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安撫起了作用，聞朝除了一開始出了點小錯，後面就一路順暢。
熱情奔放的拉丁旋律充滿了整個舞蹈室。
聞朝的每一個轉身，每一個腳步，都透露出他對節奏的精準把握。
趙雪的眼裡閃過驚豔。
原本興致缺缺的田恬也漸漸被吸引，身體下意識跟著音樂輕輕搖擺。
她的步伐輕盈而自信，如同一隻優雅的蝴蝶，緩緩飛向那舞動的火焰。
田恬的加入並沒有打擾到聞朝的節奏，兩人的舞蹈開始交織在一起。
舞步相互呼應，兩個人在鏡子面前旋轉。
時而靠近，時而分離，每一個動作都充滿了默契和協調。
一曲跳完，所有人緩了一秒才反應過來。
掌聲響起。
趙雪還沒開口，田恬就拉著聞朝不放手：「媽媽，我就要他當我的舞伴。」
「簡小姐，你有沒有意願去京市發展？」
趙雪嘴角的笑意壓不下：「田恬上學都在京市，她喜歡拉丁，我們自然是想全力支持她的愛好。現在找一個合適的舞伴不容易，你要是答應帶著聞朝去京市，這孩子上學的事，我們這邊都是可以幫忙的。」
她說：「聞朝，是一個很有天賦的孩子，不該被埋沒。」
是，京市發生了很多讓我難過的事，可聞朝的前途不應該被我的任性毀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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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梁煜說的那些話，我也不是沒有聽到心裡去。
所以才會在接到趙雪電話的時候，萌生了這個想法。
我俯身和聞朝的視線平行：「朝朝，你想去嗎？」
「想！」
聞朝看著我的眼睛，聲音堅定：「媽媽，我想去京市，想去更大的舞臺。」
「好，那我們就去京市。」
11
我又回到了京市。
不同的是，這次我身邊多了個聞朝。
趙雪那邊比我還積極。
不僅幫忙搞定了聞朝的入學資格，還幫忙找了房子。
面對我的道謝，她隻是一笑：「都是小事，打個招呼而已，我也沒做什麼。」
當身份高到一定的地位，確實不用自己動手。
隻要稍微透露出一個意思，底下的人就爭先恐後地上趕著討好，把事情安排得妥妥帖帖。
不過到底是欠人情的事，我對此很感激。
孩子們在一起上學，練舞。
我和趙雪沒事也會出去坐坐。
因為性格相投，倒很快成為不錯的朋友。
對於我家裡的那些事，平時聊天，我挑挑揀揀說了一些。
反正也不是什麼秘密。
趙雪聽後，很是唏噓，還很仗義地問要不要她那邊幫忙給梁煜使絆子。
我無奈一笑：「不用了。」
就算是要做點什麼，也不應該是讓別人來做。
我回到京市的當天，梁煜就又打電話過來，我沒有搭理。
到此為止吧。
經過一段時間的訓練，聞朝和田恬的默契越來越好。
兩個人也一起參加了不少的比賽，獲得了不少的獎項。
我還記得聞朝第一次拿獎回來的時候，眼裡像是盛滿星辰，亮晶晶的。
後來我才看到裡面含著的是晶瑩的淚水。
他近乎虔誠地將獎牌捧到我面前：「媽媽，送給你。」
我將他緊緊摟在懷裡，眼眶也泛起熱意。
我知道這有多不容易。
比起一出生就在羅馬的人，聞朝要付出加倍的努力，才能獲得別人輕易就有的。
「以後我所有榮譽都將與你共享。」
他將頭埋在我的頸窩，聲音悶悶的，帶著羞赧：「謝謝你，媽媽。」
我什麼話也沒說，隻是加大了擁抱他的力度。
我大概能明白聞朝此時的心情。
因為我也曾體會過這樣的時刻。
無盡黑暗之中透出的那一縷光，原本以為隻能看一看，卻沒想到那道光落到了自己的身上。
自此天光大亮，世界明媚。
梁煜曾經就是我的救贖，是他將我從黑暗中拉出來。
如果沒有他，我不僅沒有機會再站在舞臺上，或許早就消失在這個世界。
所以當趙雪問我想不想要報復的時候，我猶豫了。
不是沒有過這樣的想法，隻是想想，又何至於此。
他也曾救我一命。
那就當還了他的救命之恩。
喜歡是真的，背叛也是真的。
以後就兩不相欠了。
12
全國拉丁舞比賽快要開始了。
這段時間田恬和聞朝的練習強度大了不少，兩個孩子看起來很辛苦。
我和趙雪商量了下，打算一起出去吃飯，給他們放松一下。
「沒事的，按照平時的水平發揮就好了。」
來之前我想了很多的詞，最後到嘴邊也隻能講出這些幹巴巴的話。
趙雪在一旁偷笑。
這邊氛圍正融洽，我一抬頭卻看到一個熟悉的人——何苗。
她也在這裡吃飯，隻不過旁邊跟著一個老男人。
老男人的手還曖昧地在她腿上和腰上動手動腳。
看得出來何苗其實並不樂意，可卻不知道為了什麼一直忍著。
或許是我一直盯著那邊看，何苗很快扭頭和我對上眼神。
視線在空中交會的一瞬間，她倉皇地垂下眼眸，躲開了和我的對視。
我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著牛排，扯著嘴角笑了下。
「怎麼了，看到什麼好玩的了？」趙雪追問。
「沒什麼，我前夫的出軌對象而已。」
「哪兒？」趙雪往我剛剛看的那個方向張望。
