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系統顯然比她坐的住：【別擔心，我們還有後手呢。】
……
我們在路邊坐了很久，直到燒烤攤的煙火味都散去了。
我抬起頭，淡淡道：「顧淮，你覺得我怎麼樣？」
顧淮顯然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拒絕了：「夏語，我是喜歡過你，但那都是過去——」
「我是說，我們合作吧。」
我不是上趕著當人後媽，而是我不能淪為別人成功的墊腳石。
6.
我和顧淮的關系沒有明說。
但醫院的同事看到我們一直同進同出，加上之前早已有的大學暗戀傳聞。
大家心裡也是心知肚明，至少茶水間沒有人再打顧淮的主意了。
忙完了一早上的病人，大家正在休息室裡吃飯。
有人踩著高跟鞋氣勢洶洶地從門外衝了進來。
二話不說扇了我一個巴掌。
「都出國了還回來幹嘛？這麼著急給人當小三麼！」
是陸小希最好的閨蜜，徐寧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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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你要點臉吧！顧淮沒出息的時候你在國外瀟灑，現在人有出息了你就回來倒貼！
「小希天天給顧淮送傘自己淋雨回家的時候你在哪裡？
「是誰天天為了等這男的吃飯，把桌上的菜熱了又熱，連筷子都不敢動！
「她在家洗衣燒飯，和社會脫軌，為了這個家犧牲了全部的時候你在哪裡！
「老人孩子生病她忙前忙後，把自己都累垮了的時候你又在哪裡！」
還沒等我說話，一旁的年輕護士先看不下去了，打斷了她咄咄逼人的質問：「倒貼應該說不上吧，夏醫生的資歷好像比顧醫生要多得多得多……」
「可不？我當時跟在顧醫生後面學習的時候，好像顧醫生的媽媽一直都在家裡幫忙做家務帶小孩吧，我都聽到顧醫生說她太太是自由的，隨時可以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菜熱了又熱可都是亞硝酸鹽呢，這還得意上了？典型的沒事硬找，沒苦硬吃。」
「還說照顧老人小孩，當時顧醫生的兒子發燒，帶到醫院的時候人都快燒傻了，她非要說喝什麼茶就行……這不是典型的人頭豬腦麼？不好意思我說話難聽。」
「家裡是買不起第二把傘麼？非要送把傘淋雨回去？就是人頭豬腦。我說話難聽我也要說。」
……
醫生護士你一眼我一語，生生給徐寧寧懟紅溫了。
「我跟這對狗男女說話有你們什麼事啊！這女的被我打了一巴掌還不敢說話呢！是病人還不夠多麼給你們闲的！」
「這是我們吃飯時間……」
護士不服氣地反駁道。
「我現在說的是他們出軌了你們懂麼？我已經在你們醫院的官網上宣傳他們的事跡了！」
我頂了頂後牙槽，感覺差不多夠了。
「徐小姐，我想我有必要和你說清楚，也希望你聽清楚了。
「我和顧淮是他離婚後才在一起的，如果你拿不出他婚內出軌的證據，請你盡快找好律師，我隨時會起訴你。
「至於離婚，我們都知道完全是陸小姐自己提的，她的朋友圈每一條我們都保存下來了，旅途中遇到好些哥哥弟弟，還有跟你在酒吧點男模的小視頻，到底誰出軌還真應該好好合計合計。
「以及你剛剛那一巴掌。」
我扯了扯嘴角，笑得冷漠：「不是我被你打的不敢說話，而是我被打的腦震蕩了。」
「你放屁！」
徐寧寧急了。
我看著她的目光一寸寸冷了下來：「我是醫生，難道我還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腦震蕩麼？」
徐寧寧緊緊咬著牙齒，巴不得把我生啃了。
「我就說小希這麼單純，怎麼玩的過你這種心機女。」
「玩不玩的過你去和警察說吧。」
我知道，今天徐寧寧來醫院並非偶然。
眼看著顧淮一點動靜都沒有，陸小希開始坐不住了。
想著聯系她的閨蜜來醫院幫顧淮回憶曾經，卻沒有想到剛進醫院就得到了顧淮和我在一起的消息。
一時之間連自己來做什麼都忘了。
顧淮正處於上升期，好端端地被潑了一身的髒水，還連累我被打罵，心裡別提有多無奈了：「對不起，以前小希她……她不會這樣的。」
我哦了一聲，沒有說話。
其實陸小希從頭到尾都沒有變，她隻是一直在按照她的計劃做攻略罷了。
7.
