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走時我說：「這口氣，我會自己爭回來。」
8
回到宿舍我立刻就開始行動。
剛才聽輔導員介紹程依涵情況的時候，我腦子裡就產生了一個荒謬的計劃。
由於計劃過於荒謬，本來我還有些猶豫，但是這時候不靠自己，難道還指望別人嗎。
我這個計劃，首先需要一個特別貴的東西。
於是我立刻上網物色目標。
目標價格大概需要幾百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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買是不可能買的，畢竟我也隻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大學生，但是可以租呀。
之前打暑假工，我就在一家婚慶公司接觸過這些。
百萬千萬的名表、寶石項鏈都可以租。
折算下來，租一天大概就是幾千塊錢。
室友看我抱著電腦專心致志的樣子，摸著下巴在我背後問了一句：「找什麼呢？這麼認真。」
我本來不想搭理他，突然想起了什麼，轉頭問他：「我記得你說過，你家裡是開租車公司的？」
室友說：「沒錯啊。」
我問：「那有豪車租嗎？」
室友無所謂地說：「有啊，勞斯萊斯魅影行不行？」
這……這也太行了吧。
我說：「真有啊，這種級別的車很搶手吧，現在還有待租的嗎？」
室友摸著下巴想了想：「還好吧，勞斯萊斯我家挺多的，你要租肯定有。」
聽聞此言，我一時不禁肅然起敬。
再看我那個吊兒郎當的室友，白 T 短褲人字拖。再想想我們可是在廣州上的大學，又想起室友似乎曾經說過，他畢業了要是找不到工作，就得回家去收租了。
不會吧，粵圈大少竟是我室友？
我咽了口口水問道：「那你能幫我聯系下嗎？我想租。」
室友不明所以：「你租這玩意幹什麼？」
我想了想，似乎也沒有瞞著室友的必要，就把我的計劃告訴了他。
室友聽著聽著，眼神逐漸放光，最後興奮得哇哇叫，拍著胸脯說都包在他身上。
9
第二天上完課，室友就拉著我去了他家的租車公司。
他跟那兒的負責人說了幾句話後，負責人就給我拿了一個新的協議。
最後我租了一輛勞斯萊斯魅影，租一天要一萬塊錢，室友給我打了個友情價，隻收了我八千。
付錢的時候，室友悄咪咪跟我說：「其實這錢我可以出，這對我來說就是零花錢，但是這八千可是你之前暑假用了三個月才掙到的。」
我拍了拍他，笑著說：「謝了，兄弟。但是親兄弟，明算賬。更何況我這次就是為了給自己爭一口氣，如果用你的錢，那我都得瞧不起我自己。」
室友也不再計較這個，隻是說：「不過你就租一天，這麼短的時間，你說程依涵能上鉤嗎？」
所以為了讓計劃順利進行，我特意把車停在了程依涵回宿舍的必經之路，就為了讓她早點對這車產生不該有的想法。
果然，中午的時候，我就蹲到了程依涵。
在看到那輛勞斯萊斯魅影的第一眼，程依涵就走不動道了。
她興奮地跑了過去，把車子摸了個遍，又從各種角度和車子進行了合照。
拍完後，她更是興衝衝地撿起了路邊一塊尖銳的石頭，盯著那輛勞斯萊斯魅影，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這一幕把藏在不遠處的我也看興奮了。
這完全就是按照我的計劃在走啊。
在我的設想裡，按照程依涵那個癲婆不同於尋常人的腦回路，看見這種豪車，那必定是要搞點破壞，妄圖上演一場「奴家賠不起，隻能以身相許」的戲碼的。
而以勞斯萊斯魅影的規格，就算是劃上一道車痕，賠償金至少也是四五萬起步的。
一想到當程依涵得知這車子其實是我租的，她還要賠這麼多錢的時候，我就興奮得不能自已。
可誰知道，程依涵手裡捏著石頭舉了半天，最後居然把石頭丟了，然後拍了拍手，就走了。
……就這麼走了？
難道我的計劃失敗了？
10
我想不通啊，我的計劃到底哪裡出了問題？
之後一整個下午我都無精打採的。
可就在我覺得計劃無望，下樓打算把車提前還回去的時候，我遠遠地就看到了程依涵提著一桶東西走了過來。
