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27
到了必須要離開的時候，我戀戀不舍，一步三回頭的看著他。?
他也一直注視著我。
直到回到侯府，我讓小丫去稟告公婆，我直接睡了。?
我晚上沒吃飯。
因為我不想做新的事情，來打擾我回味和他相處的細節。
我也不想去見公婆，這樣會衝淡我的回憶。
和李二在一起，多麼美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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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直不敢相信，我能擁有世界這麼美妙的感受和體驗。
我的腦子裡，全是他的俊臉，他的微笑，他的聲音，還有他堅實溫暖的懷抱。
我覺得我可以什麼都不做，就靜靜的呆在他的身邊，就很幸福了。
整個冬天，我既幸福，又煎熬。
幸福的是，李二回來了，我去見了他好幾次。
煎熬的是，隻能見他幾次。?
侯府的人情往來又很多，我好多時候也忙的不可開交，都沒有太多時間去想他。
28
開春的時候，冰雪融化了。
果然地裡的麥子都被凍S了。?
又S了很多人。?
有很多流民到處亂蹿。?
李二叫我出門必須多帶侍衛，最少四個。
他也不讓我去找他。
如果要去見他，就讓人通知他，他來接我。?
我公婆又去寺廟裡住。
他們讓我在城裡施粥，算是為世子積德。
施粥倒不用我親自去，讓下人去就可以了。
等官府把流民規整好，春天已經過去，到了夏天。
我終於可以放心出門。
李二在我告訴他的假地址接了我，然後說要給我一個驚喜。
我瞬間心花怒放。
下一刻，我又問：「以後我們在一起很久，你會覺得膩了，就不會這麼精心的準備驚喜了嗎？」
「不會。」
他說的很簡單。
但我覺得他說話還是很算話的。
所以心裡還是高興。
我們兩的手在寬大的袖子下面，十指緊扣。
29
下了馬車，李二先下去，然後伸手要扶我。
我不要他扶，自己跳了下來。
一下來，我就覺得，我是不是該在他面前文靜一些？
我看著他，威脅道：「不準覺得我不文靜，然後就不喜歡我！不然我會揍你！」
他握住我的拳頭，然後轉過我的身體，對我道：「你看。」
我看到一座古樸的宅子，朱門畫棟，牌匾上寫著「李府」二字。
我驚喜的看著他：「這是你的？」
「是我們將來成婚住的。」
我嘴角的笑都要壓不住，立刻捶了他一下：「誰要嫁給你。」
我眼角看到小丫的身體抖了抖，做了個惡寒的表情。?
30
雖然院子不如侯府大，也不如侯府精致華麗。
但李二會拉著我，對我說院子裡種的是我喜歡的薔薇花。
夏天和秋天的時候，會開滿整個院子。
還有一顆百年的桂花樹。
到時候院子裡會飄滿桂花的香味，他說他還會做桂花糕給我吃。
他說池塘周圍那片空地，會種些果樹，比如琵琶、李子之類的，以後孩子也可以爬樹摘果子吃。
他還說了哪個是主臥，哪裡是書房。
書房裡有幾個格子，已經填滿了話本子。
我問他：「這個是啥？你還看話本子呢？」
他勾唇一笑：「這是給你準備的。」
我哼了一聲，心裡高興，嘴裡卻道：「那你小看我了，我可是看賬本、做生意、管家的料子呢！」?
