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明月昭昭 3930 2025-04-17 15:44:10

我夫君深愛一個姑娘。


 


甚至為了那姑娘被關進了大獄。


 


不想他剛進大獄,那姑娘轉身便要嫁給他的好友。


 


我敲響了登聞鼓,挨了板子後見到陛下。


 


人人都道我又傻又深情。


 


「我夫君冤枉,便是他二人合謀,要害他的。」


 


陛下知道真相後便要放了我夫君。


 


陛下被我感動,要賞賜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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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問我要什麼。


 


「陛下別S她,請準了我和離,再給他二人賜婚吧!隻是陛下一定得對我夫君講清楚,好叫他日後莫再受騙才好。」


 


陛下大笑。


 


說了句好毒。


 


深情?


 


我是個傻子,傻子哪裡懂什麼深情?


 


1


 


宋初帶著陸念時回來時我正在給琉璃喂飯。


 


琉璃才一歲,牙牙學語,除了叫一聲娘,就什麼也不會了。


 


我知道這天總要來的。


 


卻沒想到來得這樣快。


 


琉璃終於吃飽了肚子,我耐心地給她擦幹淨了嘴。


 


梅岑一收進牢獄,梅家便沒落了。


 


昨天還烈火烹油的梅府,今日已是門庭冷落,人人可欺。


 


家裡的幾個下人都已打發了,隻餘下了一個腿腳不利落的粗使丫頭穗兒。


 


我原也要打發她走的,可她不願走,也無處可去。


 


我便留下了她。


 


我將琉璃放進穗兒懷裡,叫她抱著琉璃去院裡消食。


 


穗兒看看宋初再看看陸念時,又回頭看我。


 


穗兒話少,卻是個聰慧丫頭。


 


她眼裡滿是擔憂,見我衝她笑笑,無奈地抱著琉璃出去了。


 


梅家的院子早被查封了,我同穗兒如今住的這間一進小院子還是我當了梅岑送的一枚玉佩才租來的。


 


「有話便說吧!」


 


我拉開唯一的一張椅子坐下。


 


屋子這樣小,也沒多餘的家具,他們便隻能站著說了。


 


陸念時撲通一聲跪在了我面前。


 


「姐姐,都是我的錯,你莫怪三郎……」


 


說著便垂起淚來。


 


她本就生得一般,這樣一掉淚,卻有些梨花帶雨的意思。


 


「你該跪的人是梅岑,他為了你不惜折了自己的前途,如今他在獄中生S不明,你卻來同我說要嫁人了。陸念時,你若還顧及些臉面,今日也不該出現在我面前。」


 


我不懂。


 


有多少比陸念時好看的娘子,怎梅岑和宋初偏生就都看上了她呢?


 


若論長相,她隻算得上小家碧玉。


 


再論出身,她父親因吳王叛亂獲罪,如今一家子都在內獄關著。


 


獨獨留下她一人,隻因她隻是她娘帶進陸家的。


 


她雖姓陸,卻不是陸家人。


 


而她娘,也隻是陸家的一個寵妾罷了!


 


就是這樣一個人,讓一向冷靜克制的梅岑失了理智和分寸。


 


「阿昭,都是我的錯,你莫怪九娘。」宋初看了我一眼,又垂頭,目光閃躲。


 


「我怪甚?怪梅岑有眼無珠嗎?其實今日你們全然不必來,你是要娶要納,回去稟了你爹娘便是。


 


「沒了梅岑,你們同我有何幹系?」


 


梅岑清風朗月,錚錚鐵骨,偏生就要陷進了陸念時這樣一個泥潭裡。


 


「阿昭,你知我爹娘……」


 


我姓夏,單名一個昭字。


 


「宋少卿自重,女子閨名,外男不便直呼。」


 


我同宋初是半路的兄妹。


 


我爹在東大街買糖人時,他娘在我家鋪子門口買豆腐。


 


我們兩家又都住棠花巷子,一來二去兩家就熟了。


 


住在棠花巷子的人家比普通百姓稍微好些。


 


我家三代做糖人,稍有薄產。


 


陛下英明,商戶之子亦能科舉。


 


我爹活了半生也隻一個念想,他想著我們夏家能出個讀書人。


 


宋初他娘也和我爹想的一樣。


 


於是宋初和我哥成了同窗。


 


我沒娘,宋初沒爹。


 


慢慢地兩家將日子過到了一起。


 


我爹娶了他娘,他便成了我的二哥。


 


我比宋初小了整整八歲。


 


宋初和我哥參加科考的那年我才學會站著板凳做飯。


 


他一舉得中。


 


十八歲的狀元郎,何其年輕?何其風光?


