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靚麗的身影從門外跑了進來。
「肖哥哥～」
聲音像黃鶯啼鳴般清麗悅耳。
金色的卷發隨風飄蕩。
來人動作親昵地拉住肖啟峎的胳膊。
我定睛一看。
喲，老熟人了。
莉亞·米歇爾，藝名蝴蝶，當地有名的歌星，也是上輩子肖啟峎的緋聞女友。
現在看來，緋聞是假的，女友是真的。
莉亞美眸瞟到我身上，「這位是？」
肖啟峎把手抽了出來。
「路邊撿的小朋友。」
莉亞撇嘴，「無所謂，不重要。」
喲吼？
我嗅到了挑釁的味道。
莉亞握住肖啟峎的手臂，撒嬌般地輕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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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要去星際大劇場聽我唱歌呀。」
期間她像是不經意地瞥了我一眼。
我毫不客氣地對她龇牙。
嗐，你情哥哥今晚要守著我做卷子吶。
結果肖啟峎不知道哪根筋抽風，莫名其妙輕笑一聲，道：「好。」
我牙根發酸。
無名火噌地一下冒出來。
他若無其事地看向我，「你也來。」
所以說好好學習，天天向上是唬我呢？
我抬腳往桌子上一搭，仰在椅子上。
嘖，不爽。
「我不去。」
肖啟峎點頭。
「不去也行。」
「現在開始做卷子吧。」
不知道哪個旮旯鑽出來的僕人瞬間在我跟前放上一堆小山高的卷子山。
肖啟峎在我脆弱的心靈上雪上加霜，「做完再上床。」
卷子重心不穩散在桌面，灑出個山路十八彎。
我感覺手指頭隱隱發痛，話鋒一轉。
「話又說回來，其實教育這塊最重要的還得是陶冶人的性情和修養。」
肖啟峎不動聲色地笑，「哦？」
學習誠可貴，情操價更高。
聽她幾首曲兒，卷子垃圾堆裡拋。
我誠心誠意地說，「帶我走。」
「我急需聽曲淨化心靈。」
到了大劇院，莉亞先去了後臺化妝間做準備。
我跟在肖啟峎一群人身後，看見服務員恭敬地接過他手中的燙金黑卡往門上一刷。
剛剛坐電梯時也刷了卡，看來這裡的安保措施森嚴……但也不是沒有漏洞可鑽。
我心下一動，慢慢停下腳步。
同一時間，肖啟峎跟後腦勺長了眼睛一樣側頭，黑沉的視線穿過人群落在我身上。
他慢條斯理地問，「你要去哪兒？」
我理直氣壯地說，「上廁所。」
說完我就轉身，煞有其事地慌張樣子。
冷清的聲音自身後傳來，「回來。」
萊格十分狗腿地擋住我的去路。
我回頭補充，「大號。」
肖啟峎眉眼不動，「過來。」
走廊的光打在他身上，再配上他那精致的臉和溫和的氣質，周身泛著神性的光。
但是這一切，都是假象。
肖啟峎揚起下巴點了點身旁。
「在這兒。」
整條走廊霎時寂靜無聲。
我訕笑，「這多冒昧啊。」
肖啟峎倒是大方，「這裡場地大，你隨意。」
幾十號人的眼睛齊刷刷地盯著我。
我泄氣，「突然沒感覺了。」
肖啟峎不答，輕笑一聲，扭頭進了包廂。
我身後的萊格湊了上來。
他呲起虎牙，「別看便秘是個小問題，嚴重起來可是會把人憋死的。」
我：「那怎麼整，你借我根手指扣一下？」
萊格立馬漲紅了臉，說話結結巴巴。
「你、老板、不行！不可以！」
嘖，聒噪。
