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隨她去吧，反正這事就是層窗戶紙，我是不會捅破的。

 

誰忍不住捅破了，那就誰來修。

 

接下來的幾天一直很平靜，婆婆也打過幾次視頻，不過理由都是想看看她大孫子。

 

我知道她在積蓄力量，等她自認為有把握能把窗戶紙捅破的時候，她就會跳出來。

 

轉眼又到了周末，B險公司和渣土車隊的賠償金都如期打進我的賬戶。

 

260 萬，一分不少。

 

周六上午，婆婆打來電話，說是想孫子了，讓我帶兒子回去。

 

「媽，小民去他外婆家了，改天我抽空帶他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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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正在面前搭積木的兒子，隨口撒了個謊。

 

「那……那你回來一趟，我有事跟你談。」

 

婆婆遲疑了一下，又提出要見我。

 

「真不巧，我這還在加班呢，不著急的話，咱們改天再說？」

 

我婉拒了。

 

「算了，我去找你，你在家等我。」

 

婆婆沒好氣地掛斷電話。

 

我知道決戰即將打響，婆婆如此迫不及待，肯定是打算跟我攤牌了。

 

我給父母打去電話，讓他們把兒子接走。

 

我獨自留在家裡，恭迎婆婆大駕。

 

父母前腳剛把兒子接走，沒過幾分鍾婆婆就來了。

 

進門的時候，臉色陰沉的像塊墓碑。

 

「媽，我手頭還有點活要忙，你自己倒水喝，等我一會。」

 

我故意在茶幾上擺了幾份資料，裝模作樣地看著。

 

「你忙完沒有？」

 

婆婆自然是沒心情喝水的，等了幾分鍾後不耐煩地問道。

 

「馬上馬上，再等一會。」

 

我頭也不抬地說道。

 

感覺婆婆的耐心被消耗的差不多，瀕臨爆發的邊緣時，我這才放下資料，站起來伸了個懶腰。

 

9

 

「行了，別裝腔作勢了，這麼一會就能把你累成這樣？」

 

婆婆陰陽怪氣地說道。

 

「是，你說的對，我不過就是熬了幾天夜，多加了幾次班，想多賺點錢養兒子而已，能累到哪去？」

 

聞言我坐下來，翹起二郎腿看著婆婆，一本正經地說道。

 

「牙尖嘴利！」

 

婆婆憤憤地說了聲，然後掏出一份協議隔空扔了過來。

 

「一個禮拜了，你也該緩過來了吧？把字籤了吧，老這麼拖下去也不是個事。」

 

婆婆斜眼瞅著我，一副命令的語氣。

 

「這就是上次你說的那個，把阿林的賠償金都給你，然後每個月給我們母子倆 5000 塊生活費的協議吧？」

 

我拿著協議，故意問道。

 

「籤字吧。」

 

婆婆不想拖延,拿著筆走過來催促我籤字。

 

「別著急呀媽，籤合同還得看看內容呢不是？你總得讓我看看上邊都寫了什麼吧？」

 

我推開婆婆手裡的筆，低頭翻起了協議。

 

「真夠詳細的，媽，真是難為你一把年紀了，還絞盡腦汁想這些東西。」

 

「第 1 條，阿林的車禍賠償金由你保管，每月給我們母子倆 5000 元生活費，分十次給，每次 500，需要我主動跟你申請，逾期作廢。」

 

「第 2 條，小民成年之前，我要恪守婦道，不得再婚，不得與任何異性交往，包括發生肉體關系，否則將視為主動放棄賠償金。」

 

「第 3 條，你去世之前，我必須盡到赡養義務，包括每月給你支付 5000 元赡養費，每月 3 號前付清，如逾期，加收 50% 的違約金。」

 

「第 4 條，你去世之前，我要隨叫隨到，不得違背你的意願，每周定期回去探望你，否則將視為主動放棄賠償金。」

 

「第 5 條……」

 

……

 

我逐字逐句把協議書的條款看了一遍。

 

越看越心驚，越看越無奈。

 

我還是低估了婆婆的無恥程度。

 

這哪是什麼賠償金的使用分配協議，分明就是婆婆的養老計劃好不好？

 

除了第一條我提前知情外，後邊簡直刷新我的三觀。

 

什麼叫不得與任何異性交往，包括發生肉體關系？

 

這是把我當成那種隨便跟人上床的放蕩女人了？

 

再說我現在喪偶獨身，就算法律也管不了我和不和異性交往，結不結婚吧。

 

她一個月給我們母子倆 5000，還是分期給，少要一次就少 500。

 

我每個月還得給她 5000 赡養費，得一次結清。

 

裡外裡她是一分錢不用花，還能再賺點。

 

我還得隨叫隨到，還不能違背她的意願。

 

「看完了吧？看完了就籤字吧。」

 

見我一口氣讀完了協議，婆婆再次遞上筆催促道。

 

「字就不用籤了，我又不是賣身丫鬟，幹嘛籤這種賣身契？」

 

「媽，你是覺得自己太聰明，還是覺得我傻？這要換個人，都能大嘴巴子抽你信不信？」

 

我冷笑一聲，看著婆婆說道。

 

「什麼態度你？給你好臉了是吧？」

 

婆婆氣得指著我鼻子教訓起來。

 

「我發現你真有點為老不尊了，佔便宜沒夠是吧？這協議我不會籤的，別做夢了。」

 

