有波動, 實屬正常。此前, 你鬱鬱寡歡, 想來也是懷孕所致。怪我未能提前察覺到,是我的錯。」
可憐寶寶替我背了鍋。我不敢再鬱悶了,影響孩子就不好了。
裴行之對我愈發體貼。婆母、長嫂、小妹天天圍著我轉,我每日吃了睡睡了吃, 像隻好吃懶做的豬崽。
懷孕四個月時, 我隱隱有預感, 便對裴行之說:「我感覺, 這胎應該是個女兒。你喜歡女兒嗎?」
裴行之笑:「你生的,男的女的都喜歡。」
我又問:「如果真是女兒, 叫什麼名字好?」
裴行之不假思索:「叫小蠻吧。」
「為什麼?我叫蠻蠻, 她叫小蠻,是不是敷衍了點。」
「她有你一半好就行,小蠻很合適。」
我想了想:「可我不想讓她隨我,還是隨你吧,又好看又聰明。你字慎初, 那她的大名就叫似初吧。」
裴行之溫柔應道:「全憑夫人作主。」
我漸漸想通,不管裴行之當初多討厭我, 現在他也是真的疼惜我、尊重我。
管他是怎麼弄到手的,反正現在是我的。
這麼想,我也不怪季雪了。
歪打正著, 陰差陽錯, 何嘗不是老天爺的安排呢。
嘻嘻。
(番外)
我叫裴似初, 小名小蠻。我爹娘給我取名時還真是隨意!
但他們平日裡對我挺好的。尤其我娘, 每次我因不好好念書被爹訓時,娘就會出來替我說話。
「不愛念書, 可能是隨了我。別勉強她了。」
每每此時,爹就沒了脾氣。
我從沒見過比我爹娘更恩愛的夫妻了。
據我娘所說, 她懷我七個月時, 爹被派到外地去辦案。
爹承諾會在她生產前回來。
分別的倆月,我爹總是寄家書回家。每次兩封,一封給我娘,一封給他娘。
給我娘的, 說是家書,更像情書,膩歪S了。
寫了厚厚一沓。
你問我怎麼知道的?
因為我娘教我識字時,就是拿這些情書教的。
我識的頭四個字就是:【吾妻蠻蠻】
你說, 他們膩不膩歪,反正我是服了。
不說了,我娘叫我吃飯了。
不知道高傲個什麼勁兒,長得好看了不起呀。
「嘿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