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眾人齊刷刷地看過去。
我也跟著找，結果發現所有人都在看我！
「跟晴晴長得倒是有五分像，」那個人不屑地說，「葉潭，你還敢說心裡沒有晴晴。」
我急了，立馬說：「我不是啊！我就是個無辜的吃瓜群眾！」
對方根本不理我說什麼，咔咔拍了兩張我的照片就走了。
大家都散了以後，葉潭跟我道歉：「對不起，給你帶來困擾了，我請你吃飯可以嗎？」
我看他態度挺真誠的，就同意了。
吃飯的時候，葉潭跟我解釋了一下來龍去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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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以前跟方晴是鄰居，後來家裡出了事兒就搬走了。
當時方晴總是去找他，好幾次差點被人欺負了。
現在又因為想留在國內，不去留學了，方晴的哥哥怒了，這才來打了葉潭。
我這個人吧，跟不熟悉的人實在沒話說。
但是氣氛到這兒了，我隻能假嗨一下：「莫欺少年窮！葉潭，我相信你！你一定可以大放異彩，亮瞎他的狗眼。」
葉潭笑了一下。
他看了一眼我的相機，問我：「你是不是總偷拍我？」
我是學攝影的，最近在苦練拍人物。
葉潭又特別上鏡，我就悄悄拿他練練手，沒想到被他發現了。
我正想道歉呢。
葉潭說道：「以後就正大光明地拍吧，需要什麼鏡頭，我都配合你，就當向你賠罪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低著頭切牛排，沒看我。
我莫名其妙地心跳加速，都忘了回應他。
後來我們順理成章地在一起了。
在一起的第二年，我們結婚了。
9
跟葉潭結婚的理由很簡單，因為太愛了。
愛到聽不進去別人的勸告，愛到隻想一生一世跟這個人白頭到老。
媽媽說我還年輕，勸我再考慮考慮。
我卻覺得，青春短暫，愛了再說。
如果注定要結婚，早一天晚一天又有什麼區別。
那個時候，我還不知道一句話，相愛容易，相守難。
打定主意要結婚以後，媽媽沒有再反對。
她隻是跟我說：「那就結吧，豬豬，不管怎麼樣，都有媽媽在。」
於是，在一個風和日麗的早晨，我跟葉潭領證結婚了。
我們第一年的婚姻生活很平靜，我在學校寫論文，葉潭在娛樂圈跑龍套。
當初葉潭進娛樂圈的理由很簡單，畢業了，得工作。
外人看來他彈鋼琴的水平不錯，可他自己知道，他天賦有限。
還不如借著彈鋼琴的一點名氣，進娛樂圈賺錢。
隻是我們都想得太簡單了。
葉潭雖然長得不錯，可娛樂圈長得不錯的人太多了。
他一不是科班出身，二沒有人脈，籤約以後隻有接不完的碎活兒。
一直到我們婚後的第二年，葉潭在娛樂圈一夜成名。
那年，我拍的照片獲得了國際攝影賽大獎。
葉潭也因為那張照片，備受關注。
巧的是，他出演的一部小成本網劇爆火。
葉潭，終於在娛樂圈查有此人了。
他被公司重點培養，分配了重量級的經紀人，拿到了一線制作的劇本。
葉潭的微博一夜之間漲粉百萬，粉絲們發現他僅有的關注叫「花臂老豬」。
在這個微博裡，有很多葉潭的神圖。
粉絲們抱著這些圖發抖音，葉潭出圈了。
當時寫昵稱的時候，葉潭還笑話我。
「花臂老豬？」他坐在沙發上抱著我，樂了，「你的花臂在哪兒呢。」
我捏出一張小豬佩奇貼在了胳膊上，笑嘻嘻地說道：「小豬佩奇身上文，掌聲送給社會人！葉潭，趕緊好好巴結巴結我，本豬姐，一定給你多出神圖！」
葉潭拿出手機關注我：「好的，以後全靠著豬豬姐罩著了，今晚親自給豬姐洗澡按摩。」
那個時候，葉潭是我的第一個粉絲。
後來，我有了一百八十萬粉絲，葉潭始終是在粉絲列表的第一位。
我跟著葉潭跑劇組，跑通告。
他的每一張神圖，都出自我的手。
我組織粉絲們給他打頭做數據，看著他越來越火，也看著他離我越來越遠。
我們結婚第三年，聚少離多。
葉潭在劇組拍戲的第三個月，我忽然很想念他。
我坐飛機到了他的劇組，卻看到了方晴。
方晴看著葉潭，臉上有一種被偏愛的有恃無恐。
她篤定地說：「葉潭，你敢說你跟陳寶珠之間絕對信任嗎！那你為什麼不敢告訴她，她生日那天，你根本沒去找她！你是著急去醫院看我，才被她拍到那張得獎的照片！」
10
我給葉潭拍的那張獲獎照片，成了葉潭愛著方晴的證據。
照片裡，葉潭懷抱著一束向日葵，他護著花兒衝進雨裡。
雨是冷的，花兒是熱的，葉潭是生動確切的。
他微微抿著嘴，眼神裡透著一點急切，讓這位神祇下凡。
葉潭身上那種山嵐一樣清冷的氣質，仿佛要突破照片衝了出來。
這張照片得獎的時候，曾有人點評。
【這張照片，拍得有一種把神明拉下雲端的破欲感。】
