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現在不喜歡了。」
「為什麼？」
「小叔叔說過，我的病情不適合這些極限項目。周悅，你能不能送我回去？我害怕。」
周悅笑著搖頭，語調俏皮：「不可以哦！為了歡迎姐姐回到周家，我今天特地邀請了好多咱們以前的玩伴。他們都是為了姐姐來的，姐姐如果不去，他們會失望的。」
「可……可我今天還沒給小叔叔打電話。他不知道我回家了。他會擔心我的。你幫我給小叔叔打個電話報個平安好嗎？」
周悅失去了耐心，冷冷收回視線。
「閉嘴！你記住！傅廷根本就不是我們的小叔叔。傅家和我們沒有任何血緣關系。傅廷他是我的未婚夫！」
「現在他因為你，一再推遲我和他的婚約。你可不可以不要繼續纏著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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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樣的行為叫作小三，是會被人唾罵的，你知道嗎？」
「不光你會被罵，傅廷也會被你連累！」
我低著頭，心裡隻覺委屈。
明明是他們把我扔在外面不管不顧，現在把我接回家了，就要求我和小叔叔斷絕來往，憑什麼？
更何況，不光她喜歡小叔叔，我也喜歡小叔叔。
我雖然反應遲鈍，可我還沒傻到八年的時間，讀不懂自己的心的地步。
我小聲反駁：
「小叔叔他喜歡的人是我。」
12
周悅聽見了。
她冷笑：「就算他喜歡你又怎麼樣？這麼多年過去了，他有說過娶你嗎？」
「沒人會願意娶一個智障回家。」
「你除了會給他制造麻煩以外，你能幫他做什麼？」
「你什麼都做不了，不光如此，還要讓他花費心思來照顧你。對傅廷來說你就是一個拖油瓶。你懂嗎？拖油瓶！總有一天他會累的。」
這些話仿佛一根根淬了毒的針，深深刺痛我的心髒。
眼淚啪地一下掉落。
駕駛座上的人低笑嘲諷。
我陷入一片窘迫，埋著頭緊緊摳著手指。
確實。
這麼多年，我好像除了會給小叔叔添麻煩以外，什麼都幫不了他。
每次還要讓他在百忙中抽出空給我收拾爛攤子。
小叔叔雖然從來不會怪我，還會反過來安慰我，可好幾次我都看見他在書房裡嘆氣。
是個人都會累。
周悅見狀，伸手摸了摸我的頭發。
她又露出了甜甜的笑。
她說：「你也別太傷心。」
「我知道你很依賴傅廷，這幾年他看在我的面子上對你確實照顧有加，你依賴他也是正常的……」
小叔叔照顧我是因為周悅嗎？
「隻要你能主動提出讓傅廷和我訂婚，等我住進傅家以後，你也可以像以前一樣待在傅廷身邊，以我姐姐的名義。」
我沒回答，隻是看著車外。
天已經漸漸暗了下來，車子急速行駛在盤山公路上，越開越快。
忽然，一輛開著前燈的車轉彎過來。
劇烈的白光直直射進我的瞳孔，瞳孔劇烈收縮。
一瞬間，我的腦子像是要被炸開了一般，各種陌生的畫面奔湧而出。
我好像要恢復記憶了。
13
「啊！」
我抱著頭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
「暖暖，媽媽保護不了你了，媽媽給你找一個未婚夫好不好？」
一個穿著優雅，雙眼泛紅的女人將我的碎發輕輕捋到耳後。
「媽媽讓傅廷當你的未婚夫好不好？你最喜歡傅廷了對不對？」
我點頭，滿心喜悅。
而下一瞬，前一秒還在溫聲細語和我說話的女人，就從高空墜落在我面前。