我翻著白眼進包廂。
沒什麼氣幾秒。
肖啟峎笑意吟吟。
「我的借你？」
我：「……」哥你聽力怎麼那麼牛逼呢？
最終我沒能靠聽曲淨化心靈。
我甚至一點耳旁風也沒扇到。
我被肖啟峎派人拖到封閉式包廂抄《般若波羅蜜多心經》。
美其名曰：期待我量變到質變的飛躍。
5 個小時後，我從包廂裡出來。
靈魂發生了變質。
俗稱，心理扭曲。
劇院早就謝幕閉館。
四下無人，空蕩蕩。
連門口的保鏢都不見蹤影。
怎的，她獻唱，他捧場。
天雷勾地火，感動保鏢。
然後都把我忘了？
我憑著記憶找到肖啟峎的包廂。
門剛隙出一條縫，濃烈辛辣的酒氣撲鼻而來。
劇場的大燈還沒關，光透過暗紫色的玻璃照進寂靜無聲的室內，一切顯得神秘又詭異。
肖啟峎仰頭枕在靠背上，闔著眼。
修長的雙腿岔開，領結微松，喉結半顯，慵懶又性感。
「……」我輕輕關上門，向他走去。
現在的肖啟峎才 20 歲，上輩子那種上位者居高臨下、不怒而威的氣質還沒沉澱出來。
他的眉眼精致，面容俊秀，周身的氛圍還透露著些許少年人的純真和清爽。
我盯著肖啟峎青澀未脫的面龐，伸手撫上他的胸口。
沒有一點點防備，肖啟峎突然睜眼。
在視線相撞的剎那，他冷不丁開口：
「那是我的初吻。」
我的笑僵在臉上，「……嗯？」
腕間的手指收緊，燙得灼人。
「你欠我一個吻。」
「我該吻回來的。」
肖啟峎的雙眼亮得像森林裡發現獵物的狼。
還是餓了幾天的那種，恨不得立馬把獵物拆吃入腹。
「林珏。」嘶啞的聲線像粗糙的沙礫在耳際揉搓，留下撩人的刺痒。
他甚至還有點委屈。
「你不回來，怎麼還我？」
我毫不避諱他的目光。
「哥哥，你認錯人了。」
我露出天真地笑。
「我是林小瓜呀。」
肖啟峎茫然地眨了眨眼。
緊接著倒在沙發上。
我拿著從他上衣口袋抽出的門禁卡，樂了。
天時地利人和，此時不跑更待何時？
一路暢通無阻地出了城。
我把飛行器的駕駛模式設置成了自動。
調好座椅靠背。
我愜意地閉上眼。
肖哥哥喲～
天高任鳥飛……
管你那是蝴蝶還是蛾子。
你就談情說愛去吧。
我才不奉陪。
5
一定是我睡著的姿勢不對。
不然我被叩窗的聲音吵醒時，為什麼會看見肖啟峎的臉？
那廝幾乎是一張臉懟在了窗上，帥得讓人驚悚。
我躺回靠背上，雙手交疊在胸前。
「做噩夢了，沒事沒事，問題不大。」
夢魘開始拉門把手，「滾下來。」
——救命，車咋還倒著開啊。
我扒著窗縫，「我不下來。」
「你先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緒。」
肖啟峎捋起散落額間的頭發絲。
神情波瀾不驚。
「你先下來。」
「張姨給你做了慄子糕。」
看他平靜的表情不似作假，我麻溜地下了車。
肖啟峎定定看我一眼後，一言不發率先往回走。
大宅客廳裡沒人，桌上就擺著一盤剛出爐還熱乎乎的慄子糕。
我吃完東西，自覺把盤子收到廚房，同時也在心裡暗自盤算：
飛行器上可能是有遠程操控的系統。
這也解釋了為什麼一覺醒來就回到大門口。
看肖啟峎那個模樣，不急不躁的，估計也沒把我當回事。
再過不久，真的以為我沒重生後，說不定就不會再管我了。
——到時候再去勾搭肖林鈞也不遲。
我美滋滋轉身，嘚瑟的樣子正好被偎在門邊的肖啟峎看了個正著。
——他什麼時候過來的？！
看見他卷起的袖口，我眉心一跳。
