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不敢多看,添加之後趕緊鎖屏送了回去。
低下頭,我看著自己的手機屏幕,規規矩矩地備注:陳彥小叔。
車子快到學校門口的時候,我讓他停了車。
正要關車門,就聽他說:「下次用我來接你嗎?」
我在風中凌亂。
怎麼還把我當成不能自理的小孩了。
「不用不用,小叔您慢點開,注意安全。」
「行,到了給你報平安。」
這倒也不必。
他應該也是隨口說一句吧……
7
今天沒課,下了車我就往宿舍走。
結果在門口卻被陳彥攔住了路。
他手捧著一束玫瑰,擋在我面前。
昨晚撕破臉之後,我在他面前反而沒有那麼小心翼翼了。
我現在隻想跟他退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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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皺眉,強忍著想打哈欠的衝動,「你想幹什麼?」
陳彥要把花塞到我懷裡,「昨晚是我不對,給你賠禮道歉來了。」
我趕緊往後退了兩步,扇了扇鼻前飄蕩的花粉。
陳彥臉色變得不對勁,「你現在就這麼惡心我?」
我靜靜地站在原地,輕聲說,「陳彥,你連我花粉過敏都不記得了嗎?」
他低低罵了一句,快步把花扔到了垃圾桶裡,「姜涵,對不起,我……」
他解釋不出來了。
我替他說,「沒關系,你隻是忘了而已。」
「咱們都這樣了,還糾纏著有什麼意思?」
或許是我無所謂的態度刺傷了他。
他瞬間就拉下了臉,「姜涵,你嫌棄誰呢?」
「要不是昨晚你非提退婚,我能讓你跳泳池裡嗎?」
「臺階我都給你遞過來了,別給臉不要臉。」
他話說得很重,要是以前,我怕他生氣,早就卑微地求他原諒了。
而現在我轉手就扇了他一巴掌,「陳彥,這個婚我退定了。」
陳彥偏著頭頂了頂腮幫子,嗤笑道:
「姜涵,你做夢,這輩子你隻能跟我綁在一塊,這是你欠我的。」
他轉身就走。
我不再目送他的背影,轉身與他背道而馳。
8
進宿舍的時候,我差點沒推開門。
好不容易擠進來,就發現地上堆滿了各式各樣的購物袋。
裡面一道女聲抑揚頓挫,講故事似的跟旁人說話。
看到我進來,我的繼妹姜曼故作驚訝,
「姐姐,你怎麼才回來,阿彥昨天不是邀請你去他的生日派對了?」
她停頓了一下,皺眉思考,還衝我眨了眨眼,
「看我這記性,都忘了派對開到一半阿彥就被我叫了回來。」
「姐姐不好意思啊,昨晚我心髒疼,實在害怕,就給阿彥打了電話。」
「誰知道他那麼著急,接到電話就趕了回來。」
「聽他那群兄弟說,那時候姐姐還泡在水裡呢。」
「阿彥也真是的,把姐姐凍感冒了可怎麼辦?」
我拿了衣服去洗澡,就當沒聽見。
洗完出來的時候,她突然咋呼了一聲,給我嚇了一跳。
「呀,姐姐你這穿的是什麼,現在是流行難民風嗎?」
她捂著嘴偷笑起來,環視了一下四周。
「阿彥買了太多了,我穿不完,姐姐,你來挑一件吧。」
「你那身衣服穿出去,外人還得以為我們姜家多窮酸呢。」
我忍無可忍,「你以為這些衣服陳彥是買給你的嗎?」
「不是,他是買給我看的。」
姜曼的臉瞬間煞白。
我又補了一刀,「對,你想的沒錯,陳彥就是用你來氣我。」
「剛才他還捧著玫瑰花求我原諒呢,可是我啊……沒答應。」
她咬牙切齒,「你胡說什麼?」
不知道想到什麼,她的優越感又回來了。
「爸爸讓你去參加他下個月的生日宴會。」
我連眼都沒抬,「不去。」
她眼裡閃爍著名為惡毒的光,
「聽說姐姐的媽媽病情又嚴重了,醫藥費要翻倍呢。」
我攥緊了拳頭,又松開手,看著她說:「行,我去。」
她更得意了。
我垂著頭瞄準了地上的那個橙色購物袋,拎了起來,「就這個了。」
她臉色又變了,差點朝我撲過來,「你幹什麼?」
我笑了,「剛才不是還讓我隨便挑嗎?這會就小氣了?」
她差點拍案而起,強扯著笑,
「姐姐不像我,是看著這些東西長大的,你想長長見識就拿走吧。」
「那確實是,這包有錢都買不到吧。」我拿著袋子在她眼前晃了晃,趕緊就走了。
慢一點我都怕她不要臉地搶回去。
出了校門我直奔二手包交易市場,三十萬輕輕松松到手。
9
姜曼被我氣回了家,其他室友也不在。
我過了一段清靜日子。
直到在公開課上遇到了陳彥。
下課鈴響之後,我沒像往常一樣跟在他後邊噓寒問暖。
可這次反倒是他追了上來。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面無表情回頭看他。
陳彥上來就是詰難,「姜涵,你真是個麻煩精。」
我瞪他,「你什麼意思?」
他張開手,「這是你的唇膏吧。」
「你落在了我小叔的副駕駛位上。」
「我小叔的相親對象因為這個跟他在路上吵架,差點出車禍,現在還沒和好。」
「這個女孩跟小叔很合適,雖然前幾天才安排他們見面,但都是知根知底的,家裡已經催他們結婚了。」
我第一反應是他誣陷我,但仔細看看,好像確實是我的唇膏。
我心裡咯噔一下。
他相親對象因為我生氣了?
