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她眉毛要飛到天上去了,嘖嘖感嘆到:「到底還是年輕。」
此時辦公室的門開了,陳宴生叫我進去,他臉黑得嚇人。
劉組長遞給我一個保重的眼神,我絲毫不慌,跟著他進去了。
把辦公室門關上後,他語氣瞬間就變了:「餘滿滿,你什麼意思?」
我冷哼一聲,皺著眉看他:「陳總,辭職兩個字很難看懂嗎?」
他胸膛起伏得厲害,臉都氣紅了,明明他昨天還說是我自己的事,有必要這麼生氣嗎?
「我是問你今天早上為什麼一個人走,為什麼故意避開我?」他帶著幾分怒氣沉聲道。
原來他看出來我故意避開他了,我還以為他會當五年的瞎子,當初我不想加班的時候,他怎麼就一點看不出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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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禮貌一笑,繼續陰陽怪氣:「陳總,你說過上班時間不準談私事。」
這也是他當初說的,我至今還記得他不近人情的嘴臉:「我希望我們把公事和私事嚴格分開。」
我這也算嚴格執行了,陳宴生笑了,被我氣笑了,他使勁拽了拽自己的領帶:「我現在讓你下班,說!」
那不正合我意了嗎?快辭職了還能撿個便宜,
「那我先下班了。」在陳宴生一臉黑線中,我毫不猶豫往外走,陳宴生氣我這麼多年,我就氣他一回不算過分吧。
我還沒走到門口,腰上就猛然搭著一條胳膊,腦袋瞬間空白,陳宴生將我攔腰抱了起來,我一聲驚呼馬上要出來,又想到外面有人卡在喉嚨裡。
這人勁兒大極了,抱著我就往宴客沙發去,我使勁掙扎,壓低聲音反抗:「你幹什麼?放開我!」
他抱著我坐在沙發上,把我放在他腿上,緊緊禁錮著我,他這突然的出格行為把我搞懵了:「你是不是有病?」
「你不說為什麼,我不會讓你走!」陳宴生一臉倔樣,長這麼大個子現在卻像小孩子一樣。
我以為我昨天已經說得夠明白了,以免他又說我鬧脾氣,這次我我十分理智的開口,
「既然要離婚了,就沒必要一起上下班了吧,我現在隻需要要你抽個時間跟我離婚就行。」
陳宴生表情立馬變了,腰上的手也緊了幾分,我第一次在他臉上看見緊張的樣子,要不是離得近我都以為自己看錯了,
「不行,你…你還在鬧脾氣…我不離!」
他按著我的後背,把我按進他懷裡:「辭職也不行,你幹得好好的沒必要辭職。」
這臉變得可真快,昨天還信誓旦旦的,今天就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這可不像陳宴生,而且我那是幹得好嗎?我是被逼的!
「憑什麼你說不行就不行,我真的從來沒有這麼累過,你就放過我吧,我覺得我們當初的確草率了。」
陳宴生徹底慌了神,眼底有什麼東西在崩潰瓦解,
「草率?我們這些年不也好好過來了嗎?你總不能因為一次錯誤就徹底否定我吧,滿滿…我們不離婚。」
5
一次錯誤?我覺得我們從一開始就是錯的,由於陳宴生身上的光太耀眼,我隻看到那些光,都忘記看人了。
那天我們沒爭吵出個結果,陳宴生還搬出我媽來威脅我。
他冷著臉說:「隻要你回去跟你媽說想離婚,她答應了我們就離!」
我媽是喜歡他,即便當初倉促結婚她也沒說的一句不是,在她眼裡我撿了個大便宜,在家人親戚眼裡陳宴生哪裡都好。
我稍微一抱怨,他們就會開始替陳宴生說話,讓我理解陳宴生,這種日子我實在受夠了。
6
那天下班我沒有回家,而是出去住了酒店。
晚上我給我媽打了電話,我承認我確實心虛了,一開始跟她聊家常聊工作,聊不了一兩句她就扯陳宴生。
「宴生怎麼樣了,上次看他都瘦了,你也叫他工作別太辛苦……」
「我們要離婚了。」這句話是在所有凌亂紛擾的思緒下說出來的,我真的受夠了。
我的付出他們永遠看不到,我累得快喘不過氣了,他們也不問一句,好像我在這個家隱形了。
對面是長久的沉默,緊接著是難以置信:「你再說一遍?」
「我要離婚了!」我再次清晰的說出這句話,我媽直接炸鍋了,她吵吵嚷嚷了好一會兒又把我爸叫了過來,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說得我根本插不進話,我直接把電話掛了。
壓抑已久的暢快在這一刻到來,過一會兒陳宴生就打電話來了。
「你在哪裡?」聽著聲音,他快氣炸了。
我舒舒服服的往床上一躺:「在酒店啊,我媽給你打電話了吧,不用管她,也不用管我,離職程序大概要走一個月,這一個月我會好好處理手裡的工作,但是隻接受正常範圍內的加班哦!」
「你……」他話還沒說完,我就直接掛了電話,現在他不是我的上司,隻是我走到婚姻盡頭的丈夫。
7.
