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他已經上氣不接下氣了。
「不是，你們公司的保安以前管得也沒這麼嚴啊。」
我理了理衣領，哼了一聲。
「那都是從前。」
「現在我入職了，我就要擔起保安的職責，嚴格遵守公司管理守則。」
「確保沒有一個外賣員，可以逃過我的火眼金睛，偷偷溜進大樓裡！」
外賣員無奈，隻能打電話讓那人自己下樓來拿。
好巧不巧，來的是宋清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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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起來滿臉不爽。
又看見我站在外賣員旁邊，直接就生氣了。
「沈覓，你憑什麼不讓外賣進大樓，還得讓我自己下樓來拿？」
我一臉莫名。
「當然是因為公司不許啊，我是公司保安，當然得遵守規則。」
宋清雨還是一臉不服。
「穿個保安服你就是保安？沈覓你有病吧？」
「你是不是就因為昨天想蹭我熱度沒蹭到，所以故意針對我？」
我慢慢地眨了眨眼睛。
「沒有針對你的意思，但……」
彈幕替我補下了剩下的話。
【沈覓其實針對所有人。】
【任何試圖將外賣送進大樓的，都會被她制裁。】
【我數了一下，節目直播兩小時，沈覓抓了二十多個外賣員。】
【這工作效率，比我樓下的保安都高啊。】
6
宋清雨都快恨S我了。
尤其是他們業務組，要跟著同事們外出跑業務的時候。
快四十度的天氣，宋清雨頂著大太陽，站在公司門口等車。
一邊等還一邊看我。
畢竟保安亭裡開著空調，還有我剛點的奶茶。
一邊玩手機一邊看直播的感覺，簡直不要太爽。
和宋清雨一起的業務組同事都快羨慕瘋了。
還有和她分到同一組的某男星。
眼睛一直落在我的遊戲屏幕上，隔著窗戶滿臉豔羨。
「哇，沈覓姐，你打遊戲原來這麼厲害啊！」
我輕取五S，朝他比了個帥氣的手勢。
然後瞥了一眼監控屏幕。
正好看見葉暖上班摸魚，開著電腦悄悄看劇。
我當即退出遊戲，手忙腳亂地給導演打電話。
我扯著嗓子大喊：「導演，我舉報！葉暖摸魚！她不好好上班，她偷偷看劇！」
所有嘉賓：「？」
直播間彈幕：【？】
導演：「……你自己也在摸魚！」
我一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哦，好像也是。」
……
第一期綜藝即將結束，眾嘉賓將要迎來打分的時候。
工作人員急忙趕進來，在導演旁邊小聲說：「顧少來了。」
可惜他的聲音，小了但沒完全小。
在場嘉賓都聽見了，一個個表情嚴肅。
倒是葉暖，依舊不忘人設，嬉笑著撞了撞宋清雨肩膀。
「清雨，給你撐場子的人來了，那可得好好告狀，總不能白白被人欺負了。」
宋清雨斜了我一眼，嗤笑一聲。
「當然，我可不是被欺負了，還能當作無事發生的人。」
嗓門不小，嘉賓們都聽見了。
他們紛紛用古怪的表情看著我。
南楓有些擔憂，張嘴想說什麼，卻被我打斷。
我小聲問他：「宋清雨被誰欺負了啊？」
「現在這法治社會，還有人大白天欺負她？萬一也欺負我怎麼辦？」
「不行，我現在就去保安亭，把我的防爆棍拿出來護身。」
南楓：「……」
7
顧矜是被導演親自去大門口接來的。
身高腿長，還戴著墨鏡，那樣子特別能唬人。
連南楓都壓低聲音說了句：「我去，氣場好強，這就是京圈太子爺的風度嗎？」
我怪異地看了他一眼。
風度？
什麼風度？
給我發了十六條微信，連叫了十六聲「汪」。
逼問我為什麼拒絕和他一起打遊戲的風度？
按理說，出於禮貌，顧矜多少得把墨鏡摘下來和大家打個招呼。
但他就不，傲氣地抬著頭，瞥過眾人一言不發。
當然，也沒人敢逼他摘墨鏡。
而節目組要求的評分環節更是搞笑。
顧矜像是天生反骨，領導評多少分，他就扣多少分。
尤其是宋清雨。
其實她業務能力巨差，領導安排的事兒一件都沒做成過，還喜歡給別人甩鍋。
可架不住昨天秒刪的那條微博，在場的人幾乎都知道。
不管是不是真的，顧氏的員工總得給自家太子妃一點面子。
