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重開那年，爸媽拿出 15 塊積蓄和生產隊長家的婚書，讓我和哥哥選：
「當上門女婿進生產隊，和去上學，你們選吧。」
我和哥哥都收到了錄取通知書，他大專，我大學。
哥哥搶先選了 15 塊。
「讓這個沒出息的軟骨頭，去給人倒插門吧！我要去大城市！」
大專畢業後，哥哥不甘心一個月隻拿幾十塊工資，搞非法業務鋃鐺入獄。
而我做了贅婿後，先進國企，後下海經商，竟混成了改開初期第一批富豪。
我開著桑塔納回家探親那天，在家啃老的哥哥心態失衡，竟一把火燒S了我和爸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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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憑什麼你個文盲能發財，我不服！我不服！」
再睜眼，眼前的哥哥一臉貪婪搶先拿起婚書：
「讀書？讀書能比有錢管用？」
「你？滾去做那個一文不值的大學生吧！隻有我才配發大財！」
我小心翼翼捧著那 15 塊錢，卻激動地笑了。
1
我做夢也沒想到，竟然能重生回來。
發現還活著那刻，我鼻子一酸，眼淚差點沒掉下來。
隻因為——
我上輩子簡直堪比取經，歷經的苦難一重接著一重。
可還未等我陷入回憶，爸媽就和前世一般，拿著 15 塊的全部家當走了出來，一臉沉重。
「咱們家窮，湊來湊去也就隻有 15 塊錢，隻能供一個人上學。」
和前世不同的是，還沒等婚約的事情說出口，一向自私霸道的哥哥就搶先一步表態：
「我去和生產隊隊長女兒結婚！」
說罷，他直接奪過 15 塊錢推到我手裡，嘴上帶著一絲竊笑。
「讀書？讀書能比有錢管用？」
「你？滾去做那個一文不值的窮學生吧！隻有我才配發大財！」
我捧著那 15 塊錢，極力克制著自己的激動。
看來，哥哥這是也重生了。
餘光間，我見爸媽也露出了欣慰的笑。
我們三人，誰也沒讓哥哥發現——
爸媽最疼的人，是我。
2
上輩子，爸媽也是有意把 15 塊交給我，讓我去讀書。
而且，哥哥為人浮躁偏激，我卻沉穩耐得住氣。
學習上進，從來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兒。
但哥哥一貫自私霸道成性，從不給我們做抉擇的機會。
搶了錢就跑了。
我們哥倆的命運就這樣被定了下來。
執行婚約的前幾天晚上，我爸特意去了生產隊隊長家，還特地拿了過年舍不得吃的臘肉。
回來時已是三更半夜。
爸爸面色疲憊，哀嘆連連。
看他這個樣子，我就知道這個婚約，不是那麼好履行的。
生產隊隊長名叫鄭程遠，是個孤兒。
以前無依無靠，靠著國家打土豪分給的一畝三分地，也算是討到了老婆。
可就在他生女兒那年，天災導致莊稼顆粒無收，全村人都在挨餓。
沒營養，媽媽就沒奶水。
剛生出來的嬰兒嬌嫩，也吃不了粗糠，眼瞅著就要被餓S。
我爸媽看著可憐，就給送去了 5 斤小米、二十個雞蛋、半斤紅糖——那幾乎是我們家全部的家當。
當時，鄭程遠撲通一聲跪下，一個大男人哭得涕泗橫流。
婚約，也是那時候定下的。
說將來等我們哥倆長大了，可以選一個跟他家女兒結親，兩家親上加親。
這本是個好事。
後來，災過去了，大家光景也好了。
因為三代貧農、根正苗紅，做事不通人情、說話尖酸，被認為是負責任的表現，鄭程遠一舉成了生產隊的隊長。
從做隊長那天起，他看我們家的眼神就變了。
對於以前動輒掛在嘴邊的婚約，更是提都沒再提過。
