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程真一條胳膊把我夾起來,帶著我飛快向後退了幾步:
「你離我遠點,味太大了,給我燻出毛病來你賠錢啊?」
陶曼愣在原地:
「什麼味道?我身上哪有味道?」
程真一撇嘴:
「茶味。你自己茶味多大自己心裡沒數嗎?」
「你在黃河上遊涮涮腳丫子,全國人民都能喝著綠茶。」
說完,他拉著我的手扭頭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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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走還邊嘟囔:
「學校這個招生應該不止卡成績,還應該卡一卡精神狀態。」
「這倆玩意扔精神病院人家都得嫌棄他們病得太重,萬一哪天在學校犯病,打人毀物的,多影響其他人名聲。」
「出去一說,我和精神病住過同一棟大樓,你聽聽,這好像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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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這麼稀裡糊塗地被他牽了一路。
回到宿舍,我媽瞥了我一眼:
「讓你買水,水呢?」
程真晃了晃手裡的袋子:
「在這呢。」
我媽接過水之後打量著我的手:
「我還以為你晃一圈買了個人回來呢。」
程真嘿嘿一笑,松開我的手,拉著我爸出去了。
一直到我爸媽走的時候,我也沒問出來他們倆到底聊了什麼。
隻知道從這天開始,我爸看程真就特別不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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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真被我們整個宿舍親切地稱為:「保安隊長」。
吃飯他陪著,上課他接送,我們去校外玩他也帶著朋友跟在後面。
美其名曰:
「人多熱鬧。」
兩個多月後,我給媽媽打電話的時候說起他:
「這人闲得簡直不像一個正經大學生。」
電話掛斷之後,舍友趙苗咬著程真送來的草莓拍了拍我的肩膀:
「他就是怕你再碰到那個鄰居。」
「再說了,他這是在追你,你心裡沒數麼?」
趙苗抬手點了一下我腦門。
「你可長點心吧。他也要上課的,他們又沒和我們在同一棟樓,你以為每天接送你很容易嗎?」
她又晃了晃手裡拎著的水果袋子:
「你看,他就連買水果,都洗幹淨才送來,還一買就送整個寢室的,他不喜歡你,我把頭摘下來送你!」
我抱著手機,屏幕上是程真剛發來的消息:
【找到一家烤肉,是你上次提起來的那種雪花牛肉,周末要不要去嘗嘗?】
原來,他竟然是喜歡我?
我爬回床上,把臉埋進枕頭裡。
慢慢回想我們倆認識到現在。
突然覺得趙苗說的也對。
不喜歡的話,怎麼會記得我說過的那麼多小事。
這次的雪花牛肉,我也隻是在吃烤肉的時候隨便提了一句。
我不是沒有感覺的木偶人。
但是,經過孟北城那一回,我是不太敢輕易往這方面想的。
萬一我又自作多情了呢?
當初的孟北城對我也很好,可然後呢?
不過,程真應該,不一樣的吧。
12
那天的烤肉我沒吃,想問的話也沒問。
隻是給程真發了條信息:
【家裡有事,不去了。】
他再打電話過來,我都隻推說在忙。
水果零食我也沒再收,給他支付寶上轉了些錢,算是結清他之前送的東西。
趙苗見我態度堅決,直接把他剛送來的東西打包好又送了下去。
她回來之後對上我紅腫的眼睛,疑惑地撓了撓頭:
「你倆這是怎麼了?這麼突然呢?他惹你生氣了?」
我搖搖頭沒說話。
他沒做錯什麼。
我總不能說,我又一次自作多情了。
周日那天,我美滋滋地換了身新裙子,畫了全妝,準備確認一下程真的心意。
可站在飯店包廂門口,聽見程真的朋友問他:
「程哥,你天天圍著轉的那個小妹妹,是你小女朋友吧?」
「你是不是喜歡她?」
聽到這,我微微彎起嘴角。
沒想到,程真沉默了一會,隻是涼涼地回了句:
「吃飯就吃飯,別亂開玩笑。」
「壓根就沒有的事。」
我站在那,好像被一盆涼水直接潑進心裡,慌慌張張轉身跑出了那家烤肉店。
許苑,你可真是蠢透了。
怎麼同一個坑,還會跌倒第二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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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程真單方面的冷戰持續了一個星期。
直到一周後,他的朋友滿頭是汗,跑過來找我:
「程哥和人起衝突了,你要不要去勸勸?」
「就是和那個,鄰居哥。」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跟著過去了。
他隻是沒喜歡我,但也確實對我很好。
再說,他和孟北城起衝突,也大概還是因為我的事。
萬一他被孟北城打壞了呢?
