溜進將軍府的第三日，我遇上一對癲公癲婆。
癲婆神神叨叨，邊溜達邊自誇。
「加油沈舟你最棒！不畏艱難勇為婢，今日伺候大將軍，他日買地做老板！」
癲公一臉冷酷，但我能聽見，他騷話連篇的心聲。
「強撐？明明愛上小爺，和呼吸一樣簡單。」
為了偷到虎符，我咬牙切齒忍受這二人！
1
在將軍府屋頂上蹲了三日，我腿都麻了。
愣是沒發現虎符的下落。
作為京城數一數二的女飛賊，我急於完成這單賞金極高的懸賞。
但貴有貴的道理。
我懷疑這個整日照鏡子，唉聲嘆氣感嘆生不逢時，美貌無人賞識的蠢貨大將軍，也忘記虎符放在哪裡了。
白白蹲了三日屋頂，也不能空手而歸。
我打算偷些珠寶字畫運出去。
誰知又遇上個癲婆。
一直在狗洞邊轉悠，擋住我的逃生之道，嘴裡嘀嘀咕咕念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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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油沈舟你最棒！不畏艱難勇為婢，今日伺候大將軍，他日買地做老板！」
說一遍也就忍了，來回念叨，來回溜達，險些引來巡邏的侍衛。
無奈隻能將她打暈，她閉眼時，還在給自己打氣。
「不要認輸！什麼困難都打不倒我……我會像一棵小草，倔強活著！」
我直接扒光她的衣衫，與我的大盜服交換。
又將她放入牛棚的飼料堆裡。
小草，你就茁壯成長吧！
一個老頭突然在身後，衝我大喊：「你是不是新來的……沈舟？」
我趕緊搖頭，老頭扯下我衣服上的木牌子，赫然寫著【沈舟】。
「哎！進來的婢女一代不如一代，沒擔當又愛瞎跑。
「也不知將軍看中你什麼，點名要你去前院伺候，還不快去！」
我一頭霧水被拽去前院。
隻見身材寬闊、容貌俊秀的江離月喝著茶，抬眼細細打量我。
我剛想開口解釋，發現江離月嘴巴不動，話先進入我耳朵裡。
【怎麼個事？膽小得跟個小雞仔似的，是我的攻略目標？】
我震驚萬分，原來一直聽到的聲音，不是從江離月口中說出，而是從他心裡？
江離月的薄唇依舊不吱聲，自顧自品茶。
見我看他，他唇角微微上揚。
【迷糊住眼了吧？小爺這長相，愛上我和呼吸一樣容易！】
我瑟瑟發抖，這將軍府全是瘋子！
「從今日起，本將軍的衣食住行，由沈舟貼身照顧。」
我堂堂玉面小飛賊，自由散漫慣了，要我貼身伺候人，斷不可能！
「將軍！」
剛磕一個頭，想辭了這差事，奈何動作太大。
一幅字畫從我後脖頸溜出來，直直在眾人眼前展開。
老管家氣得胡子都快翹邊。
「大膽婢子！入府第一日就敢偷竊，來人！給我搜，身上定有其他物件！」
我起身要跑，江離月先一步拉住我的手。
「誰敢動我的人。」
然後……江離月將我提了起來，身上藏的珍寶盡數被他抖落下來。
還是人嘛！我寧可被老管家搜身！
他倒是得意，心裡一個勁偷笑。
【不錯不錯，本來覺得沈舟腰圓體胖，還想勸她減肥，原來是藏了這麼一大堆東西。
【模樣不錯，身材不錯，值得攻略。】
他面上冷冽道：「好好做事，這些俗物，日後會賞。」
我兩眼淚汪汪，不舍自己的勞動成果，全部上繳。
2