第二天我穿上新買的裙子去上班,劉組長看到我特別激動,直接把我拉了過去,我還以為她知道我要離婚的事情了,結果是我們公司來新人了。
一個挺拔修長的背影站在陳宴生辦公室裡,陳宴生看起來臉色很差啊。
「你看看那身材,年紀輕輕的就當上副總,聽說他是來對接新疆那個項目的,你有福氣咯!」
劉組長用胳膊肘碰我一下,笑得意味深長,看起來是個溫文爾雅的人,不過我可趕不上這福氣了。
不一會兒他們就從辦公室裡出來了,陳宴生介紹他,眼睛卻一直放在我身上,像是要把我盯穿。
「這是新來的副總周觀,負責新疆的項目。」
周觀禮貌的勾了勾嘴角:「幸會,說起來我跟陳總也是老同學,以後大家別跟我客氣。」
我倒不知道陳宴生有這個同學,他上學時沒什麼朋友,因為一直都在學習,直到現在也是。
周觀走到我跟前,伸出手溫柔一笑:「滿滿你好,聽說你跟我一起負責項目。」
我立馬起身,握住他的手:「周總好…」陳宴生竟然還讓我跟新疆的項目,人都要走了還想榨幹最後一點價值!
周觀眼睛裡都是笑意,「不用緊張,叫我小周就行,裙子很好看啊!」
看起來場面的誇獎,配上他真摯含笑的眼睛一點也不突兀,我也放松下來,對他笑了笑。
餘光看到一旁的陳宴生臉都快掉地上了,「餘滿滿你進來一下。」他打斷了我們,四周熱絡的同事們也都灰溜溜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了。
辦公室裡,陳宴生頂著黑眼圈,神色陰鬱。
他就這麼看著我半天不說話,我可沒時間陪他耗下去,「新疆的項目我去不了,你還是盡快派人頂上吧。」
「現在重要的是這個事兒嗎?餘滿滿,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你不能把婚姻當兒戲。」他氣性很大,竟然直接在公司就說了這事兒。
我嗤笑一聲「我從來沒有把任何一件事當兒戲,是我認真說話的時候,你們從來不會聽,隻會站在你們的立場上來指責我……」
我氣得心口發疼,像是要撕裂一樣,「陳宴生到今天為止你還認為我在胡鬧嗎?哪怕有一次你站在我的世界看看呢?」
陳宴生原本氣勢洶洶的樣子立馬軟了下來,甚至有些不知所措的看著我。
我失望的看著他,用最後的理智開口,「我希望我們能好聚好散。」
8
連續幾次的爭吵,陳宴生有三天沒有再找我,我以為他已經放棄了,打算找個時間跟他好好談一談離婚。
中午吃飯的時候,是周觀跟我們一起,他特別善於交際,沒幾天就和我們打成一片。
「我自己做餅幹你們嘗嘗!」
一群人開心的聊起了天,周觀拿了另外一盒餅幹給我:「這是椰蓉的,我看你早上都吃椰蓉面包,所以做了些。」
我頓了一下才去接餅幹,同事們開始起哄了,越說我越尷尬,畢竟我跟周觀不是很熟。
此時陳宴生破天荒的出現在餐廳裡,一桌的人立馬安靜了,他一般都不在餐廳吃飯的。
他端著餐盤徑直走了過來,直接搬了個椅子在我身邊坐下,大家都面面相覷,大氣不敢出。
我也沒管他,低頭吃自己的飯,一開始輕松的氣氛也變得沉重,大家都識相的離開了,周觀也無奈一笑走了。
「你最近喜歡吃餅幹了?」陳宴生幹巴巴的開口,眼睛裡像有一根刺,狠狠扎在我手邊的餅幹上。
「你什麼意思?」我實在沒心情跟他周旋,不知道他突然發什麼神經。
陳宴生蹙著的眉忽然就帶了幾分委屈,他坐近了幾分,「就是想和你吃飯,你都幾天沒回家了…我每天都做好飯等你……」
「等我回家談離婚的話,我今天下午有空。」我打斷了陳宴生的話,他整個人像泄了氣一樣,眼裡滿是慌張。
見他沒什麼要說的,我拿起餅幹端上盤子離開了,快下班的時候時候,劉組長見怪不怪的遞給我一摞文件,
