誤把上司和 Crush 的備注填錯後，我渾然不覺，依舊美滋滋地對 Crush 口嗨：
【我的心思很好猜，除了你就是發大財。】
我盯了閃爍的「對方正在輸入中……」許久，也沒等到他的回復。
就在我懷疑是不是說得太過了的時候，一聲脆響嚇了我一跳——
「支付寶到賬，五千二百元。」
1
我愣在那兒，仔仔細細地看了又看，的確是給我轉了五千二沒錯。
不會是什麼新型網絡詐騙吧？
我忙不迭地退了回去，小心翼翼地試探：
【你是不是……不小心把 0 的位數輸錯了？】
對面沉默了一瞬，冷不丁地問我：
【你是……不想幹了？有什麼不滿意的可以告訴我。】
沒明白。
我足足想了五分鍾，也沒想明白他這短短的兩句話是什麼意思。
不想幹什麼？
難道他說的是……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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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臉通紅，抱著手機屏幕，笑得諂媚：
【滿意！滿意得不得了！】
【唯一不滿意的就是最近見不到你。】
直到我等得快要睡著了，對面的消息才發了過來：
【我明天會早點去公司。】
這和上班又有什麼關系？
果然，帥哥的腦回路就是和常人不同。
而且他本人看上去那麼陽光，聊起天來倒還挺高冷的。
他好特別。
2
「早啊。」
我踩著點衝到工位旁，氣喘籲籲地像往常一樣和大家打招呼，卻看見同事們對我擠眉弄眼。
我在不祥的預感中轉過身，發現我旁邊的空工位上坐了人。
不是別人，正是我那面癱上司。
救命！
這是怎麼回事？他降職了？
還是說他要辭退我？
而西裝革履的男人面無表情地看著我維持著招手的僵硬姿勢，破天荒給了我一個微笑：
「早。」
我屏著呼吸點點頭，飛快轉身坐下打開電腦，把鍵盤敲得噼裡啪啦，生怕別人不知道我在認真工作。
但實際上我在水群。
【怎麼回事？啊啊啊！霍總怎麼坐我旁邊了？】
【不知道。霍總說要融入大家，免得有同事覺得被冷落。】
【啊啊啊啊！誰會嫌自己被冷落啊？是誰？站出來！】
身旁的男人突然打了個噴嚏。
我就說吧，像他這種獨自擁有一個超大辦公室的資本家，是承受不住我們這些平民的空調的。
趕緊退退退。
心情復雜的我點開了 Crush 的對話框：
【在嗎，帥哥？】
【嗚嗚嗚！老板坐我旁邊了怎麼辦？在線等，挺急的。】
輕微的轉椅子聲響起後，我猝不及防地和霍宴對視了。他那雙狹長的眼微微上挑，像是委屈又像是有些疑惑。
原來他這麼帥的嗎？！
我悄悄地打量了他深邃立體的五官幾眼，又訕訕地轉了回去。
好奇怪，總有種吐槽上司被他本人發現了的感覺。
【你……感到不自在？】Crush 很快回復了我。
當然啊！
誰家好人願意和上司坐在一起？
為了防止戾氣太重影響我的形象，我精挑細選了一個小貓點頭的表情包發了過去。
【以後這種事你和我直說就好，不用太委婉。】
我可能上班上傻了。
每一個字我都認識，但連在一起我就看不懂ţũ̂₄，也不知道怎麼回。
就在我苦思冥想之時，霍宴卻突然走了。
好！
這一定是 Crush 帶給我的福氣。
【我剛和你說完他就走了，你真是我的福星！】
又是一陣反反復復的「對方正在輸入中……」。
【嗯。】
我懂。
「嗯」字有一個心，他是說他心裡有我。
