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李丞相......
上一世我嫁給了謝淮安不久後，他便得了李丞相青眼，靠著他平步青雲。
尤其是在這件事上，謝淮安可出了不少力。
長公主說，如若不戰，就要擇公主和親，天子僅有一個八歲的雲安公主。
除此之外，皇室裡隻剩下了長公主。
那些老臣懦弱無能，竟上書說：雲安公主尚小無法和親，那......那讓長公主重回北淵，和北淵王重修於好也不是不可以......
聽了這一番荒唐的話，竟覺得長公主真真宅心仁厚，竟一路忍著跑回府才罵那些老匹夫。
前世兩派相爭許久，天子猶豫不決。
直到......直到害了我，也害了長公主全府的那件事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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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理清思緒，小聲提醒長公主千萬要注意到一些細枝末節的人和事。
比如說：謝淮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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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公主疑惑不解，問我：【如今謝淮安不過一個低階小官，對此事也未表態，為何要如此注意他？】
我淡淡地笑，正色回答：【謝淮安未表態，但他的背後之人已經表態了。】
話已至此，他們倆就算是個傻的，也該看清了。
況且這對母子，在天子眼皮子底下裝傻裝瞎活了那麼多年，都不曾被發現，哪裡是什麼傻子？
當夜，我便夢見了謝淮安那張可怖的臉。
那張總是露出溫和笑容的皮囊，內裡卻是不敢想象的狠厲與陰森。
不知道沈錦柔會不會無意間摸到他的獠牙呢？
夢至深處，仿佛還依稀聽見手銬和鐵鏈的撞擊聲，聲聲刺耳撓心。
誰也不曾想到，新上任的奉常寺卿謝淮安，朝中都認為他天生一副溫潤脾氣的謝淮安，
竟會將自己的妻子囚禁在京郊的那座久無人居的荒廢小院。
因為她無意間發現了他最致命的秘密。
他不能將她抹S，那隻好日日夜夜將她關押，把她做成一個乖乖聽話的泥陶娃娃。
暗不見光的封閉小院，淅淅瀝瀝的陰冷水聲。
夢裡的謝淮安突然而至，一把緊緊掐住了我的脖子，附耳來道：【你永遠.....都跑不掉......】
明明是夢，為什麼......為什麼那麼真切？
我拼命掙扎，最終是手腕處突然而來的痛感震醒了我。
【抱......抱歉。我看你好像著了夢魘，叫不醒你，所以就捏了你的......】
楚雲昭坐在我身側，房間裡點著熒熒燭火，將他的眼睛照的很亮。
他湊過來細聲問道：【你是夢見你姐姐的郎君了嗎？】
我人一怔，為什麼這句話從他的嘴巴裡說出來有那麼一點......奇怪？
【你好像很怕他，為什麼？】
我悄悄把身子轉過去，不想回答，反問他：【那你呢？裝傻裝瞎，為什麼？】
他瞧見沒趣，翻身上床躺下，悠悠笑道：【整個府裡，隻有你一個人是個真傻子。】
【你以為南煜能容忍得了一個身體健全腦子正常的皇親嗎？】
【為了母親和我能活命，不裝瘋賣傻假裝眼盲，我恐怕早S在十年前了......】
我心中一頓，想起十年前南煜北淵交戰，長公主於邊境跪求天子開恩，允許她帶回這個擁有兩國血脈的少年。
並且在兩軍陣前，親自毀掉了楚雲昭的雙目，給天子和南煜國人安下一個定心丸。
從此他隻能做長公主府裡的瘋傻眼盲公子，靠著天子對母親的一點憐愛而苟活。
看似風光的公主府，竟也是這般景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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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個月後，長公主一時興起在府裡辦了一場熱鬧的秋日宴，邀請了姐姐和謝淮安。
謝淮安得了李丞相青眼，進遷倒快，蘇錦柔今日穿得鮮豔，面容愉悅得意。
看她這副模樣，想是還沒摸到謝淮安的獠牙。
宴會有長公主撐場子，我陪了一會兒，覺得無聊，便借口不適離開。
路過苑池小道時，一個侍女匆匆忙忙不小心撞到了我。
她的懷裡掉落了一封黃底紅封的信紙，信封左上角處還落了一個奇怪的印記。
顏色不深，若非之前看過，我也難以......
是那封信！
那封害得長公主全府下獄的通敵之信。
侍女急忙撿起，行禮致歉後又匆匆離開。
我提著心一路悄悄跟上去，隔著樹葉透過稀疏空隙去看，竟看到了熟悉的人影。
侍女雙手將信呈上，不知垂頭低語著什麼。
那人月一般的眸子發出冷光，一隻白皙修長的手覆上了她纖弱的脖子。
短短時間內，那侍女活活被掐S。
謝淮安。
熟悉的恐懼再次湧入身心，我不禁後退了一步。
片刻間那雙月一般的眼眸警惕投來。
他謹慎地一步步逼近，緊緊盯著我站的那一片近水的樹林。
我和僅僅隔了十步之距，又要和前世一樣被發現了嗎......