所以領導打的分就特別高，近乎滿分。
沒想到顧矜看了一眼宋清雨署名的策劃案，嗤笑著扔進垃圾桶。
「狗屁不通，這也能打高分？」
緊跟著，他又看了看那個打分的領導。
「你要是連這點東西都看不明白，那幹脆趁早別幹了，拿錢退休吧。」
一句話說得領導滿頭大汗，低著頭屁都不敢放一個。
宋清雨當場就眼眶通紅，期期艾艾喊了聲顧矜的名字。
那語調，九轉十八彎的，讓我和旁邊的南楓都起了一陣雞皮疙瘩。
南楓壓低聲音和我吐槽：
「真不愧是太子爺，這種調調我聽一次就得暈，他居然沒事兒人一樣的。」
「看來私底下在家的時候，沒少聽宋清雨撒嬌吧？」
我張嘴，我閉嘴，我點頭。
「你說的有道理。」
畢竟我現在還沒擺脫被當小三的嫌疑。
有很大可能，宋清雨才是正主。
我嘖嘖搖頭：「哇，我都有點磕他們倆了。」
南楓瞪大眼睛：「這也能磕？那好吧，你磕我也磕。」
8
我不知道彈幕裡的觀眾，有沒有和我一起磕。
反正顧矜和宋清雨的 cp，已經空降熱搜第一了。
京圈太子爺為愛參加節目，還將名下公司挑出來給人拍綜藝。
哇，這驚天大糖，不磕是傻子！
而葉暖更是衝鋒在第一線，宋清雨委委屈屈地喊完，她就跳出來和顧矜告狀。
從我昨天搶宋清雨微博熱評來蹭熱度，到今天綜藝直播時針對宋清雨。
還有評分。
葉暖一把搶過保安隊老隊長給我的評分表，指著上頭的一百振振有詞。
「肯定就是沈覓私下買通討好別人了，不然怎麼可能打出來一百的分數？這是弄虛作假！」
老隊長哎哎兩聲。
「你怎麼能這樣說我呢？我這可是集合了十幾個保安一起，給她打出來的分數。」
「她兩個小時抓了二十多個外賣，我們隊裡都沒有這種人才，打滿分不是很正常嗎？」
葉暖呸了一聲。
「裝，你還在裝！誰會信她是真的喜歡當保安，這分來的肯定不幹淨！」
她還要求導演把我的單獨機位給放出來，像是一定要逮住我賄賂別人的證據。
但——
他們打工，我在吹空調。
他們挨罵，我在追外賣。
他們休息，我在點評路過的男職員。
「腿挺長，就是穿得太多了。」
他們吵架，我在保安亭裡看著節目組安排的假歹徒，瑟瑟發抖。
「哇，一拳下去我的腦殼會被崩碎吧？」
然後扭頭讓攝像老師衝鋒。
「你，做掉他，馬上！」
顧矜的表情已經越來越不對了。
哪怕戴著墨鏡，我也能從他近乎抿成一條直線的嘴唇，看出他的不爽。
他叫停了視頻。
在眾人期待著一出好戲即將上演時，顧矜忽然沉沉喊了一聲我的名字。
「沈覓。」
「我給你發了十六條消息，問你為什麼不陪我打遊戲。」
「你在和別人吹牛，說自己能一把抓兩個外賣員？」
「你把我當什麼了？舔狗嗎？」
9
平心而論。
這還真沒有。
我這種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的新時代優秀青年，並沒有養舔狗的習慣。
再說了。
認識的朋友，一旦知道我和顧矜的關系。
都會滿臉復雜地問我，是不是我強迫顧矜和我在一起的。
「每次他都一臉不爽的樣子，還動不動就刺你兩句。」
「哇，沈覓你該不會被 KTV 了吧？」
我辯解的話還卡在喉嚨口沒說出去呢。
宋清雨就突然帶著哭腔說：
「怪不得你要和我分手，原來是因為你和沈覓有一腿。」
「顧矜，你又把我當什麼了？」
我：「？」
顧矜：「？」
一檔職場綜藝，離奇變身八卦現場。
彈幕瘋了一樣刷得飛快。
導演起初還猶豫了一下，要不要直接中斷直播。
結果宋清雨像是背後長了眼睛似的，扭過頭狠狠瞪了他一眼。
「不許關！我就要讓大家都看清楚顧矜的真面目！」
嘉賓們也樂得吃瓜。
除了宋清雨和葉暖這種戰鬥在第一線的，就隻剩下我了。
我沒太關注其他人好奇的視線，拉了張椅子過來，還不忘給南楓也找了張。
「別站著吃瓜了，坐會兒吧，估計他們還得吵一會兒呢。」
南楓人都傻了：「沈覓姐，你不擔心嗎？」
我茫然：「擔心什麼？沒事，習慣了，吵完就輪到我了。」
彈幕熱鬧得很。
不隻是因為吃到了大瓜，還因為我這副要S就S的擺爛心態。
【這年頭，小三都能理直氣壯上節目了？】
【誰是小三還不一定吧？顧矜都沒怎麼搭理過宋清雨，像是談過一段的樣子？】
【是不是小三先不說，但我突然磕到南楓和沈覓了……我是不是有病？】
【沒錯，你確實有病。】
