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今天晚上十點之前沒有給我答復，我會把你得無精症的事，發在朋友圈。」
說罷，我掛斷電話。
沈文斌好面子，監控畫面裡，他慌亂地在客廳踱步，求助似的看向沈翠蓮。
「她要說就說，別人知道了，你能少塊肉？無論如何不能離婚，一旦離婚，房子她會分走一半，幾百萬啊！得工作多久，才能掙到這麼多錢！」
沈翠蓮說錯了。
房子是婚前財產，他們一分都得不到。
沈翠蓮安撫沈文斌：「你放心，媽不會讓趙彤這個小婊子好過！」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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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翠蓮去我爸媽家鬧，沒想到家裡沒人，房子正在掛牌出售。
她找到了我的公司，一副受害者模樣，當著所有同事面指責我不是個好女人。
老公得了無精症，非但沒有不離不棄，反倒要離婚。
「在一起七年啊！哪怕養條狗，也有感情，趙彤完全是個冷血動物。你們公司怎麼什麼人都招？
「像她這種沒有擔當，隻能同富貴，不能共患難的人，工作能力絕對不行。」
她想敗壞我的名聲，讓公司開除我。
老板王姐從辦公室出來，沈翠蓮立馬湊上去，狂噴唾沫星子。
「你就是趙彤的老板吧？」
她把剛才的話重復一遍，強調：
「趙彤這女人冷血無情，連狗都不如，隻會給你們公司抹黑。」
等她說完，王姐反問：「所以呢？你想我怎麼做？」
沈翠蓮以為王姐被她說動，得意地看向我：「把她開除！」
「真是好——」
「你也覺得是好主意對吧？多虧我幫你看清了趙彤這賤蹄子的真面目……」
王姐話沒說完，沈翠蓮飛快接道。
王姐皺眉，嫌惡地和沈翠蓮拉開距離，把剛才沒說完的話說完：
「真是好大的臉。」
沈翠蓮傻了。
王姐冷笑出聲：
「你之前不是嫌趙彤懷不了孕，吵著鬧著讓你的寶貝兒子和她離婚嗎？
「現在你兒子不育，趙彤想離婚，你反而不同意了？」
王姐隻比我大五歲，我們辦公室多是女性，都是陪著她一起創業的伙伴。
工作時，我們是上下級；私下，我們是無話不聊的朋友。
她和辦公室大多數同事都知道我一直沒懷孕，沈翠蓮撺掇沈文斌和我離婚的事。
沈翠蓮急了：「女人怎麼能和男人一樣呢？」
「有什麼不一樣？」
「當然不一樣！女人怎麼能和男人比！」
社會對男人女人的雙重標準，一直在禁錮女人。
王姐的老公在她孕期內出軌。男方父母說她老公隻是犯了每個男人都會犯的小錯誤，還讓她作為女人，要有包容心。
她沒被道德綁架束縛，果斷打掉孩子離婚，是獨立女人的典範。
辦公室的女同事紛紛出聲反駁沈翠蓮。
「大嬸，女人的確不能和男人比。我小姨的老公不育，她沒離婚，選擇了買精生子。在孩子出生後，她老公仗著無精，在外面亂搞，染上了病，還傳染給了我小姨。
「你看，在亂搞這方面，女人就比不上男人。」
「你兒子兒媳談離婚，兒子美美隱身，讓你個老媽子出來幫他鬧事。你兒子一個大男人，確實沒你這個老女人有擔當。」
沈翠蓮一人難敵十多張嘴，恨恨咒罵：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你們和趙彤一路貨色，都不是好女人，看以後有哪個男人敢要你們！」
靠窗的男同事一拍桌子，噌地站起身，攬過剛才說話的女同事的肩：「她就是我老婆。」
沈翠蓮嚇得一哆嗦，自覺沒趣，灰溜溜跑了。
「這老太婆真惡心，彤彤，你放心大膽離婚，我們支持你。」
王姐拍拍我的背，不少同事圍過來關心我。
