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他身後跟著溫綺。
溫綺不敢置信地看著我:「你竟能活著從禁地出來?」
我朝她微微一俯身:「奴婢一進禁地便瞧見了聖使,是聖使救了奴婢。」
謝玄卻是微微眯起眼,顯然是不信我的說辭。
可是,那又如何?
白灼不動聲色走上前,將我擋在身後。
他是聖山聖使,明面上,謝玄不會和他過不去。
「百年前大長老便佔卜出聖使要出世,然而卻遲遲不見聖使,如今聖使出世,倒也了卻本尊心頭一件大事。」謝玄冷冷的聲音傳來,「聖山眾人聽令,今後,見聖使,如同見本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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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聖山眾人浩浩蕩蕩,山呼出聲。
白灼有單獨的神殿。
作為白灼出世後見的第一人,我自然而然跟去了白灼殿內侍奉。
若是順利,十年內,謝玄便會遵循天地法則,衰老至隕落。
「你跟著我,隻會成為他的眼中釘。而我,也無法時時護著你。」殿內,白灼認真地告訴我,「你我都太弱了。」
我卻笑了笑:「看來聖使果真被封印久了,竟連我身上被下了禁制都瞧不出來。」
白灼聞言細細地看了看我,伸手想要解除禁制,卻被我制止。
「聖使嫌我弱,那我便給聖使看看我的能力。」
我抬手解開身上的禁制。
禁制一解,我身體裡純粹的靈力便噴湧而出。
身為溫氏這一代靈根最純粹的我,又怎會是一個擺設?
更何況,我重生而來。
自我重生的那一刻起,我便不遺餘力地在修煉,為復仇做準備。
白灼眼中露出欣賞之色:「我不得不承認,你的確是一個合作的好伙伴。」
而溫綺的聲音適時在殿外響起:「溫綺求見聖使。」
溫綺來白灼的神殿自然是為了帶回我。
我把她得罪得不輕,她怎麼可能輕易饒了我?
我拜託白灼暫時將我靈力封印,以免被看出來,然後跟著溫綺回到溫綺的大殿。
然而我沒有想到,在溫綺殿內,等著我的不是她的刑罰,而是……謝玄?
8
溫綺朝我得意地一笑,隨即看向謝玄:「尊上,奴已將人帶來,要如何處置?」
謝玄卻懶洋洋地躺在榻上,不理會溫綺。
溫綺恨恨地瞪了我一眼,退到一旁。
「我竟不知,你居然如此有能耐。這麼說,讓本尊罰你去禁地,也是你算計好的?」
我頓時臉色一白,「唰」地一下跪在地上:「尊上饒命,奴婢不敢。」
謝玄不再言語,而我低著頭,絲毫不敢抬頭看。
不知道過了多久,頭頂才傳來謝玄漫不經心的聲音:「諒你也不敢,起來吧。」
「奴婢謝過尊上。」
我這才僵硬地站起身來。
隻是還未站穩,便被謝玄憑空拉到了懷中。
謝玄伸手挑起我的下巴,細細打量著我:「雖不是聖女,你的靈根也十分純粹,不如明日開始,本尊教你修行如何?」
溫綺卻在一旁不幹了,她扭著腰肢,妖娆地上前,委委屈屈地看著謝玄:「尊上,是厭棄奴了?」
她以為這樣能喚得謝玄心中一絲憐愛,卻不知,謝玄生平最討厭矯揉造作的女人。
謝玄冷笑一聲:「厭棄,你,也配?」
溫綺臉色一白,不敢置信地看著謝玄。
謝玄卻盯著我的眼睛,又問了我一次:「你,可願?」
我自是不願的。
上一世我身不由己,這一世,我卻有退路。
我低了頭,兩眼通紅,情緒低落:「得尊上賞識,奴婢原該開心,隻可惜,奴婢已被父親用溫氏獨有的秘法封印了靈脈,再不能修煉。」
謝玄聞言皺眉,伸手在我眉心一點。
溫綺在一旁得意道:「這便是溫氏血脈之力的厲害之處,若一朝封印,便再不得解。」
「奴婢多謝尊上垂青。」我的眼淚倏然落下,落在謝玄伸出來給我解封印的手上。
若是全盛之時的謝玄,天下一切封印可解。
可是,如今不一樣了。
白灼出世,謝玄再不是世間的獨一無二。
力量此消彼長。
而他,是注定消亡的那一個。
他又怎麼可能將自己的靈力消耗在一個無關緊要的我身上?
