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忍著難受，環視一圈衣服，發現每件衣服上都掛著吊牌，而且售價都不低。
沈娟也看到了我，扭著胯向我走來：「靜靜啊，你怎麼來了，看看喜歡哪件拿哪件。」
好久不見，沈娟的臉色白得有些不自然，身材也消瘦了很多。
她在說話間還會偶爾咳嗽幾聲，整個人的精氣神都是靠衣服和化妝撐起來的。
我沒多想指著一件童裝問她：「嫂子，這牌子的衣服進價可不低吧，你這生意可真是做大了啊。」
沈娟用手擋住了吊牌，拽著我的胳膊鬼鬼祟祟地往裡走。
突然一對母女就氣勢洶洶地闖了進來。
「店長呢，我要退貨。」
沈娟叉著腰橫在那女人面前，氣勢更勝一籌。
「嚷什麼呢，有事說事。」
那女人一把拽過來她身側的女孩，捋起袖子就露出了上面密密麻麻的紅疹子。
「你看穿了你家衣服就起了疹子，我今天不僅要退貨，還要你賠償我們醫藥費和精神損失費。」
沈娟聽了笑得前仰後合，又瞬間變得嚴肅，目光冷厲地盯著面前的母女。
「你有什麼證據是穿了我家衣服起的疹子，我告訴你你要是還在這裡胡鬧，別說退貨要錢了，我還要告你誹謗，找你要損失費呢。」
「我這店裡都是牌子貨，每天賣出去那麼多衣服，別人穿了都沒事，怎麼就你家孩子起疹子了？」
那女人也是個老實地，三兩句話就被唬住了，蔫頭耷腦地領著女兒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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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晚上，我和沈娟一起回家吃了飯。
飯桌上我才知道，沈娟開了店鋪後，顧客對衣服的要求也變高了。
開始有人起疹子懷疑她的三無產品上，於是沈娟就給衣服貼了假吊牌。
這些吊牌也變成了沈娟推卸責任的底氣。
沈娟剛眉飛色舞地給我講完她的經商手段，就接到了露露老師的電話。
「露露媽媽，露露剛剛又流鼻血了！」
06
沈娟無所謂地跟老師交待：「露露這都是老毛病了，您拿涼水給她拍拍腦門就好了。」
老師可能還是有些不放心，話裡話外地希望沈娟能把露露接回來去醫院檢查身體。
「露露媽媽，露露最近流鼻血的頻率越來越高了，越流越多，我看著都有些害怕。」
「而且她最近食欲也不好，一整天都吃不下多少東西，整個人都瘦了一圈。」
「我看您要是有時間還是帶露露徹底檢查一下比較好。」
沈娟的白眼都要翻到了天上，語氣滿是不耐煩。
「行了行了，你們這些老師遇到事就總想著要撇清責任，不就流個鼻血也能把你嚇成這樣，我明天去接她行了吧。」
得到滿意的回答，老師才放心地掛了電話。
我好奇地問我媽：「露露去哪了？」
我媽沒心沒肺地一口接一口地往嘴裡填菜，含含糊糊地回答我。
「去了寄宿學校。」
「家裡現在這麼忙，哪有時間管她個丫頭片子。」
我心下一驚，露露不會真的中招了吧。
而且都這麼長時間了，一直流鼻血，沈娟隻顧著掙錢也不在意露露的身體變化。
我越想越怕，便對沈娟說：「嫂子，總流鼻血不是個事兒，還是聽老師的檢查一下就放心了。」
沈娟現在真是掙到錢了，在家裡的底氣都足了。
