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當然，身為家屬，李素琴也有很大責任。
可以說，是她親手害了自己兒子。
10
院方把醫院的責任摘得幹幹淨淨。
就差沒明說是蘇雪凝不負責任，才導致了誤診。
對蘇雪凝進行了降薪罰款處理。
李素琴雖然對這個結果十分不滿，但字是她自己籤的。
事已至此，最重要的還是如何治療趙天耀。
Advertisement
趙天耀的病情發展極快，自從上次經過搶救後，一直高燒不退，整個人都是昏昏沉沉，時而蘇醒，時而昏迷。
身體各個器官也因為癌細胞而出現了不同程度的病變。
眼下隻剩了一條路，就是移植。
李素琴和趙浩都去進行了配型。
醫院也在志願者庫裡尋找合適的配型者。
可惜的是，李素琴和趙浩都沒配上。
眼看著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志願者那邊也毫無音訊。
趙天耀的生命一點一滴消逝。
李素琴急得整天飯也吃不下，覺也睡不好。
趙浩雖然心急，但仍然改不了好吃懶做還賭博的壞習慣。
沒在醫院陪護兩天，就跑出去和狐朋狗友鬼混。
在李素琴近乎崩潰之時，蘇雪凝適時提出建議：
「母親的配型配不上，天耀不是還有姐姐嗎？兄弟姐妹配上的概率也挺大的……」
這句話給李素琴帶來了希望。
她找到我時，我正在醫院食堂吃飯。
撲通——
當著眾人的面，她直接跪在了我面前。
她緩緩抬起頭，枯黃的臉頰上滿是淚痕。
「淼淼，我求求你，你救救你弟弟吧！
「以前是我對不起你，可天耀是你親弟弟啊！他是無辜的啊！骨肉血親，你怎麼忍心看他去S？」
她的聲音越來越高，周圍的人都注目望著我們，試圖吃瓜。
我彎腰想把她扶起來，可她的膝蓋就跟生了根似的壓在地上。
我皺著眉頭勸她：「這是醫院，你兒子的病自然有醫生來醫治，放心，咱們是本市最好的一家醫院，你兒子一定會好起來的。」
李素琴瞪大了眼睛，眼淚潸然而下，她瘋狂搖頭：「不是的不是的，天耀現在要做移植，可我和他爸都沒配上，你是他姐姐，你也去做個配型好不好？」
我笑了。
饒有趣味地看著李素琴：「我為什麼要給他做配型？」
「他是你親弟弟啊！你不能不認手足啊！」
她的一面之詞讓不明就裡的眾人朝我投來異樣的眼光。
李素琴是擺明了要用道德綁架我，逼我去給他兒子配型。
還口口聲聲說趙天耀是我親弟弟，簡直無恥至極！
既然她不要臉，我就幹脆把她的臉皮扒下來！
「你說他是我親弟弟，可我不記得我爸有這個兒子！說白了他不過是你和人私通的產物！
「我爸走了十年，你和趙浩的兒子今年十一歲，到底是怎麼回事是個人都知道。」
李素琴臉色煞白，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我緩緩掰開她抓住我的手，在她耳邊輕聲說：
「想讓我救你兒子，可以。把屬於我和奶奶的賠償款還有房款都還回來。」
11
「好啊，你就是想貪圖我的錢，趁火打劫！你這麼多年的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我呸！
「你爸你奶奶都是活該，你也是個該S的！為什麼得絕症的不是你？」
李素琴破防了，幾乎將我們姜家祖宗十八代都罵了個遍。
我微微一笑：「那你就等著給趙天耀收屍吧。」
周圍人明白過來都紛紛指責：
「年輕時拋夫棄子，現在知道回來找女兒了，算盤打得可真響！」
「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惡毒的母親？」
李素琴她隻是對我惡毒。
因為她不愛我爸，所以也沒有一刻愛過我。
對她而言，我不過是她人生中的一個汙點，一個錯誤。
可對於趙天耀來說，她確實算得上是個好母親。
哪怕她的教育方式有問題，那也是因為對趙天耀太過偏愛。
這種偏愛，是我從未體驗過的。
可不知道李素琴想了什麼辦法。
竟當真給我拿來了五十萬。
雖然遠遠不及我應該得到的數目，但也幾乎讓李素琴傾家蕩產。