別人提，他也會冷眼。
這還有什麼可說的，大家也就懂事地都不再提。
這跟我們家光景變差也有關。
人家過年能吃頓大肉，我們窮得過年才能啃口鹹菜——
爸爸的理念是：偉人都識字兒，這說明啥，說明識字將來才有機會做人上人。
所以那些年，家裡勒緊了褲腰帶，寧願頓頓吃糠，也硬是供我和哥哥去上了學。
可後來趕上特殊年代，停了課。
我和哥哥隻能在家邊種地，邊自學。
那個動蕩的年代正式宣告結束後，前段時間，縣裡傳來消息。
大家可以高考，可以上學了。
我和哥哥報名參加了那屆高考，都被錄取了。
停課期間，哥哥懈怠沒復習。
我卻一刻沒落下過書本。
所以，考試結果下來。
我被大學錄取。
原本成績更好的哥哥卻是大專。
而後，便有了後來選命的那一幕。
3
晚上，我爸從鄭程遠家回來後，隻淡淡說了一句：
「他同意了，初六結婚，但是要入贅！」
說完，就起身去院子裡抽起了悶煙。
我知道，我爸一定是拿了話逼鄭程遠履行婚約的。
畢竟如今家裡窮得底兒掉。
現在能答應，除了逼迫，別的可能性為零。
生產隊隊長的名氣不小，拿救命之恩的婚約逼他，他不得不從。
可，鄭程遠怎麼能咽得下這口氣？
前世結婚當天，我媽在我身邊不停地囑咐，讓我多聽話，不要頂嘴，要多幹活。
比起叮囑我做一個好丈夫，更像是在囑咐「新娘子」。
說著說著她眼眶就紅了。
我試圖做最後一次掙扎，小心翼翼地問我媽：
「媽，我能不去麼？」
我媽終是忍不住眼淚，一邊擦淚一邊跑開了。
後來我才知道，家裡出了大問題，如果不上學，再不進生產隊，別說未來出人頭地，連生存都是問題。
我被迫做了贅婿。
悲慘的一生，也是從那天拉開了序幕——
「天意，天意？」
爸媽的呼喚聲把我從回憶中拉了出來。
他們攥住我的手，15 塊錢在我的掌心，SS捏著。
「一定要好好上學，將來分配個城裡的好工作，不要再回來了。」
我使勁點頭。
上輩子，我能下海經商成為第一批富豪。
這輩子，我一樣能登上天梯。
「噗嗤——！」
哥哥卻在一旁笑了。
陰陽怪氣道：
「爸媽你們老糊塗了吧？這年頭，指望著他自己能上天？」
「凡事都要靠踏板的！踏板懂嗎！」
「生產隊隊長，我未來的老丈人就是我的踏板！」
「等著瞧吧，不出十年，我就能成為人上人！」
看著他自大的樣子，我媽忍不住勸道：
「鄭程遠沒那種好脾氣，過去後一定要多聽話，多幹活，千萬別頂嘴。」
「瞧你說的，哪有那麼嚴重？隻要我一心一意對他，他對我錯不了！」
「唉，事情沒你想的那麼簡單，其實鄭家不太樂意……」我爸也提醒他。
未曾想善意的舉動，卻換來哥哥異常的憤怒。
「夠了！你們什麼意思？！」
「我上輩子過得豬狗不如，連頓飯都吃不起，還踏馬進去蹲過大獄！」
「他呢，不僅早早娶了老婆，還步步高升，享盡了榮華富貴，連桑塔納都開上了！」
「上輩子被你們坑了，這輩子你們還想坑我，讓我重蹈覆轍，那不能夠！」
哥哥自上大學後第一次碰壁，就開始對家裡深惡痛絕。
他一直認為，是我爸媽背後作梗，把好前程給了我，騙他去上了學。
所以上輩子出獄後，隻能回家啃老的他才會喪心病狂地為了報復，把我們全都一把火燒S。
這會兒，爸媽的話應該是碰到了痛楚，引發了他前世的回憶。
聞言，爸媽都愣在了原地。
「啥上輩子？」
「少廢話，不想再跟你們胡扯了！上學的路我走過了，不通！」
「這輩子我就要去入贅，誰也別想攔我！」
說著，他就去推我爸，「趕緊去跟鄭程遠說，我要盡快結婚！」
「我需要他這個跳板，我已經等不及飛黃騰達了！」
4
跟上輩子一樣，我爸很晚才回家。
留下一句話後就去院子裡抽悶煙。
哥哥因為太過自大，壓根就沒看出其中的深意。
還以為我爸不開心，是因為沒能騙他去上大學導致的。
他在屋裡暢快大笑，激動得整晚都睡不著覺。