 


而我哥卻屢試不中,終究還是繼承了我爹的做糖人的手藝。


 


在這之前其實一切都頂好。


 


他娘除了摳搜些,也算不得一個壞人。


 


2


 


宋初一夜之間成了西京最搶手的郎君,來我家提親的人都要將門檻踏破了。


 


他進了大理寺,做了寺臣。


 


那可是實打實的實缺,多少人擠破了腦袋也不可得。


 


我爹高興地擺了三天酒。


 


嘴裡念叨著宋初雖不信夏,卻也是他的孩兒,我們夏家終於出了個讀書人,也算是改換門庭了。


 


隻是第二年春日,我爹得了一場風寒。


 


本也隻是一場風寒罷了!


 


可這場風寒卻要了我爹的命。


 


我哥剛定下親事,我也才十歲。


 


我是我娘不足月產下的,我娘為了生我丟了性命。


 


我爹好不容易將我拉扯長大,我卻先天不足。


 


腦子不好,做什麼都比旁人遲鈍些。


 


我十歲時確實還懵懂無知。


 


宋初他娘要帶著宋初改嫁。


 


我爹才將將沒了一年,她連三年都不願為我爹守。


 


我記性不好,隻知道那也是個春日。


 


那日好似下著雨。


 


宋初他娘僱了一輛牛車,車夫出出進進,將我家院裡能搬的都搬走了。


 


我哥去街上買糖人,我站在門口問她。


 


「娘,我們這是要搬家嗎?」


 


她沒回答我,懷裡抱了個小包裹坐上了牛車。


 


牛車慢慢遠去,他娘的身影也模糊不清。


 


宋初再也沒回來過。


 


聽說他娘嫁給了京縣丞做了續弦,宋初一夜之間成了七品京官的兒子。


 


他娘走時帶走了我爹辛苦攢下的所有銀錢,我哥沒錢娶親,婚事也退了。


 


自此我和宋初便成了陌路。


 


我哥帶著我將日子過得十分艱難。


 


有多艱難呢?


 


我哥二十五歲還娶不上媳婦,我年已十七還無人問津。


 


而我同梅岑的開始,其實也算不得正兒八經的開始吧!


 


我哥見我十七了還無人問津,我沒了爹娘,他便說什麼長兄如父,一定要給我尋個好人家。


 


我哥花了整整三兩銀子,請了西京最有名的媒婆給我說媒。


 


我原本不願,那可是整整三兩銀子啊!


 


人不去成,要退銀子,沒門兒。


 


我哥幾個月才能攢出三兩,我想給他留著銀子娶媳婦兒。


 


可他卻說我不嫁他便不娶。


 


我沒法子,便隻能應下了。


 


那是個秋日,滿城金黃。


 


媒婆說叫我在汴橋上等著,來的郎君穿白衫,簪銀簪,手裡拿一枝粉紅的秋菊。


 


離晌飯還有半個時辰,我站在橋頭上等著我要見的郎君。


 


心中又忐忑又緊張,臨水照了又照。


 


水中的姑娘蠻好,隻是衣裙有些舊了。


 


可這分明已是我最好的一套了。


 


我嘆氣。


 


想想也就罷了!


 


媒婆說了,這三兩銀子她包我相親相到成功為止的。


 


這個不成,下個總能成的。


 


眼看到了飯時,那郎君才姍姍來遲。


 


他確實如媒婆所言,穿一身白袍,手裡捏一朵粉菊。


 


可媒婆說的玉樹臨風呢?仙人之姿呢?


 


莫非仙人生的都是這般模樣?


 


五短身材?面黑如鐵?眼小如鼠?最重要的是他一條腿短一條腿長。


 


天爺。


 


此時我的腿已全然不由我管了。


 


它自己非要轉身,拔腿就跑。


 


可惜就在轉身的一瞬,我撞著了一個人,那人咕咚一聲掉進了汴河。


 


然後撲騰了幾下,冒了一串泡泡,人不見了。


 


3


 


我知道自己闖下了大禍,便隻能捏著衣角縮在樹邊偷偷瞧著。


 


剛被我從水裡救上來的男人同我一般全身是水,頭發糊了滿臉。


 


旁邊裡三層外三層地圍了許多人,都是瞧熱鬧的。


 


他伸手將臉上的頭發撥開,又垂頭劇烈地咳了起來,不時還要吐一口水出來。


 


「郎君,郎君……」


 


一個小廝模樣的人跑過來半跪在他面前,哭天搶地地叫他。


 


「聒噪,將外衫脫了。」


 


男人開口,聲音清冷,有些沙啞。


 


那小廝極聽話,三兩下將外衫脫了披在男人肩頭。


 


男人沒說話,又取下外衫來披在我肩頭。


 


我才敢抬頭看他。


 


他也穿白衫,此刻雖狼狽,可那些狼狽卻不能減輕他的清俊分毫。


 


