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要帶著關於他們的記憶，活著。
勇敢地活著！
14
我回到酒店已經是早上。
我洗澡，吹幹頭發，再吃個早餐，時間來到十點。
我順著沈思衡，翻了周回的各個社交賬號。
在他某個視頻軟件下面的評論，鎖定一個德國 IP。
「你是周回的女朋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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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十二點，她回復：「嗯，你是哪位？有什麼事嗎？」
我沒有告訴他我的身份，而是把那天在婦科看到的事跟她說了。
每個做錯事的人都應該得到自己的報應，不是嗎？
女生似乎很震驚，十分鍾後才說：「謝謝你，我會查清楚的。」
告知到就行。
至於她怎麼查，查清楚後計劃怎麼辦，就不關我的事情了。
15
我恢復正常地上班。
第一天就在樓下碰到不速之客。
我開門見山：「你是來跟我商量離婚的，是嗎？」
沈思衡看上去昨晚沒睡好，精神萎靡，眼底青紫一片。
他拿出來一張東西，頹喪道：「我今天，收到了這個。」
我瞟了一眼。
哦，原來是我的交通事故認定書。
我接過來：「如果隻是來送這個的，那謝謝了，離婚的事情盡早考慮。」
我越過他離開。
沈思衡驀地抓住我的手，表情痛苦：「對不起沅也，我不知道。」
「不知道什麼？」
我歪著頭看他：「不知道為什麼詛咒我惡毒，永遠不會有自己的孩子？還是不知道為什麼要揭我的傷疤，再三告訴我我是個孤兒？」
他眼底痛楚愈深，艱難地說：「我不知道你是車禍，孩子才沒的，我不應該這麼說你。」
這事，確實得好好說說。
我帶他到一家幽靜的咖啡店。
坐下後，我說：「光說對不起算什麼？答應離婚，就是你對我最好的道歉禮物了。」
沈思衡定定地看著我，緩緩搖頭：「沅也，我不想離婚。
「我想，我是喜歡你的。」
他越說越激動，好像真說服了自己：「是的，我愛你，我們以後好好過日子好不好？
「下次的婚禮我來規劃，你就當一個漂漂亮亮的新娘。」
我震驚地看著他。
我想笑的，這太幽默了。
我沒笑出來，隻僵硬地扯扯嘴角，輕聲道：「你別愛我了沈思衡。」
這份愛，太晚，也太廉價了。
我不信。
「你愛我，所以你逃婚，留我一個人承受所有人的異樣目光。
「你愛我，所以你瞞著我跟江洛在大西北玩了一個月。
「你愛我，所以你覺得是我告的密，你從未相信過我，我在你心裡是告密者。」
我無力道：「沈思衡，我見過你對江洛的愛，所以我知道，你對我，不是愛。」
我見過他是如何愛江洛的。
江洛很任性，想一出是一處。
沈思衡完全包容她的任性，明明是好學生，卻心甘情願逃課陪她過生日。
江洛不喜歡吃碗裡的香菜，又喜歡香菜味，每次都攪過後要他挑出來。
他有潔癖，卻次次順她的心意。
哪怕後來分了手，沈思衡也不會忘記她的生日，年年寄去生日禮物。
我是知道他的愛是怎麼樣的。
沈思衡抓住我的手，似乎急於讓我相信他的真心：「沅也，我是真心的！逃婚是我做得不對，我隻是太緊張了，我沒想清楚。
「當時江洛也剛好要去西北旅遊，我隻把她當成朋友，想著可以結伴，才跟她去的，我跟她早就過去了！
「回來那兩天，我到處找不到你，我才知道我有多希望看到你，多希望跟你組成一個家庭。」
他嘴裡沒一句實話。
我嘆了一口氣，：「可以接吻的朋友嗎？那你們的感情可真好啊。」
沈思衡呆了一下，：「沒有——」
他想狡辯。
也是，那隻是一對靠得很近的影子，完全可以解釋成光影的錯覺。
我沒有給他狡辯的機會，勾起一抹悲傷的笑：「我當時在等紅燈，因為看到江洛那條朋友圈走神了，才沒來得及避開那輛闖紅燈的車。
「孩子，那天沒了。
「其實，我早就想告訴你他的存在，可是你拉黑我。
「沈思衡，你拉黑我了，是你親手折斷在 ta 還存在的時候，你跟 ta 存在一點點交集的機會。」
我盯著他的眼睛，不容許他有半分閃躲。
我看著他眼裡的光，一點點變暗。
沈思衡喃喃道：「是我，是我SS了我們的孩子。」
我點頭：「是的，是你。」
他沉默了半天，在我耐心消失殆盡前，終於答應離婚了。
16
離婚協議書上，沈思衡幾乎把能給的東西都給我。
我照單全收。
離婚冷靜期，他半夜的時候電話騷擾過我。
我前幾天為了方便聯系離婚的事，將他放出黑名單。
現在就是後悔。
十分後悔。
我再次將他送進去。
沒想到他拿了周回的電話，張口就是：「沅也，對不起……」
周回接過手機，不認可地說：「嫂子，衡哥已經知道錯了，你就不能原諒他一次嗎？」