那天，是我二十歲生日。
我手機沒電了，怕聯系不到葉潭，先一步到他公司門口等他。
雨來得很急，葉潭出現得也很急。
我抓拍完照片，一抬頭，他已經跑出去了很遠。
雨太大了，淋得我睜不開眼。
我在後面喊他，他沒有聽到，消失在我的視線裡。
一直到凌晨一點，葉潭才回到家。
葉潭跟我解釋說，他去了餐廳沒有找到我，給我打電話又關機。
後來公司有急事兒，他就回公司了。
我信了，甚至體諒他的忙碌。
可他撒謊了。
方晴看到我出現，沒有一點要躲閃的意思。
她用一副挑釁的表情看著我：「陳寶珠，正好你聽到了，就跟葉潭證實一下！你二十歲生日那天，他陪了我一整天。」
我沒有跟葉潭爭吵，隻是平靜地把帶來餛飩給他。
每一個都是我親手包的，他拍夜戲的時候經常挨餓，收工的時候可以吃一點暖胃。
我沒有留在劇組，回了家。
一個月後，葉潭回去了。
以前久別重逢，我都會很激動。
可是那一次，我見到他忽然就覺得很疲憊。
甚至隱約有一種感覺，他回來，還不如我一個人清靜。
我意識到，我可能不怎麼愛葉潭了。
葉潭跟我解釋一個月前的事情，我差點沒想起來當時具體發生了什麼。
直到他提到方晴的名字。
他無奈又疲憊地說道：「珠珠，那件事情是我對不起你。我當時是要去餐廳找你的，可是忽然接到了我媽媽的電話，她心髒病發作進了醫院。當時方晴陪著她，雖然我在醫院待了一天，可不是陪方晴，是陪著我媽，方晴偷換概念的。」
我聽了以後心裡沒什麼波瀾。
我隻是淡淡地說道：「啊，這樣呀。」
葉潭卻仿佛覺得我在賭氣，揉了揉眉心說道：「珠珠，別鬧情緒了，我在外面拍戲這麼久，很累。現在隻想好好抱抱你，不想跟你吵架。」
我真是笑了。
怎麼就能輕而易舉地，把所有的問題都推到我身上呢？
葉潭坐在沙發上，盯著我，等著我妥協，等著我像從前那樣過去抱他。
換作以前，我最看不得他疲累的樣子。
可這一次，我沒有。
我再也不想因為方晴，因為方晴跟葉潭之間糾纏不清的關系，惹得自己生氣了。
憑什麼呢？
憑什麼他們兩個攪亂一潭池水，卻讓我來承擔後果呢。
我對著葉潭笑了：「葉潭，從今以後方晴不會再是我們之間的問題了。」
既然永遠解決不了，那就不要解決了。
葉潭，我給過你很多次機會的。
11
很早之前，我曾經難過地質問過葉潭：「葉潭，為什麼方晴總是出現在我們的生活裡呢？你們這樣的關系，真的讓我很困擾。」
葉潭隻是說：「你別多想，我跟方晴要是在一起，早就在一起了。再說了，你不是早就知道她的存在嗎？當初咱們認識，還是因為我拿你做借口，拒絕方晴的。」
他這樣誠懇地解釋，讓我所有的質問，都顯得是在無理取鬧。
我甚至在反思，也許結婚後，老公有一個關系親密的老朋友也沒什麼。
那年我才剛剛二十多歲，對這樣的人際關系感到迷茫。
我努力地壓制下內心的不舒適，去理解，去融入。
可是沒有成功。
方晴是葉潭的青梅竹馬，葉媽媽的幹女兒。
葉家到處都是葉潭跟方晴的合影，甚至還有方晴的房間。
他們坐在一起吃飯，總是聊起那些我不知道的事情。
吃過飯，方晴跟葉媽媽親親熱熱地翻看老照片，葉潭偶爾搭話。
而我像個外人，坐在一旁端著果盤，低著頭，沉默地聽著。
在葉家，我看到方晴洗完澡以後，若無其事地穿著葉潭的衣服，還是忍不住爆發了。
那一次，我跟方晴打起來了。
方晴路過我的時候，故意重重地撞了一下我的肩膀。
她身上沐浴液的味道，跟葉潭身上的一模一樣。
那一瞬間我失去了理智。
「道歉。」
我盯著方晴的眼神，肯定像個破防的瘋子。
因為她笑得很得意，她一字一句地說：「陳寶珠，你知道葉潭為什麼選擇跟你在一起嗎？因為他覺得自己家道中落，配不上我了。他故意跟你這樣的鄉野丫頭談戀愛，來逼著他自己，不去想我。」
我打了方晴一個耳光。
我們兩個扯著頭發，揪著衣服，尖叫著廝打在一起。
直到葉潭出現了。
他站在門口，穿著白色襯衫，黑色的休闲長褲，整個人整潔又俊冷。
而我呢，頭發蓬亂地坐在地上，歇斯底裡地罵著方晴賤人。
葉潭用一種不解的，困惑的眼神問道：「你們在幹嗎？」
方晴撲過去哭訴，說我欺負她。
當時我不知道為什麼，哭得特別厲害，一句話都不想說。
後來回想起來，那是因為羞恥心。
我竟然為了一個男人，做了這麼不體面的事情。
那一次，我跟葉潭談了很久。
他跟我說：「對不起，珠珠，往後不會了。」
從那以後，方晴再沒有出現在他的家裡，那個留著的房間也堆放了雜物。
我一直以為方晴跟葉潭之間，再也沒有聯系了。
可當我看到方晴在葉潭劇組的時候，我就知道，他們背著我還有聯系。
甚至我最引以為傲的作品，都是謊言。
此時此刻，那張照片還掛在我們的婚房裡。
葉潭以為這一次，我隻是鬧鬧脾氣，沒有過多地哄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