他是個這般好看的郎君。


 


雖是一雙桃花眼,可那雙眼分明結了寒冰,看一眼便叫人遍體生寒。


 


像我這般遲鈍的人也能覺察出他不是個好相處的人。


 


於是我又快去垂頭,做鹌鹑狀。


 


「我家郎君好好在河邊站著,你怎麼就那般不長眼?急著轉身做什麼?去投胎麼……」


 


那小廝看見我罵罵咧咧好一通。


 


「閉嘴,先回府去。」


 


那郎君開口,小廝便立刻閉上了嘴。


 


小廝要去扶他,他推開了,自己站了起來。


 


我默默松了口氣,還好沒啥事,若是有個好歹,我便不能活了。


 


「將她一並帶回去。」


 


於是我第一次進了梅府。


 


我哥教過我,我識得字,那門上分明就寫著梅府兩個字。


 


我知道這郎君姓梅了。


 


院子不大,那小廝喊了一嗓子就有個老媽媽從後院轉出來了,看見梅郎君湿著全身,先是驚了一跳。


 


「老奴這就燒熱水去,郎君好好泡一泡去去寒。」


 


老媽媽說完又往後院跑去了,我鼻子痒得厲害,忍不住打了幾個噴嚏。


 


「青松,你去同宋媽媽說,多燒些熱水,叫她也泡一泡,再熬碗驅寒的藥。」


 


梅郎君吩咐完便抬腳進了正房。


 


「其實我家離這兒不遠……」我對那小廝青松小心地笑了笑。


 


我還是個黃花閨女,在旁人家泡澡怕不太好吧?


 


「怎麼?想跑啊?那可不成。」


 


青松白眼一翻,往後院去了。


 


正房裡出來了個姑娘,十三四歲,生得十分伶俐可愛。


 


「姑娘,你隨我來吧!」


 


於是我在梅府泡了澡,喝了驅寒的草藥,甚至還吃了一個胡餅,喝了一碗熱乎乎的羊肉湯。


 


是我將人撞進了河裡,這樣一套下來,我忽產生了懷疑。


 


莫非是我記錯了?


 


其實是那梅郎君自己掉進河裡的?我看他不會遊水,跳進河裡救了他?


 


我是他的救命恩人。


 


如此才能配得上這般的待遇不是嗎?


 


4


 


眼看已是下晌,我肚子飽了,靠著桌子昏昏欲睡。


 


那小姑娘坐在門檻上,頭一點一點,顯然同我一樣,也瞌睡得很。


 


我想著他不叫我走的緣故,莫非是要請個大夫來診一診?


 


若是有什麼不好,好叫我付湯藥費?


 


我默默地拿出錢袋,數了一遍,又數了一遍。


 


隻是十四文,多一文了沒有。


 


哎!


 


我嘆氣!


 


過會兒他若是叫我將吃的胡餅同羊肉湯的錢一起付了該怎麼辦?


 


我苦惱地揪著衣角,那梅郎君什麼時候來的都不知道。


 


或許他已來了很久了吧?


 


畢竟眼前的一盞茶都喝完了。


 


若不是青松使勁地咳了又咳,我還沉浸在自己的苦惱裡回不過神呢!


 


腦子笨的人都一樣,想事情時也隻能想一樣,分不了神的。


 


那梅郎君已新換了一件青衫,就是平日裡最常見的那種。


 


偏生他長得好看,便將那青衫也穿得好看起來了。


 


他很白,頭發又黑,鼻梁挺直,嘴唇又薄,看人時眉心輕蹙,冷淡得不近人情。


 


我咬了咬唇,覺得自己得先發制人,砍個價。


 


「梅郎君,我隻有這十四文了,我看你也沒什麼事了,日後定然不必再吃湯藥了吧?這是十四文錢,便隻當是付了我將才吃的胡餅喝羊肉湯的錢了吧!」


 


我將手裡的銅錢放到桌上,見他眉頭一皺,眼皮抬了抬,心知他這是要同我砍價啊!


 


「誠然是我將你撞進河裡的沒錯,可我不是又將你撈上來了嗎?你我既都無事,我誠懇地給郎君道個不是,此事便翻篇成嗎?」


 


我趕緊站起身來,極誠懇地給他行了一禮。


 


心中甚至有些得意,隻恨不能拍拍自己的腦袋,再誇一聲阿昭幹得好。


 


「嘿,分明是你將我家郎君撞進河裡的,此刻倒是狡辯起來了……」


 


「我若真是要狡辯,便該怪你家郎君不會遊水了。」


 


「伶牙俐齒。青松,你出去。」


 


我不知他嘴裡的伶牙俐齒是在說誰,若是說我,我便當成誇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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