以前吃飯時她都是大氣不敢吭的，生怕那句話惹了我媽不開心。
此刻，她把手裡的筷子重重地拍在桌子上，衝著我吼。
「你說得倒輕巧，你看看我現在每天店裡店外忙得腳不沾地，哪有時間？」
我這次是真的害怕露露會出事，主動提出可以幫忙帶露露去醫院。
沈娟立刻點頭同意了。
第二天接到露露的時候我幾乎要認不出來她了。
臉色慘白如紙，本就不胖的她，現在更是瘦得要皮包骨頭了。
我毫不費力地把露露抱起來，在觸碰到她額頭時，發現她居然還在發燒。
快速趕到醫院，做了一系列檢查。
我抱著露露坐在醫院的長椅上，忐忑不安地等待著檢查結果。
露露因為高燒已經開始迷糊，但嘴裡時刻喊著媽媽。
可她不知道，她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完全是她媽媽一手造成的。
07
一個小時後，我拿著報告單的手止不住地發顫，醫生的話像是一聲聲悶雷在我耳邊轟響。
露露真的得了白血病。
我從診室出來就立刻給沈娟打了電話。
「嫂子，你來醫院一趟吧，露露的結果不太好。」
沈娟急頭白臉地衝著電話喊：「就在電話裡說吧，這會兒店裡的人正多呢。」
我努力平復心情，還是忍不住哽咽。
「露露好像得了白血病。」
「什麼？」
沈娟刺耳地尖叫聲震得我耳膜生疼。
「肯定是學校裡有不合格的地方，我這就去找他們校長去，非得讓她賠個底掉。」
我還沒來得及再說些什麼，電話就已經被沈娟掛斷了。
我帶著露露回家後，跟我媽也說了露露的情況。
我媽看著睡著的孩子，臉上竟沒有一絲的心疼。
「要不說是賠錢貨呢，真是倒霉。」
「還沒等著她給我掙彩禮錢，這還得給她搭進去點。」
我安慰我媽：「現在醫學發達了，醫生說露露還有希望痊愈，我嫂子這段時間也掙了點錢，醫藥費也不太用發愁。」
提到錢，我媽的眼睛都瞪大了一圈，有些欲言又止。
直到天黑沈娟和我哥才罵罵咧咧地回到家。
「這幫老不死的東西，死活不承認跟學校有關，還賴我們不關心孩子。」
沈娟邊換鞋邊說：「行了，明天我不去店裡了，就去他們學校門口鬧，我看他們能挺多久。」
倆人從進家開始就一直你一言我一語地討論著如何讓學校賠償，沒有一個人想著先去看看生病的露露。
那一瞬間，我的心底生寒，為什麼父母不需要學習考試應聘再就業，有些人就不配為人父母。
還是我媽打斷了他們兩個人的對話：「先別說了，快洗洗手吃飯。」
他們竟真的就去吃飯了。
我吃不下去，就在臥室裡陪著露露。
又過去了一個小時，沈娟才緩緩走了進來。
「你回去吧，露露我們照顧就行了。」
ṭũ₂我懶得理他們，拿起包就走了出去。
可Ťúₚ剛到門口就聽到沈娟的低低的咒罵聲。
「賠錢的玩意兒，老娘才剛開始走財運，你就生病。」
「別指望我給你花一分錢，等你死了我正好再生個兒子，繼承我的遺產。」
08
沈娟這時候也不再說自己忙得沒時間了，每天準時準點地去學校門口鬧。
把事情鬧得沸沸揚揚的，教育局都介入了。
有好事的人還把沈娟在學校門口拉橫幅的視頻傳到了網上。
學校那邊也很快就做出了應對措施，給學校來了個全面檢測，把檢測結果公之於眾，全部符合標準。
而且露露的班主任還特意發文指責沈娟。
【我曾多次給露露媽媽打電話，提醒她孩子頻繁流鼻血，食欲差，身體狀況很不好，希望她能帶孩子去檢查身體，可她作為孩子的媽媽，每次都以沒時間打發我，現在孩子得了癌症，又要把責任推卸給學校，真是長見識了，沒見過這樣當媽的人。】
