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誤把寫的 po 文當作奏章交給了皇帝。
他面紅滴血：
「朕是黃花大閨男。」
「你怎麼能這樣寫朕？」
「你得負責！」
後來，他將我護在懷中，教我寫字，熾熱的氣息噴薄在我耳後：
「愛卿該這般起筆，才不至於讓朕認出你的字來？」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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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po 文寫手，穿越成了朝廷的言官。
女扮男裝的那種。
白天噴人，晚上寫文。
說什麼也不可能放棄 po 文。
這個世上沒有了 po，還能有快樂嗎！
一不小心，還寫了個小名氣。
「紅谷哭哭妹」的筆名，在市井民間廣為流傳。
就連下朝的時候，工部侍郎都走到我面前擠眉弄眼：
「聽說了嗎？紅谷哭哭妹又出新本子了。」
我同樣擠眉弄眼，比了個數：
「這個價，我有一手抄本。」
工部侍郎喜滋滋，與我一同打開手裡的本子。
本該我手上的本子，變成了奏章：「臣阮之宜言……」
壞了。
交錯稿了！
2
我連竄帶跑，氣喘籲籲回到大殿。
皇帝趙青陽正幽幽從奏章堆裡抬起頭來。
一雙桃花眼，盈盈含波。
耳尖紅霞，沁開暈染，趁得他愈發白皙……嬌柔。
咳。
我躬身行禮：
「臣是來……」
「阮愛卿，」趙青陽的怨念撲面而來，「朕還是個黃花大閨男。」
「你怎麼能這樣寫朕？」
「你得負責！」
救命。
這個皇帝。
怎麼好像要碎了！
3
雙膝一軟，我跪在地上：
「人生不過區區幾十年，陛下，您聽臣狡辯……啊不是，解釋……」
完了。
皇帝的臉更紅了。
也不知道是氣的，還是……
咳。
回神回神。
許是見我臉色怪異。
趙青陽拍案而起，連呼吸都急促了幾分。
欲言又止，止又欲言。
最終拂袖，頭也不回地走了。
獨留我一個人在後面，小聲地大喊：
「陛下！回來！你的奏折忘拿了嘿！」
4
交錯稿之後，我萎靡了幾日。
不敢上朝，瑟瑟發抖。
直到得知稿費已送到府內小廝手上，還看見一堆讀者的催更信件：
【《嬌弱皇帝和魁梧將軍二三事》到底怎麼樣了？】
【是陛下強取豪奪還是將軍蓄謀已久？】
【《後宮三千事》還有後續嗎？】
【我是尊貴的京城讀者，怎麼可以看這種未完結文！】
【磨坊裡的驢都不敢這麼歇息，你這個年齡怎麼睡得著？起來更文！】
【我是你的讀者，不是你的仇人！】
甚至還有一張奇怪的圖，附文：
【優雅置臀，更新請踢。】
一看稿費。
勝過我十年俸祿。
放棄是不可能放棄的。
這輩子都不可能放棄寫 po 文。
這個世界要是沒有了 po，該有多麼的枯燥乏味啊！
5
收到皇帝的新傳召，沒有人比我更忐忑。
懷揣著就義的豪情，我最終被迫昂首前往。
趙青陽拿出新出的《後宮三千事》，怒不可遏：
「阮之宜！你這是造謠！造謠！」
壞了。
他唇紅齒白，眼波盈盈。
修長白皙的指緊握書卷，青筋微露的模樣……
完美地戳到了我的心巴上。
又有靈感了。
「你給朕解釋解釋，你那第一百零一個故事是什麼意思！」
「咳，那是講述陛下英明神武。」
「那什麼二百七十一個故事的結尾呢！」
「那是歌頌陛下勵精圖治。」
「那『他方框方框方框方框』呢！」
咦？
怎麼個事兒？
莫非那晚熬夜肝文太晚，讓墨汙染了一排字，圈起備注，卻忘記修改？
見我不答。
趙青陽益發氣盛：
「好好好！」
隨即話鋒一轉：
「你這是承認這本書寫的是朕咯？」
糟糕！
怎麼是個坑！
6
我最終被趙青陽用「罰俸一年，禁足三月」這八個字趕出了宮。
仰望天空，我滿含熱淚。
真是——
太棒了！
終於可以安心在家寫文。
開新坑。
就連題目我都想好了。
不如就叫《陛下身嬌》。
絕對大爆！
剛要動筆，老丞相就來拜訪了。
進門第一句話：
「之宜啊，你受苦了。」
什麼？
我熬夜更文的事這麼快就傳遍了？
沒等我想清楚，老丞相就一把抓住了我的手，含嗔帶怨：
「陛下自己身體羸弱，他不能怨你啊！」
我：？？？
什麼？
陛下容易累？
好梗。
加進來！
「竟然還要對你罰俸一年，禁足三月，實在是……不地道！」
老丞相的怒斥打斷了我的思路。
我忙回神，跟著他一起感慨：
「要不得！」
「對，要不得！」老丞相義憤填膺，隨後又像想起來什麼似的，道，「之宜啊，你看陛下年歲也不小了，這後宮……」
什麼？
有素材！
放著我來！
7
老丞相建議解除我禁足的時候，趙青陽的臉都綠了。
等老丞相提起說要充盈後宮。
那張白皙好看的臉上，簡直是白裡透著紅，紅裡透著黑，黑不溜秋，綠了吧唧，藍哇哇的，紫不溜丟……
我嗓子都在底下咳啞了，趙青陽才幽幽吐出一句：
「朕不急。」
不急？
我就知道！
