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又再我想起上一世,宴上獻上一曲琵琶,最終卻招來滅門S身之禍。
待吉婕妤獻上一支胡旋舞後,安貴人坐不住了,她示意她身後的丫鬟將手中的琵琶給她。
上一世因為我,安貴人的琵琶並未得到嘉弘帝的青睞。
我剛低下頭去,便聽見皇後娘娘叫我的聲音。
「魏常在今日可來了?」
方才送賀禮時,皇後娘娘並未看見我。
此刻,我不得不站起身。
「魏常在,你過來。」
皇後娘娘向我招手,我不得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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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座上的兩位行過禮後,我便低下了頭。
「魏常在身子可好些了?」
「回皇後娘娘,嫔妾身子好多了。」
「好了便好。」話落,她又道,「魏常在,你抬起頭來。」
皇後娘娘的命令,我無法不從,我隻好將頭抬起。
「皇上你瞧,魏常在這樣貌是不是生得也是極美的?」
我低垂著眉眼,並未看見嘉弘帝的表情,短暫的安靜後,我聽見他說:「不及皇後美。」
一句不及皇後美,惹得皇後高興不已,壓不住嘴角的得意,不過還是要說些推辭的話:「皇上就是哄妾身開心。」
我忽然想起,他也曾經在我耳邊說過這樣的話,不及阿窈美。
「皇上也要常去看看魏常在才對。」
皇後故意說得大聲,許是故意說給安貴人聽,畢竟如今後宮中她最得皇上的寵愛。
嘉弘帝笑了笑:「都聽皇後的。」
當今的皇上與皇後娘娘,憑任何人看來都是琴瑟和鳴,鳳凰於飛。
我退下,繼續回到不起眼的角落坐下。
宴散,離場。
我吃了些酒,溶月扶著我。
「魏常在。」
「是何人在叫我?」我問溶月。
「小主,是安貴人。」一旁的溶月道。
安貴人?
她叫我做什麼?
我停下,轉過身。
「安貴人。」我朝她行了禮。
安貴人因為得皇上寵愛,雖算不得囂張跋扈,可也是恃寵而驕。
她問:「魏常在今夜要侍寢了?」
我搖頭。
她似是有些詫異。
「剛才宴上,皇後娘娘不是要皇上常去看看魏常在?」
我笑了笑,回道:「那不過皇後娘娘隨口說說罷了,誰人不知安貴人最得皇上喜愛?」
我的話似是叫安貴人放下心來。
「魏常在何必灰心,如今魏常在身子也好了,總會侍寢的。」
安貴人好似是真心在安慰我。
我仍舊是笑了笑,沒說話。
皇上今夜去了皇後宮裡,沒有人埋怨一句,因為今日是皇後的壽辰。
4
S而復生後,我極少能睡得安穩,溶月給我弄來了安神香,加之今夜又吃了些酒,睡得要比往日沉了些。
我做了夢,夢裡我依偎在他懷裡,他在我耳邊「阿窈,阿窈」地喚著。
「阿窈,過幾日我便下旨,封你為貴妃。」
「阿窈,我要將這宮中種滿臘梅。」
「阿窈,沒能護你周全,是我的錯。」
「阿窈,你當真不再愛我了嗎?」
猛然驚醒,我大口喘著氣兒,外面是呼呼作響的風聲。
驚醒後便睡不著了,我睜著眼,回想起剛才的夢。
許是今日看見他的緣故,所以才會做了這樣的夢。
呼吸平穩,靜下心來後,我才驚覺屋子中多了一股氣息。
我自幼嗅覺便靈敏,睡前屋子裡隻有安神香的氣味,可現在,卻多了一股旁人的氣息。
有些熟悉。
翌日,我問溶月:「昨晚我睡下後,你可進過我屋子?」
溶月搖頭,問我怎麼了。
我說沒事兒,隻是問一問。
溶月聽我說沒事才放下心來,她道:「對了小主,安貴人病了。」
「什麼病?」我問,「昨日不是還好好的嗎?」
「聽說是昨夜突然犯了頭疾。」溶月說道,「皇上一早便從皇後娘娘那兒趕去了。」
我放下手中的玉梳,語氣平淡:「皇上疼愛安貴人,自然是要去的。」
「可皇後娘娘她不會生——」
溶月話未說完,我明白,她想說皇後娘娘會不會生怒。
怎會不生怒,上一世,便是這個看似仁慈的女子,讓我魏氏一族消亡。
隻是,她生不生怒,與我又有何關系。
我仍舊閉門不出,溶月替我著急,入了後宮的女子,哪個不想得到皇帝的寵愛,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家族的興旺,便指望著入了後宮的女子。
溶月不明白,太過張揚會招來S身之禍。
上一世,我因得寵,家中也如今日的安貴人一般,甚至比她更要好,父兄升官,金銀賞賜,誰人瞧著不豔羨。
後來,誣陷,莫須有的罪名。
魏家,陷入別人制造好的泥潭與深淵裡,最後一場大火,爹娘兄嫂還有那年幼的侄兒全部喪命。
他們都說,是我的父兄畏罪自S,我不信,我的父兄都是剛正不阿的人,怎會收受賄賂,貪圖朝廷的錢財。
我求他,要為父兄洗清冤屈,還他們清白,可他卻猶豫了。
「小主,小主?」
思緒回籠:「怎麼了?」
「小主在想什麼?」
我搖了搖頭:「沒什麼。」
溶月仍舊早早地給我點上了安神香,我閉著眼,假裝睡著。
我聽見門吱呀一聲響,隨即便是極輕的腳步聲。
我不敢睜眼,怕打草驚蛇。
他在我床榻旁坐下,我能感覺到他的一雙眼睛正盯著我。
他的手撫上我臉頰時,我便知道他是誰了。
隻是我不明白,他為何會來?