「這是我們家所有的錢了，還有的我去借，但天耀等不了了，你能不能先去給他做配型？」
我點點頭答應了。
在律師的見證下我們擬了一份協議，以及欠條。
雙方籤字按手印。
第二天，我遵照承諾去進行了配型。
李素琴露出了多日來第一個笑臉。
可很快她就笑不出來了。
配型結果顯示，我和趙天耀隻有三個點位相合。
根本連嘗試移植的機會都沒有。
李素琴悲痛欲絕，大罵：「你個騙子，你不得好S！」
我也不生氣，笑嘻嘻回她：
「我好不好S不知道，你兒子肯定會不得好S！」
配型的結果本來就有不確定性。
上輩子我也強行被拉去給趙天耀做過配型，可是沒等結果出來，趙天耀便病重不治。
這輩子，他的結局已經注定。
12
趙天耀如今躺在 ICU，李素琴幾乎是衣不解帶地照顧。
自然也沒時間來找我麻煩。
我當初的大學老師給我發來信息，他打算組建一個研究室, 問我有沒有興趣回去幫他。
我欣然同意。
在我離開前, 蘇雪凝被警察抓了。
人是從醫院當場帶走的。
我正在吃瓜呢, 蘇雪凝被兩位警察銬著從我身邊經過。
她惡狠狠地看了我一眼：「姜淼淼, 這都是你害的！」
我一臉狀況外。
就在這時, ICU 的護士前來找我。
「姜醫生，24 號床趙天耀的家屬被警察抓走了！」
……
原來一個星期前, 趙天耀幸運地和某位志願者配型上了。
對方也很樂意來做造血幹細胞捐獻。
可沒兩天，對方反悔了。
說是因為個人身體原因, 暫時無法進行捐獻，再三表示了抱歉。
李素琴再次崩潰。
人在絕境中, 一次次獲得希望, 又一次次失去。
這比希望從未出現過更誅心。
可李素琴和趙浩還有蘇雪凝是怎麼被抓進去的呢？
李素琴用之前誤診的事威脅蘇雪凝, 讓她去查那位志願者的具體信息。
志願者的信息都是嚴格保密, 就是害怕出現這種情況。
蘇雪凝也是路子野，沒多久真的得到了志願者的個人信息，發給了李素琴。
李素琴和趙浩連夜去找了志願者，在她們家門口磕頭祈求。
求她救救自己兒子。
志願者是個二十多歲的女生，剛結婚不久。
看到李素琴這個樣子，隻能告訴她自己是因為懷孕了才拒絕捐獻的。
沒想到李素琴聽到這話，連想都沒想，脫口而出：「那你就去把孩子打了啊！你還年輕，孩子沒了還能生，可我年紀大了, 我隻有天耀一個兒子啊！」
「你這人是不是有病啊？你兒子的命是命, 我孩子的命就不是命了？」
女生的家人當場怒不可遏，把李素琴和趙浩都趕了出去。
原本事情應該到此結束。
萬萬沒想到, 他們能喪心病狂到這個地步。
為了讓女生能順利給她兒子捐獻骨髓，她竟然讓趙浩驅車給女生撞了。
女生身體沒有大問題, 孩子卻掉了。
女生家人報警，當場抓獲了李素琴夫妻倆。
蘇雪凝也沒能跑掉。
門外等待的趙浩見狀上來狠狠踹了我一腳，我吃痛松開了手。
「（一」最終, 蘇雪凝被醫院開除, 並將承擔民事責任。
李素琴夫妻倆以故意傷害罪被判了刑。
李素琴在警局給我打來電話。
「淼淼，天耀是你親弟弟, 你一定要照顧好他, 求你了。
「以前恕是我的錯，我不是人，我不配做你的媽媽, 但你弟弟是無辜的……」
沒等她說完我便掛了電話。
老天爺給我機會重來一次，不是讓我重蹈覆轍的。
趙天耀在醫院等不到骨髓移植，很快病入膏肓。
由於他沒有監護人也交不起醫藥費, 直接被抬到了普通病房。
沒過幾天，便停止了呼吸。
與此同時，我的辭職信也已經遞交。
春天來臨之際, 我坐上了去北城的飛機。
趙天耀已經被我火化, 骨灰撒進了大海。
我給李素琴遞去書信, 讓她以後如果想念兒子的話，就隨便找條河拜拜。
聽說李素琴在看完我的信後就瘋了。
來北城的第七年，我和恩師順利完成了研究項目。
拯救了數以萬計的患者。
我想, 我沒有辜負重來一次的機會。
我要用我有限的生命，為醫學事業貢獻一份光、一份熱。
我也想告訴爸爸、奶奶。
你們的淼淼已經長大成人，她很堅強也很努力。
一直在好好生活。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