這下被推到風口浪尖上的沈娟轉眼就變成了無理取鬧的潑婦。
好多網友評論這件事。
【孩子好可憐，那麼小就得了這種病。】
【這女人一看就是想錢想瘋了，抓住機會就想訛一筆。】
【真惡心，孩子生著病，當媽的不好好陪孩子治病，淨整這些歪門邪道。】
要不說網友的眼睛是雪亮的，沈娟她就是一分錢都不想給露露花。
現在網絡傳播速度太快了，幾乎整個小區都知道了沈娟這個事兒。
導致我媽和我哥現在每天出門都要被別人戳著脊梁骨指指點點。
這天我在網上衝浪，無意間看到一個主播很像我哥，就點了進去。
結果還真是他，他正在直播裡痛哭流涕地哭訴著自己的不容易。
「我就是個普通人，朝九晚五地上班掙錢，老實本分地過日子，可怎麼就讓我攤上了這麼個惡毒的婆娘，還讓我的女兒得了這種病。」
「那可是我當寶貝一樣捧在手心裡的寶貝啊。」
「那婆娘不想花錢給女兒治病，我就跟她離婚，我砸鍋賣鐵，就算賣血也會治到底。」
他聲淚俱下地表演，讓很多網友都為之動容。
滿屏的彈幕都是讓我哥弄個水滴籌，他們湊錢給露露治病。
我以為我哥真的看清了沈娟的真正嘴臉，也醒悟過來想救露露了。
於是我請假趕回家，卻看到人家夫妻兩人正親熱地窩在沙發裡刷手機。
我立刻就明白了這是怎麼回事，他倆擱這演戲騙錢呢。
我順著他們推波助瀾：「哥，我看到你的直播了，真精彩啊。」
「你弄水滴籌的時候，多放幾張露露生病的照片，效果肯定更好。」
按照我的計劃，我哥剛在賬號上掛出露露的照片，就有人認出了她是之前在夜市裡很受歡迎的小童模。
我還給他推了流量，直接上了熱搜榜。
曾經在沈娟那買過衣服還過敏了的人，紛紛站了出來。
【他家賣的都是三無產品，我閨女穿了一次，身上就起了一大片紅疹子。】
【我兒子也是，不光身上起疹子，還嗓子疼，眼睛疼。】
【那家老板還很兇，找她理論，她就要吃人一樣。】
也有人不置可否地質疑：【可我也去過那個服裝店，裡面全是牌子貨啊。】
現在的網友都很有求實精神，轉天就有自媒體人自發去了沈娟的服裝店探店。
他們去得也真是時候，沈娟的弟妹正帶著兒子在她的店裡鬧。
「你這個賤人黑心肝，敢給我兒子穿毒衣服，我跟你拼了。」
「我說怎麼從你這回去後我兒子就一直咳嗽呢，你還說是因為吃好東西太多積食了，你可真踏馬能編啊！」
沈娟一邊擋著她弟妹的落下的巴掌，一邊解釋。
「咳咳咳，我的衣服沒問ƭůₘ題，你別聽他們瞎說。」
沈娟現在瘦弱得不堪一擊，哪裡打得過常年在鄉下種地的人。
三兩下就被她弟妹騎在身下，左右開弓了。
09
預料之中，這段精彩的視頻又一次被放到了網上。
沈娟這點破事兒，竟然在網上演起來連續劇了。
事情越鬧越大，沈娟也開始害怕起來。
她最近身體也很不妙，吃不下睡不著，而且也突然開始流鼻血了。
我去醫院看露露的時候，竟看到了沈娟自己偷偷地去檢查身體。
希望老天有眼，讓所有的報應都還到沈娟自己身上吧。
可是我回家吃飯的時候，沈娟的反應就像沒事人一樣。
我忍不住假意關心她：「嫂子，我看你這臉色可真不太好，要不還是去看看吧。」
沈娟說話都有氣無力：「沒事，我都檢查過了，就是最近事兒多壓力大，沒休息好鬧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