3
我懷疑我可能得罪了上司。
【你今天下班後有時間嗎？】
【也沒什麼別的事啦。】
【就是……】
一張可愛小狗對手指的表情包發了過來。
離譜了。
為了讓我加班，竟然在我面前裝可愛？
真沒必要。
作為一個合格的打工人，下班了就是死了。
我把手機裝進包裡，鬼鬼祟祟往外衝，猝不及防撞上了一堵溫熱的胸膛。
我下意識地伸手去撐，卻似乎摸到了什麼有彈性的東西。
等等……
這不正是催我加班的上司嗎？
霍宴微微後退了半步，耳垂有些紅，語氣很是柔和：
「小心點。」
完蛋了。
這笑裡藏刀的上司讓我以後小心點。
我灰溜溜地離開公司後，上司的消息又發了過來：
【你是今天不方便嗎？】
【辛苦啦。】
【改天再說。】
緊接著是一張小狗憨笑的表情包。
啊？
我站在公司外，回頭望著那還亮著燈的上司辦公室，由衷生出一股怨氣。
今天沒逮住我，還讓我改天再加班？
活該他找不到女朋友。
【你是在等人嗎？】
Crush 的消息突然彈了出來。
帥哥說話還是這麼難以捉摸。
我揣摩了半天，直接大膽開麥：
【是呀，在等一個心軟的帥哥突然降臨。】
Crush 沒等到，上司倒是被我招來了。
「我送你回去吧。」
霍宴似乎是剛從樓上趕下來，額前的幾縷發絲稍顯凌亂，襯得他的眉眼更加勾人了。
一直到坐在他的副駕上，我才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
為了留住我一個小小的員工加班，「日理萬機」的霍總甚至不惜親自送我回家。
要不說人家能當領導呢。
我悄無聲息地觀察著車的內飾，卻猝不及防看見了一隻小鴨子孤零零地被擺在前方。
這不是我剛入職那天送給大家的小禮物嗎？
當時好看的都被大家挑走了，隻剩一隻黑臉的歪脖子小鴨子。霍宴拿走的時候，臉比鴨子還黑。
他竟然擺在車裡了？
這就是領導啊。
不辜負每一位員工的心意。
「停在這裡可以嗎？」
霍宴微微側過頭看我，在車外路燈的掩映下，他清晰的下顎線與高挺的鼻梁格外勾人，連那雙銳利的眼也變得溫柔了。
我點點頭，猝不及防被清冽的氣息席卷了。
太近了。
我結結巴巴地道著謝，而霍宴已經幫我解開安全帶去開車門了。
回到家拉窗簾時，我發現他還沒走。
路燈下，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長。
【我到家了。】
想了又想，我還是給他發了消息報平安。
【哦。】
一張小狗失落表情包發了過來。
這霍宴究竟什麼毛病？剛剛不是還好好的？
難道說他遲遲不走是等我下來回公司加班？
【你到家了嗎？】與此同時，我收到了 Crush 的關心。
看看人家。
【還沒呢。】
Crush 的回復飛快發了過來：
【怎麼了？你現在在哪兒？你現在安全嗎？】
我還是頭一次看見他發這麼多字。
【沒你的地方，怎麼能算家呢？】
對面沉默了。
車鑰匙的聲音在夜裡分外刺耳，我抬頭去看窗外，卻發現霍宴拿著手機笑得寵溺。他輕輕搖了搖頭，然後上了車呼嘯而去。
見鬼了。
許久，Crush 才回復我：
【沒事就好。】
4
好消息：Crush 來公司了。
壞消息：霍總也在旁邊。
「小霍總真是一表人才啊。」！
看著我震驚的表情，李特助湊到我耳邊小聲告訴我：
「那是霍總的弟弟。」
怪不得有幾分相像。
第一次加到 Crush 微信時，我還以為他是公司的客戶。
「李特助，」霍宴突然沉沉出聲，眸色有些暗，「我給你的任務做完了？」
