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訂婚宴上,邵宸的青梅打電話說她怕黑。
他拋下我一人,風塵僕僕去陪她。
事後我尋他要一個理由,他卻說:
「妍妍膽小又怕生,她離不開我。」
我不再糾纏,撕了婚紗退了婚禮,接受了家族聯姻。
半月後,邵宸在婚紗店看到我和宋總的婚紗照,臉色鐵青。
他追到老宅,質問宋少懷裡的我為何始亂終棄。
宋錦澤卷著我的發絲輕笑:「前夫哥怎麼急了?你陪你的青梅,她便嫁她的竹馬。」
1
雙方父母為表重視,花了上百萬布置我和邵宸的訂婚宴。
京市的名流皆被邀請而來。
正當主持人準備拿起話筒,邵宸的電話響了。
我站他身側,清晰聽到裡面嬌切的女聲:
「宸哥,下午打雷,電纜出現故障,附近全都停電了……」
「現在屋子裡好黑,我一個人好害怕,你在哪?可以來陪陪我嗎?」
邵宸聽聞她孤身一人,眉頭擰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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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聲說:「心理醫生都說了,你心思細膩,要減少獨處,怎麼又一個人回去了?」
何語妍聲音發顫:「可,可我除了宸哥,再沒別的朋友了。」
「算了,宸哥快有自己家庭了,我不該打擾你。」
說罷,她迅速掛了電話。
我心中有不好的預感。
果然,下一秒邵宸撥開人群,命令助理備車。
他沒看我一眼,頭也不回地離開現場。
留下一地雞毛。
賓客一頭霧水,竊竊私語起來。
「這是什麼情況啊,邵總怎麼走了?」
「準新郎都走了,那這訂婚宴還辦嗎?」
我望著邵宸離開的方向,渾身冰涼。
邵夫人見狀,迅速出來打圓場:「訂婚宴照舊,各位稍安勿躁。」
「小宸不過處理些急事,大家不必介懷。」
其實這話是安慰我聽的。
可如何不介懷?
明日,我將成為全城的笑柄。
2
我顧不上營銷號鋪天蓋地的報道。
等找到何家別墅時,雨已經停了。
何語妍門未上鎖,我推開門。
隻見邵宸拿著吹風機,動作輕柔地為他的小青梅吹頭發。
他眼底,是我從未見過的寵溺。
率先發現我的,是何語妍。
她驚慌失措地站起身,迅速和邵宸拉開距離。
何語妍擺手解釋:「曲小姐,你別誤會,都是我太笨了!」
「剛才出去拿東西,摔在花園的水池裡了,宸哥見我受傷,才幫我吹頭發的!」
我還未說話,邵宸便揉了揉她的腦袋。
「笨蛋,這有什麼好解釋的。」
他的語氣如此溫柔。
昨夜的丟臉尷尬,甚至不如他此刻隨意的一句話有殺傷力。
眸中忽然有些湿潤。
我深吸一口氣,「邵宸,你出來一下,我有話問你。」
邵宸有些不情願地放下吹風,跟著我走到花園。
他姿態懶散,仍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
我定定看著他說:「你沒有一句解釋就離開訂婚宴,我需要一個理由。」
邵宸點了根煙。
眼圈彌散,我有些看不清他的眼。
他語氣沒有一絲波瀾道:「妍妍膽小又怕生,她離不開我。」
「橫豎結婚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兩家也投入不少,裡子面子都有。」
「你又何必斤斤計較呢?」
我垂眸,輕輕攥住衣角,不想讓自己顯得太難堪。
3
邵宸寵這個青梅,是人盡皆知的事情。
何語妍父母常年在國外,她的學生時代,幾乎都是邵宸陪著度過的。
家長會,是年長幾歲的邵宸給她開。
甚至她的月事初潮,都是他親自為她買的衛生巾。
他們一起長大,一起度過了很長一段沒有我的歲月。
以前我從未細想這些。
我隻顧默默對他好。
讓爸爸支持他的事業,為他拓展人脈,努力地融入他的圈子。
可任我如何努力,卻總覺得和他隔了一層。
我像在一條沒有盡頭的公路上行駛,永無停止之日。
今日我明白了。
不是我不夠好。
而是邵宸的心壓根沒騰幹淨。
裡面住著一個人,我自然進不去。
