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謝謝你告訴我真相，我已經沒有需要顧及的了，那我們就一起S吧！」
甄世明終於招供，是太子和姜如月指使他給我下的滑胎藥。
他還在大殿之上，將太子一黨犯下的罪證公布於眾。
太子殘害蕭氏子侄，聯合姜尚書、甄世明結黨營私，私吞國庫錢財，違反律例私下屯兵，有謀逆之心。
未待太後出手，皇帝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命早就待命的戰家軍查抄了太子府，緝拿太子及其全部黨羽。
在太子府，還發現了他私藏的龍袍和與北齊的書信往來。
他竟然勾結北齊，隻要北齊擁護他稱帝，他便願意將北境三座城池拱手相讓！
這一樁樁、一件件，證據確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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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後哭著為太子求情：「皇帝，看在哀家養你長大，助你登基的分上，就饒承恩一命吧！把他發配到嶺南，哀家保證他永不回來。」
瑾安搖搖頭，眼神狠戾：「如果今天輸的人是朕，太後是否會饒朕一命呢？
「太後老了，就去熱河行宮頤養天年吧！」
太後跌坐在地，她做夢都想不到，她眼中一向軟弱的蕭瑾安才是最狠的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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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說蕭承恩瘋了，在獄中說些別人聽不懂的瘋話。
整日喊著：「錯了，全錯了，不該是這樣，朕才是皇帝！」
再見時是在刑場上，他身著粗布囚衣，蓬頭垢面，昔日的意氣風發已蕩然無存。
他拖著鎖鏈撲向我，雙眼猩紅。
子夜一腳踹在他心窩，擒住他跪在地上。
他衝著我一陣狂笑：「蕭瑾安，靠女人算什麼本事？
「上一世是我將他萬箭穿心，隻有我才配做皇帝！」
心中頓感有一團熾熱的火焰，熊熊燃燒，我揚起手，狠狠地一掌甩在他臉上。
「蕭承恩，苦果亦是果，如今是你應得的報應！」
我憤然轉身，身後傳來他撕心裂肺的哭聲：「阿寶，我知道錯了，如有來世，我絕不會再棄你！」
蕭承恩和姜尚書為首的太子一黨全部問斬。
姜皇後被打入冷宮。
念及甄世明告發有功，陛下免其S罪，流放到邊疆苦寒之地。
發配上路那日，高頭大馬之上颯爽英姿的母親遠遠地望著他。
他跑上前，腿一軟跪在地上，哭得泣不成聲。
「清瑜，是我認人不清，是我該S，親手斷送了我們的幸福！
「我悔不當初，如果老天能給我重來的機會，我定會百倍千倍珍惜你！」
母親搖搖頭：「如果能夠重來，我不會再救你，更不會嫁給你！」
說完決絕轉身，策馬揚鞭，留下他孑然一身。
韶華易逝，人心易困，人終究會被年少不可得之物困擾一生。
醒悟之時，已是物是人非，空留餘恨，徒嘆奈何！
22
處理完太子一黨，瑾安好像很忙，再沒回過泰和宮。
我幾次去御書房求見，李公公每次都說：「陛下繁忙，娘娘請回吧！」
我知道，他生我氣了，聰明如他，也該猜到我利用孩子做了局。
隻是我想親口向他解釋清楚，卻沒有機會。
回泰和宮的路上，遇到前來赴命的母親。
原來，一個月前在北境，母親和舅舅攔截到太子與北齊的密信，便帶著五萬大軍返回上京，報告給皇帝。
那時，瑾安已經籌劃將太子一黨一網打盡。
隻是我等不及了，推動了事情的發展。
我問母親是我做錯了嗎？
母親安撫我說：「阿寶，給陛下一些時間，他會明白的。」
