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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程鳶 3171 2025-03-25 15:06: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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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成為一個廢人。


    我看著她這個樣子。


    突然覺得可憐。


    「程宜。」


    「你費了這麼多力氣。」


    「就想活成這樣嗎?」


    19


    程宜呆呆地看著我。


    似乎什麼都不明白。


    可很快,惶恐的聲音從床榻前傳了過來。


    太醫跪了下去。


    「謝將軍。」


    「似乎……沒有疾患。」


    ——「沒有疾患。」


    程宜愣愣地重復了一遍。


    她慢慢地扭過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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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向我。


    聲音發啞。


    「程鳶。」


    她不可置信。


    「怎麼,他是好的?」


    「他怎麼可能……難道世間有起死回生的道理嗎?」


    ?


    沒有人理會她的失態。


    窗外猛然間響起兵器撞擊的聲音。


    刀光劍影、金戈鐵馬。


    是謝家。


    也是一直被崔御迫害的其他朝臣、宗族。


    終於聯合起來。


    反了。


    外面是拼死的搏殺。


    而屋內。


    崔御依舊面無表情。


    他伸出食指,揉著自己的額角。


    下一瞬,抽出他隨身佩戴的長劍。


    聲音冷冷地。


    「謝將軍。」


    「我果然沒懷疑錯你。」


    20


    入宮,是不可以帶武器的。


    但謝丞畢竟是常年駐守邊疆的武將。


    他側身一躲。


    利落地避開劍鋒。


    可是崔御呢?


    他從底層一步一步慢慢爬到如今的位置。


    原也不止是一個隻會舞文弄墨的佞臣。


    ?


    婆母被侍衛控制住,隻能焦急地亂喊。


    我也一樣。


    這場你死我活的較量也許不過一盞茶的時間。


    卻有可能決定這個朝代的走向。


    若是謝丞敗了。


    外面的軍隊便沒有了首領。


    若是崔御死了。


    這場在一個宦官集團血腥統治下的時代,便終於可以落下帷幕了。


    我握緊自己的手指。


    猛然間。


    一道記憶悠忽衝入腦海。


    在這個我曾住過的別院裡。


    靠近正門的櫃子裡,放著一把弓箭。


    我原本是不會的。


    但上輩子,崔御不知怎麼,偶爾起了興致。


    教過我兩回。


    我學得不算好。


    但到了此刻,唯有一試。


    下一刻我反身衝向玄關——


    運氣眷顧於我。


    東西還在那裡。


    我深呼吸。


    按著記憶裡的步驟,挽弓搭箭,向著崔御的方向。


    隻這一下。


    正中心間。


    21


    崔御做過無數次惡夢。


    夢裡面。


    一個看不清面貌的人拉起長弓,將一支長而利的箭精準無誤射入他的心髒。


    後來他的病症越來越重。


    那夢不分日夜地糾纏著他。


    讓他寢食難安。


    他唯有一個一個殺盡朝堂上的政敵。


    似乎隻有恨他的人全部倒下。


    再沒有人能撼動得了他的位置。


    他才能稍稍心安一些。


    ?


    ——可如今。


    噩夢還是成真。


    他撐著半邊身子,跪在冰涼的石磚地上。


    那人逆著光。


    一步步向他走來。


    漸漸露出她的身子,她的相貌。


    她的眼睛。


    她。


    程鳶。


    「會拉弓嗎?」


    「我教你,阿鳶。」


    那天為什麼要教她這個呢?


    不記得了。


    好像隻是因為心情好。


    崔御笑了笑。


    在他要死的這一刻,鋪天蓋地的、要淹沒世間一切的記憶向他湧來。


    裹挾著把他帶回遙遠的上一世。


    那時候程鳶還不是謝家的小夫人。


    她跟在他身後。


    是他的良藥。


    是他的阿鳶。


    他的身子漸漸好起來。


    好到有一天,他甚至產生了奢望。


    以為他們兩個人,可以在這座荒涼的宮殿中。


    白頭偕老。


    可是啊……


    阿鳶。


    為什麼這一輩子,你不來了呢?


