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畢業後，我和爸媽開了一家素食自助餐廳。
店裡菜品新鮮，種類豐富，門票每人三十元。
為了提升客流量，我們採用階梯式收費。
離飯點越久，門票越便宜，分別是每人二十元、十元。
此外，七十周歲以上老人，殘障人士在這個基礎上再打六折，身高一米二以下兒童免費。
本來生意不錯，可是最近卻被幾個愛佔便宜的老頭老太太盯上了。
下午一點二十，晚上八點，他們每人帶著兩三個孫子孫女卡點覓食。
不論熱菜涼菜，還是披薩薯條、點心面包，全部一掃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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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晚來的顧客根本沒得吃。
「你們規定的這倆時間段一米二以下兒童免費，七十歲以上老人九塊錢門票，我們哪條違反了？要是不這麼收，小心我打電話舉報你！」
我：OK，那你們可是踢到鐵板了。
1
從我記事起，我爸媽就在小區附近開川菜館為生。
他們勤快本分，誠信經營，積累了一批忠實顧客。
大學畢業後，我拿著自己當家教攢的二十萬，和爸媽在家附近開了一間素食自助餐廳。
他們負責把關菜品，我負責店鋪的日常運營。
我們把店選在小區隔壁的商圈。
這附近有寫字樓，還有好幾個幼兒園、小學和初中，客源充足。
店裡有八十多種菜品，包含了熱菜、涼菜、面食，點心蛋糕、水果飲品。
為了緩解飯點高峰期的客流壓力，我們決定按用餐時段階梯收費。
中午十一點半到十二點四十，晚上五點半到七點四十，票價三十元。
中午十二點四十到下午一點二十，晚上七點四十到八點，票價二十元。
下午一點二十到兩點，晚上八點到九點，票價十元。
七十周歲以上老人和殘障人士在這基礎上再打六折，票價分別是十八元塊，十二元，六元。身高一米二以下的兒童免費。
因為菜品豐富新鮮、價格實惠，加上爸媽多年積累的好口碑，我們的店很快在商圈有了知名度。
開業前三天，為了宣傳店鋪，我做了在點評網站帶圖好評送八折券的活動。
那幾天店裡人山人海，是商圈客流量最大的餐飲店之一。
過了一周，每天的翻臺率依然保持在七八次。
正常情況下，快餐店翻臺率每天達到四次就能保本。
爸媽看了最近的流水和利潤，對我豎起了大拇指。
「還是我們晨晨有頭腦，現在人們都追求健康飲食，但咱這附近，十公裡內沒有一家素食餐館，這不就是網上說的藍海項目嗎？」
「隻要運轉順利，素食店一年的利潤，就能抵得上我們川菜館五六年的利潤了。」爸媽一邊算賬一邊笑得合不攏嘴。
我攬著爸媽的肩膀，開心說道：
「你們辛苦了這麼多年，也該休息休息了，我給你們買了去三亞的機票，好好出去散散心！」
沒想到，爸媽剛走，就出了岔子。
晚上八點多，還有很多顧客來吃飯。
我在門口招呼一位老人：
「八點到九點是十元，您過七十歲了麼？七十歲以上老人有六折優惠，就是六元一人。」
一位飯後消食的鴨舌帽老頭路過正好聽到，連忙衝上來問：
「自助餐隻要六塊錢？」
我說是的叔叔。
「咱們是素食自助餐廳，下午一點二十到兩點，晚上八點到九點，七十歲老人和殘障人士都是六元每人，身高一米二以下的孩子免費。」
大爺一聽，本來混濁的眼睛驟然放了光。
「老吳老吳，快來！這兒有自助餐廳六塊錢一人，還能免費帶孩子。」
他這一招呼，一下引來了七八個老頭老太太。
其中有一個老太太還坐著輪椅。
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約好明天這個點一起過來吃。
我當即露出營業微笑，表示非常歡迎他們的到來。
說實話，老頭老太太和小朋友，是我最喜歡的顧客類型。
他們飯量不大，還有很多忌口，加上我們飯點的客流量高，所以哪怕打六折，也是保賺不虧的。
第二天晚上八點半，老頭老太太們來了。
為首的老頭和昨天一樣戴著墨綠色鴨舌帽，手裡還牽著兩個三歲左右的孩子。
坐著輪椅的老太太一頭卷發外加大紅唇，氣勢逼人。
我們店晚上九點關門，最近開業活動吸引了很多寫字樓的白領和學生。
每天到八點半後，新鮮的熱菜、涼菜，小朋友喜歡的漢堡披薩都賣空了，就剩飲料白粥和饅頭花卷。
幾個老頭老太太進去看了一圈又一圈，盤子還幹幹淨淨。
他們為了這頓自助，午飯都沒吃多少。
頂著餓得咕咕叫的肚子撐到晚上八點半，沒想到啥也不剩了。
老太老頭頭們餓得雙腿發軟，在店裡嚷嚷了起來。
2
卷發紅唇老太太轉著輪椅來到店長李姐面前，扯著嗓門喊：
「老板，你們這什麼點啊，剛開業就整這套？我們餓著肚子等了這麼長時間，就拿這些東西糊弄人？」