餐廳的人不多，她幾乎是第一時間鎖定了目標，扭頭問我：「白裙子那個是吧，長得也不咋樣啊。」
「而且她身邊那個老男人一看就是沒安什麼好心的，你那個前小三是專業幹這個的？」趙雪的聲音中透出鄙夷。
「沒，不是，她以前是幼師，是我兒子的老師。一來二去兩人勾搭上了。」
「嘖嘖嘖，真是臭不要臉。」
趙雪翻了個白眼，還點評了一番：「真不知道你前夫是什麼眼光，這長得也不好看，比你差多了。」
「誰知道呢？」
其實我也問過這個問題，並因此懷疑過自己。
得知梁煜的出軌對象是何苗的時候，我難以置信。
我以為最起碼是一個比我好看，身材比我好，或者家世比我好的女孩。
何苗除了比我年輕，沒有一樣比得上我。
可就是這麼一個平平無奇的人，輕而易舉打破了我的幸福，拆散了我的家庭。
那段時間我極度不自信。
甚至想要去整容，近乎陷入魔怔。
好在及時清醒過來。
後來我知道了，愛情這個東西和人長得漂不漂亮，有沒有錢，都沒有關系。
因為新鮮感總會褪去。
那麼多的女明星，哪個不好看？
能在娛樂圈混出頭，智商情商都在線，同時也有錢。
可是，結婚後幸福的能有幾個？
愛到最後也就那樣。
婚姻對於女人來說就是一場賭博。
紅了眼的賭徒沒有好下場，愛人也是。
人非草木，多年的感情，我和梁煜之間已經說不清楚誰欠誰比較多。
他對於我來說，不僅是愛人，也是親人，甚至是人生導師。
一度成為我的精神支柱。
所以當得知梁煜背叛我的時候，我沒有精神失常都覺得自己算幸運。
我後來也明白了，靠誰都不如靠自己。
千萬不能把別人當作自己的精神支柱。
不然當那個人抽離，自己就連靈魂都會跟著脫一層皮。
和趙雪分開，轉過街角，我被何苗攔了下來。
「聊聊吧。」她說。
13
「就在這裡說吧。」
我沒有同意和她去咖啡廳坐坐，隻是走到一棵樹下。
「對不起。」她說。
不知道為什麼，我聽到這句話想笑。
當然我也沒有忍著，當著她的面笑了出來。
「抱歉，沒忍住，確實是有些好笑了。」
何苗沒有打斷我，也沒有生氣，整個人顯得很平靜。
也或者說更像一具沒有生氣的提線木偶。
老實說，她的變化挺大的。
比以前瘦了很多，就算是化了妝，也仍舊可以看出來疲態，甚至是老態。
我還記得自己知道梁煜出軌的時候，那段時間我就人不人，鬼不鬼的。
就像鮮花失去土壤，漸漸枯萎。
但是也沒有何苗現在這樣嚴重。
不過，這與我有什麼關系？
「我知道你不屑和我說話，也不屑得到我的道歉。我也沒想到還會和你見面，如果沒有見面也就罷了，但既然還有機會見面，我還是想說一句對不起，即使你並不想聽到這句話。」
「是，我不覺得一句輕飄飄的對不起有什麼用。」
我冷笑：「如果你隻是覺得說了以後自己的良心會安一些，那我告訴你，我不會原諒你。」
「我知道，我並不奢望你的原諒。」
何苗苦笑：「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把你攔下來，說對不起的意義在哪裡。」
「所以給你說一個好消息吧，或許你會高興點，也算是我惡有惡報吧。我生病了，髒病。」
我皺著眉下意識拉著聞朝往後退了兩步，臉色凝重。
也不怪我有這個舉動，現在的人戾氣太重，報復社會的人也很多。
而我還帶著聞朝。
我不能讓人傷害他。
「我沒有想傷害你……」
何苗說到最後，聲音小了下去：「我沒有辦法了，沒有辦法了。」
大概也是想到她自己早就將我傷得遍體鱗傷，她自己沉默了。
「算了，當我糊塗了吧。我已經沒有多少日子可活了。希望你以後都過得好。」
留下這句話，和一頭霧水的我，何苗轉身離開。
裙擺依舊潔白，在風中搖曳生姿，像我第一次見她那樣。
隻是身體瘦削得厲害，好像一陣風就能吹跑。
周圍的聲音和色彩似乎都與她無關，她就這樣漸漸消失在街道盡頭。
想到剛剛何苗說的那些話，內心多種情緒交織，我也不知道應該用什麼樣的詞來形容這樣的心情。
隻剩唏噓。
最後我牽著聞朝的手，踩著斜陽回家。
我們的人生路還長著。
14
拉丁舞全國比賽當天。
我和趙雪早早帶著孩子去了比賽現場。
到了之後發現梁昭和梁煜也在。
我這才知道梁昭竟然也報名參加了這個比賽。
可他以前曾當著我的面說，最討厭拉丁舞，最討厭我強迫他了。
過往的記憶在腦海中回蕩。
像一陣風掠過眼前，很快消失不見，歸於平靜。
梁昭看著我帶著聞朝坐下，眼神一刻也沒有離開過我，張了張嘴，卻沒有出聲。
但我看到那個口型，喊的是媽媽兩個字。
梁昭似乎是生病了，額頭上貼著退燒貼，眼淚汪汪的，時不時還咳嗽兩聲。
我的心裡到底還是起了波瀾。
可我更明白，一旦心軟，開了那個頭。
後面可能就會一次次降低底線，再次陷入淤泥之中。
我好不容易才自救成功，不想再重蹈覆轍。
我忘不掉，梁昭用怨恨的眼神看著我說，他不要我這個媽媽了。
手指攥緊，我裝作沒有看到扭開了頭。
以前的事已經是一團理不清的毛線團，就這樣吧。
比賽開始。
聞朝和田恬憑借著過硬的基本功還有磨合出來的高默契度。
最後成功拿下拉丁舞比賽少兒組全國冠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