我不知他待了多久,一盞茶?還是一炷香?
他沒開口,隻是呼吸有些亂。
又是一聲吱呀響,他走了。
我睜開眼,大口呼吸著。
我思緒混亂,不知他究竟是何意。
第三日,他來得比昨日要晚了些。
爐子裡的安神香混著他身上的味道,縈繞在我鼻端。
他還如昨日那般,在我床榻旁坐下,待上一盞茶或一炷香的時間再悄聲離開。
我想,如果他明日還來,我一定要問清楚。
隻是這一連三日,我加起來還沒有睡到四個時辰,第四日時,我沉沉地睡了過去。
早上醒來時,溶月已經推門進來。
我嗅了嗅,屋子裡好似隻有安神香的氣味,沒有他的,是昨夜他沒有來嗎?
溶月替我梳妝時說道:「小主今日氣色瞧著好多了。」
我道:「許是昨夜睡得沉。」
溶月點點頭:「定是那安神香起了作用。」
我才知道昨日溶月替我換了一種安神香。
5
安貴人流產了。
皇上和皇後都趕去了,溶月與我說這事時,我正將一塊杏仁糕送到嘴邊。
流產?
我在心裡苦澀一笑,他都不曾讓我懷上他的孩子。
今日杏仁糕不夠甜,有些苦。
安貴人流產了,皇上問責了很多人,不過也隻是問責。
這件事,很快便過去了。
而他來我房中的事我也不想再追究緣由,溶月新換上的安神香很有用,我極少再有睡不安穩的時候。
隻是這一晚,他叫了我名字。
「阿窈。」
阿窈,他為何會喚我阿窈?
我睜開眼,他很驚訝。
「你怎會醒了?」
我看著他,盡可能讓自己看起來平靜。
「皇上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他張口,好似是要解釋。
「皇上為何要叫我阿窈?」
阿窈,是上一世的他喚的。
他站起身,似是要走。
我忽然想起一個詞兒——落荒而逃。
「皇上,」我出聲叫住他,「我知道你每晚都會來。」
他腳下的步子似是因為我戳破他的秘密而頓住。
我起身,走到他身旁。
「我不懂皇上這是什麼意思?」
「阿窈。」他看著我,「你記得,對不對?」
我記得,上一世的所有我全都沒有忘記。
原來那日,嘉弘帝終究是來晚了一步,他找到我時,我已躺在血泊裡,沒了氣息。
他將我抱在懷裡,任由我的血濡湿他的衣袍。
那應該是他第一回這樣痛哭。
他告訴我,那日他要我喝下的避子湯,其實是安神湯,他從未叫人送來避子湯與我喝下。
我驚詫不已,問他:「那些避子湯不是你叫人送來的?」
他也聽得糊塗,問我:「什麼避子湯?」
我告訴他,每回他留宿在我宮中的第二日,便會有人送來一碗避子湯,親眼看見我喝下後他才會離開。
他攬著我的手突然收緊:「是誰?」
我並沒有打算要瞞著他,我道:「楊公公。」
「沒有。」他搖頭,「我從來沒有讓人送避子湯給你,阿窈,你可知我有多麼期盼你能懷上我們的孩子。」
我搖頭,我不知。
「我以為你不要我的孩子,不要魏窈肚子裡的孩子。」
「怎麼會?」他立即喝止我,將我緊緊攬在懷裡 ,「阿窈,你可知我有多後悔,後悔答應讓你出宮。」
我沒應聲,那時的我已無法在宮中,在他身邊繼續待下去了,爹娘兄嫂的慘S,他的無動於衷,我心已S。
「阿窈,對不起,我不知你受了這樣多的傷害。」
他哽咽的聲音,我的心再難硬下去。
「阿窈,害S你爹娘兄嫂的人,我從來沒有打算要放過,隻是阿窈,那時不是將他們一網打盡的最好時機。」
那時,首輔與六部的勾結,他們不隻要滅掉魏家,他們還想要S掉他。
好多事情,他無法與她說,他總想著,再等等,等他解決掉這些人,他便通通都告訴她。
可他還沒等到那一天,她便徹底離他而去。
6
抱著她冰冷的身子,他悔,他恨,他不甘,更不認命,他要去那個傳說中的神隱之地。
所謂神隱之地,乃道人修仙之地。
可招財進寶,可起S回生。
之所以神隱,則因百年來無人尋得。
在金鑾殿外菩提樹下,埋著一個壇子,壇子裡,寫著神隱之地所在何處。
嘉弘帝隻身一人,前往尋找。
一共一萬一千一百一十一級臺階。
每一千臺階一扇門,一扇門是一次考驗。
第一扇,是懸河。
一隻木船,一支槳。
嘉弘帝足足劃了三天三夜。
第二扇,是赤焰。
第三扇,是沼澤。
第四扇,是虛幻。
第五扇,叫夢。
「皇上可喜歡我這樣穿成這般?」
魏窈穿著一襲綠衣,站在他跟前,就這麼輕輕轉著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