「是啊！必須加菜！我的寶貝孫子要是餓出點好歹，我就投訴你們！」
旁邊的大爺連忙紅著脖子附和。
他們七嘴八舌地吵著，徹底亂成了一團。
店長李姐連忙上去安撫：
「各位叔叔阿姨，我們店剛開業，活動期間顧客比較多，今天真的不好意思，我們給每位送一個果盤和零食賠罪哈。」
李姐跟著爸媽從服務員做起，已經在餐飲業摸爬滾打了十來年，難纏的顧客她見過很多，處理起來遊刃有餘。
幾個老頭老太太嘴裡嘀咕了幾句，最後不情不願地伸手接下了零食和果盤。
可是一連幾天，他們因為來的晚，很多食材都賣光了，所以總是沒吃到想要的全部菜品。
卷發紅唇老太太最先開始發瘋：
「你們這個店真黑，口口聲聲說給老人打折，結果來了啥都沒有，是讓我們花錢吃空氣嗎？」
「這是欺詐消費者，我們回去就打電話舉報！」
一群戰鬥力爆表的老頭老太太開始瘋狂輸出。
李姐被圍在中間，剛開口就被他們的大嗓門完全壓制。
她總說的服務行業就是「伸手不打笑臉人」，這次完全失效。
除了「對不起」，說什麼都是錯。
一副要把李姐生吞活剝的架勢。
我瞬間怒了，也有樣學樣冷聲吼了回去：
「店裡的規矩不是專門針對你們定的，我們的價格也都在物價局備案過，不滿意盡管去舉報。」
我從小在爸媽的店裡幫忙，也算閱人無數，但沒見過這麼厚顏無恥的人。
既然他們不講理，那我也沒必要慣著。
「我們是開門做生意的，還有別的顧客在，你們再吵我就報警了！」
說完我拿出手機開始撥號。
我這人，素質不祥，遇強則強。
看我黑著臉，態度強硬，吵嚷聲慢慢退了下去。
但他們還是鬧哄哄不想走，我直接指揮店員關燈拉卷閘門。
人終於散了，李姐眉頭緊鎖，一臉擔憂：
「晨晨，我聽附近的老板說，這幾個人不好惹，眼睛比狗鼻子還靈，到處找便宜佔，咱們今天和他們鬧這麼僵，我怕以後會吃虧。」
果然，我人還沒進家門，小區業主群就炸了。
3
這幾個老頭老太太拍下我們店的門頭，在上面加了一行紅字：
【黑心商家，店大欺客，千萬別去！】
我屬實給氣笑了，這麼大年紀，手機用得還挺熟練。
【這家店我才去過，價格挺良心啊，味道也很好。】
【別被外表騙了，昨天他們那老板，都快把我們幾個老骨頭吃了。】
【是啊，真是小刀拉屁股——開眼了，活這麼大歲數了，花錢吃飯還挨罵。】
【這算啥，我孫子吃了他家的東西，回家就鬧肚子，折騰了一晚上。】
【不會吧，我昨天帶倆孩子去，店員還幫我看著孩子，讓我能放心選菜，回來也好好的啊。】
一個頭像是米老鼠的男人直接回懟：
【老子吃齋念佛這麼多年，好不容易家門口有間好吃的素食館子，你們少在這兒逼逼賴賴誣陷店家，折騰關門我就上你家吃飯！】
看到陸續有人出來替我們說話，老頭老太太們坐不住了。
開始發六十秒長語音瘋狂輸出。
國罵的精髓都被他們掌握了。
幸好業主群裡明白人更多，他們今晚這出抹黑造謠一條龍沒有造成太大負面影響。
但我轉念一想，危機也可能是轉機，這麼高的免費關注度，不用白不用。
【各位鄰居大家晚上好，我是素食店的負責人楊晨，群裡很多叔叔阿姨都是看著我長大的，非常感謝大家對我們店的支持和肯定，為了回報大家的厚愛，我們將延長一周帶圖好評八折優惠的開業活動，我們也會及時調整更換菜品，歡迎大家光臨。】
【關於食品安全問題，我們的食材都有供應鏈可溯源，後廚也是明廚亮灶有監控，有任何問題一定負責到底。】?
米老鼠頭像的男人發了個條語音：
【誰家孫子上吐下瀉了，快出來和老板聊聊啊。】
語氣狠厲，群裡剛剛還大放厥詞的老頭老太太們都消停了。
隻有卷發紅唇老太太出來陰陽怪氣一句：
【大家就是群裡聊聊天，你急什麼？】
【狗咬你，你急不急？】
我冷冷回道。
我家鄰居阿姨趕緊出來打圓場：
【大家都街裡街坊這麼多年了，老楊一家人咱們還能不知道麼？他家的川菜館從來都是能抹零就抹零，還給環衛工人、出租車司機免費提供熱水、衛生間，堅持了十幾年，不能是裝的吧？晨晨也是我們看著長大的姑娘，孩子性子直，但絕對沒有壞心眼。】
這場風波過後，我們店在小區裡變得小有名氣，客流量更大了。
一個月下來，利潤遠超預期。
我爸高興地給每個員工都包了紅包，大家工作得更有幹勁。
那幾個老頭老太太看我們生意越來越紅火，又想了新損招。
下午一點二十，晚上八點，他們每人帶著兩三個孫子孫女卡點薅羊毛，
補一道菜就立馬一窩蜂哄搶。
取完菜把夾子直接扔在菜裡，舀粥的勺子也亂扔在置物臺上。
服務員跟在屁股後面收拾，忙得直冒汗。
我們建議勤拿少取，吃不完要補償。
但他們毫不理會，把吃不完的菜和飯全部夾碎埋到湯裡。
店員們有苦難言，隻能耷拉著眼看我。
經常來店裡的老顧客都聽說了他們的事跡。
現在一過用餐高峰，店裡客流就驟降。
看到大家對他們避之不及，他們更得意了。
我搖搖頭，人變老就算了，何苦成精折磨別人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