我幹脆地說：「你別叫我嫂子，還有，不能。」
「衡哥也沒做什麼罪大惡極的事情吧？夫妻嘛，吵吵鬧鬧就過去了，我跟我女朋友分分合合那麼多年，不還是訂婚了？」
我面上浮上諷刺，下意識想說：「所以你就用劈腿報答她？」
我怕壞了別人的計劃，吞回湧到嘴邊的話，將他也送進黑名單。
後面，所有的陌生來電我都當沒看見。
沈思衡總算老實了。
17
終於到了領離婚證那天。
陽光明媚，一如我心。
籤字的時候，沈思衡慢慢吞吞地，把我的脾氣都激了起來，催促：「能不能快點？」
「以後你是不是不會再理我了？」
擔心他反悔，我溫柔道：「怎麼會呢？離婚了還是可以當朋友啊。」
沈思衡終於籤下名字。
我在心裡罵一句：狗屁朋友！
分開前，他問可以不可以抱我一下。
我搖頭：「抱歉，不行，我跟你不熟。」
他眼眶紅了：「沅也，你喜歡過我嗎？」
他的問題問住我了。
我仔細想想。
是的，我喜歡過他。
不是青春少女時期的暗戀，是走出社會後的朝夕相處。
他虛偽的溫情，曾有片刻溫暖過我。
隻是後來我發現，他不配我的愛。
所以我說：「沒有，我隻是為了報答阿姨的養育之恩。」
沈思衡哭了。
我沒有心疼，更沒有搭理。
我上了車，揚長而去。
晚上，我打電話給沈阿姨，通知她我跟沈思衡離婚的消息，並告訴她一件很不幸的事情：「他把所有的夫妻共同財產給了我。」
沈阿姨瞬間怒了，從白眼狼滔滔不絕地說到一開始就不該把我帶回家。
我耐心地聽她說完。
這已經不能激起我心裡的一點漣漪。
那邊安靜後，我才說：「我可以把它們還給你，隻是以後我和你、和沈家沒有任何關系。」
沈阿姨巴不得。
我讓她手寫一份證明，然後上門去拿。
我放下從沈思衡手中拿到的他的財產，換回自由。
沈阿姨冷笑道：「要是讓小琳知道——」
我打斷她的話：「要是讓我媽知道，她一定為我感到高興。」
我對沈阿姨的感情很復雜。
在我媽口中，曉楓阿姨溫柔又講義氣。
隻是後來，不忠的丈夫、不明事理的兒子，把她逼成了這副樣子。
不管如何，以後都不會再有聯系了。
18
手上的項目完成後，我提交辭呈。
老板開出高薪挽留我。
我告訴她：「我想去讀博。」
她愣住了，千言萬語化作一句祝福：「祝你成功，沅也同志。」
「謝謝你。」
我給了她一個擁抱。
她是我工作上的良師, 我從她身上學到許多。
19
我花了半年的時間做準備, 向燕京大學提交所有申請材料。
一月份，我通過初審，飛去燕京準備復試。
復試那天出來, 燕京剛好下雪。
純白色的雪片從天空落下，落在我的臉上。
冰涼一片，很快被灼熱的臉融化。
剩餘的雪為地面鋪上一層純潔。
我抬頭看天, 喃喃自語：「許春生，燕京的雪很好看。」
復試結果出來，我出現在燕京大學生命科學學院的擬錄取名單上, 開始新一站的徵程。
過往的十年, 仿若被一場大雪分割開了。
如夢一般。
20
沈思衡番外
沅也跟他離婚了。
他知道自己活該，他就是仗著沅也對他好。
他原來以為自己不愛她。
可是回來那兩天，他到處找不到沅也, 他覺得自己要瘋了。
朝夕相處的日子裡，她潤物無聲般，進了他的心裡。
隻是在他媽面前，他習慣裝不在乎。
他不想讓他媽覺得, 他被拿捏了。
離開沅也後, 沈思衡過得很不好。
渾渾噩噩, 找不到生活的意義。
沅也不一樣, 他知道她在燕京大學讀博。
她一直這麼厲害, 想做什麼都能做到。
他在年少的時候排斥她，不就是因為這個嗎？
他覺得她搶走了他媽媽的愛，又嫉妒她除了物理，處處壓他一頭。
太幼稚太可笑了。
沅也去燕京的第一個月，周回被未婚妻捉奸在床。
沈思衡猜到是沅也告的狀。
他警告過周回, 這麼玩遲早會翻車。
周回不聽，嚷著：他的身體屬於辣妹，心隻屬於未婚妻！
沈思衡說周回會後悔的。
周回還笑他：「衡哥，我又不逃婚！」
周回沒有逃婚的機會。
他的未婚妻陳勤拍了他跟辣妹的床照，發到家族群，取消了訂婚。
陳勤就是這樣，雷厲風行。
周邊的富二代都是出國留學混學歷, 隻有她扎進德國, 一讀就讀到了博士。
我不敢相信他會說出這種話。
「【她」沈思衡覺得活該。
沅也離開的第二年，他爸爸離婚，跟江洛媽媽再婚。
江洛也回來了。
很尷尬, 他跟江洛一下子成了兄妹。
殘陽下曾騷動過的心，像似水一樣平，他甚至偶爾會怨恨江洛。
要不是她，沅也不會不要他。
他們的孩子也不會有事。
他媽從離婚前鬧到離婚後, 後面還接受採訪, 痛罵沈思衡他爸和江洛他媽。
他爸怎麼說也是一個小有名氣的企業家。
採訪過後，他們全家都成了笑話——
父親拋棄糟糠之妻，娶了寡婦。
兒子逃婚, 跟小三的女兒旅遊一個月。
誰不說上一句，倫理之家？
而這些，沅也都不在乎。
她正為大自然美妙的植物沉醉不已呢。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