而霍宴身旁的少年在看見我之後，眼眸先是亮了一瞬，很快又染上了些許的水光。
可不知為何，比起我心心念念的 Crush，一旁穿著高領襯衣的霍宴卻看起來更惑人些。
他一絲不苟地系好了所有的扣子，反而令他凸起的喉結和飽滿的胸肌更明顯了。
「姐姐，」午休時，Crush 把我堵在了茶水間，一張精致的小臉委屈得有些發紅，「為什麼一直不怎麼理我呀？是不是我打擾到姐姐了？」
不怎麼……理他？
我回想起我那些口嗨，陷入了沉思。
連這種程度他都覺得不夠嗎？
早知道他喜歡熱情的，我就不裝了。
「怎麼會覺得打擾呢？」我連忙否定了他，「每天和你聊天是我最開心的時候。」
他看上去有點迷茫，不過還是恢復了一副燦爛的神情：
「那姐姐周末可以和我去看電影嗎？」
他紅著臉，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
「我會一直等著姐姐的。」
這幾聲「姐姐」把我的心都叫化了。我還沒來得及點頭，卻被站在門口的霍宴嚇了一跳。
「霍程予！」霍宴的語氣分外冰冷，「躲在這做什麼？」
「不要打擾員工休息。」
可他飽含涼意的目光分明是盯著我的，甚至有一瞬落到了我的唇上。
可惡的資本家。
我午休時間和帥哥聊聊天怎麼了？
我在茶水間吃點零食怎麼了？
「咳……霍總。」ťùₓ心裡再不耐，表面功夫還是得做做的。
我悄悄給了僵在身側的少年一個安撫的目光，然後畢恭畢敬地對霍宴點了點頭，溜回了工位。
但他周邊的氣息似乎更冷了。
5
【好期待周末一起看電影呀！】
我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周五就開始和 Crush 表達憧憬：
【我還要買一大桶奶油爆米花和一大杯可樂，不敢想我得有多快樂。】
但他的回復很怪：
【你……想和我看電影？】
難道他又不想看了？
我百思不得其解，然後驀地想起來他嫌我不怎麼理他。
看來他是在欲擒故縱。
【當然想！當然想！】
【如果不能和你看一場電影，那我的才華、我的容貌，甚至我的靈魂都會被毀了。】
我甚至還發了一張流淚貓貓頭表情包。
【好。】
【我們看這部怎麼樣？】
截圖中是一場高分冷門電影的重映。
他怎麼知道我喜歡這部？
不愧是我的 Crush，連品味都和我一樣。
【好呀！好呀！】
【那明天我們不見不散哦～】
可就當我換上漂亮的小裙子打算出門時，上司的消息卻彈了出來：
【一會兒四點有沒有時間呀～】
【小貓撒嬌.JPG】
一想到霍宴那張禁欲的臉做出撒嬌的表情，我就感到一陣違和。
肯定還是找我加班。
我索性裝作沒看見，興高採烈地出了門。
一進電影院，我就看見 Crush 耷拉著頭坐在門口，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
「你怎麼啦？」我拍拍他的肩，有些好笑地看著他，「怎麼垂頭喪氣的？」
「姐姐？」他驚喜地抬起頭，鼻尖有些發紅，「我還以為姐姐不會理我了。那哥哥他……」
我順著他的視線去看，卻看見了有些狼狽的霍宴。
他抱著一大桶爆米花，還提著兩杯可樂，直勾勾地盯著我，臉色陰沉得厲害。
完了！
這下被他抓到不回他的消息還來看電影了。
說實話，我真的很不理解他為什麼揪著我不放。
我隻是個剛入職的小員工，平時的工作根本都接觸不到他。
看他現在這副樣子，估計是約的人沒來。