有情況！
難不成是陛下太高冷？是禁欲系霸總？
不行不行。
這樣文就寫不下去了。
莫非是他的喜好有問題？
那……
這也……
這也太刺激了吧！
絕好的題材啊！
「阮之宜，你又在心裡造朕什麼謠！」
趙青陽拍案而起，好看的臉連帶著脖頸都愈發紅了。
我收起吃吃的笑容，他是怎麼發現的？
什麼純情皇帝，為愛罷黜後宮……
這要放進 po 裡，那不得……
咳。
懂得都懂。
我壓住心裡的激動，假裝老實：
「臣沒有，不存在，陛下多心了。」
否認三連先上。
其餘容後再議。
奈何趙青陽不信，他氣得聲都抖了：
「好好好，阮之宜，既然你喜歡造謠，那朕就讓你造個夠！」
我沒聽錯吧！
還有這好事兒？
8
我住進了宮裡。
美其名曰考察陛下後宮，提出合理的整改報告。
實際上。
趙青陽的後宮，除了宮女太監，連隻雌鳥都沒有。
那我這三千事，該從何寫起啊！
入宮三天，我竟然一個字都沒寫。
不敢想象，這要是在外面，我該是被讀者撕得多麼慘的一個小作者。
我以為遊蕩後宮總能找到點素材，結果不曾想到，唯一遇見的一個姑娘，還是在樹上瞧見的。
當時她將一個果子丟到我的跟前，笑嘻嘻地問我：
「小大人，可有心上人否？」
這仙女兒一樣的姑娘。
斬不斬男說不好。
斬女那是妥妥的。
沉默間姑娘已經跳下樹來，笑意融融的：
「若是沒有，本公主府中尚缺驸馬一位……」
「青鸞！住口！」
我還沒接話，趙青陽竟不知從哪裡竄了出來。
他臉紅一陣又紅一陣，喝止道：
「青鸞，不可。」
趙青鸞不解：
「皇兄，這位小大人生得貌美俊俏，我甚是喜歡，有何不可？」
對對對。
和仙女兒貼貼。
我可以的。
陛下，臣勸您不要多管闲事！
哪知趙青陽一把握住了我的手腕，將我扯到身後：
「阮愛卿她……她身體不好！」
造謠！
這是赤果果的造謠！！！
9
唉。
美色誤人。
女扮男裝太久，都忘了性別。
誰懂。
空有一身撩妹的本領，奈何自己是個妞。
真是……
苦酒入喉心作痛。
我在後宮「實地調研」第七日的時候。
趙青鸞倒吊著出現在我窗口。
嚇得我仰倒在地，陰暗、扭曲、爬行、尖叫。
直到：
「嘿！小大人！別怕，是我！」
一定眼，她已經輕巧地落在了窗臺邊，笑嘻嘻地望著我：
「久聞小大人飽讀詩書，不知可願吃我一推？」
我老實：
「公主請說。」
「今日民間有奇人，寫了些書，名曰——破文。」
「po？」
「破！」
「po。」
趙青鸞惱了：
「你是公主我是公主？！」
「破！」
我從善如流。
趙青鸞滿意：
「不知小大人可願與本宮一起鑑賞一番？」
定睛一看，趙青鸞拋來的正是不才的那本《後宮三千事》。
好……
好刺激。
我看我自己的文。
腳趾用力。
別墅在地。
趙青鸞湊了過來：
「若小大人覺得看書無趣，不如我們……」
嘶——
「趙青鸞！」
趙青陽火急火燎地趕了過來。
怎麼哪兒都有他！
不開眼！
都還沒進入付費劇情呢！
奈何趙青陽怒氣衝衝。
趙青鸞不以為意，向我一指：
「皇兄，我改主意了，她若體力不濟，就讓她去我府中，做那三千面首之一，讓我每日看看，也是好的。」
我：？！
這是什麼 po 文女主的覺悟！
10
趙青陽顯然不允許趙青鸞逮著我一隻羊薅。
他把我拉走了。
從百花園拉到四味書屋。
從這棵橘子樹拉到那棵橘子樹。
我忍不了了：
「陛下何故拉扯！」
趙青陽力氣極大，鉗著我的手就是甩不開。
眼底漾波，眼圈微紅，雙耳微粉，分外委屈。
……
拋開事實不談，難道我就沒有一點錯嗎？
「愛卿莫非真的想去做公主面首？扶持愛卿寒窗苦讀十數載的宗族不會知道吧？久聞愛卿家教甚嚴，眾長老家法甚為可怕，不像朕，隻會心疼愛卿……」
我腦子瞬間炸了。
不就是面首嗎？
不去了！
大不了我不去了！
面首賭前途，女色毒心志。
不過區區賭毒而已，我黃某人定然與之勢不兩立！
見我神情如入朝一樣堅定，趙青陽終於笑了起來。
他眼波流轉，滿意地將我一打量：
「愛卿有此覺悟，甚好。也不枉朕當初欽點你為探花郎，許你入朝相伴。」
他靠得很近。
細痒的呼吸落在耳郭。
我渾身一抖。
很好。
懸著的心終於S了。
好消息。
我確實沒看錯人。
皇帝確實不是個正經人。
壞消息。
他不正經的對象——
好像是我。
11
我去了丞相府。
開門見山道：「我覺得陛下有點不對勁。」
老丞相神情嚴肅：「不可大意，阮大人請說。」
我：「陛下恐好男風……」
老丞相肅穆，抬手制止：「稍等。」
片刻之後，老丞相搬來紅泥火爐、橘子、瓜子、花生，甚至還有一壺小酒。
我：……
老丞相斟上一杯酒端起，衝我示意：
「細說。」
我正要接過酒，但見其往後一撤，肅然道：
「不是給你的，佔嘴。」
我：……
老丞相一飲而盡，我不得已叭叭開講。
如此如此，這般這般。
將花園諸事細致詳說，直說得老丞相眯眼咂嘴，連道：
「好好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