突然間一顆飛來的石子打在了我的背後，我警惕轉身去看，卻又有另一顆石子重重打在腦側。
迷蒙之間，腳下一軟，順著湿滑的泥草地【撲通】一下摔進了池裡。
可是，我不會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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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腔裡好像全部被灌滿了水，幾乎不能窒息。
努力睜眼一看，我竟不在池水裡。
雙手被上了沉重的手銬，每每挪動一下，手腕上摩擦出來的傷口又再次溢出血來。
房間裡沒有燈，窗戶全都被謝淮安用墨色的紙重新糊上，連一絲光都進不來。
這是比囚牢還恐怖的地方，被禁錮的永夜。
可是我明明什麼都沒做錯......為什麼要承受犯人都忍受不了的苦楚。
父母的偏心，姐姐的霸道我都毫不反抗地接受。
原以為找到了能將我拉出泥溝的心頭明月，
卻不曾想他竟是一個擁有溫潤皮囊的魔鬼。
隻因我發現了他的秘密。
一封能夠SS他，亦能夠SS長公主的秘密。
通敵叛國的密信，上面用南煜漢文寫著：【兵防圖已奉上，恭迎貴國鐵騎。】
字是謝淮安的，印上了李丞相的刻章。
信封裡還藏了一封我看不懂的兵防圖。
信封上落印了一個很淺的章，那是幼時在書裡見到的北淵國印。
我忍著極大的驚訝和震撼看完了這封信，拿著信的手卻控制不住地發抖。
最終信封掉落，被一個溫潤如月的男子撿起。
他面上依舊含著淡淡地笑，極其溫柔地將我關進這個暗不見光的房間裡。
日日夜夜，將我折磨的生不如S。
後來他和我說：【長公主府搜出來一封通敵的密信，涉嫌叛國，全府下獄】
【當然，也包括你那個捧高踩低的好姐姐蘇錦柔。】
他溫柔地替我绾發，將離我最近的窗戶打開。
一束光硬生生地找到了我的臉上，久日不見光的我被刺痛地不禁閉眼流淚。
他替我撥去凌亂地發絲，聲音細膩：【如今我坐上了奉常之位，你說你的姐姐會不會後悔沒選我呢？】
【你嫁我於微識，雖是被迫，但我心裡也是十分歡喜的。】
【如果你沒發現那封信，我們也許可以......】
我反口打斷他：【你就是個不擇手段上位的瘋子......】
戳了他的痛處，那晚十分難熬，第一次覺得太陽升起的時間是如此的晚。
或許，我早就沒有太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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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度睜眼，還是處於一片黑暗裡。
或者準確來說，是躺在一口棺材裡。
這......怎麼回事？
我極力地把手指扣進那個未合緊的小縫裡，用力將沉重的棺材板移開。
極其吃力地坐起來，環顧四周發現這裡竟是京郊的一處義莊。
人雖醒了，但腦袋還是暈暈沉沉，像被下了藥。
棺材裡放了很多金銀，我胡亂抓了一把塞進這身壽衣裡跌跌撞撞地跑出去。
沒走多遠便看見了還亮著燈的小醫館。
按理來說這荒郊野嶺半夜出現了醫館確實有些瘆人，但拖著這副身體也走不了多久。
我索性頭腦一熱膽子一壯就走進去了。
裡面隻有個白發蒼蒼的老人，看見我就面上露笑，聲音沙啞道：【姑娘醒了？】
我很疑惑坐下問他：【你認識我？】
他不答，隻是走上前來替我施針，沒幾針下去血脈暢通，腦子也清醒了很多。
【姑娘既然好了，那便離開吧。】
我心中疑惑，纏著他不斷逼問，他恐怕是被我吵嚷地不行，無奈嘆氣道：
【如今長公主涉嫌通敵叛國被下了獄，你既撿回了一條命，就帶著錢走吧。】
為什麼......竟提前了.....
我冷聲反問他：【你是楚雲昭的人？】
【你用的銀針有特殊的烙印，他曾經用過。】
【是不是他讓你來勸我走的？】
那老人被猜中了心思，裝不下去，頃刻之間把知道的都說了個遍。
我已經【S】了半月有餘。
那天我險些要被謝淮安發現，楚雲昭出手讓我掉進了池水裡，而後又派人將我撈起送回房裡。
我昏迷不醒那三天，府裡生了變故，有李丞相那邊的人在府裡找到了一封通敵密信。
公主府後來被禁軍圈圍，不久後全府被下獄。
他見我遲遲不醒，幹脆喂了我從北淵帶來的迷藥，對外人說我那日溺水而S。
被圈禁前長公主借口說棺材晦氣，讓人將我丟到了義莊。
眾人都唏噓著長公主府人心涼薄，
可他們卻在棺材裡給我塞滿了足夠我下半輩子安身的金銀。
這一世竟然那麼快，就走到了我前世生命終結時的節點。
隻恨當時沒能多活一時，不知道這件事最終的走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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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下定了決心不離開。
謝淮安欠下的又何止長公主全府下獄一事......
還有我那蠢貨姐姐沈錦柔。
我將棺材的金銀拿了出來放在了老者的醫館處，求他再給我開一副我那天吃下的藥。
喬裝了一番我進了天子腳下最大的一間茶館，使了幾兩銀子打聽我那位好姐姐的消息。
店小二見了銀錢兩眼冒泡：【你說拿新上任的奉常家的夫人啊......】
【自那位夫人的妹妹溺水身亡後她憂傷過度，奉常大人疼惜妻子，好像是帶她去了京郊的小院休養。】
【那位夫人倒過得比她早S的妹妹好，因長公主嫌棄就一口棺材就丟到了義莊，她的父母也沒說什麼。】
【奉常大人年輕有為，又疼愛心發妻，京城裡的夫人們可羨慕著呢。】
真是句句刺耳呢。
沈錦柔被送到了京郊的那處暗不見光的小院子，想必是抓到了謝淮安的把柄。
我留下了茶錢，僱了一輛馬車往京郊走。
上一世謝淮安日日夜夜派人把守，卻沒想到這座破落的小院後面連著一座廢棄廟宇的塌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