「是麼?」謝玄冷笑起來,「那麼,便把施加封印的那個人叫來,S了便是。」
溫綺大驚失色,驚惶出聲:「尊上?」
出了溫綺的聖女殿,我背上已然冷汗涔涔。
9
我回到白灼的聖使殿。
白灼正在接見大長老。
他才歸來一日,聖山的長老們便成了兩派。
一派是謝玄的走狗,一派是天道的擁趸。
白灼這一派以大長老為首。
他見我到來,不屑地冷哼一聲:「此等妖女,聖使還是遠離為好。」
白灼卻是笑笑:「若無溫姑娘助我解開禁制,我還被鎮壓在禁地。」
大長老氣得花白胡子直抖:「那謝玄竟如此膽大包天,將您封印!」
我小聲嘟囔:「說得義憤填膺,既算出了聖使問世的時辰,遲遲不見,你們就應當有所懷疑。」
大長老轉頭怒視我:「牙尖嘴利!」
……
最後還是白灼出來打了圓場。
大長老氣哼哼地離去。
白灼這才轉頭問我:「那人喚你去,所為何事?」
聖山發生的事自然瞞不過白灼,不過我也並沒有想瞞。
「謝玄欲親自教我修煉,想來是想讓我作為他下一個爐鼎。」
白灼一臉疑惑:「爐鼎?」
看著他純真求知的模樣,話在嘴邊我卻卡了殼:「唔,就是這個這個……那個那個……」
白灼的眼中透著滿滿的求知欲:「這個……那個……是什麼?」
……
最後,我落荒而逃。
娘啊,這可讓人怎麼解釋?
聖山暗流湧動,我也緊鑼密鼓地籌謀以及完善我的復仇大計。
誰承想,才三日,溫家就派了人來。
10
溫家派人送來了父親和繼母林氏。
兩個女兒,一個是聖山的聖女,侍奉聖主。
一個是唯一能近身伺候聖使的奴婢。
憑著這兩層關系,他們在溫氏本應當是混得風生水起的。
然而如今他們衣衫褴褸,形容狼狽。
我到溫綺聖女殿的時候,他們三人正抱著哭作一團。
見我到來,溫綺怒不可遏地揚手便要打我。
我原是躲得開的,隻可惜眼角餘光間,我瞄見了一個黑色的衣角。
「啪」的一聲,巴掌聲響亮地響起。
「溫念,我命令你去跟尊上求情,放過父親母親。」溫綺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我卻低了頭,帶著哭腔:「尊上豈是我這般的奴婢可以隨意見到的?請聖女息怒。」
「若不是你在尊上面前胡言亂語,尊上又當了真,溫家又怎麼會這般對待父親母親?
「溫念,父親和母親隻不過封了你的靈脈,讓你好安心做你的婢女。你卻咄咄逼人,要讓他們用命來償!你忘記他們對你的養育之情了麼?」溫綺咄咄逼人。
「我……我沒有……」我捂著臉,小聲抽泣。
溫綺不依不饒,施法扼住我的咽喉。
我痛苦不堪的時候,謝玄果真出手了。
他將我攬入懷中,我睜著淚眼故作驚訝地看著謝玄:「尊上?」
身後有長老跟著上前,諂媚地對謝玄道:「尊上,這兩人便是溫氏那對夫婦。」
謝玄點了點頭,抱著我走到父親和林氏面前。
父親和林氏已然抖如篩糠,說不出什麼話來。
謝玄將我輕輕安置在榻上,然後轉身就將父親和林氏抓起懸在空中。
父親和林氏的雙腿不住地亂蹬。
嘴裡哭天喊地:「尊上饒命!尊上饒命!」
溫綺哭著上前求謝玄:「求尊上饒奴父母一命,溫念不過是不能修煉。若是要強行破封印,父親就……」
然而謝玄不為所動,反而將她一掌推開。
溫綺狠狠撞在地上,翻滾到我面前。
我輕聲嘆息,假裝不忍:「隻可惜……林氏無辜。」
我看向溫綺,她眼中似有糾結,我就知道,她聽進去了。
果真,當謝玄手中燃起烈焰。
她不顧一切地爬上前去:「尊上,封印溫念的是父親,若尊上隻想解了溫念身上封印,隻取父親一人性命即可。」
那頭,父親於痛苦中不敢置信地抬起頭,看向溫綺。
而林氏也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聖女所言甚是,求尊上饒命!」
父親臉上露出灰敗的神色。
謝玄不為所動,隻看向我,其間的意思不言而喻。
溫綺滿臉屈辱地看向我:「溫念,母親待你不薄,你當真要見S不救?」
然而我注定會讓她失望。
這本就是我設計的。
前世害我致S的人,我怎麼會放過呢?
