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明日就要閉關了，拖不得。
我直接闖了進去，紀成竹嘴上還掛著一縷笑意。
「你來了。」聲音冷冷淡淡的。
紀成竹站起來，開口道：「來吧，大師姐。」
這架勢，好像有點高興是怎麼回事？
「不打了。」我盯著他，「紀成竹，我和你做個交易怎麼樣？」
「你和我一同閉關，我助你達到築基中期如何？」
我和顧清玄說了我要閉關的消息，他很欣慰，老父親一樣囑咐我不要急功近利，修行切記要以修身養性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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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隨意點頭敷衍，話鋒一轉便向他討要千年雪蓮，這兩年忙著打架，都忘了這檔子事了。他臉色有些異常。
我心裡咯噔一下，淡淡開口道：「師父不會是給小師妹了吧。」
言語間克制不住竟有些衝。
顧清玄嘆了口氣，宋明柔這兩年沉穩冷靜，非常努力，他在她身上看了我以前的身影，發現她靈根有缺損後，他的確想過要用千年雪蓮修補。
不過，他對我有言在先，又基於我這兩年的頑劣，若再一次失信，他怕我會直接提劍S了宋明柔。最終還是沒有。
他猶猶豫豫似乎有話要說，最後關頭忍不住開口和我說道：「阿蠻，不到萬不得已，不要用這雪蓮，切記。」
「知道了師父。」
他越是謹慎越是可疑，這千年雪蓮，難道暗藏玄機？
我坐在閉關谷中，手裡捏著一株小小的雪蓮，它散發著幽光。看上去，就很美味的樣子！
我毫不猶豫隨手就扔進嘴裡吞了下去。
嘿，我才不管顧清玄的囑咐，這一世，我誰的話都不聽。隻是我沒想到，那雪蓮厲害非常，剛吞下，丹田便受到一陣翻天倒海的熱浪衝擊。
千年雪蓮，竟然不是冰涼的？而是猶如大火燃燒？
我趕緊坐下調整呼吸，用盡全身力氣調動靈氣去撲壓那股詭異的灼熱。
熱浪與我體內的冰靈氣互相纏繞，最後寒冰壓倒烈焰，一道蓮花紋路緩緩浮現在丹田表面。
我突破了，金丹初期。23 歲的金丹初期，整個修真界，我是第一人！就是顧清玄，當年達到金丹時，也已 25 歲。
我本該想到，我是單冰靈根，雪蓮與我比宋明柔更為貼合。
笑著笑著我眼淚掉下來，心裡一片悽涼，師父啊師父，我都能想到的事，你怎麼會想不到呢。他不想我突破，和前世一樣。這樣也好，早點知道，日後出手我才能不心軟。
彈指一揮就是三年。
這三年的閉關裡，除了修為越來越好，我與紀成竹的關系也得到了極大的緩和。
在與世隔絕裡的環境中，時間變得漫長，無邊無際的孤寂和修心問道的磨煉，令人忍不住想互相依靠。
對比我屢破境界，紀成竹竟一點突破的跡象都無。
說起來，他的境界一直都很迷，越來越抗打，與我交手也日漸輕松，可卻一直在築基初期穩如狗。
還有十天就要出關。
和紀成竹撕破一道問心幻境後，我隨手掏出一顆漆黑的丹藥遞到紀成竹面前：「吃了它。」
紀成竹毫不猶豫咽了下去。
我：「你也不怕我喂你吃毒藥。」
紀成竹：「你不會。」
我：「你吃的是鳩羽丸。」
紀成竹不信，我隻好又重新掏出一顆認真道：「真的。」
紀成竹沒有看那顆丹藥，他隻望著我，見我沒有半分玩笑話，他臉色微變，過了很久很久。
他問：「為什麼？」
鳩羽丸，其實對普通人沒什麼傷害，隻不過對於修行之人嘛，會導致筋脈閉塞，靈力受阻。
「我說過，道不同。」
紀成竹拽住我：「我不信。」
「我早已改修無情道。」
他松開我，錯愕：「不可能！」
從來沒有聽說有人半路改道的。
他是不信的，直到我挽起長發，露出脖領後象徵著「道」的紋路。
他聲音幹澀不解：「為什麼？」
「隻要能變強，無情又有什麼關系？」
「原來如此。」
紀成竹跌跌撞撞離開，失魂落魄。
距離出關還有十天，我以為他會遠遠避開我，沒承想第九天夜裡，他竟然又摸進了我屋裡，我想他大概在這九天裡，終於認清了我的真面目。
他問我：「沈蠻，變強那麼重要嗎？」
我安靜看著他，我過分冷淡的表情令紀成竹更加悲憤。
他笑起來，笑得有些悽涼：「既如此，為何招惹我？」
我摸了摸他的臉：「紀成竹，恨我吧。」
他一僵，稍退後兩步，躲開我的手，眼神冷漠：「大師姐不怕生出心魔嗎？」
心魔，不會的。對於我現在以及不久的將來要做的事，我都毫不猶豫，我一意孤行，破釜沉舟，我這樣堅定，哪來的心魔。
我逼近他一字一句道：「心魔？有刨丹痛嗎？」
紀成竹有些迷茫，他不懂我在說什麼。
「紀成竹，你記住，沒有什麼比變強更重要。弱者永遠都被強者踩在腳下。」