他幫了我那麼多,我不能這麼坑他。
我拿回唇膏轉身就走,沒有搭理陳彥。
走到校門口時候,我開始給陳聿風發消息。
「小叔,您對象的手機號碼是多少?」
他幾乎是秒回,「什麼對象?」
我捏住手機,「你們吵這麼嚴重?」
都不願意承認了。
「小叔,您把她的住址給我吧,我親自去解釋。」
打電話容易被那個女孩子誤會是挑釁,這種事還是得真誠一點。
「非要來?」他問。
我有些無語,他這個態度求原諒能行嗎?
「您別說氣話了,女孩子是得哄的。」
我看著對話框的正在輸入中閃來閃去。
最後發來一串住址。
他說,「想來就來吧,現在沒人,密碼就是我手機密碼,你直接進去就行。」
我打車到了那片別墅區。
那棟果然沒人,我沒有直接按密碼進去,太沒有禮貌了。
我等到了傍晚,天上雲層瘋漲,好像要下雨了。
我趕緊叫車,軟件上卻顯示附近沒人接單。
這個小區取僻靜幽謐之處,其實就是很偏很偏的地方。
暴雨天來的很快,頃刻間大雨傾盆。
我環顧四周,找能躲雨的地方。
從不遠處傳來幾聲車笛聲,我眼睛被燈晃了兩下。
那輛邁巴赫穩停在我面前。
車門聲響,我摸了摸臉上的雨水。
還沒等完全看清前面人的身影,他的西裝外套就兜頭而下,沉穩的木質香調迎面而來。
我下意識屏住呼吸。
好像是陳聿風?
他攬著我的肩膀快步往別墅裡走。
「怎麼不進去?」在風雨中,他的聲音顯得異常冷淡。
「怕你對象更生氣。」我從他衣服裡掙扎出去,跑進了屋子裡。
我從玄關處往裡面看,「你對象呢?」
「我哪來的對象。」他揉了揉太陽穴,好像有些無奈。
「就是那個相親對象,你們不是已經要談婚論嫁了嗎?」
他站在玄關解袖扣,「平時你都是這麼造謠我的?」
「怎麼也不編進去點真的,要不然多假。」
別墅看著空蕩蕩的樣子,好像真的沒有第二個人在這住。
所以這個相親對象真的不存在?
「那你為什麼讓我來啊?」我有些納悶。
「想看看你是怎麼造謠我的。」他又繞了回來,「然後再澄清事實。」
我自知理虧,眼神有些飄忽,「這都是陳彥跟我說的。」
「我怕破環您的終身幸福,特意來解釋一下,誰能想到這是個烏龍。」
他倚靠在牆上點了支煙,領帶似是太緊了,勒得他扯了兩下:
「相親是真的,但是我拒絕了,都是家裡的一廂情願。」
「車我前陣子借人了,他們看到的不是我。」
「原來是這樣。」我站在原地有些尷尬。
「煮碗醒酒湯?」他說。
「我嗎?」離近了我才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酒氣。
好像是剛應酬回來。
他好笑地看我一眼,以為我不願意。
「小姑娘真是一點虧都不吃。」
「就當是請我吃飯了?嗯?」
這下我無法拒絕了,往廚房去煮湯。
他又叫住我,「先去洗澡,別生病。」
「二樓右邊第二間,有你的衣服。」
右邊……
我想起上次的糗事,停在了原地。
他愣了一下,也想起來了,淺笑了一聲,
「差點忘了,你容易分不清,你跟我上來,我指給你看。」
他推開房門,指著衣櫃道:「裡面的衣服你都能穿。」
我打開衣櫃看了看。
說是衣櫃,其實這是一個小型衣帽間,但裡面隻掛了幾件睡衣。
這是他歷任女朋友留下的?
