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她不敢對我爹做出什麼,就把心中的怨恨委屈全都記在我的頭上。
等我娘反應過來。
她立即挺直了脊背,目中無人地說:
「你們攀龍附鳳,到處裝模作樣,還要我配合你們演戲?我最看不慣的就是你們這種世俗的嘴臉!」
「我出生清貴世家,現在是正一品相國夫人。我蘇沅雪絕不會舍下身段,跟你們逢場作戲!」
我娘滿臉厭惡地瞪著我們:
「惡心!粗鄙!」
我爹被氣得渾身發抖,臉色都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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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立即拽住我爹的衣袖,擔憂地看著他。
我爹閉了閉眼,無力地說:
「把夫人帶回房禁足一個月,若是還不知悔改,那就永遠不要出來了!」
管家立即讓丫鬟走上前,扶住我娘的胳膊,強行將我娘拽走。
臨走前,我娘依舊高傲淡然,她冷笑一聲:
「禁足又怎樣?隻要心中清白,無情無欲,在哪都一樣!」
我娘被禁足的這段日子,我和我爹都算是過了一段清淨的生活。
可我娘很快就待不住,非要出來。
我爹根本不管她,按時讓下人送飯進去足以。
而我在這一個月裡,下了重金去找神醫。
前世,我爹急火攻心,徹底病重。
恐怕是心髒上問題,必須要找到神醫醫治。
但這天下第一神醫,方無咎,很難見得真容。
轉眼過了一個月,我娘的禁足令消失。
她又能在府上自由活動。
這次,她像是真的知錯般,開始對我爹無微不至的照顧。
自我出生以來,她第一次端了熱粥送到我房裡。
「小慈,自從禁足的這一個月裡,我反思了我的過錯,兒女有自己的路要走,我不該阻攔你。」
她眼神一暗,語氣十分可憐:
「我這麼做還不是為了你好,不想讓你進宮選秀成太子妃,宮裡規矩多,豈是你這種……修為品行的女子能進的?」
「就這樣在娘的身邊,好好嫁給一個書生或者文官就好了,何必要在乎權利地位?」
說完,她又把這碗熱粥推到我的面前。
「趁熱喝了吧。」
從上次她在胭脂裡下毒的舉動來看。
我合理懷疑她這碗粥裡恐怕也下了毒。
不然,她怎會這般殷切?
她幾十年人淡如菊的思想不會因為一次的禁足,輕易的想明白改變。
她肯定是想到新的招數對付我!
7
我端起這碗熱粥,輕輕吹了兩口。
還沒送到嘴邊,手指一滑,一碗粥狠狠摔在地上。
我假模假樣地驚呼一聲:
「好燙~」
我娘瞬間黑了臉。
她陰森森的眼神盯住了我,眼裡布滿寒意。
「娘,太燙了我沒拿穩……」
我娘冷笑一聲:
「你是怕我給你下毒吧?」
我立即無辜地搖頭。
我娘站起身,居高臨下的凝視我:
「你是我生的,也是我養大的,你在想什麼我還不清楚嗎?」
「我已經同意你進宮選秀,就不會再出手阻止!」
她冷嗤一聲,清冷的眸中滿是不屑:
「更何況,這樣拙劣的手段我都不稀罕用。」
「你太讓我失望了,京慈。」
說完,我娘拂袖而去,懶得再理我。
我望著地上的這碗粥,拿出銀針輕輕放上去,查看。
銀針沒有變黑,證明沒有毒。
她不會無緣無故的這樣,難道……
我環顧四周,都沒發現房間裡有任何異常。
接下來這幾天,我娘再也沒來過我的房裡。
可奇怪的是。
我手臂上的守宮砂印竟然變淡了不少。
這個朝代的世家貴女還流行種植守宮砂。
據說是在我們小時候就種入體內,等嫁人行房後才會消失。
除非是塗抹特殊藥物,才會導致守宮砂慢慢脫落。
然而,入宮選秀就有淨身檢查的環節。
要是我手臂上的守宮砂徹底消失。
恐怕我會成為選秀中的笑柄,令江府蒙羞。
更讓人奇怪的是,我根本不知道何時中的毒?