「當給你打發時間的。以後府裡的賬本確實要麻煩夫人多多操勞了。」
「誰是你夫人？」我拿著帕子打了他一下，捂住嘴偷笑起來。
他也眉眼彎彎的看著我。
外頭日光正好。
31
我滿心期許新生活。
李二送我上了大街，我揮別了他。
正好去我的鋪子看看。
結果在路上的時候，看到個婦人抱著孩子，失魂落魄的樣子。
頭發髒亂，雙眼無神。
居然是一年多以前，找李二算過命的那個女子。
我忙上前去問她：「夫人，你怎麼這幅樣子了？！」
我問了她好幾遍，她才好像回過神來。
她眼淚就落了下來，問我：「公子，我認識你嗎？」
我還穿著男裝。
我詞窮，道：「我原來見過你，你那時錦衣玉食，怎麼如今這樣落魄了？你孩子一直在哭，是不是餓了？」
她眼淚簌簌的落。
我們去了茶樓，要了個包廂，點了茶水點心，她一邊給孩子喂奶，一邊自己狼吞虎咽的吃點心。
我還記得上次見面，她即使眉宇間有些憂愁，但也是端莊典雅，不至於這個樣子。
32
吃飽了，她才輕聲說了她的遭遇。
她出生低微，原來隻是她丈夫身邊的一個丫鬟。
她婆家本來不願意她丈夫娶她，但她丈夫以S相逼，他父母無奈，隻能同意了這門親事。
婚後兩人雖然受到了很多挫折。
但也過得很幸福甜蜜。
始終恩愛如初。
但不幸的事，她丈夫在冬天感染了風寒，不久便去世了。
她婆婆非常生氣，覺得是她克S了她丈夫。
她也因為傷心過度，早產了孩子。
又因為生的是女兒，母女兩都被當做掃把星趕了出來。
我聽的淚眼汪汪的。
我太懂她了。
這世界上像她這麼悲慘悽苦的女子，又豈止一個。
我原來在家裡，不也是擔驚受怕，輕則被罵，重則被打嗎？
出嫁了更慘，誰都可以罵你，打你。
就看你遇到的是人是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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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擦了擦眼淚，對我道：「公子真是心善，你我素昧平生，你卻能請我吃一頓飽飯，喝一口熱茶，關切我的現在，秋娘真是感恩不盡。」
我嘆了口氣，都是苦命人。
如果我沒攀上侯府。
也不知道會不會比她還慘。
好在我娘原來留下的嫁妝，我爹和後母不敢昧了去。
我爹是個小官，他要臉。
他要是敢把我娘的嫁妝給昧了去，我就能讓他丟臉丟到整個京城。
出了茶館，我給了她 20 兩銀子，讓她先找個小院住著，找個活計，把女兒養大。
她一直在哭。
可能身處幸福中的人，就見不得別人受苦。
要是原來，我才沒那麼好心腸呢。
我陪著她走了一段。
她突然對我道：「公子，你能幫我抱著一下這個孩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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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嚇了一跳，生怕給她抱壞了。
小丫在旁邊用雙手拖著孩子。
她害怕的道：「小姐，你幹嘛惹這個麻煩啊。萬一咱們把她孩子抱壞了，肯定要訛咱們的。」
「那她都扔我懷裡了，我能怎麼辦？」
我們兩在一個鋪子旁邊等了半天，結果也沒見人來。
突然，橋那邊傳來驚呼聲，然後很多人都去看熱鬧了。
看到那麼多人擠過去，我忙和小丫往裡站了站，怕被擠到。
結果一個小孩面色蒼白的跑過來，對我道：「這位公子，剛剛一位夫人讓我把這封信給你。」
我和小丫對視一眼，感覺那女子把這個孩子甩給我，自己跑了。
結果我打開信一看，居然是用血寫的，內容是：「公子在上，秋娘因丈夫身S，心已經S了，秋娘看的出公子是心善之人，這孩子就拜託您照顧，或者幫她找一戶無兒無女的人家吧，都比跟著我這個懦弱的母親強。秋娘拜謝。永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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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孩子給小丫抱著，自己衝到橋那邊看。
有人已經把秋娘撈了起來。
但她一心求S，腹中還插著一把刀。
店主說她剛剛用錢買的。?