一路上,我心裡亂七八糟的胡思亂想。
可沒想到,我到現場的時候,躺在地上的是孟北城。
程真生龍活虎地站在旁邊,手裡拎著條毛巾裹著瓶冰凍礦泉水按著額頭,嘴還沒闲著:
「真不知道你哪來的勇氣在這說三道四的,祖宗十八代的舌頭都讓你用了吧?」
「你看看你這抽抽巴巴像條餿毛巾似的S德行,晚上睡覺可千萬把被蓋好,我都怕你一個不小心跟耗子配上。」
「嘖嘖嘖,秤砣小小,說話屌屌。」
孟北城看見我,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
「苑苑,原來你還關心我。」
我腳步一轉,從他身邊繞過去,站在程真面前上下打量:
「傷哪了?嚴重嗎?」
孟北城在我身後大喊:
「許苑,你是不是又看上他了?」
「你就這麼喜歡玩男人嗎,還……」
他話沒說完。
程真把手裡拿著的毛巾塞他嘴裡了。
「這嘴,要實在是不能幹幹淨淨的,我現在就幫你塞馬桶裡好好衝一衝。」
「你這人就不適合在外面溜達,下水道才是你永遠的家。」
確定塞嚴實了,他轉過身委屈巴巴地看著我:
「我受傷了,你看,我臉疼,手也挺,渾身都疼。」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他幾個朋友突然圍了過來。
七嘴八舌,陰陽怪氣:
「疼啊,哎呦,哪疼啊?」
「當然是程哥的小心髒疼啦。」
「程哥,哥們幾個帶你去醫務室吧?」
「就是就是,人家小姑娘可扶不動你,兄弟來幫忙。」
程真皺著一張臉:
「苑苑,你看我多可憐,一方有難,八方添亂。」
他的幾個朋友嘿嘿笑起來,默契地向後退了一步。
最終,我一跺腳,還是上前一步,拽著程真去了醫務室。
把一群人的起哄聲甩在身後。
14
程真身上隻是有點擦傷,卻被他表演得像要沒命了似的。
還拽著我的手S活不松開,委屈巴巴地看著我:
「我不放,我就不放,我打了一架才讓你看我一眼,你得告訴我,為什麼突然就不理我了。」
我承認,我是個沒出息的顏狗。
看見他這樣子就很容易心軟。
也就沒去管被他牽著的手,隻是垂下眼對他說:
「我覺得,我們之間的關系超出做朋友的邊界了。」
「再這樣下去,對我們來說都不是好事。」
我沒說,我是怕他成為第二個孟北城。
程真皺了皺眉:
「可是,我本來不是隻想跟你做朋友啊。」
「我想做你男朋友。」
撒謊。
我一把甩開他的手,冷笑了一聲:
「烤肉店那天,我去了。」
「我親耳聽見別人問你,是不是喜歡我。你當時說的事,壓根沒有的事。」
程真愣住了,眨眨眼,沒說話。
我搖了搖頭:
「我不喜歡不清不楚的曖昧關系,也不喜歡玩感情遊戲。很感謝你這段時間的照顧,但是我們以後還是別見面了。」
說完,我轉身向外走去。
這天的醫務室很安靜。
靜到能聽得到我壓抑的啜泣,和程真粗重的呼吸。
直到我關上門的那一刻,隱約聽見程真驚呼一聲:
「我想起來了。」
他跌跌撞撞地從後面追出來,抬手想拉住我的手,被我瞪了一眼,又委委屈屈地慢慢縮了回去。
「苑苑,不是那樣的,我不是說喜歡你是沒有的事。」
「那時候的意思是,他們還不能把你叫做我的女朋友。」
「其他的事嘻嘻哈哈也就定下來了,但是你的事,我想鄭重一點。」
「不信的話,我現在就叫他們幾個回來,你可以分開他們挨個審訊。」
「鞭子辣椒水都能安排。」
「絕對保證口供真實!」
他見我眼淚流了滿臉,一邊說,一邊從口袋裡掏出一包紙巾,慌慌張張遞給我:
「我錯了,我該早點跟你說,我就是喜歡你。都是我的錯,你別哭啊。」
「要不,你打我幾下吧?打幾下能消氣不?不消氣的話,多打幾下?」
我拿過紙巾,拍開他的手:
「我才不打呢。」
程真眼巴巴地往我身邊湊了湊:
「那不打的話,還能送你去上課嗎?你看看那個姓孟的小狗東西,我才幾天沒跟你在一起,他就呲牙了。」
「他這次身上沒帶那個掛件姑娘,還走過來挑釁我。」
我白了他一眼:
「隨便你。」
15
後來的每一天,程真一覺睡醒的第一件事,就是向我表個白。
他不止線上表白,線下也時不時弄點「浪漫」。
什麼無人機告白、快閃告白,擺滿地蠟燭告白……
還有一次吃飯吃到一半掏出一大堆玫瑰花,當著我的面給我來了個現場版插花。
結果走出去的時候還因為花束太寬卡門框了。
周圍人來人往,我和程真在門口堵著拆花束。
還要聽路人打趣:
「這年輕人就是浪漫哈。」
飯店老板在旁邊一邊笑一邊指著門框:
「人家那花沒毛病,拿不出來是怪我了,門框做窄了。」
我忽然就很懷念以前那個正常的程真。
起碼,那時候我還不至於在大庭廣眾之下轉著圈的丟人。
十月底,哈市下了一場大雪。
程真在我家院子裡忙了一整天,給我堆了一個懷裡抱著愛心的大雪人,比我都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