看著她們善意的眼神，我頓覺萬分感動。
13
協議離婚失敗，我向法院提起訴訟，法院的傳票已經送到沈文斌手上。
再黏人的牛皮糖也有刮幹淨的一天，最多半年我就能和他成功離婚。
這時，沈文斌居然主動給我打電話，說他同意離婚，讓我回家籤訂離婚協議。
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我看得一清二楚。
當我帶著爸媽、律師、親戚朋友、同事烏泱泱一大群人進門的時候，沈文斌和他媽呆住了。
沈文斌臉色比鍋底還黑：「趙彤，你帶這麼多人來幹什麼？」
幹什麼？
呵，他還敢問我？
前天，我通過監控看到沈文斌和他媽商量，以協商離婚為由，把我騙回去迷暈，再偽造意外失火，將我活活燒S在房裡。
雖然房子毀了，但我S了，兩人沒離婚，他依舊可以繼承我爸媽的財產。
沒想到我帶了一大群人回去，讓他的計劃徹底落空。
他當然很氣。
拖著不願籤離婚協議。
我們共同的朋友張俊勸他：「沈哥，你是不是男人？離婚就離婚，爽快點。」
另一個男同事陳鋒也說：「你都沒有生育能力了，還賴著趙彤幹嗎？是男人就體面點，別做跌份兒的事。」
其他人紛紛附和，你一言、我一語把沈文斌架上高臺。
他在朋友同事面前，一向是個有涵養的體面人。
不得不當著眾人的面籤了字。
我心裡卻隱隱有種不安的感覺。
14
一天早上，我打開微信。
無數未讀消息跳了出來。
【沈文斌把你掛網上了，你快看看。】
我點開新聞鏈接，發現沈文斌足足做了 67 頁 PPT 控訴我。
在他的視角裡，我是個無情無義的女人。
他對我關懷備至，我卻在婚內出軌，配圖是我單獨和律師見面的照片。
他查出無精症，我迫不及待提出離婚，還將車子房子全部騙走。
沈文斌把自己塑造成一個被女人騙光家產的老實人形象。
PPT 裡放了大量我的照片，其中不少是偷拍的較為私密的照片。
雖有打碼，仍能較完整地拼湊出我的長相。
吃瓜群眾紛紛轉發。
67 頁 PPT 的熱度不斷上漲，甚至衝上了多個平臺熱搜前十。
有人號稱知情人士，跳出來言之鑿鑿說我婚內懷孕，和不同男人亂搞，多次打胎。
還有人說我是職業撈女，上過專業的「撩凱子」培訓班，吸幹一個男人的血後，又會去找下一個男人。
謠言越傳越離譜，網友同情沈文斌的遭遇，自發幫他聲討我。
我的電話號碼、身份證、求學經歷……以及我爸媽的電話號碼都被曝光。
自詡正義之師的網友打電話、發短信來謾罵我，更有甚者攻佔了我所讀的大學的評論區，要求他們撤銷我的學位。
我的社交賬號被扒出，評論區、私信都被惡臭的言論充斥。
網絡大軍如同蝗蟲過境。
三十年來，我從未感受過如此多的惡意。
這種情況下，即使當事人出面澄清，也不會激起太大的水花。
人們為了獵奇，並不在乎事情的真相。
他們隻想看到自己想看到的。
這時，王姐找到我，在了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後，主動提出讓我用公司賬號進行澄清，說這樣影響力會大些。
我們是電商公司，官方賬號有六十多萬粉絲。
我感激不已，用公司賬號發布了澄清視頻。
在視頻裡，曬出爸媽為我買房、買車的付款單，以及沈文斌提出想投資，爸媽多次轉賬給他的記錄。
坐實沈文斌是反咬一口的鳳凰男。
緊接著放出監控錄制的沈文斌和他媽商量迷暈、燒S我的視頻。
「我已經報警了。無論在現實中，還是在網上，每個施暴者都應當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我對網上風頭最盛的幾個造謠者、謾罵者提起了訴訟。
沈文斌和沈翠蓮被公安機關拘留。
網絡輿論大反轉。
「沈文斌」成了渣男代名詞。
「做人不要太沈文斌」成了家喻戶曉的年度熱梗。
