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有這樣的機會，我當然不會放過。
趙旭也是說話算話，找律師公證的速度很快，還很用心地幫我處理家裡和畫廊裡的事情，我也樂得使喚他這個免費勞動力。
但是我婆婆就不是一個明事理的老人了，她被留在家裡的第一個月，天天吃好的穿好的，拿著以前趙旭給的積蓄給自己請了個保姆。
她是覺得自己拿捏了兒子的孝順心，一直等著趙旭拉我上門道歉，或者是告訴她要為了媽跟老婆離婚。
但事實上，趙旭真的是S心了，一次也沒回去探望過他親媽。
於是，我婆婆就跑家裡鬧來了，賴在門外就是一盤腿、一開嗓就是哭。
「我太可憐了啊！省吃儉用培養了個研究生兒子，以為可以光宗耀祖，可是娶了媳婦忘了娘啊，買新屋帶著老婆孩子熱炕頭，給我這老婆子丟家裡不管不顧吶。」
「鄰居們，快來開口徐琳這賤人的真面目啊，她給我兒子洗腦了，還把我寶貝大孫帶走了不讓我見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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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手裡握著菜刀，趙旭從房間裡出來，「別衝動，我出去處理。」
剛打開門，我婆婆就想趁著人多鑽進我家裡，被趙旭一把薅住，「媽，你別進去，安安在寫作業。」
「怎麼，連你也要忤逆我了是嗎？」我婆婆擦幹眼淚，「以前你最孝順了，現在被你婆娘鼓舞得連老媽都不要了？阿旭啊，你不能這麼狠心啊。」
我婆婆的賣慘隻騙到了陌生鄰居的可憐，而趙旭，閉了幾秒眼睛後怒斥他媽：
「你真是非要把我逼S才高興，你害我差點離婚，害我兒子沒學上，害我沒了工作，現在還想繼續禍禍我們是嗎？」
「媽，我對你真的夠好了，以前為了你，我打了我老婆，不關心我兒子，想想以前我才是被你洗腦了。」
「我不可能讓你進去打擾琳琳和安安，要是再鬧，我就隻能請安保了。」
我婆婆不肯認輸，還是尖叫著揪住趙旭的衣領，然後扇了一巴掌。
原以為我婆婆還會繼續鬧騰，可下一秒我聽到了屋外傳來嘈雜的叫聲。
我放下菜刀立即出去，卻看到趙旭暈倒在地上，沒了半點意識。
8
「病人以前是不是就有很嚴重的胃病問題？」
面對醫生的問題，我思索片刻後回答他。
「是，他忙工作，經常沒有時間吃飯，在他說出現胃疼問題的時候我就帶他去看過病，還天天給他準備了胃藥，也沒有聽他說過還有胃疼的問題啊。」
醫生看著病歷本嘆氣，「很抱歉通知你們，病人現在是胃癌晚期，或許是平時疏於關心，不然病人不可能一直沒有症狀。」
我聽完就愣住了。
而我婆婆，卻壓住悲傷來罵我，「我看就是你拿藥害的阿旭！！」
「天天讓他吃藥，你這個當代潘金蓮就是可惡，要不是我每次都把藥給丟了或者換成維生素，阿旭早就被你害S了！」
我氣得一肚子的髒話想要罵S這老太太，但是話到嘴邊卻又說不出口。
怪不得趙旭從來不提身體不舒服，也從來拒絕去做體檢，原來都是我婆婆從中作梗。
我不想繼續跟她爭執，隻是跟她說，「別告訴趙旭這件事情，他受了這麼大的打擊會抗不過去的。」
可婆婆又怎麼可能聽得懂人話？
果然，我剛回到病房，和趙旭還沒聊兩句，我婆婆就嚎著跑了進來。
「兒啊，你年紀輕輕怎麼就得了癌啊……讓我白發人送黑發人怎麼受得了啊……」
我婆婆把我的叮囑拋之腦後，直接把病情一股腦說了出來。
趙旭一愣，然後表情很悲傷，再然後就是釋懷的笑。
「可能這就是我的報應吧，我以前對老婆孩子太差了。」
婆婆想鬧，但難得被她兒子的狀態影響到閉嘴。
原本定好第二天出院，可是當晚趙旭的情況突然惡化，做了兩小時手續後，醫生才給出好消息。「手術成功，癌細胞暫時不會繼續擴散，但是病人最後的時間不多了，好好珍惜吧。」
「還有很重要的一點，術後的二十四小時內不可以進食，水也不行，否則會影響到手術效果。」
我點點頭，看到旁邊的婆婆還是很不放心，但她沒等我說話就直接保證，「我聽到了，我能害我兒子嗎？」
趙旭手術剛結束，身體比幾個小時前虛弱了很多，都不能說出完整的一句話。
我和這個丈夫之間的感情已經被消磨光了，但安安還是他的孩子。
我打算接安安過來，再看看他的爸爸。
臨走前還找護士幫忙看著我婆婆，千萬不能讓她給趙旭喂食。
但是千防萬防，還是防不住我婆婆這個聽不懂人話的。
她拿著飯盒進病房的時候就被護士攔住，但她一口咬定。
「這是我自己要吃的晚飯，我兒子不能吃東西我知道，但我照看病人不能一口也不吃吧？你想餓S我嗎？」
可護士一走，她就打開飯盒舀出一勺粥送到趙旭嘴裡。
「乖兒子，那些人都想聯手餓S你，但是媽媽心疼。」
「放心，媽已經問過醫生了，不能吃油膩的飯菜，但是稀飯是可以的。」
9
我趕回醫院的時候，趙旭已經進手術室緊急搶救了。