我輕嘆口氣:「她雖沒有直接封我靈脈,可是害S我母親,捧S我,又讓我成為你的侍女,樁樁件件,都有她。
「至於養我……不過是為了堵住天下人悠悠眾口。」
溫綺面如S灰地看著我。
而林氏卻在那邊大喊:「我雖說有參與,但是若無你父親同意,我又怎能成功?若論錯處,我遠不如他。」
父親震驚地看著林氏:「晚娘你……」
「夫君,我知道你待我好,但是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時各自飛,既隻取你一人性命便可解念念身上的封印,你又何苦拉著我一同去S?
「夫君,若是你真念著我們這麼多年的感情,便應當以S向尊主謝罪,我還有綺兒,我不能S。」林氏急切地說著。
溫綺不敢置信地看向林氏:「母親?」
然而林氏隻知道向她哭喊:「綺兒,救救、救救母親。」
看著這一家三口醜惡的嘴臉,我不由得心下暗笑。
父親當初為了讓林氏進門,不惜與她一同設計了母親的性命,他以為他尋到真愛,溫氏又蒸蒸日上,他這一生無憾。
卻不知道所謂的真愛,不過是建立在利益之上。
生S攸關之際,林氏和溫綺便露了原形。
他閉上眼,不再掙扎呼喊。
溫綺帶著希冀的目光看向謝玄:「尊上……」
她以為她至少能留住一個親人。
然而她不知道,謝玄一旦讓人S,便不需要理由。
在溫綺悽厲的哭聲中,她的父親母親,在她面前,生生地,灰飛煙滅。
謝玄的聲音適時在耳邊響起:「如今,你能修煉了,明日起便來神殿,本尊親自教你修煉。」
我抬眼看向謝玄,正想著該如何應對。
修煉?不過是調教我如何成為一個更好的爐鼎罷了。
隻是他不知,我還準備了一份什麼樣的大禮給他。
謝玄沒等來我的回復。
青羽鸞鳥悽厲的叫聲突然響徹天際。
他臉色一變,便消失在了神殿內。
11
殿內隻剩下我和溫綺。
她手中捧著父親和林氏留下的遺物,恨恨地看著我:「溫念,今日,我便要替父親母親報仇!」
我冷冷一笑,抬手擋住她的攻擊。
「你……」她再一次狠狠地摔在地上,口中湧出大口大口的鮮血,不敢置信地看著我,「你怎會?」
「我怎會溫氏秘法?」我看向她,手中靈火乍起,「溫綺,溫家的小姐做久了,便忘記自己出身了?
「父親不過溫家贅婿,得溫家助力才坐到如今的位置,這麼多年來,他排除異己,打壓族中才俊。更是為了讓自己地位更進一步,無休止地向聖山進獻聖女,踩著我溫氏女兒上位。
「溫綺,如何?你還要問,為何我會這些父親並沒有傳你的溫家秘法?」
「原來你……你……」溫綺不甘地看著我。
「你父母是罪有應得,如今也得了報應。隻可惜,尊上太過於粗暴,不足以泄我心頭之恨,既如此,他們的罪,便一同加諸在你身上一一償還吧。」
我將靈龍血脈注入溫綺體內,又封印了她的經脈,湊近她的耳邊:「爐鼎罷了,靈力多有精進也是枉然,如今尊上對我興趣正濃,相信他不會在意這些。」
做完這一切,我轉身回去白灼神殿。
身後傳來溫綺不甘的聲音:「溫念,你等著,我總有一天……」
我冷哼一聲,不再理會。
這便不甘心了?
這痛,尚不及我前世萬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