很多女性贊我清醒、明智、堅強。
連帶著我們公司也火了，短短一個星期暴漲五百多萬粉絲。
沈文斌和沈翠蓮預謀S害我，但沒有實施，不構成犯罪。
兩人造謠誹謗，泄露我的個人信息是既定事實，沈翠蓮攬下主要責任，被判處有期徒刑一年零六個月，沈文斌作為從犯，被判處有期徒刑八個月。
15
我將房子賣了，買了套別墅，和爸媽住在一起。
某天，沈文斌大哥的老婆發消息給我。
【沈文斌出來了，他失業了，沒有公司願意要他，隻能擺路邊攤。我讓他給錢養康康，他怕老了沒有人照料，每個月都給我打錢呢！】
顯然，沈文斌的報應還沒結束。
16
十多年過去，我帶著孩子到近郊古鎮遊玩。
他們想吃烤腸，我們在烤腸攤前停下。
「麻煩來兩根烤腸。」
攤主抬頭，看到對方的瞬間，我們都非常震驚。
賣烤腸的人竟然是沈文斌！
他身材瘦削，皮膚黝黑，戴著頂老舊平頂帽，滿臉滄桑，像六十多歲的老頭。
和曾經西裝革履意氣風發的樣子天差地別。
他眼裡情緒翻湧，激動地對我說：
「彤彤，我在牢裡的時候, 做了一個夢。夢到你沒有離開我，為我借精生子。可我卻捂S了孩子，還把你推下樓。
「我後悔了，我真的後悔了, 我應該好好和你在一起的, 我本來可以擁有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的。」
沈文斌渾濁的眼裡不斷湧出淚水, 他看到我身側七歲大的混血龍鳳胎，瞳孔亮起希冀的光。
「他們是你借精生的吧？你一個人帶兩個孩子一定很辛苦。我媽幾年前已經得絕症S了，不會再有人挑撥我倆的感情了。我們重新在一起吧, 孩子們也需要一個爸爸。」
他說著, 想要上前拉我女兒的手。
一個金發碧眼的男人突然出現, 推開沈文斌，厲聲警告他：
「別碰我女兒！」
沈文斌嗫嚅著看向我，終究什麼也沒說出口。
他眼裡的光。
熄了。
和沈文斌離婚後, 我放空了一段時間，去世界各地旅行散心。
在非洲大草原坐著熱氣球看動物遷徙的時候，認識了來自丹麥的 Niels。
他比我小四歲，對我一見鍾情，從肯尼亞一路追到中國。
我被他打動, 相戀兩年後, 我們結婚了, 生下了一對可愛的龍鳳胎。
烤腸沒吃上，孩子們被路過的大爺手裡拿著的氣球吸引。
我和 Niels 牽著孩子, 追上大爺, 買了兩個氣球。
身後傳來打罵聲。
一個黃毛小子一把將沈文斌推倒在地, 連踹了好幾腳。
有路人勸架，黃毛罵罵咧咧：「我打自己的老爸，你管得著嗎？」
他又踢了沈文斌一腳：「你個老不S的，快給錢！我和玲玲結婚要買房, 快把你的存款都給我！」
沈文斌連連呻吟，一個勁求饒：「沒錢了, 我真的沒錢。」
「沒錢就去賣血、賣器官，誰讓你非要當我爸！」
「如果你們想要孩子，可以選擇用精子庫的精子。」
「（沈」沈文斌的嫂子站在我身後, 眼裡帶著欣喜。
看穿著打扮, 她現在應該過得不錯。
「看到你依然這麼年輕漂亮，我就放心了。多虧你出的主意，我家現在生活壓力小了不少。
「每次一想起沈文斌和他媽謀劃害你的事，我就讓康康揍沈文斌一頓, 幫你出氣。」
看到她嫉惡如仇的樣子，我真心實意向她道了句「謝謝」。
「謝啥！應該的。」她揮揮手, 爽朗地笑笑。
17
沒過多久, 沈文斌出攤的時候摔了一跤, 髋骨骨折，顱內出血, 情況很危急。
醫院給他的兒子打電話, 沒人接。
護士長是我的閨蜜李凡。
奄奄一息之際，沈文斌問李凡：「如果當初我對她不這麼壞，是不是就不會……」
李凡翻了個白眼，打斷：「沒有如果。」
「對呀, 沒有如果了……」
沈文斌喃喃自語，帶著無盡的悔意，在痛苦中結束了短暫的一生。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