兩個小朋友轉眼就到了上小學的年紀。
開學那天，我忙著去打印店拿東西，讓競蘇和顧瑾先在教室裡玩一會兒。
等我回到教室門口時，我突然聽到了顧瑾喊媽媽的聲音。
他還像往常一樣，想跑過去拉住陸小希的手。
卻被一旁的小男孩狠狠推了一個踉跄。
這就是陸小希收養的小孩——陸望。
他死死地盯著顧瑾，雙手護在陸小希面前：「你是誰！你憑什麼喊我媽媽叫媽媽！你不要臉！」
顧瑾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眼淚汪汪地看著陸小希，好像在盼著她來安慰自己「媽媽，你真的不要我了麼？你不是說我是你的寶貝——」
「啊——媽媽我頭好痛！我肚子好痛！我要媽媽抱抱！」
我不可思議地看著在地上打滾的男孩，連剛進門的班主任臉色都有點難看了。
顧瑾自顧自爬起來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了兩步，拿出袋子裡的航模遞到陸小希面前：「媽媽，這是我給你做的航模，拿了比賽第一名，我現在把它送給你，你別不要我好不好…..」
陸望也急急忙忙爬了起來，搶過航模重重地砸到了地上：「我不準你和我搶媽媽！就算你再好，你也是隻白眼狼！你爸爸是大白眼狼，你是小白眼狼！」
顧瑾看著一地的碎片，如雷擊頂。
一個七歲小朋友費了多少心血在這個上面，隻有他自己知道。
他為了給陸小希一個完整有意義的禮物，拒絕了我們所有人的幫忙。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顧瑾和陸望已經扭打在一起了。
陸望在福利院裡長大，拳腳比顧瑾厲害了不少。
我趕緊跑進去拉開了兩個人，連競蘇都跑過來護在顧瑾身前：「不準打我哥哥，你這個無賴！你不準打我哥哥！」
陸望委屈巴巴地躲在陸小希的身邊，似乎擔心自己被罵：「是他先動的手。」
陸小希見我來了，臉上的些許動容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聽到她和系統說：【好險，差一點就心軟了。】
系統開始指導她：【就是現在，你對陸望越好，小白眼狼就會越後悔。】
陸小希拿出包裡的紙巾，溫柔地擦去陸望臉上的髒東西：「你沒錯，被打了就是要還手，媽媽會給你撐腰。」
「可是……可是他才是你親生的。」
陸望支支吾吾地說出了自己的顧忌。
她蹲下身來，假裝理了理陸望的衣服，鄭重道：「不管是不是我親生的，你都可以打回去，因為你也是媽媽的孩子啊。」
聽到這句話，顧瑾眼眶裡的淚終於含不住了：「媽媽，我努力拿第一名，想你回來看看我，為什麼……為什麼你要別人不要我……」
陸望一聽，嚇得趕緊抱住了陸小希：「媽媽媽媽，我也會拿第一名的。」
陸小希瞥了眼顧瑾，寵溺地安撫懷裡的小男孩：「沒關系，無論你開不開花，媽媽永遠愛你。」
我輕輕嘆了口氣，摸了摸顧瑾猛地垂下去的腦袋。
這一地的航模碎片，像極了他那顆小小的被碾碎的心。
8.
系統的聲音再次傳來：【宿主，這小白眼狼鐵定後悔了！我說從小的入手是對的吧。】
陸小希連連點頭。
是嗎？
我看未必吧。
沒人性的系統自以為能摸準人心。
可惜人心瞬息萬變，誰都不能左右。
從學校回來，顧瑾一直悶悶不樂。
他一開始盼著陸小希能回來送他去新學校，認識新朋友。
可惜開學前等來的卻是陸小希一句：「你有什麼事情可以打電話給你的爸爸，也可以打給其他任何人，但是我希望你不要打電話給我了。
「我不會送你去新學校，也不會再幫你做任何事情，你知道的，我和你爸爸離婚了，我不再是你的媽媽了。」
掛完電話後，他一個人在房間呆了很久。
我端著他最喜歡的椰汁西米露去找他。
顧瑾抱膝坐在飄窗邊，聲音小小的：「夏夏阿姨，我很想看看媽媽，可是她不想見我。」
我斂了眼裡的情緒，輕聲安慰她：「也許她有其它更重要的事情。」
比如攻略成功。
顧瑾好不容易相信了。
可是開學那天，陸小希卻帶著另一個男孩來刺激自己的親生兒子。
那天放學回家後，顧瑾爬上了天臺，說自己想要看看星星。
我放心不下，陪他在天臺等了很久的星星。
沉默良久，他小心翼翼地和我確認：「夏夏阿姨，媽媽她……是不是根本就不愛我？
「我是不是……真的很壞很壞，是最壞的小孩。」
我鼻子一酸，頓時有些心疼。
我認認真真地告訴他：「愛你的人會想盡辦法去愛你，生怕給你不夠。像你的奶奶，你的爸爸。
「哪怕你很壞很壞，他們也會想盡辦法把你教好。
「而且我們顧瑾，已經很好很好了。」
七歲的孩子，其實並沒有自洽的能力。
他不停地問我：「隻是一杯奶茶，我不知道媽媽為什麼要這樣。」
在顧瑾的印象裡，他想不通的事情實在太多太多了。
陸小希為了抓顧淮的錯處，時不時就要查顧淮的手機。
嘴裡還念叨著什麼一婚同學，二婚護士，三婚藥代，四婚學生……
可是顧淮的手機比什麼都幹淨，隻能冷著臉把手機丟到了桌上。
她要求顧淮的車上不能不出現其他女性和零食碎片。
有一次因為車上的一點面包屑冷戰了很久，最後發現是顧瑾實在是太餓了，在車上吃了點東西。
就連家裡的杯子和幼兒園的老師是同款都不行。
顧瑾仰著頭，一臉天真：「可是媽媽，這杯子明明是你買的。」
「那你就不會回來告訴我麼？」
……
「夏夏阿姨，我想我媽媽根本就不愛我。」
這一次，顧瑾十分堅定。
9.