桶裡的東西散發著熒熒綠光。
等她提著那桶東西到了跟前，我才意識到，這是一桶熒光水。
大晚上的，程依涵估計沒認出我，見我站在車前，瞪了我一眼：「沒見過美女啊，走開。」
我非常識相地走開了。
因為下一秒，程依涵就把那桶熒光水抬了起來，潑向了那輛勞斯萊斯魅影。
而且她還懂得雨露均沾，沒有一次性全部潑完，而是均勻地潑滿了整個車身。
我在一旁忍不住問了一句：「你知道你這是惡意破壞他人財物嗎？」
程依涵把頭甩過來，又瞪了我一眼：「關你屁事啊，這是我未來老公的車，我愛怎麼潑就怎麼潑。」
我真的笑了：「那你咋不幹脆潑到車子裡面呢？」
程依涵聽了居然沒有瞪我，反而覺得我說得很有道理，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伸手就要去拉車門。
秉持著成人之美的良好品德，我偷偷按下了口袋裡的車鑰匙，幫她解鎖了車門。
程依涵見自己拉開了車門，居然一點都沒有懷疑，高高興興地提著桶，把車子裡面也全面地潑了一遍。
完事後，程依涵把水桶一丟，直接就在路邊坐下，等著她那位未來老公過來索賠，索賠不成，她再勉為其難地以身相許。
後來我才知道，中午的時候程依涵之所以沒有動手，是因為人家是覺得劃一道車痕沒有創意，不能給尊貴的勞斯萊斯車主留下深刻的印象，這才想出了熒光水潑車的招數。
原因無他，就兩個字，浪漫！
事情發展到這裡，我真的是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原來，我的計劃沒有出現任何問題，隻是我大大低估了程依涵的瘋癲程度。
11
看著程依涵坐在路邊，拿出鏡子開始悠闲地補妝，我默默掏出手機，分別打給了 110 和租車公司。
不久，警察和租車公司的人先後到了。
我跟警察說明了情況，警察看了一眼渾身綠光的勞斯萊斯魅影後，就去問程依涵：「這車是你潑的嗎？」
程依涵抹著口紅，頭也不抬地說：「是啊，怎麼了？」
警察都愣住了。
案情這麼明了的嗎？
程依涵回頭看了我一眼，又補充道：「你別聽那個家伙胡扯，這車是我未來老公的，我未來老公都還沒來，要他多管闲事。」
我直接掏出了租車協議。
警察看完後說：「有什麼事到局裡去聊吧。」
程依涵被帶上警車時還在罵罵咧咧：「你們抓我幹什麼，這車是我未來老公的。等我老公來了，我要告你們。」
上警車前，室友從我身後蹿了出來，說他也要過去湊熱鬧。
警察聽我說那輛勞斯萊斯魅影是室友家的，那他也算是當事人之一，就把他也捎上了。
半路上，程依涵還在車裡指著警察罵，說等她未來老公來了，他們就完蛋了。
當時我室友差點就笑出了聲。
12
到了警局後，沒一會兒警察就把這事搞清楚了。
畢竟這事本來就很簡單，我租了車，程依涵潑了車。
程依涵全責，需要賠償租車公司損失。
接下來就是賠多少的問題了。
「賠什麼賠，都說了這車是我未來老公的，你們怎麼就聽不懂人話呢，就會聽這個秋褲男胡說八道。」
在來的路上，程依涵已經認出了我。
她指著我的鼻子罵：「你們還不知道吧，這個秋褲男是個變態，所以你們不能相信他的話。」
我冷笑一聲：「那你又知不知道，那輛勞斯萊斯魅影就是你口中的這個變態的。」
「那輛車是你的？」
程依涵的表情仿佛石破天驚，一臉的不敢置信。
我繼續說道：「是我租的。」
程依涵立刻又恢復了趾高氣揚的模樣。
「我就說嘛，就你這個氣質，這輩子都不可能發財的。」
我說：「你在得意個什麼勁，沒聽明白嗎？這車是我租的，所以你也別等你那個未來老公了，老老實實賠錢吧。」
程依涵說：「那又關你什麼事，你不過就是個租車的。讓租車公司的人過來跟我談，我自然有辦法讓人家心甘情願為我買單。」
我和室友不禁相視一笑。
這還在做夢呢。
我伸手指向室友：「不用找租車公司的人了，車主就在這兒。」
室友微笑著挑了挑眉，依舊是那副白 T 短褲人字拖的英俊模樣。
程依涵卻是不屑一顧：「你們當我傻的呀，這個人就是你室友，跟你一樣，一副窮酸樣。想合起伙來騙我？沒門。」
我說：「你不信可以問警察，看我們有沒有蒙你。」
警察早就核實過了，那輛勞斯萊斯魅影確實是在我室友名下。