我茫然站在原地，抬頭看向人群。
我看見了站在人群裡的周興年、宋婉茹、周悅。
他們在笑。
畫面一轉。
我出現在一個葬禮，懷裡抱著剛才那個女人的遺照。
她是我媽媽。
站在我身後的是少年時期的小叔叔。
他一身黑色西裝，直挺挺地站在我身後，手裡握著黑色的傘柄，垂眸看著我，滿眼心疼。
葬禮結束，小叔叔說要帶我走。
我不肯，小小的我說要留在周家給媽媽報仇。
緊接著，我回到了周家。
宋婉茹和周悅經常趁著周興年不在的時候對我施暴。
但每次小叔叔一來，她們就像換了個人似的，把所有好的都給我。
我也沒揭穿她們。
小叔叔如果知道她們對我不好，一定會不顧一切把我帶走的。
走固然是要走的，可媽媽的仇還沒報完。
後來我故意針對周悅，讓她差點溺S在遊泳池裡。
又在宋婉茹懷二胎的時候，故意激怒她，她想用皮帶抽我，自己卻不小心失足從樓上摔了下去。
她當場見血，失去了第二個孩子。
好像還是個兒子。
隨後，我又在網上發布周興年出軌的證據。
周家被我鬧得雞飛狗跳。
畫面裡的我很小，能做的隻有這麼多。
腦海裡的畫面還在放映。
宋婉茹要求周興年把我送走。
周興年猶豫了，說公司正處於上市階段，如果把我送走就相當於默認了他出軌的事實。
後來就是我被宋婉茹關在黑屋子的畫面。
剛開始我不怕。
宋婉茹也發現了。
她趁著小叔叔高三被送出國那年，把我送進地下改造中心。
14
改造中心是宋婉茹出錢私自建的。
因為違規違法，她特地選址在荒山裡。
那裡面有很多像我這樣，在小三上位後失去父愛的孩子。
這是一個見不到光的地方。
改造中心裡的教管方法是武力壓迫和精神控制。
電擊，棒球棍，改造過的鴨嘴鉗……
剛開始我會反抗。
反抗後的結果就是被毒打一頓，然後餓著肚子扔進小黑屋。
一次次的折磨下，我的脊椎終於被打碎了。
再也直不起來。
再次被接回周家的時候，我就像變了一個人。
打碎一個碗，我都嚇得連忙縮在桌子底下，抱頭求饒。
一看見宋婉茹和周悅朝我揚起手，我就本能地跪下認錯。
像狗一樣。
而小叔叔再也沒有出現過了。
我知道，是傅家出事了。
我聽周興年和宋婉茹談話的時候提到過。
傅家的生意出了問題，小叔叔的父母把他送到國外後，就跳樓了。
債主到處找他，他連自身都難保了。
再後來就是宋婉茹給我說周興年要取消我和小叔叔的婚約。
我知道宋婉茹是想借著這個機會刺激我，把我徹底趕出周家。
我如她所願，拿了夠買機票的錢，連夜離開了周家。
原本以為我能報仇，可現實告訴我，我不行。
我就是一個軟骨頭，一年的教改就徹底崩盤了。
臨走前，我給小叔叔發了一條短信。
我不知道他能不能看見，可能他連那個手機號都不用了吧。
但消息發出去的時候，我仿佛吃了一顆定心丸。
誰知，宋婉茹她並不隻是想讓我離開周家，她想要的是我徹底消失。
周家的老別墅建在山上。
我順著盤山公路一路往下，走了大概半個小時，手機振動了。
小叔叔：「暖暖，你就在周家別亂跑。我來接你。」
我才知道，小叔叔居然冒著被人抓的風險回來找我了。
我握著手機一路小跑。
天空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我越跑越快，迫不及待想回到小叔叔身邊。
又過了十分鍾，我終於看見了不遠處有一個打著手電的身影。
我朝著那道身影揮手，大喊：「傅廷！我在這兒！啊！」
「嘭！」
下一秒，一道刺眼的白光徹底蓋住了我的視線，我看不見小叔叔了。
被撞飛的那一瞬，我才明白，小叔叔為什麼要親自來接我。