這架勢，我隻在他動手打人的時候瞅見過。
我面如菜色，「不是說好了不打人的嗎？」
肖啟峎挑眉，「我有說要收拾你？」
我指著他露出的手臂。
「你的袖子都卷起來了。」
肖啟峎眉眼淡淡，「卷起來涼快。」
大尾巴狼露出了馬腳。
我瞅了一眼半開的窗縫，又不動聲色地瞥了一眼肖啟峎沒擋住的門框。
我咂嘴，「現在是冬天。」
肖啟峎不置可否地輕哼一聲。
我立馬朝窗縫竄了過去，一個假動作又迅速回身衝向另一邊空著的門縫。
——看我腰馬合一，所向披靡！
一隻寬大的掌心伸了過來。
我躲避這隻程咬金不及時。
腳下一滑，一屁股坐在地上。
肖?程咬金?啟峎適時地丟過來一句冷飕飕的話。
「我隻是一肚子火沒地方撒。」
大理石瓷磚冰得屁股涼。
他誠實得更是令我心寒。
我裝可憐，「哥哥，好冷啊。」
肖啟峎走了過來，「冷就對了。」
他拎著我的後領子，把我提了起來。
視線相撞，他語焉不詳。
「心裡沒我，遲早得涼。」
Oi，人心換人心，八兩對半斤。
還沒反應過來的我翻起了白眼。
肖啟峎輕聲道：「林珏。」
「我就知道你也回來了。」
「……」不對勁。
這個措辭非常不對勁！
當一個疑點被抓住，牽連的那些蛛絲馬跡也變得清晰。
我試探：「你是真醉還是假醉？」
肖啟峎裝都不裝，「假的。」
「就是為了詐你。」
「……」我恨啊。
真的病床上躺久了，連最基本的警惕心都沒了。
肖啟峎把最開始見面時的那句話又揀出來說道：
「你為什麼親我？」
我推開他扶我的手，「這重要嗎？」
肖啟峎垂在身側的手緩緩握成拳狀，像是在極力忍耐著什麼。
他垂眸輕聲呢喃：「對我來說很重要。」
那樣子活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見不慣他那副要死要活的模樣。
「肖啟峎你有毛病啊，不就一個吻嗎？」
「跟我接個吻都能被活活氣死，好好好，我存心膈應你是我不對，你要殺要剐隨意，行了吧？」
肖啟峎面色一白，睫毛下的陰影輕晃。
他慢慢吐息：「不是這樣的，林珏。」
「我怎麼可能被你氣死，我是……」
音量慢慢低了下去，輕飄飄的幾個字落進耳廓，像漩渦圍著耳膜打轉，掀起驚濤駭浪。
他發出一聲嘆息：「我喜歡你啊。」
哦——我的——天哪！夭壽，他偷我技能！
他這樣肯定是想惡心回來，好重的心機！
我瞪大眼斥駁：「你放屁！」
哪裡來的瓢潑大狗血，盡往我頭上澆啊。
「我剛到肖家那會兒，你每天帶人堵我。」
哪次不是在我最忙的時候故意拖延我的時間。
「你還總在我最狼狽的時候帶一群人來嘲笑我。每次都是同一批！」
而且我的狼狽還不都是他默認手下的人做的。
肖啟峎呼吸微滯，揉了揉額角。
「第一個問題，你見我要麼是無視我，要麼就三句話兩句都在陰陽。」
他飛快瞅了我一眼又移開視線，臉上慢慢染上一層薄紅，「我帶人，純粹是因為我慫得不敢自己來見你。」
我：「……」你還害羞起來了？
在我的注視下，肖啟峎收斂了表情，不自在地咳嗽一聲，「第二個問題。」
「我從來沒有看輕過你，我是想趁機把你介紹給我的那群朋友。那些欺負你的人不是我授意的，我知道後也懲罰了他們，趕出肖家斷了合作往來。」
肖啟峎的表情和語氣不似作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