    胸前的血淌得越來越快。


    他知道自己很快要死了。


    於是崔御抬起頭。


    朝著走來的程鳶伸出手。


    他努力扯出一個溫柔的微笑。


    「阿鳶。」


    「你的箭法學的很好。」


    ——上一輩子那一箭,如今終於射了出來。


    正中他的心髒。


    22


    崔御死了。


    外面那些抵抗的禁軍沒了首領,在謝家軍的面前。


    很快繳械投降,一哄而散。


    皇室的後代被崔御迫害殺死太多。


    剩下的大多是沒什麼本事的幾個宗族。


    比如五皇子。


    他就因為勾結奸黨,被朝臣聲討。


    關入了地牢。


    最後大家商量來商量去。


    選了一個遠房的孩子,扶上了皇位。


    他隻有六七歲,以前也沒學過什麼政事。


    於是謝丞成了攝政王。


    在小皇帝成年之前接管朝中一切大事的處置任命。


    ?


    上京原本恐慌不安的氣氛被一掃而空。


    很快恢復了平靜。


    所有事情似乎都慢慢轉向了正軌。


    我也去看過一次嫡姐。


    她在崔御死後的幾天,整個人便近乎瘋癲了。


    她那時候的身體就已經極其不好。


    用毒太多,處在惡化的邊緣。


    最後又目睹那樣一場殺伐,終於整個人崩潰了。


    太傅府本來就沒有實權。


    如今嫡女和倒下的九千歲糾纏不清, 他們不僅保不下。


    更是第一時間瘋狂撇開關系。


    我見到程宜的時候,她被關在一個小小的屋子裡。


    身上穿著舊衣服。


    環境骯髒破舊, 難以描述。


    因為毒發,皮膚上長出斑駁的鱗片,相貌已經毀了。


    她躲在角落裡。


    聽到我的聲音, 慢慢抬起頭。


    時而瘋癲,時而清醒。


    瘋癲的時候,她好像回到了剛剛重生時候的樣子。


    「程鳶,我這次肯定活得比你好!」


    「我要當皇後了哈哈哈哈。」


    過了一會, 又抓了抓自己的臉, 哭泣著看我。


    像是回到了現在。


    「憑什麼, 憑什麼你每次都這麼風光?」


    「為什麼我運氣這麼差?」


    她揉搓著自己的臉,痛苦地嘶吼。


    我看了看她。


    最後一次叫了她一聲姐姐。


    「姐姐,兩輩子這樣依附男人。」


    「和親人爭來爭去,又真的是你想要的嗎?」


    我放下一杯酒。


    一口便可以致命, 沒有任何痛苦。


    是要這樣活著,還是喝下去。


    剩下的, 讓她自己選吧。


    我轉身離開。


    番外 崔御


    1


    我父母很窮,七歲那一年把我賣進宮。


    換了二兩銀子。


    沒有任何奇跡發生。


    當年我就被淨了身。


    成了一個人人可以鄙棄的太監。


    但我運氣也不算太差。


    第二年, 我認下了一個幹爹。


    他對我倒是很好, 教我認字、讀書, 甚至騎馬射箭。


    有人說他是大奸臣。


    是控制朝堂的人。


    但在我眼裡,他更像我的父親。


    臨死的時候, 他把象徵九千歲的拂塵交到我手裡。


    「崔御。」


    「向我們這樣的人,一輩子不會有家人。」


    「隻有握住利益權柄, 才能在這個吃人的朝堂活下去。」


    「往後的路,你要學會自己走。」


    我記住了這幾句話——


    於是學著幹爹的樣子。


    兢兢業業地收集權力,掌握自己的勢力。


    隻是皇室也忌憚我。


    後來老皇帝駕崩之前,逼我吃下了一味藥。


    他冷冷地看著我。


    「你死不了, 隻是這毒會讓你再難入眠,痛不欲生。」


    他說得沒錯。


    這些噩夢糾纏了我一輩子。


    權力和毒藥使我瘋癲。


    讓我成了一個殺人取樂的怪物。


    2