「霍總可能被放鴿子了吧。」我拉著霍程予就走，「現在是下班時間，他管不著我。」
出乎意料的是，Crush 請我看的並不是我期待的重映片，而是一部喜劇賀歲片。
「怎麼換影片了？」我小聲問他。
霍程予正看到盡興處，眉眼笑得彎彎的，含著碎星般的光芒望過來，聲音極輕：
「姐姐剛剛說什麼？」
他溫熱的呼吸讓我耳畔發麻。
「沒……沒什麼。」
算了。
賀歲片就賀歲片吧。
指尖觸碰臉頰的感覺驚醒了我。這時我才反應過來，原來電影已經結束了。
為什麼和 Crush 看電影我還能睡著啊？！
我渾渾噩噩地走出影院，回到家才敢給他發消息：
【對不起啦……下次一定陪你認真看。】
可他似乎很生氣：
【你到底把我當成什麼？】
【當著我的面和別的男人看電影？】
和別的男人看電影？
一會兒不見，他還學會開玩笑了？
【怎麼會呢？我眼裡根本沒有別人，隻有你～】
【小貓瘋狂點頭.JPG】
不知為何，我從他的回復裡看出了咬牙切齒的意味，活像他那個面癱的哥哥。
【好。】
【你最好不要騙我。】
【我就當……是我看錯了。】
6
霍宴最近很不對勁。
我前一日剛和 Crush 說完喜歡運動風穿搭，第二天他就換了風格。
同事紛紛在群裡表示震驚：
【霍總這是怎麼了？怎麼開始扮嫩了？】
【還用說嗎？肯定是有喜歡的人了唄。】
我正興衝衝地吃瓜，火卻燒到了我的身上：
【不會是冉冉吧？前兩天我還看到霍總送冉冉回家呢，快從實招來！】
啊？我嗎？
我咬牙切齒地碼字：
【我蘇冉就是單身到死，從這兒跳下去，也不會對霍總動一點心！】
把打工人與資本家混為一談，是對打工人的侮辱，這我可不能忍。
消息剛發出去，我就猝不及防對上了從辦公室出來的霍宴的視線。
糟了。
怎麼這麼帥？
松松垮垮的衛衣也不能完全遮Ṫů⁻住他蓬勃的肌肉，而幾縷微亂的發絲讓他的眉眼看上去無比溫柔。
同時，他的灰色衛褲的形狀……
我發誓我不是有意亂看的。
「蘇冉。」他走到我的身邊，用指節輕輕敲了敲我的桌面，「到我辦公室來一趟。」
周圍起哄的同事被我惡狠狠的眼神制止，一個個都把臉憋得通紅，活像一群嗎嘍。
但霍宴似乎沒聽見。
他隻是湊近了些，笑得溫柔：
「我有些事想問你。」
我本以為他是要追究我不加班，但沒想到他繃著臉沉默了許久，開口說的卻是——
「你喜歡……看什麼電影？」
啊？
說時遲，那時快，我一下子就反應過來了。
他肯定是幫 Crush 問的。
沒想到表面冷冰冰的，背地裡還是個好哥哥嘛。
「那個……最近上線的那部重映片就挺好的。」
我局促地撓撓頭，卻發現他的表情驟然委屈了。
又怎麼了？！
嫌我不夠尊敬？
在尷尬的沉默裡，霍宴嘆了口氣，重新抬起眼看我：
「那你……喜歡什麼樣的異性呢？」
當然是霍程予那樣的。
起初我隻是被他的外表吸引，可相處下來才發現，他活潑的面容下，意外地有一顆成熟溫暖的心。
哪怕他從不用什麼表情包，我也能感受到言語間那種令人安心的力量。
反觀霍宴——
明明長著一張禁欲的帥臉，卻總是用違和的小動物表情包騙員工加班。
做作。
「霍總，我喜歡成熟一點的異性。如果能與我品味一致就更好了。」
畢竟，我也不想每次和 Crush 看電影都睡著。
「好，我都記住了。」霍宴的臉上浮現出柔和的微笑，莫名其妙令我的心跳加快了。
他微微後仰，靠在椅背上，一雙桃花眼閃爍著無比真摯的光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