耳畔傳來系統慌亂的聲音：【宿主不對啊，這孩子怎麼沒有反應了，他應該哭著求你才是。】
陸小希不可置信地驚呼：【你不是說他一定會後悔的麼？說好的追媽火葬場呢？】
系統也沉默了。
許久後，他們決定再試一次。
家長會那天，我果然看到了陸小希牽著陸望的手出現在我們面前。
陸望得意地揚起頭，四處發著小零食：「這是我媽媽親手做的雪花酥，你們快拿去吃吧。」
分到顧瑾面前時，他故作奇怪地問道：「咦？你們是兄妹，為什麼夏競蘇為什麼姓夏？你卻姓顧啊？」
處了一段時間的同學紛紛轉過頭來：「對哦，你們是親兄妹麼？我和我弟弟都是一個姓的……」
陸望得意地揚起嘴角：「陪顧瑾來的人是不是根本就不是他的媽媽，顧瑾是個沒人要的小孩！顧瑾是個沒人要的小孩！」
顧瑾情不自禁地抬頭看向陸小希。
看到她面容清冷的站在不遠處，忙著幫陸望打點好關系。
他眼裡的最後一點光也滅了。
競蘇狠狠地推了陸望一把，陸望連人帶桌子被掀倒在地，手裡的小零食撒了一身。
「喔唷，這不是我媽媽去福利院義診的時候看到的小朋友旺旺麼？你現在找到媽媽了？那怪好的呢。
「我和我哥哥一個跟爸爸姓一個跟媽媽姓，礙著你一個沒爸沒媽的了？」
陸小希看似心疼地跑來抱起了陸望，臉上掛滿了不悅：「怎麼一言不合就動手，現在的家長都是這麼教育小孩的麼？」
我笑了笑，語氣帶著禮貌的疏離：「難道不是你家的孩子企圖用言語霸凌我兒子麼？要不是我女兒力氣大，這樣口無遮攔的孩子誰碰著不得吃點虧啊？
「小小年紀就開始編排自己同學，無根無據的事情說的跟真的一樣，平時也不知道在家裡接受了什麼燻陶。」
周圍的家長聽了我的話，看了眼陸望，又看了眼孩子手上的小零食。
一時之間不知道是吃還是不吃。
我斂了眼裡的情緒，搬出了一箱東西。
「各位家長，這是我一個清北朋友送給我的育兒經，前幾天報名的時候也給幾位老師翻看過，我想大家和我一樣大多都是新手家長，可以拿來參考一下。」
一聽是清北育兒經，家長們紛紛圍著我。
「哎呀這不是夏醫生麼？清北醫學院畢業還去國外留學回來！這育兒經我說啥都要拿一本！」
「原來是名校畢業的家長啊，我說拿出來的都是我們沒見過的東西，真是娃娃還是要從頭抓起。」
「我們家文博得多跟顧瑾和競蘇玩玩，小朋友以後多來家裡玩哈。」
「是啊，我還忙裡慌張的呢，生怕過渡不好呢！這下可好了，夏醫生我們加個微信吧。」
「我也加一個我也加一個。」
「這倆孩子可真會選媽啊，選上我這樣起名字都要他們自己翻字典的，以後輔導作業也沒什麼指望了。」
「誰說不是呢？我兒子就該多跟這樣的同學當同桌。」
……
【宿主，小白眼狼好像……真的不後悔了。】
陸小希的臉色瞬間變得不太自然：【到底哪裡出錯了！到底是哪裡出錯了！】
系統有些猶豫：【要不你再刺激刺激他？】
陸小希深吸了一口氣，神情極其不自然地走到了顧瑾前面。
「顧瑾，我已經不是你媽媽了，以後別叫我了。」
陸望在一旁泄憤似的叫囂著：「聽到沒有！媽媽已經不要你了！我才是媽媽的孩子！」
顧瑾歪了歪頭，眼裡閃過一絲糾結。
隨即鄭重地答應道：「我知道，你在電話裡說了，你跟爸爸離婚了，我就不是你的孩子了。」
「你……你不難過？」
陸小希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難過，但你可以有陸望，我也可以有夏夏阿姨，她對我很好，像你對陸望一樣好。」
陸小希的臉色一點點白了下來，像是突然意識到了什麼：【系統，這不對勁，他連眼淚都沒有了，他為什麼還不哭？我還要說什麼？】
【系統！系統！】
系統沒有回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