我大概都看了一遍,定在原地挑不出來一件。
洗完澡之後我裹上浴袍,下樓去煮醒酒湯。
湯燒得滾沸。
陳聿風還是沒出來。
以前聽說過醉酒的人泡澡被淹死的新聞。
我心下一慌,他臥室裡應該是有浴缸的。
這種事情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我端著醒酒湯敲響了他的房門。
沒人應聲,我越來越低著急,一邊敲一邊貼在門板上聽著裡邊的動靜。
裡邊卻靜悄悄的一片。
糾結了一會兒,我還是決定進去。
萬一真出事了再猶豫就來不及了。
我向下轉動著門把手,往內使力。
裡邊恰好用力拉門。
「湯……」
我傾斜著身子往裡撲過去,短促地尖叫了一聲。
手裡的湯全部倒在了我的腳上。
這不是最重要的……
我垂眸看著懟在眼前的腹肌。
而上面……是我剛才情急之下抓出的又一道紅痕。
啊……我真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小叔,對不起啊。」
我就這麼低著頭往門後邊躲。
一步,兩步,三步,馬上就能走出這個房間了。
身體卻騰空而起。
陳聿風睨著我,手臂往上顛了兩下,「老實待著。」
我的浴袍!
我趕緊捂住腰間系帶。
他把我放在了洗手池上。
從旁邊的櫥櫃裡翻出了一管燙傷膏。
「小叔,不至於。」
我往回瑟縮著腳。
那碗湯拿上來的時候已經不怎麼熱了。
我又不傻。
他半蹲在我面前,握著我的腳腕。
冰涼的藥膏塗在腳面上,我腳趾控制不住地動了兩下。
他看著泛紅處輕聲問,「疼了?」
「沒有沒有,小叔我真的一點事兒都沒有。」我額頭上出了一層細汗,伸手擦了擦。
「很熱?」他皺眉,「那些睡衣都不喜歡嗎?怎麼捂著浴袍?」
「你的女朋友們比較性感,她們的睡衣不太適合我穿。」
「哪有什麼女人。」他沉聲道,「衣服都是新的。」
新的?
不會是給我準備的吧。
「您提前準備睡衣做什麼?」
他沒回答這個問題,慢條斯理地站起來問,「你是水做的嗎?」
我有些驚悚地看著他。
結果他又補上了後半句,「每次見你都湿漉漉的。」
「不準備怎麼辦?」
「或者你還想穿我的襯衫?」
我不敢看他,趁他放下了我,趕緊從房間裡跑了出來。
到門口的時候我回頭說,「醒酒湯廚房裡還有。」
10
他喝完湯在客廳看見了我,「怎麼還不去睡覺?」
「雨現在太大,不好開車,等停了再送你回去。」
我搖搖頭,鬼使神差地問了句,「酒好喝嗎?」
天邊的月亮圓圓的,今天好像應該是全家團圓的日子。
可這些好像跟我沒有關系。
「想在我這兒喝酒,你不怕出什麼事?」
我遲疑了一會,「叔叔,你是個好人。」
「你說是就是吧。」他語氣淡淡,不像是高興的樣子。
他給我拿了好幾瓶,紅的白的洋的,樣樣都有。
我酒量淺,喝了幾杯就有點撐不住了。
我有點發瘋,圍著陳聿風又說又跳。
假裝自己是個袋鼠,說他是考拉……
他沒有不耐煩,反而提醒我,「慢點,別摔了。」
別摔了,曾經也有一個人總跟我說別摔了。
可是我好久好久沒見過她了。
酒精的刺激,再加上他溫柔的安撫,讓我緊繃了很久的情緒全線崩潰。
這是我三年以來年第一次哭出聲。
我蹲在原地失了力氣。
他站起來,我整個人都落到了他的陰影裡。
我被他抱到沙發上。
他摸了摸我的頭發。
「怎麼哭了?」
「這酒不好喝,我再去給你拿一瓶?」
我搖搖頭,還是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