我抱起雙臂，直接把話說S了。

 

婆婆瞬間沉默。

 

估計她做夢也沒想到，我會如此幹脆了當，不留情面地拒絕她。

 

賠償金打進我賬戶的事，她肯定知道了。

 

一來就讓我籤協議，不過是她的小算盤而已。

 

隻要我籤了協議，她就能名正言順把錢要回去。

 

可我拒籤，她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直接挑明要錢？

 

錢在我手裡，她搶不走。

 

可不要，那她就更沒機會了。

 

她以為自己手裡剩下四個二帶倆 A，這把牌必勝無疑。

 

現在才發現我手裡還有倆王呢。

 

10

 

「小慧，你什麼意思？想把阿林的賠償金獨吞了？」

 

怔了半晌後，婆婆咬著牙問道。

 

「不是你自己說一分都不要嗎？我全拿了不是正合你意嗎？怎麼能算是獨吞呢？」

 

我搬出婆婆之前說過的話反駁她。

 

「你……我那不是怕你年紀輕輕經不住誘惑亂花嗎？我幫忙保管穩妥些。」

 

婆婆一時語塞，趕緊給自己找理由。

 

「我謝謝你啊，我能控制自己不亂花，保證穩妥，起碼比在你手裡穩妥。」

 

我不屑地笑了笑，對婆婆的借口嗤之以鼻。

 

「你真要把事情做這麼絕嗎？你這樣對得起我兒子的在天之靈嗎？」

 

婆婆快要被氣瘋了，近乎癲狂的叫喊著。

 

「打住，我是什麼人，你兒子做人做鬼都有數，我無愧於心。」

 

「還有，是你先把事情做絕的，你挖空心思想把阿林的賠償金據為己有，到底打的什麼算盤，真以為我不知道嗎？」

 

「遇到阿林，是我的幸運，攤上你這樣的婆婆，是我這輩子最大的不幸。」

 

我比劃了一個暫停的手勢，隱晦而又直接地說道。

 

「行，你等著！」

 

婆婆的臉色變了又變，最終摔門而去。

 

我知道她要幹什麼，無所謂，窗戶紙是她捅破的，那就由她來負責補上吧。

 

很快，那群親戚們又開始給我打電話了。

 

無外乎指責，咒罵。

 

個別「正義」的那幾位，還氣勢洶洶地對我進行威脅。

 

「無所謂，有本事你就來，現在是法治社會，我就不信你有膽子賭上自己的身家性命！」

 

對於威脅，我毫不客氣予以還擊。

 

錢在我手裡，理在我這邊。

 

唯一讓我想不通的是，阿林家這些親戚們，難道都是智障嗎？

 

不問事實緣由，就心甘情願受婆婆挑撥，一個個跳出來當聖母。

 

父母打電話過來，告訴我兒子晚上在他們那住，讓我不要擔心。

 

兒子不在家，我一個人輕松不少。

 

不過今天被婆婆一鬧，還有之後那比客服還忙的電話，攪得我心情也很不好。

 

晚飯我都沒吃，躺在床上無聊地看著手機。

 

無意中看到我母親發的朋友圈，全都是我父母摟著外孫吃肯德基，還有在購物廣場給外孫買衣服打遊戲機的照片。

 

配文：「今日無事，溜大外孫！」

 

兩老一小眯著眼笑成了花。

 

我隨手點了個贊，心裡一動，忽然想看看婆婆的朋友圈了。

 

因為賠償金的事，這老太婆有沒有在朋友圈裡詛咒伸冤啊。

 

可翻來翻去也沒找到，婆婆發的最後一條動態，還是阿林出車禍以前的。

 

不過也不是一無所獲，我發現自己被婆婆從家族群裡踢出來了。

 

11

 

我們有一個家族群，準確的說，是阿林的家族群。

 

這個群是婆婆學會使用智能手機後創建的。

 

群成員囊括了她家所有親戚。

 

這個群平時熱鬧非凡，基本上每天都會發一些早安晚安的圖片，以及轉發的一些養生文章，或者「最新消息，這幾種水果不能吃」之類的。

 

都是婆婆這一輩的老人在群裡活躍，堪稱老年人消息互通平臺。

 

每天光是提示音都能煩S人，最近倒是安靜了。

 

因為阿林的事我沒有留意，原來是被踢出來了。

 

難道是因為阿林遭遇車禍去世，我就被婆婆從家族群除名了？

 

這個理由站不住腳，既然要把我除名，那婆婆還聯系我幹嘛？

 

我心裡疑竇叢生，覺得這事有蹊蹺。

 

難道是婆婆擔心我看到群裡的內容，專門把我踢出來的？

 

越想越覺得有可能，可群裡會有什麼不想讓我知道的內容呢？

 

好奇之餘，我想到了一個辦法。

 

阿林出車禍時，他隨身攜帶的錢包和手機並沒有損壞，被我當成遺物收藏起來了。

 

我找出阿林的手機，充上電，正常開機。

 

我和阿林之間沒有秘密，手機密碼和支付密碼都是一樣的。

 

我順利登錄他的微信，找到了家族群。

 

果然，婆婆隻是把我踢出群，其他群成員都在，包括阿林。

 

踢我出群的日期，是阿林車禍當天下午。

 

我回憶了一下，那天我都要忙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