從護士那裡知道是我婆婆擅自喂食了之後，我忍不住直接給了她兩巴掌。
「你是S人嗎！你聽不懂人話嗎？給他喂東西會害S他的！！」
可她隻會重復一句，「你打我？你居然敢打我？」
直到醫生出來宣告手術結果，還有趙旭具體的S亡時間，我婆婆才轉換了臺詞，又開始哭自己命苦。
醫生護士也都很生氣，指著我婆婆紛紛斥責，到最後她跪在地上滿是委屈。
「我也不懂這些啊，我都是為了我兒子好，我舍不得他肚子餓啊，我怎麼會知道這會害他呢……」
她哪裡不知道？
多少人叮囑過她，多少次提醒了她！
我又衝上去給了她幾巴掌，在我打累了之後才有護士上來阻攔，然後勸我去見趙旭最後一面。
趙旭走得太突然，望著他的面容，我心中也有些唏噓。
接下去的一個月時間裡，我辦完了趙旭的後事，辦理了他生前留下的所有B險，除了兩份意外險之外的受益人都是我。
剛收到B險公司打進來的巨額資金，我就接到了律師的電話。
他說我婆婆跑警察局去告我了。
起初是聽說我拿到了很多賠償款，要告我霸佔財產，警察一番調查後無果就反告我棄養，於是律師就聯系我去警察局接我婆婆回家。
「給點赡養費也算是赡養，但是等後續手續辦完之後，你就不用管她了。」
我想圖省事把她丟給保姆照顧，可她鬧著就是要我去給她收拾家裡，然後再對我一頓數落。
「你這個掃把星克S了我兒子，還想不管我？」
「我告訴你，你這輩子都必須好好照顧我，我可知道你打算隻管我一段時間，但是別忘了，你兒子可是我親孫子，你不養我又怎麼樣？他必須得管我。」
沒想到一向裝傻充愣的老太太現在開始懂法了。
我也不是很在意，比起近千萬的遺產，每個月給她點錢做赡養費，小意思。
但我萬萬沒想到，婆婆剛S了兒子，隻悲傷了一小段時間就繼續作妖，學人家跳廣場舞，跳了幾天就跟那邊的老太太打架打進了局子。
我到場的時候，她還大言不慚。
「老江喜歡的人明明是我，這S老婆子跟我搶跳舞的位置，還跟我搶男朋友，打她都算輕的了！」
旁邊的老頭一臉震驚。
「什麼啊，我已經跟你說過我不喜歡你了啊。」
我婆婆一臉愛意地看著老江，「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啊，那是因為你很愛我，愛我愛到不得了。」
又開始犯神經了，又開始曲解人話了。
10
本來兩個老人是要把我婆婆搞進監獄的，但我婆婆喊著：
「我兒媳婦有錢，讓她賠點錢給你們就算了唄。」
於是警方就勸我私了。
兩個老人要的也不多, 我給了兩千就籤了和解同意書，江老爺子出警察局前還不斷拜託我：
「你趕緊跟你婆婆說說吧, 我真不喜歡她也不愛她，但是跟她說什麼她永遠都聽不懂, 別讓她再來糾纏我了。」
我拉著我婆婆回家之後，她坐在沙發上還一臉理直氣壯, 罵罵咧咧的說另一個老太太不要臉、橫刀奪愛。
「你醒醒吧, 就你這滿身贅肉、滿臉皺紋, 哪個老頭會看得上你呢？」
我走進廚房開始挑刺。
「吃完飯能不能自己收拾一下，保姆最近沒空，別給我家弄得烏煙瘴氣行不行？」
「什麼你家, 這是我兒子給我留的房子！」
好好好，不跟你吵。
我順手打開米缸想看看大米還剩多少, 卻發現裡面的很多米都變成了紅色，於是我開口提醒, 「米變色了就是有毒，不能吃的，我幫你收拾去丟了。」
然後我婆婆就迅速飛了過來，推開我, 護住她的米缸。
「什麼變色不變色，都是米有什麼不能吃的, 沒見過你這麼浪費的。」
我站起身, 再看了一眼米缸裡的一抹紅色, 瞬間心裡有了主意。
於是我臨走前再次提醒, 「千萬別吃。」
可我知道她一定會吃, 因為她永遠喜歡跟別人對著幹, 永遠有自己理解的意思，所以我就直接回到畫廊去處理工作。
我婆婆的屍體是在三天後被發現的，那時保姆正好請假回來, 打開門就看到橫七豎八躺在餐廳的老太太, 旁邊摔碎的碗裡摻雜了幾個變色的米粒。
當了五年的全職主婦，孩子上學後，我決定回歸職場。
「（「」我在鄰居朋友面前擠出眼淚。
「我老公臨走前讓我一定要照顧好老太太，我怎麼沒做好呢, 怎麼偏偏這幾天工作就這麼多呢……」
看我情緒崩潰, 大家都來安慰我，都忘了現在的主要事情是吊唁S老太太。
葬禮結束, 我也把該辦的手續都辦完了，因為趙家已經沒有了其他人，所以我婆婆名下的所有儲蓄, 還有在老家的那套房子, 最終都給到了我手裡。
最近是旅遊的旺季, 我們畫廊承接了跟官方文旅的合作，展出了很多具有地方代表性的畫作，一場公益性的展覽, 給我們獲取了很多的名聲和合作。
一夜之間, 我們畫廊就成了赫赫有名的存在，我和琳達正在商量著擴大規模的事情，還有個畫師客戶幫我找到了重點小學的入學渠道。
在帶著安安到重點小學辦理入學手續的這天, 我遇到了學校裡據說很有名望的副校長姜溪。
看著十年前曾經撕心裂肺愛過的初戀，姜溪率先開口，「好久不見。」
「有時間一起吃個晚飯嗎？」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