當即，一旁的警官說：「那輛車確實是這位先生的。」
得到警察肯定的答復後，程依涵的臉色瞬間難看得像是吃了翔。
她撇過臉去，等回過頭來的時候，那張臉上便沒有了囂張跋扈，隻剩下一水的柔情。
程依涵挪到我室友旁邊，低下身子，抓著他的手，媚眼如絲地說道：「哥哥，我錯了，你就不要再跟人家計較了嘛。」
室友呵呵地笑著，隨後臉一黑：「我看起來像是有什麼大病的樣子嗎？」
程依涵怯生生地問道：「這是……什麼意思？」
室友說：「意思是，你玩得花，想得美。老子看不上你。」
程依涵一副梨花帶雨的模樣，抓著室友的手苦苦哀求，一口一個哥哥地叫著。
這時室友說道：「不過嘛……」
程依涵感覺有戲，趕緊追問：「不過什麼？」
室友說：「不過這事我兄弟說了算。賠不賠的，我是無所謂。他說放過你，我就放過你咯。」
程依涵又是一臉大變樣，隨後似乎是鼓足了勇氣，又挪到我邊上，弓著身子往我身上湊，嬌滴滴地說道：「哥哥，隻要你不讓我賠錢，之後你想怎麼懲罰我都可以。」
我呵呵一笑，一臉厭惡地掸開了程依涵摸上來的手，說道：「別碰我，惡心S了。」
也不知道為啥，這一句話讓程依涵當場破防, 她發了瘋地衝過來要撓我。
還好我躲得快, 一旁的警察也及時按住了她。
可程依涵仍是不依不饒, 大喊著：「你說我惡心, 你居然敢說我惡心, 你是個什麼東西, 你就敢說我惡心……」
這時室友收到了租車公司的定損報告, 他拿著手機就念了出來。
「車門電機、傳感器一起 60 萬，深度清洗 3000，右側門音響 75000, 一共 67.8 萬。警官你看一下，這是車子的維修費。」
還在發瘋的程依涵聽到 67.8 萬後，整個人呆住。
「多少？你說多少？」
室友笑嘻嘻地又重復了一遍：「67.8 萬。估計你家得賣房了。」
我又補充了一句：「對了，我們不會接受和解, 所以你還得坐牢。」
在接二連三的打擊後，程依涵仿佛靈魂都被抽幹了, 她呆呆地坐在位子上, 眼神空洞, 嘴裡不停地重復著：「67.8 萬啊，67.8 萬啊, 67.8 萬啊……」
13
之後警察再次跟我們確認了一些事，就讓我們走了。
這一晚上不知道有多少警察都被程依涵指著鼻子罵了一通, 所以他們順便再告了她一條侮辱人民警察。
我和室友高高興興地回了宿舍, 一路春風得意。
沒過幾天，結果出來了。
程依涵按我們說的價格賠償，並且喜提三年牢獄生活。
聽聞這個大好消息, 輔導員跑過來熱情地握住了我的手，激動地說道：「沒想到啊！沒想到啊！楊帆, 其實老師一開始就是支持你的。這事你幹得漂亮啊。」
我說：「導員，其實我還幹了一件更漂亮的事, 你想不想知道？」
輔導員問道：「什麼事？」
我微微一笑：「我已經向學校舉報你了，你準備好找新工作吧。」
輔導員一時怔住：「舉報我什麼？」
我說：「你在擔任輔導員期間，多次替程依涵遮掩犯罪行為，並無視其他同學的正當利益和訴求, 這一切都隻是為了讓你帶領的班級沒有任何汙點。」
發帖的女生還配了張圖，圖片上可以看到我的秋褲正緊貼著一床白色棉被。
「「「」我說：「導員, 你摸著自己良心問問，你發闢謠聲明是為了我嗎？你還不是怕因為我的事，影響到你的績效。從始至終，你在乎的隻有你自己。」
輔導員被我說得漲紅了臉。
他大喊道：「你以為我會怕你的舉報嗎？你沒有證據, 就是誣告, 到時候反而害了自己, 我勸你好好想想吧。」
我冷笑道：「誰說我沒有證據。為了能少賠點錢，程依涵可是把你的事都捅出來了。據她說, 你還曾經暗示過讓她陪你呢。」
輔導員急了：「你胡說, 我沒有。」
我拿出手機，展示了程依涵和輔導員的聊天截圖。
「是不是胡說，等學校看完這些證據，你去跟他們解釋吧。」
輔導員頓時心如S灰。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我也沒做什麼呀。」
「就是因為你在學生面對不公時, 什麼都沒做。不作為，也是一種過錯。程依涵那種人，就是被你這種人慣出來的。這是你的報應。」
本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