得知我沒S，周家人來醫院看過我。
可是我什麼都不記得了。
周興年想把我接回周家，但宋婉茹不準。
宋婉茹還要求周興年把我的戶口本遷出去，把我的名字改成和媽媽一個姓。
蘇暖暖。
我徹底從周家除名。
我知道，宋婉茹是看著小叔叔身無分文，還欠著一屁股的債，就想著我跟著小叔叔，遲早都是S路一條，到時候也省得她再出手。
他們也不用再取消周傅兩家的聯姻，以免落得個落井下石的名聲。
可是小叔叔不光沒有帶著我慘S街頭，甚至還帶著我東山再起了。
如今看著小叔叔的勢頭已經超過了周家，他們又把當年聯姻的新聞翻出來玩文字遊戲。
當年的報紙上寫的隻有周傅兩家聯姻，並沒有明確指出到底是周家哪個女兒。
而我早就淡出了大眾視野，他們早已經忘記了周家還有一個女兒叫周暖暖，隻知道周家的女兒叫周悅。
所以要和傅總聯姻的人是周悅。
15
周悅和開車的男人都被我猝不及防的叫聲嚇了一跳。
眼前的白光轉瞬即逝，我猛然從回憶中清醒過來。
再次抬頭看向周悅時，身體止不住顫抖，可我卻不害怕了。
我被小叔叔治愈了八年。
八年的時間我重新找回了自我，我有足夠的安全感支撐著我前行。
周悅狐疑地看向我，她很警惕：「你剛才是不是想起什麼了？」
我抱著頭縮在後座，搖頭流淚。
「我要下車，我不喜歡賽車。」
「我害怕，我要下車。」
「周悅，你讓他停下來好不好？我不和你搶小叔叔了，你送我回去好不好？」
「求你了，你送我回去吧……」
周悅盯著我看了好一會兒，沒看出破綻後才回頭。
就在她回頭的那一瞬，車子突然急剎。
「草！誰他媽半夜把車停在路中間！」
駕駛座上的男人低聲咒罵。
我抬頭看去。
路中間真的停了一輛黑色蘭博基尼。
下一秒，蘭博基尼的前燈亮起。
車門開了。
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從車上下來，車燈在他身後照著男人周身仿佛透著光暈。
他徑直朝周悅的車走來。
越來越近。
周圍的氣壓隨著他一步步靠近逐漸冷了下來。
後門被人從外面拉開，我才看清來人原來是小叔叔。
「下來。」
黑暗中傳來一聲低沉的聲音。
我心一顫。
還不等我開口喊他，小叔叔就已經把我從車裡撈了出來，攔腰抱起。
小叔叔視線掃過副駕，目露兇光。
周悅這才緩過神來，慌亂給小叔叔解釋：「是姐姐說她想出來玩，我才帶她來的。」
小叔叔目不斜視，垂眸看著我，語氣冷漠。
「暖暖，她說的是真的嗎？」
我搖頭，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是她把我打暈帶過來的。」
小叔叔眼裡的光暗了幾分，臉色也隨之陰冷下來。
「我沒打她！」
周悅矢口否認。
周悅確實沒打我，可那又怎樣？
小叔叔隻信我的話。
我掉出一滴淚來，在小叔叔懷裡蹭了蹭，抬頭望著他，吸了吸鼻子道：
「打了。很疼。」
「不光打了，她還說如果我恢復記憶了，就要把我S了。」
小叔叔目光從我臉上挪開，停在周悅身上。
眼神仿佛是把能S人的彎刀。
他把我放下，拉開副駕門。
掐著周悅的脖子將其拽下車，嘭的一聲，周悅被小叔叔狠狠砸在後門上。
駕駛座上的人在看見來人是小叔叔的那一刻就跑了，早已經不見蹤影。
小叔叔取下行車記錄儀的內存卡，帶著我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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