「小餘啊,今天你又要加班了,周總今天晚上請大家吃飯呢,好可惜你不在。」
她拍拍我的肩膀,小聲說:「我怎麼覺得陳總吃醋了呢?自從周總來了後,他天天就在辦公室往外看,那個眼睛像釘在你身上了。」
我敷衍的笑了笑,陳宴生他可不會吃醋,就是看我有沒有好好工作,以前我稍微走會兒神,他回家就問我今天在想什麼。
說不出來還不讓我睡覺,搞得我連走神的時候都會嚇自己一跳,生怕他回去又問我,他很討厭工作不專心的人。
下班了大家都走了,周觀還專門給我發信息說今天會玩很晚,讓我加完班過去。人與人之間的差距還真大。
這幾天我在周觀手下做事,他什麼都樂意幫忙,為人親和時不時逗個笑,感覺很輕松自在。
不像某人,我不耐煩的翻開文件,使勁敲著電腦。
不多時,陳宴生出來了,他提了兩大袋東西放在我桌子上,「我買了不同口味的餅幹。」
我看都不想看他,人家在苦哈哈的加班,他還有心情去買餅幹,我面無表情的想趕他走:「不吃拿走!」
他聽不見似的,在袋子裡噼裡啪啦一通翻找,「有椰蓉的!」
「……」
他看不出我正煩著嗎?一定要在這個時候讓我更煩一點嗎?
他接過我手裡的文件軟聲軟語道:「這些我昨天都整理好了,我們出去吃飯吧,就是你上次……」
砰的一聲,我站起來把其中一個袋子碰到了地上,紙袋裡的東西灑了一地,原來他今天讓我留下就是因為這個。
他詫異的看著我,想蹲下去撿地上的餅幹,又害怕我走了,我收拾好包輕描淡寫的開口,
「有約了,在你沒想好之前我都不回去。」
陳宴生目光驟然變冷,他像一堵牆似的站在我面前,看他快發怒的樣子,我又添了一把火,「陳總,你最近有些分不清公事和私事了哦!」
我輕蔑一笑,從他身邊走過,他一把拽著我的手腕,把我拉了過去。
「陳宴生!你是不是瘋了。」我鼻子撞在他胸口,瞬間疼出了眼淚。
「你要去周觀的局嗎?」他壓著火沉著臉問我,越來越緊的手,捏得我手腕都快碎了。
其實我沒打算去,可是他這麼生氣,那我就有點想去了,我毫不避諱的對上他的眼睛:「是啊,我就是要去怎麼了!」
或許是我說的太坦然,手腕上的力道漸漸小了,陳宴生無力的放手,「你…你喜歡跟他在一起嗎?跟他在一起很開心吧!」
我揉了揉被捏紅的手腕,看見他這樣失魂落魄的樣子,我一點也開心不起來,「跟周總在一起是很開心,但是這不是我們感情問題的原因。」
陳宴生一臉茫然的看著我,他似乎真的找不到問題所在,「滿滿,你對我失望了嗎?」
他小心翼翼的問道,這個問題太有分量,讓我一時間無法給出答案,因為陳宴生從小到大都害怕別人的失望。
他幾乎沒什麼童年,每天處了學習還是學習,他媽媽最喜歡說的話就是我對你很失望。
陳宴生努力到今天,也隻是換來她媽媽一句不錯而已,可是這些也不是我導致的,我沒必要為此負責。
盡管知道這個道理,我也沒辦法完全抽身出來,醞釀了半天,我斟酌開口,「我沒有對你失望,隻是我們不合適而已。」
「哪裡不合適?你不說清楚我不明白!」陳宴生又要打破砂鍋問到底了。
在這種淺顯易懂的感情問題上,他好像是個幼兒園小朋友一樣,這個問題我在兩年前才知道。
他似乎聽不懂別人的弦外之音,對別人的玩笑更是茫然,後來我一個精神科的朋友告訴我這可能是阿斯伯格。
簡單來說他存在社會交往障礙,對情緒的感知比正常人難一點,這一點在我們婚姻上有明顯的表達。
他好像永遠無法回應我的感情,隻是在他理解下覺得做完該做的就完了,過節時知道送禮物,我難過時也會刻板的安慰我,他明明什麼都做了,我卻感受不到他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