看來我娘是要不惜一切代價,阻止我進宮,然後將我嫁給裴書臣。
很快,我胳膊上的守宮砂就開始越來越淡。
幾乎是看不出原本那顆鮮豔的砂印。
「京慈,再過一個月就要你入宮的日子了。」
我娘拿出了裁衣尺,要給我量體型。
「我命京城最好的繡娘給你定制衣裳。你畢竟是江家嫡小姐,入宮後不能輸了江家的氣勢。」
我微勾唇角,料出了她此行的目的,無非是想確認守宮砂是否還在。
我主動脫下外衫,露出了細長的手臂。
任由她量肩寬臂長。
她一眼便瞥見我手臂上的守宮砂消失了。
我娘立即驚呼一聲:
「天吶!你的守宮砂怎麼沒了!」
8
她捂住了嘴,滿眼震驚:
「江家怎會出了你這個在婚前失貞的女子!」
看到她虛偽做作的演技,我壓住嘴角的笑容,委屈道:
「娘,我也不知道怎麼會突然沒了,我是你的女兒,你一定不會告訴別人的對不對?」
我心酸的落下了淚:
「我是個清白身,可守宮砂卻無緣無故的沒了,娘!」
我娘伸手抱住了我,溫柔安撫:
「京慈,你是我的親生女兒,我害誰也不會害你的呀!」
有了她的保證,我假裝松了口氣。
讓她暫時放心下來,不會刻意的去針對我。
隻要讓她知道我的守宮砂沒了,她的目的就達成了。
可她卻突然說:
「你這樣,娘很擔心。」
「江府看守嚴格,怎會讓逆賊混進府中?何況,你的為人秉性,為娘的還不了解嗎?」
她眼裡一片決然,痛恨道:
「肯定有妖魔鬼怪在作祟,你的守宮砂才會突然消失!我要去寺廟替你祈福,保你平安!」
前世,我聽裴書臣說過他科考前,一直都在皇家寺廟裡看書。
那裡有免費供給讀書人看書的地方,隻是進寺廟需要令牌。
今日,我娘突然要去寺廟祈福,說不定就是因為找到了裴書臣。
可她不知道,太子和太後如今都在這座廟裡為國祈福。
前陣子,我爹曾和我說過太子的去處。
這種皇室的秘密行蹤,極少有人知道。
見我娘要走,我立即拉住她的衣袖:
「娘,我也想去,我誠心祈福,說不定會有奇跡發生。」
我娘狐疑地看向我。
她微微一笑,露出自以為和善的笑容:
「好啊,說不定能在寺廟裡,碰見你的如意郎君。」
9
我暗自松了口氣。
我站在窗前目送我娘離開的背影,微微垂眸,瞥見了窗前的牡丹花 。
我素來喜歡的牡丹,房間裡總是會放上幾株牡丹。
但這牡丹瞧著不太對,顏色不夠鮮豔,根部出現小小的黑斑。
我端起了牡丹花盆,手指一松。
啪嗒一聲脆響!
牡丹花盆摔落在地。
看到泥土裡混雜著白粉,這種粉末散發出濃濃的腥臭味。
我立即捂住了口鼻,將粉末全都收集到一起。
我重金懸賞神醫,已經有了下落。
趁著黑夜,我帶著心腹丫鬟,暗中去了神醫的住所,順便把粉末給他。
他皺了下眉,連連咂舌:
「到底是誰這麼心狠,竟然對你下此毒手!」
「這種藥粉對植物產生不了太大的危害。但是一旦有女子吸入體內,就算是身心幹淨的女子也會受到不可逆的傷害,比如守宮砂漸漸消失,體寒多病。」
女子最注重的就是名節。
就算女子不在意,嫁給了夫家。
也會被責怪埋怨,這種受人歧視的滋味十分不好受。
我攥緊手心:
「那您有辦法解決嗎?」
他一撇嘴:
「找到我,你算是找對人了。」
「隻要你的銀子到位,我都能從閻王爺那給你搶人。更別說這小小的守宮砂!」
我果斷將一疊銀票放在他的面前:
「幫我解毒,順便去江府給我爹診脈。」
他收了錢,一切都好說。
但守宮砂本就是慢慢消失,就算吃了解藥也不會迅速見效。
兩日後,我娘便出發去了皇家寺廟。
路上,我一直在看書,懶得跟我娘對視爭辯。
直到下了馬車,我娘被人攙扶下來。
她迫不及待的衝到寺廟裡。
很快就在寺廟的外院裡見到裴書臣。
再次見到他,我心裡的恨意如波濤江水般湧上。
10
裴書臣一身粗布衣衫,手握書卷,坐在石桌前靜心閱讀。
我娘疾步走上前,眼裡蓄滿了驚喜。
她低聲喃喃道:
「以為是故人之姿,原來是故人之子……」
我瞥了一眼她驚喜的模樣,嘴角無意識地勾起。
她見到裴書臣,肯定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到她年少時的白月光。
前世,直到我S後我才知道,我娘的根本目標是讓我嫁給裴書臣。