宋清雨的哭訴還沒停。
從第一次見顧矜，到加上聯系方式，到確定關系後沒多久就分手。
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我喜歡你這麼久啊顧矜，你怎麼能這樣對我！」
「我入圈到現在，賺來的錢基本都用來給你買禮物了，難道你就沒有一點對不起我嗎？」
顧矜看了她一眼，滿臉莫名罵了句：「神經病？」
「我缺你這點錢買禮物？拿我當要飯的？」
彈幕上的眾人：【……】
【有被冒犯到。】
「再說了，你確定微信加的是我？我號上可沒有你這個人。」
宋清雨據理力爭：「你說過的，是私人號。」
「那更好笑了。」
顧矜說著，從墨鏡下方的縫裡眯了我一眼。
「我私人號隻有沈覓一個人，你又是從哪裡跳出來的？」
10
宋清雨愣住，其他人也愣了。
她咬著嘴唇一個勁兒搖頭：「不可能，你肯定是在騙我，不可能！」
宋清雨癲狂似的，雙眼通紅。
「證據呢？你把證據拿出來，不然我不信！」
顧矜直接將手機拿出來，準備解鎖的時候，我趕緊站起來阻止。
「別別別，別看了……求你了，真的別看……」
葉暖卻自覺抓到了我的把柄。
「沈覓, 該不會是你假裝清雨和顧少網戀吧？」
「不然你為什麼不敢讓大家看看？」
我啊了一聲：「倒也不是因為這個理由。」
可惜，她們壓根就不搭理我，瘋狂催促顧矜。
而他也在看著我，像是想徵求我的同意。
我無奈地嘆氣，點了點頭。
為什麼不想放出來？
那當然是因為——
顧矜的手機密碼, 是我生日。
顧矜的頭像，是我百日照。
手機背景，是我和他出門旅遊時的照片。
甚至高中畢業照，都被顧矜特意裁出來，做成了聊天背景。
不說別人，連宋清雨都一時半會兒說不出話。
她張了張嘴，難以置信地搖頭。
「怎麼，怎麼可能……」
「我花了八萬八買來的聯系方式, 怎麼可能是假的……」
顧矜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著她。
「我就說你是神經病，老子的私人號隻值八萬八？」
他收回手機, 滿臉不耐煩。
「你昨天發的那條微博, 雖然刪得快，但已經有人截圖了。」
「惡意引導輿論風向，汙蔑有婦之夫良家婦男的清白，我會讓律師聯系你。」
「還有那個什麼……葉暖，節目裡故意造謠沈覓，這事兒也沒完。」
他輕飄飄地宣布了宋清雨和葉暖的結局。
連眼角餘光都不願意施舍, 忽略她們崩潰的表情。
徑直走到我旁邊，嫌棄地看了看掛在旁邊的保安服。
「這衣服太醜了，以後不許穿。」
我戀戀不舍：「啊？可是當保安很幸福, 穿這個衣服也很幸福。」
「不許！」
「就要！」
顧矜沒辦法了：「行行行, 隨你。」
11
最終, 我後知後覺。
原來我才是京圈太子妃啊？
這事兒告訴顧矜的時候，得來他一個白眼。
「什麼太子妃, 我還皇太後呢！」
他嘴上氣焰囂張，可我早已察覺不對。
直接眼疾手快，一把摘下他的墨鏡，然後發出驚天嘲笑。
「我靠顧矜, 原來昨天晚上在房門口哭的人, 真的是你呀？」
「我還以為家裡見鬼了，半個晚上沒睡好呢！」
看著顧矜通紅的眼圈，腫成一片的眼皮。
我才想通了一切。
顧矜咬牙切齒, 又不能直接掐我, 恨恨地磨了磨牙。
「要不是你把我鎖在外面，我怎麼會……變成這樣？」
「大半夜睡在沙發上, 連老婆都沒得抱, 很可憐！你又根本不會哄我！」
「沈覓你他爹的實話告訴我, 是不是對我膩了？你是不是喜歡綜藝裡那個粘著你的小明星！」
我怒火衝天，強忍著困意瞪他：「幹嘛啊，你是不是有病，不睡就滾出去！」
「（「」眼見顧矜說著說著就瞥過頭，本就紅的眼眶, 又像是要哭了似的。
我趕緊哄他。
「當然不是了, 我怎麼會喜歡南楓, 他之前還在微博上偷偷罵我呢！」
顧矜又迅速扭過頭：「那你證明一下，晚上……讓我摸摸。」
我啊了一聲，遲疑地看他。
「摸什麼？你起球的褲衩子？」
顧矜沉默了。
顧矜生氣了。
「沈覓！我再理你就是狗！」
這話我熟, 聽了不知道多少次。
於是我笑眯眯地撓了撓顧矜下巴。
「好吧，小狗。」
「不要生氣啦，你是乖乖小狗。」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