我回到泰和宮，親手做了瑾安最愛吃的菜，命彩雲去請。
彩雲哭著回來了：「李公公說陛下去了淑妃宮裡，今夜要宿在那裡了。
「我去淑妃宮裡請陛下，讓宮女通報今天是慧妃娘娘生辰，宮女們把我哄了出來。」
我的心如被重錘擊中，默然轉身，立在窗邊。
原來這帝王的愛竟如此短暫，我高估了自己，也高估了他！
想那日，洞房花燭柔情似水，不過是佳期如夢罷了！
忍不住淚灑衣襟。
忽然被人從後面緊緊抱住，身子一僵。
耳邊傳來溫潤的氣息：「心痛嗎？這樣就受不了了？
「你可知，這幾日，朕的心有多痛！」
我的心猛然一窒，徐徐轉身，對上瑾安深沉的眼眸。
眼含淚水，怯怯地問：「現在，陛下還生阿寶的氣嗎？」
他俯身直視我的眼睛，眼圈泛紅：「朕生氣，氣你用孩子做籌碼，氣你不相信朕！
「更氣你嫁給我，卻不把心交給我！
「阿寶，我是你的夫君，我唯願與你坦誠相見！」
所有委屈奔湧而出，我撲在他懷裡，眼淚洶湧澎湃。
重生歸來時，見識了太子的薄情和父親的寡義，早已對男人心存戒心，很難交出真心。
後來在馬車上幫他解困，多少有想利用此事，求個安身立命，能夠有能力保護母親。
即便他待我那般赤誠，我也不斷警告自己，他不隻是夫君，更是君王，我能依靠的終究隻有自己。
如今他能說出這番話，竟令我羞愧萬分！
瑾安吻幹我的淚，將我抱起輕輕地放在榻上：「阿寶，我們還會再有孩子嗎？」
說完徐徐俯身過來，我卻護住小腹，淚中帶笑：「陛下小心，孩子一直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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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並沒有滑胎。
甄府被抄走的那本醫藥秘籍上，還記載著一味可以被誤診為滑胎的草藥。
我命彩雲重金尋來，服下它，演了一場逼真的戲。
現在孩子已經三個多月，雖未顯懷，卻可以感到胎動。
瑾安喜極而泣，小心翼翼地擁著我。
目光中除了滿滿的愛意，還多了幾分欣賞。
「朕必須承認，是你的足智多謀幫了朕！」
我含羞低頭，笑而不答。
這才是阿寶想要的，不是被夫君庇佑的柔弱花朵，而是與君比肩的青松！
幾日後，皇帝冊封為我皇後。
後宮的妃嫔都是太後一黨的人，陛下給了她們一筆錢財，便打發出宮另尋良配了。
六個月後，我順利地誕下皇子，瑾安為他取名蕭宸瑞。
瑞兒兩歲時，我又誕下馨悅公主，被瑾安寵上了天。
我不想浪費靈珠仙女賜我的好孕，還想再多生幾個皇子和公主。
可瑾安卻說：「不生了，女子生子就是闖鬼門關，朕的阿寶已經闖過兩次，朕不舍得你再冒險。」
我說：「陛下，那再納些妃子吧，阿寶給您選，保證都是好姑娘。」
他臉色一下就陰沉下來，不再理我。
有些話，作為皇後我得說，不然落下個善妒的名聲可不好，但做不做便是他的事了。
我唉聲嘆氣：「這麼大的後宮，連個妃子都沒有，我這皇後的才華也施展不出來不是？」
瑾安被我逗笑了：「阿寶有才華，為何不跟著朕學習治理國家？」
為了斷了我給他納妃的念頭，他帶著我共理朝政。
起初朝臣們都不答應，我就謙卑地一個府一個府地去拜訪，向大臣們求教。
我還興辦了女學，提出新的科舉改革制度，說服陛下和大臣們同意女子參加科考，賢能者可入朝為官。
慢慢地，他們就被我的學識與治國才略所折服，紛紛贊我的才學與深謀遠慮不輸男兒。
朝堂之上，親賢臣，遠小人。
大梁也迎來了前所未有的太平盛世！
24
我以為這樣的好日子會一直走下去，我們伉儷情深，總能白頭偕老。
可是，瑾安年輕時被太後、皇後輪番陷害，下藥算計，雖小心防範，但還是傷了元氣。
瑞兒七歲那年，不到四十歲瑾安病倒了，太醫紛紛搖頭束手無策。
在榻上躺了數月，人也越來越消瘦。
我在沒人的地方偷偷落淚。
他卻笑著說：「朕能活到今天，與阿寶相知相許，有一對子女承歡膝下，這輩子值了。