她隻是想要用江家的勢力輔佐裴書臣,壯大裴家的產業勢力,改變他們的窘境。
她想要我爹扶持女婿進入官場,一路扶搖直上。
隻因為裴書臣的父親,是我娘曾經的少年郎。
許是她的目光太炙熱,一下子就驚動了裴書臣。
「這位夫人……」
裴書臣站起身,局促不安地握緊了書。
和他說話的時候,我娘的語氣都溫柔了不少。
她柔聲道:「你為何在這裡看書……」
裴書臣坦言:
「這裡的書是皇室恩典,免費給舉子閱覽。在下家境貧寒,隻能在此處看書。」
他眼神一暗,異常堅定道:
「我隻求考取功名,擺脫世俗命運。」
我娘備受感動,主動喊來了我:
「小慈,你看這位公子如此上進,這才是你的如意郎君。」
「你就別痴心妄想,你現在的……」
我娘掃了一眼我的手臂,欲言又止。
望著裴書臣那張臉,我腦海裡反復回想他舉起手暴打我的舉動。
我嗤笑一聲:
「我是江府的嫡小姐。您居然讓我嫁給一個窮酸書生!您究竟是為我好,還是想害我?」
我刻意加重了語氣,故意把身份地位拉開。
說罷,我徑直朝前走,抬腳上山進寺廟內院。
我娘現在能找到裴書臣,肯定很快也能找到裴書臣的父親。
她那麼念念不忘的少年郎,肯定很想再見一面吧?
我帶著誠心誠意過來祈福,保佑我朝繁榮昌盛,百姓安康順遂。
保佑我爹一生平安,長命百歲。
這兩日,我都在跟著師太祈福上香,念經吃齋。
倒是我娘心思根本不在寺廟。
她常常去外院看裴書臣。
每次都會步伐輕盈地回來,臉上透出滿足的神色。
我在她的臉上竟看出了少女懷春的神色。
我不禁打了寒顫,當真是恐怖!
在內院,我從未見過太子。
太後的住處有人把手,內院裡隻有師太才能進房請示。
我娘見我和裴書臣毫無進展,倒是有點急了。
她冷下臉,教訓我:
「裴公子一表人才,配你綽綽有餘,你還在這裡挑三揀四?要不是你爹,你什麼都不是!」
我微微一笑,揚聲道:
「我是太子待選的太子妃,他裴書臣怎能配得上?」
「何況!母親,這裡有人看著,你真想把事情鬧大,對你我都沒好處。」
我娘再瘋也要顧及皇家顏面,顧及我現在的身份。
馬上就到了入宮選秀的日子。
她要是現在鬧出名堂,整個江府都跟著遭殃。
我以為我娘還是有點理智,但……
回府的前一晚,我本想回房休息,讓我娘強行拉著坐在涼亭下喝茶。
她替我倒了杯茶,放在我面前。
「京慈,回府後你就要入宮了……」
她臉上露出擔憂的神色:
「你連守宮砂都沒有,入宮當日便是你名譽盡毀之時。你還不如現在和裴公子修成正果,到時候你爹定會想辦法幫你周旋!」
望著這盞茶,我不由得眯了眯眼。
「母親,原來您還知道我會名譽盡毀……」
我娘搖搖頭:
「你現如今不聽為娘的話,我就不說了,喝茶吧!」
她將杯中茶水一飲而盡,目光落在我身上。
我勾唇一笑,當著她的面,將這杯茶喝得幹幹淨淨。
她在倒茶的瞬間,已經給我下了藥。
我倒要看看……她要耍出哪種花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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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走後,我便回房。
回房的路上,渾身一陣燥熱,就像是冒了火般,得不到一絲慰藉。
她這是給我下了藥。
我從口袋裡拿出解藥,順手吃了。
我在神醫那裡討了不少寶貝,不然也不會如此大膽放心的去喝茶。
等藥效全解了,我才回房。
見到房間裡有個人影,我立即拿出木柴握緊在手中。
等推開門的那瞬間,裴書臣放下書,迎上來:
「江小姐,終於回來了……」
說罷,他便伸手要拉住我。
我立即往後退了一步,輕聲提醒他:
「裴公子小心,你後面有人。」
裴書臣下意識轉身,在他轉身的那瞬間,我已經舉起木柴狠狠敲在他的頸處。
登徒子!
枉為讀書人!
他肯定是聽了我娘的安排,利用我娘的身份進了內院。
裴書臣當場昏倒在地。
躲在屏障後面的男人,這才緩緩走出:
「幾年不見,京慈妹妹手段狠辣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