這次他聽懂了。他太弱了，一直都是。在這一刻，他比任何時候都要痛恨自己的普通。
他坐在地上，頹唐靠在牆角仰頭望我，即使再失魂落魄，他也不會低頭。
他一字一句：「有人永遠都會是強者嗎？」
「至少，在比我弱的人面前，我永遠是強者。」我把劍扔在地上，頭也不回離開。
三年期滿，出關前，我隱隱有種預感，我快要突破金丹初期，隻待一個突破的機會。
不過，在此之前，我得會一會女主，如果我沒估算錯誤，她現在應該已經築基。希望宋明柔不要令我失望才好，這樣才不枉我讓步讓她拜入師門，又給了她築基的機會。得到了再失去才痛，從來沒有過怎麼能算失去呢。
你得和我一樣痛，才算公平。
宋明柔不負我望，果然是女主，哪怕靈根有損，也能在幾年內築基。
她成功了就好。
出關後不久，正是秘境開啟之時。秘境十年開啟一次，築基成功後未破元嬰前的都要輪番前去歷練。今年，帶隊的是凌霄峰的師叔何況生，元嬰後期。
秘境歷練對於修行之人是極難得的地方，秘境一月等於外面一年。此次有資格入秘境歷練的共有五十人。我獨自站在一旁，和遠遠聚在一起的眾人泾渭分明。
宋明柔看見我，遲疑了一下，站在原地衝我打了個招呼：「大師姐。」
我似笑非笑看著，自從那晚她當著紀成竹的面告訴我她靈根有損，以此來暗中示意我之後，我們都沒有再裝。
宋明柔便悄然退回了大部隊，這些年，她和眾人相處得很好。
我眯了眯眼，哦，還有個獨來獨往的。臉色焉焉的紀成竹，他站在一邊的角落裡目光發散，不知在想些什麼。
閉關結束後，相比我突破，紀成竹修為一動不動同樣令人驚訝。這似乎在各個方面都印證了他天資平平，連凌霄峰的峰主都搖頭嘆氣起來。
而這一切罪魁禍首，是我。
眾人聚集在秘境門前，秘境正式開啟前，領隊照例宣讀秘境的歷練規則：
「本次秘境歷練為期半年，秘境裡的珍奇異寶，不分先後，技高者得。」說到這裡，何況生特意停頓了一下。
技高者得，也就是說除去兩名護隊的元嬰期師叔不參與搶奪，餘下的都是隱藏的競爭對手。這次隊伍，有四名金丹期，剩下的都是築基期。
有人歡喜有人愁。
何況生像是看出了眾人的心思，微笑道：「秘境之大，超乎你們想象，除了各靠本事，還需要些機緣。你們可以選擇組隊打怪，也可以選擇孤身前行。」
何況生一臉色嚴肅，聲如洪鍾嚴肅補充最重要的一點。
「秘境奇珍異獸無數，但本次首要任務是歷練，萬不可逞強擅自越階斬S，允許切磋，但點到即止，對於殘害同門的行為，一經發現，決不姑息！你們記住了嗎？」
「記住了！」
又說了些勵志的話，末了何況生私下找到我囑咐道：「做事不要失了分寸，都是同門。」
「師叔放寬心，萬劍宗十二峰都是一家人嘛，我懂。」
秘境緩緩開啟，三十隱於大霧之中，何況沉穩有力的聲音忽遠忽近：「去吧，萬劍宗的未來，半年後，我在這裡等你們回來。」
我想過這次秘境肯定會和宋明柔對上，但是沒想到會來得這麼快。
我執一支柳枝攔在洞穴口，面帶微笑看著洞穴裡的人。
宋明柔眨眨眼：「大師姐，這拂塵珠屬陰，可以讓給我嗎？」
我：「不讓。」
宋明柔疑惑：「大師姐，拂塵珠與你屬性不符……」
「有關系嗎？」我這個人，猖狂，「我想要就得得到。」
幾個凌霄峰的弟子跳出來：「大師姐，我們這是為紀師兄奪的。」
「是啊？」我挑了挑眉，「我竟不知道，小師妹和小師弟這樣要好。」
宋明柔笑了笑：「師傅說過，萬劍宗都是一家人。」
萬劍宗是一家人，我卻不是。
那更得搶了。
宋明柔手握皎月劍，我倆之間第一戰雖遲但到。
「我曾說過，你我之間，必有一戰。」宋明柔眸子閃了閃：「大師姐，我一直在期待這一天的到來。」
這是逍遙峰之間的私人恩怨，旁人沒有插手的資格。
一時之間，劍光衝天。宋明柔的天賦比我想象中還要好，築基接架金丹，果然是手握女主劇本。
但是，還不夠。
我化靈為實，柳枝瞬間裹上冰霜，化為鐵槍利刃，劍光火石之間，冰刃劃過宋明柔的脖子，她的雪白的脖領浮現一道血痕。
「大師姐，我輸了。」
她很坦然，笑著向我伸手：「大師姐，蹭蹭？」
我習慣性忽略，對著剩下的八人道：「一起？」
八人裡，個個都是熟面孔，他們交換眼神，一致在對方眼裡看到閃過的光芒，躍躍一試。
「大師姐，這次我們一起上，絕對能和你打成平手。」
「對！三年了，有仇報仇，有冤報冤！」
「沒錯，大師姐，我們扛揍能力比三年前強多了。」
我笑了：「哦？那我就不手下留情了。」
一時間，從洞穴打到洞外，刀光劍影，打得難舍難分。
他們倒是沒說錯，修為比三年前強了不少。一對一沒有勝算，八對一堪堪打成平手也不是沒有可能。
這樣下去，能打幾天幾夜，我轉了轉眼睛，收柳枝。
八人喘了口氣，疑惑而警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