本以為江離月垂涎我的美色，不會真讓我為奴為婢。
吃飽喝足後，早早躺床上入睡。
想著大半夜爬起來，幹一票就逃跑。
誰知老管家無情地撞開我的門。
「睡睡睡睡！吃飽就知道睡，真不知將軍看上你什麼，手腳不幹淨，做事又懶！
「還不快去後院候著，將軍要你伺候。」
一天天哪那麼多屁事！江離月就一個人住，前院後院瞎跑什麼！
我打著哈欠，接過一桶熱水，往江離月屋中走。
門一開，我直接呆愣原地。
這麼勁爆？讓我伺候他洗澡！
「關門。」
他一發話，我機械地關上門。
江離月唇角又上揚。
【哈哈哈，被小爺的完美身材迷暈眩了吧！但愛意指數怎麼一點沒增加？小爺如此色誘她，不可能沒反應啊！】
見他似要站起來，我直接踢爛身後的大門。
「將軍您怪騷……燥熱的！開門通通風！」
外頭一堆人，眼睛都看直了。
江離月立刻沒入水中，眼中惱怒。
下人們立刻一哄而散。
「滾過來加熱水。」
見我乖巧地給他加熱水，他壓抑住脾氣，笑得皮笑肉不笑。
「喜歡什麼？字畫還是首飾？」
我咽了咽口水，「最好……兩者都要，但我最想要的，是您最寶貝之物。」
江離月面上無異，內心已在驚呼。
【好個見錢眼開、與眾不同的女主！但她在說什麼虎狼之詞啊？
【小爺最珍貴的，不就是這具處男之身……】
「打住！作為領兵打仗的將軍，您最寶貝的不應該是虎符嗎？」
我說得咬牙切齒，面上仍擠出笑容。
「如今天下太平，虎符並無用武之地，不可示人。」
【難道我還會告訴你，小爺解不開九曲連環扣！原主也是，好好的虎符藏那麼難開的鎖裡，弄把備用鑰匙多好。】
廢了，江離月果真不靠譜，連他本人都拿不到虎符。
江離月順手將桌上的翡翠花瓶丟我手裡，「熱水很熱，賞！」
這麼容易能來錢？那還偷什麼虎符！
我趕緊開啟老奴模式，拿著搓澡布麻利給他擦背。
「將軍，您這後背孔武有力，胸肌壯碩，一般人十年都練出不來，您真是人中龍鳳啊！」
他閉目不語，心裡早樂開花。
【還挺會說話，句句誇到我心坎裡，不枉費我睡前做的擴胸運動。】
我那三日，也沒白蹲屋頂，起碼看到他詭異的鍛煉方式。
我賣力地擦、起勁地誇，他痛快地賞。
突然老管事來報，「將軍，在牛棚裡抓到一個女盜賊，可要押送官府？」
我一個激靈，完了，正主來了！
我顫顫巍巍跟著江離月來到前院。
真正的沈舟被五花大綁，兩眼含淚看著將軍。
她似有千言萬語要說，終是嘴巴被破布堵住，隻能抬著倔強眸子發泄不滿。
【醜貨。】
江離月內心腹誹完，眼都不抬，揮手道：「拖下去打四十大板，押送官府……」
「且慢！」我這淺薄的良心，瘋狂作祟啊！四十大板下去，沈舟鐵定沒命。
【哎呦，我家舟舟倒是人美心善，果然是女主做派。】
我長舒一口氣，江離月沒生氣我插嘴，那就幫幫沈舟吧！
日後穿幫，沈舟也能饒我一命。
「這位姑娘許是有不得已苦衷才偷竊，比如打小被人拐賣，在人販子手下討生活，睡在乞丐窩長大……
「府內沒丟貴重東西，趕出府就是，沒必要鬧出人命。」
四下安靜，倒不是同情我說的經歷，而是我一個剛入府的婢女，膽敢違抗冷面將軍的命令。
江離月突然摸摸我的頭。
「日子這樣苦……難怪偷些破字畫。抱歉，沒能早些尋到你。管家，放人！」
我先一步衝上去，給沈舟解開繩索。
「沈姑娘趕緊走吧！我家將軍忽冷忽熱，若突然發癲，我也護不住你。」