我媽和我爸就跟看傻子一樣看著他，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
晚飯後，哥哥把我叫了出去。
用命令的口吻跟我說：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也回來了！」
「上輩子的事情，你不許告訴任何人，否則我要你好看！」
不讓我告訴任何人，結果他自己先說漏嘴了是麼？
我笑笑，沒有應聲。
哥哥卻滔滔不絕：
「我搶了本該屬於你的婚約，你也別想報復我。」
「我現在走的這條路未來會如何強大，你作為當事人比我清楚。」
「要是你敢有什麼小九九，想害我，我保證會讓你S在我前面，就跟上輩子一樣！」
「反過來，如果你老老實實，等我將來成了大富豪，興許可以提攜你一下，聽到了嗎？」
我點頭：「嗯，知道了。」
哥，你放心走。
我可是無比期盼你走一走，我的老路呢。
哥哥冷笑一聲，「算你識相！另外，我結婚，你不許參加，該滾哪去滾哪去。」
「上輩子的事我不跟你計較，這輩子咱倆算是扯平了。」
扯平？
我扯了扯嘴角。
轉身出了屋。
三條命，怎麼可能扯平？
5
哥哥的婚期和我前世一樣，同樣是初六。
結婚前一天晚上，他沒有享受到如我前世般的媽媽的叮囑。
準確地說，是他自己拒絕的。
現在的他就像是即將遠航的大船，已經開始迫不及待了。
整夜都沒睡覺。
第二天，入贅新郎出門。
本應該女方來接的，結果對方一個人都沒來。
哥哥站在門口發呆，爸媽催促著他趕緊過去。
「人呢？入贅的話，不應該他們來接嗎？」
哥哥發出靈魂質問。
我爸媽一言不發。
我在屋子裡看著，不由得輕笑一聲。
上輩子哥哥拿到錢直接跑了，根本不知道我結婚當天都經歷了什麼。
不過話又說回來，上輩子要是被他看到，他這輩子會選啥就說不準了。
無妨，這輩子，就讓你好好走走我的坎坷路。
哥哥突然回頭，透過窗戶皺眉看著我。
隨後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一般，大步邁出了家門。
中午，爸媽回來了。
回來就唉聲嘆氣的。
我媽跟我說，我哥第一天進門，被新娘子當眾扇了一個耳光。
怪他不要臉，無恥地靠婚約道德綁架。
嗯嗯，我上輩子也是這遭遇。
但是覺著本來就是寄人籬下，我忍了。
「我哥呢，他還好吧？」
我迫不及待地追問。
我媽含著淚，恨鐵不成鋼。
「他……他還手了，給新娘子打回去了。」
「結果被那邊的親戚打得滿臉是血，攔都攔不住，唉！」
「我早就跟他說過了，到那邊一定要聽話，他不聽可怎麼辦啊！」
嗯，如我所想。
我就知道，以他自大的性格，怎麼能有這個忍耐力去臥薪嘗膽。
正說著，鄭程遠突然找上門了。
門是踹開的，走路帶風。
「林建軍，出來！」
6
我爸媽趕緊迎了出去，點頭哈腰一口一個親家叫著。
可換來的，卻是鄭程遠的滿口噴糞。
他指著我爸的鼻子痛罵：
「你們家什麼意思！第一天就打我女兒的女婿，也敢給我送來！」
「親家，實在是對不起，天成性子直，在家強橫慣了，實在是抱歉啊！」
「強橫？他有什麼資本跟我強橫？我是誰？我是生產隊隊長！全村的口糧都在我手裡掌握著呢！他敢在我這橫！？」
「我已經決定了，讓他給我滾蛋，滾出我們家！咱們兩家的婚約也就此停止！」
「以後也別再拿婚約說事了，不是沒給你們機會！」
我爸媽聽了這話，嚇得趕緊勸說：
「親家可別啊，天成就是性子有問題，人品沒問題的！」
「當眾打我女兒，你還說人品沒問題？！別的別說了，我意已決！」
「不行，絕對不行，不能退婚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