    五皇子第一次把程鳶送過來的時候,我理所當然地收下了。


    她是太傅府的庶女。


    皇子的一個小妾罷了。


    我剛好需要人來試藥,就在我這裡當一個藥人吧。


    於是我伸出手。


    向她面前擺出兩個藥瓶。


    一個是毒物,一個是丹藥師剛剛煉化出的方劑。


    不知道成果怎麼樣。


    當然先要在這種小白鼠上試一試。


    ?


    然而。


    她卻出乎我的意料。


    那個叫程鳶的女子並沒有和其他人一樣。


    恐慌、逃跑,或是畏懼糾結地吃下。


    她把藥瓶拿了起來。


    放在鼻子下嗅了嗅。


    然後抬起頭。


    一眨不眨地看向我。


    似乎在探尋我臉上的表情和神態似的。


    接著她俯身拜下, 冷靜卻平淡地說。


    「九千歲。」


    「不必拿我試藥。」


    「這毒,我可以試著解。」


    3


    走到現在。


    我從來都用著防備、猜忌對付別人。


    但不知道為什麼。


    我似乎願意相信她。


    我把程鳶留了下來。


    開始的幾個月, 我把她放在一處偏宅。


    後面幹脆把她一直帶到身邊。


    讓她在我的寢殿內熬煮藥劑。


    那藥草的香氣纏繞不斷。


    倒真讓我整個人的精神松快起來。


    甚至我似乎……


    很久很久。


    都不會做噩夢了。


    那一場, 我被人用箭。


    生生刺穿心髒的夢。


    ?


    ——我找到了我的藥。


    程鳶。


    就是我的藥。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我發現我不能離開她了呢?


    大概是那樣一天, 我開玩笑地問她。


    「程鳶。」


    「你功勞這樣大,本宮許你一個願望。」


    「你隨便說。」


    她又像第一次見我時那個樣子。


    俯身跪在了地上,長長地叩拜——


    「九千歲。」


    「我想出宮,想恢復自由身。」


    「好嗎?」


    我呆呆地楞在原地。


    耳朵有吵鬧的嗡鳴聲。


    你看。


    我自以為我對她很好了。


    華麗的衣飾、精致的食物, 宮女隨從, 珠寶錦緞。


    應有盡有。


    可她不稀罕。


    她隻關心一件事。


    那就是離開我。


    我啞了啞嗓子。


    聲音出口,不像自己的。


    「換一個。」


    「這個不成。」


    4


    ——除了這一個,什麼都行。


    阿鳶。


    老皇帝死後的那幾年,帝位一直空懸。


    幾個皇子明爭暗鬥。


    背地裡巴結我的人當然不少。


    後來似乎誰都沒沒想到。


    最後那個愚蠢、木訥又無德的五皇子登上了最高的位置。


    登基大典上。


    許多人用或鄙夷或羨慕的目光望著五皇子。


    隻有我看向程鳶。


    我想。


    她喜歡什麼樣的人呢?


    大概不是我這樣的吧。


    一個殘缺的、鄙陋的怪物。


    猛地伸手,拿起金簪刺入我的脖頸,然後緊緊抱住我,和我一起跌入旁邊的湖水中。


    「就所」甚至算不上人。


    我自嘲地笑笑。


    可那又怎麼樣?


    我出生被遺棄, 一輩子活在憎恨陰謀中。


    她是我唯一的光。


    阿鳶。


    我知道你想要離開……


    可是縱然我骯髒如泥,也想要抓住我這一生唯一的月亮。


    所以。


    就陪我在這深宮中,一起墜落吧。


    本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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