誰知沈舟推開我，義正辭嚴對江離月道：
「你算什麼將軍！是非不明！屈打成招！
「我被人打暈丟在牛棚，你不細查緣由，反而將我趕出府。若你們不報官徹查此事，我自己報！」
江離月面色如沉，【哪來的瘋婆子嗶嗶賴賴！小爺就是要保女主，你算哪根蔥！】
「一個個愣著做甚！把她丟出去。」
我抖得雙腿發軟，江離月以後知曉我是冒牌貨，而女主因為我被趕走，還不將我五馬分屍！
沈舟絲毫無懼，「天地不公！我沈舟定要去衙門求個明白。」
「等等……」江離月步子一停，走到沈舟跟前。
完了完了……他要和女主相認了！我要死了！
3
我盯著不遠處的狗洞，準備找好角度就跑路。
江離月看著我，又看看沈舟。
「她叫沈舟，那你叫什麼？」
我咽了咽唾沫，「您說巧不巧，我也叫沈舟……」
江離月陷入沉思，【系統沒說有兩個沈舟啊！對了，沈舟腳底有一顆痣。】
要不說我有踩狗屎的運呢！我腳底還真有一顆痣。
我趕緊脫下鞋襪，「怎麼回事？鞋裡好似卡石頭了。」
江離月一見我的痣，瞬間有了笑意。
【還是軟萌舟舟好，看來就是她了！】
但江離月本著公平公正，讓人也脫沈舟的鞋襪。
誰知沈舟反手一巴掌，打在江離月俊秀的臉上。
「你是將軍就了不起？憑什麼羞辱我！身體發膚，受之父母，豈能脫給外男看！」
……
江離月氣得雙眼猩紅，內心咆哮。
【當著我的 crush 呼我巴掌！這瘋婆子不僅人醜，性格更是完蛋！給小爺打八十大板！一百大板！】
我趕緊扶起沈舟，輕聲道：「沈姑娘本性純良、不畏強權，在哪都有出息，趕緊走吧！」
沈舟卻不吃我這套，「我雖沒看見打暈我的人，但你腰間的木牌子是我的！」
真是油鹽不進，女主太難伺候了！我還是先保自己命吧！
再抬眸，兩行淚掛我臉上。
「將軍若信她，我先走一步。」
剛轉身往狗洞處跑，江離月直接一個飛躍，擋在我身前。
「本將軍豈是魚目混珠之人，舟舟腳底這顆痣已說明一切。來人，將那瘋女人趕出去！」
來不及感動，就聽到江離月內心的疑惑。
【我這般情深義重，為何舟舟對我的愛意指標還是零？難道她……真是假貨？】
「且慢，留下她。從今日起，你是沈舟一號，瘋婆子是沈舟二號。」
沈舟二號怨憤抬頭，「我是我自己，不一樣的煙火。」
【處死處死！真 TM 晦氣！】
在沈舟二號的發癲助攻下，江離月拉起我的手離開。
沈舟二號發出悽厲的喊聲，「沈舟一號，終於有一日，我會奪回自己的名字！」
啊！讓我從狗洞逃跑吧！這發癲的日子，我是一天不想過。
但抱怨之聲，隻持續了一天。
做江離月的貼身侍女，我總算知道何為千金小姐。
成日裡跟個米蟲一樣，衣來伸手，飯來張口。
可我的做派，讓府中其他下人心生不滿。
尤其是在沈舟二號的襯託下。
「舟二真厲害！養的花草漂亮又長壽，連皇後娘娘最愛的幽蘭，都被她救活了！」
「何止呀！還有一手好廚藝，聽聞寫的菜譜，京中最大的菜館都出高價收購，我們能吃到，也是有福了。」
我支著腦袋，總算理解一句話。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4
看著江離月賞的一屋子寶貝，也抵上虎符的懸賞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