我給她錢，讓她把孩子養大。
結果她用來買刀了結自己。
我萬萬不能理解。
懷著悲痛、震驚、憂鬱的心情，我又和小丫回去找李二。
李二看到我們抱了個回來，同樣很震驚。
他還開了個玩笑：「別告訴我，我走了半年，你還生了個孩子。」
我搖搖頭。
小丫和我都沒照顧過孩子。
但李二好像什麼都會。
他讓小丫去買了羊奶回來，又給小孩兒換尿布。
我從悲傷中回過神，問他：「你帶過啊？」
他搖搖頭，「我醒來之後我知道我沒帶過，但……」
他露出疑惑的表情，又道：「但我失憶前，應該也沒有啊。我爹說一直是我們兩相依為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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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失憶過？？？」
他點點頭：「我原來住在邊塞，和我爹相依為命，我們常上山打獵，我不慎掉進山崖，磕了頭，醒來後，我就失憶了。」
我心疼的看著他：「咱們現在錢也夠花了，以後別去做危險的事了。」
他握住我的手，笑著道：「正好我現在練練手，以後咱們的孩子，我就能帶了。」
我立刻來了興致，也跟著他一起。
我把這孩子的身世說了一遍，他蹙眉道：「她夫家我是了解過的，她丈夫本來就不是她婆婆的親生子，早就視他們為眼中釘了，她能成功嫁進去，其實也是她婆婆想讓她公公對她丈夫失望而已。可憐，她居然拋下了自己的女兒。真不知道在想什麼。這世上哪有比在親生母親身邊更好的去處呢。」
「那這孩子怎麼辦？」
我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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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小丫走的時候，李二已經熟練的給孩子喂奶，還哄睡了。
李二請了個奶娘照顧孩子。
說讓人去打聽哪家夫婦想要收養孩子的，到時候給送過去養。
我看見他在看書，問他在做什麼。
他輕描淡寫道：「我準備考科舉。」
「？？？還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你不是一個農夫嗎？你怎麼考科舉？」
他不解的看著我：「我識字，又花了 50 兩銀子，辦了京城的戶籍，可以在這裡考，那我為什麼不考。」
「你家裡不是很窮嗎？那你怎麼會識字？」
「這我記不起來了。」
我跟在他身後去書房。
他還住在原來那裡，他說等我們成婚了，再一起搬到李宅去。
書房裡，兩邊都擺著兩摞書。
都嶄新嶄新的。
我翻了一下，空白一片。
「你是不是看不懂啊？」
「看得懂啊。」
「那你注解都不寫？」
「寫來做什麼？這會浪費我的時間。我還有一個月就要參加院試，如果順利，秋天就要參加鄉試，明年春天，等你自由的時候，我科舉中了，更加能風風光光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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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侯府的時候，我都很震驚。
我剛開始隻是被李二的救命之恩，還有他身上的氣勢吸引。
萬萬沒想到，他還有這麼多驚喜等著我。
過了一個月，李二真的中了秀才。
我簡直要懷疑人生了。
我問李二：「你學了多久？」
他想了想：「一年多？我從去江南的路上就在學，有空就看看。」
他說的雲淡風輕，又去做飯了。
孩子被送給了一對夫婦，他們兒子去邊關打仗，S了，他們就想再養個孩子。
我給李二燒火，他做了雞蛋餅，還煮了面條，炒了個青椒炒肉絲澆在面條上，別提多好吃了。
我問他：「你現在又要讀書，怎麼不買兩個下人回來，這樣你就不用耽誤時間看書了。」
他吃飯很專注，仿佛吃的是什麼美食。
他夾了一筷子他碗裡的肉絲給我，我頓時美滋滋的。
他回答：「家裡有下人，我不喜歡。而且這個不耽誤時間，我倒覺得，和你每天這樣做飯、吃飯，說說話，很好。再說了，我覺得做飯是很有成就感的一項事。」
我頓時覺得李二教了我很多。
就像他會指著院子裡的落葉對我說：「很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