「等朕走了，阿寶是想垂簾輔佐宸瑞也好，想登基成為女帝也好，朕都會支持你！」
我撲在他的懷裡，淚流不止：「阿寶什麼都不要，隻要陛下。」
他用手溫柔摩挲我的眼角：「阿寶，不哭，你呀，可不是需要被人保護菟絲花，而是令人仰望的勁松，朕可以放心把大梁交給你。
「趁著現在朕清醒，便擬下聖旨，免得朕走了，他們為難你。」
瑾安強撐著一口氣，召見了朝中重臣，他在安排身後事，也在為我鋪路。
忠心耿耿的大臣們無不淚灑衣襟，發誓聽命於我，效忠於我。
中秋那天，瑾安精神好了很多，能下地走走，說想吃我做的桂花糕。
我趕忙命人從御花園中精心挑選最新鮮的桂花。
親手將糯米粉與水攪拌成糊，加入桂花拌勻，再將面糊倒入花形模具中。
小心翼翼地拍平，邊拍邊許願：「吃了桂花糕，就讓瑾安好起來吧，阿寶願意用自己換他長命百歲！」
桂花糕出鍋後，撒上桂花蜜，香氣撲鼻。
瑾安胃口很好，吃了兩塊，像孩子一樣撒嬌說還要吃。
我攔著他：「好吃也不能多吃，明天阿寶還給陛下做！」
月亮升起來，微風拂過，桂花紛飛。
他靠在我身上，笑著看向窗外，滿眼的溫柔：「阿寶，可還記得，你少時進宮伴讀，每每經過御書房，都會進來和朕說話，你那麼小，膽子卻大得很！
「撲閃著一雙大眼睛，問朕是誰，問朕為何總是愁眉不展，還問朕有喜歡的人嗎。
「自幼在這宮裡，朕就沒有可以說知心話的人，所以你每次來，朕都很開心。
「母妃忌日那天，你給朕帶來了你親手做的桂花糕，那味道竟然與母妃做得一模一樣。」
記憶之門仿佛一下被撞開，我憶起與瑾安的點點滴滴。
摔傷頭失智的前幾天，我在御書房外看到李公公偷偷抹淚，問過才知, 原來是陛下母妃的忌日快到了，陛下傷心, 幾天沒有進食了。
聽後我也難過至極, 便和曾經伺候過已故太妃的嬤嬤學做桂花糕。
我尤記得那天, 瑾安捧著桂花糕，轉身落下的那滴淚, 狠狠地砸在我心上, 心底是說不出的酸澀疼痛。
我笑著問他：「陛下是因為桂花糕，才愛上阿寶的嗎？」
他與我十指相扣，翹起嘴角：「就是從那時起, 朕對阿寶生了不該有的情愫, 盼著阿寶快點長大！」
說完他輕輕地閉上眼睛：「阿寶, 如果有來世, 好想與你生在尋常人家，自幼本相愛，青梅竹馬兩無猜。」
我和太子承恩青梅竹馬，十四歲那年春獵，遇到刺客，我奮不顧身地護著他，結果中箭落馬摔傷了頭。
「（傻」雖隔歲月長，情深自相通。
心仿佛被萬箭射中, 密密麻麻地疼，我強忍著淚水, 對天發願：「來生，阿寶唯願，S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瑾安面帶微笑, 永遠地睡去了。
25
皇帝駕崩，怕朝堂不穩, 母親、外父和舅舅全都趕回來, 做我的後盾。
我藏起了瑾安禪位於我的聖旨。
宸瑞登基，改年號明德。
朝臣們全都松了一口氣。
瑾安用他勵精圖治的二十六年，留給我們一個海晏河清的天下。
我絕不能辜負他。
將他生前未完成的治國方略和改革措施，一一踐行。
垂簾聽政到明德十二年，我便放心地將朝堂交還給皇帝, 退於後宮。
宸瑞和他父親一樣，是個勤勉仁愛的好皇帝。
得到朝臣的擁護和百姓萬民愛戴。
大梁四海安寧，百姓富足安康。
明德五十五年中秋, 兒孫們整整齊齊地陪我賞月。
我將親手做的桂花糕分給孩子們, 他們都說好吃, 爭搶著還要。
吵吵鬧鬧，好不熱鬧。
看著看著, 我便困乏了, 閉上眼睛入了夢。
夜色如墨，銀輝輕灑。
瑾安立在月光下，一襲月白錦袍，烏發流瀉, 風姿綽約。
我「哇」的一聲哭了：「你怎麼才來呀？」
他嘴角上揚，寵溺地望著我。
我雀躍著飛奔過去。
他牽住了我的手，緊緊地攥在手心，拉著我走向雲端。
驀然回首, 望向那睡夢中滿臉笑容的老人，我咧著嘴笑了。
傻女阿寶，這一生圓滿了！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