我抬起頭,臉上平靜道:「邵宸,我們分手吧。」
聽到我的話,邵宸並沒著急。
他並不覺得我有勇氣離開他。
邵宸淡淡看了我一眼,「小魚,別說氣話。」
「我不喜歡別人威脅我。」
我沒解釋,兀自上了跑車。
開出一百米,我忍不住看向後視鏡。
他並沒追上來。
也未打電話挽留。
一如既往的冷。
4
我的心情很差。
極度的差。
在看到發小群發出喝酒邀約那一剎那,我幾乎毫不猶豫答應了。
群裡見我難得應邀,紛紛調侃:
【崔宇:小魚這個大忙人居然答應來了?】
【唐冰:太不容易了小魚,請你比請我祖母還難。】
我問了地點,調轉車頭駛向會所。
我進入包廂時,玻璃桌面上已經擺滿酒水。
掃了一圈,那個人沒在,很好。
我於是放心地坐在沙發上。
開了一瓶酒,我舉起就往嘴裡灌。
唐冰同是女生,心思細膩,她大約早已將昨晚的事告知大家。
她過來挽住我的手,溫聲道:「小魚,我們唱歌吧,遊戲都沒玩呢,哪有一上來就庫庫喝的呀?」
我慘笑出聲,輕輕推開她的手。
「沒事,我今天就想喝點。」
好友們說了些笑話想逗我,我卻實在沒心情。
我一瓶接一瓶喝,直到大門再次被推開。
宋錦澤的俊臉出現在昏暗的燈光下。
含著冷意的眸子在看到我時,換上了嘲弄。
修長的大腿挨著我坐下。
一身漆黑的西裝和他隨性的姿態形成反差。
他伸手奪過我喝了一半的酒瓶,仰頭灌下去。
酒水順著他的喉結流下,渾身散發著痞氣。
宋錦澤盯著我,嘲諷道:「事情滿城皆知了,你還有心情喝酒?」
5
他說的自然是昨天的鬧劇。
我瞪了他一眼,「宋總今天很闲嗎?」
宋錦澤的科技公司才上市不久,正是忙碌的時候。
我是暗笑他自己都火燒眉毛忙得團團轉了,還有心情管我的闲事。
宋錦澤勾了勾唇,靠近我,來了句爆殺:
「這個男人,就是你拒絕和宋家聯姻的理由?」
「好眼光啊。」
怒氣值爆表。
我氣得看向對面座位,煩躁罵道:「趙睿哲!我不是說他來就別喊我嗎!你有病是不是?」
趙睿哲一臉無辜說:「可,這裡是宋哥的產業,他組的局啊。」
此話一出,我啞火了。
宋錦澤挑了挑眉,「我請客,然後你要把我趕出去?」
我沒理他,也不想理。
宋錦澤,我的竹馬。
哦,我不想用這個惡心的稱呼來叫他。
我更喜歡叫他死對頭。
與邵宸和小青梅不同,我和他從小到大針鋒相對,兩天吵八次。
隻要跟他在一起,我人性中無限的惡就會被激發。
為保護乳腺,我拒絕和他出現在同一場合。
6
我伸手去搶酒瓶,宋錦澤舉起手。
抓不到!
我不甘心地撐著沙發,另一隻手去夠。
抬起下巴,宋錦澤的呼吸近在咫尺。
他像隻野獸般直勾勾盯著我。
我沒感覺到任何曖昧。
這個人在我眼裡,不是男的,也不是女的,隻是個欠揍的混蛋。
見我拿不到,他還挑釁:「就這點實力?」
我氣笑了,懟回去:「幹嘛,就愛喝別人剩下的?」
旁邊唐冰都看不下去了,連連勸架:
「哎喲,兩個祖宗,你倆什麼時候能心平氣和玩一次啊!」
宋錦澤臉忽然陰沉下去。
他將酒杯往地上一砸,巨大的聲響打斷歌聲。
連我都被嚇了一跳。
宋錦澤沉聲道:「邵宸讓你丟了這麼大的臉,你就任他們繼續得意麼?」
我此時才發現,他心情似乎也不怎麼好。
這個神經病發顛的時候,最好還是別惹。
上學時他打架的模樣是又野又狠。
今天保鏢沒在身邊,還是暫且休戰為妙。
我不再看他,「關你什麼事。」
可宋錦澤今天不知發什麼瘋,忽然拽住我的手。
他眸中透出狠厲,「我要是你,我會狠狠地報復回去。」
「第一步,就是讓他們知道,沒有這兩個賤貨,我會過得多好。」
我沒有說話。
邵宸和何語妍的溫馨畫面浮現我腦海。
我心裡亂如麻,需要一些冷靜的時間。
可宋錦澤偏偏逼我,他冷冷道:「哦,也是,你沒什麼膽量。」
「就算讓人欺負了,忍了也就忍了。」
「你、不、敢。」
我本就煩躁,他還偏要刺激我。
我怒聲道:「誰說我不敢!」
拿起眼前唐冰新開的酒,我猛灌一口。
宋錦澤輕輕和我碰杯,聲音引誘又蠱惑:「宋家比邵家強了不知道多少倍,你答應和宋家的聯姻,邵宸估計會氣得睡不著覺吧。」
「不過可惜,你不是個成大事的,會因為感情小事放棄利益。」
「估計,聯姻你是不會同意的。」
邵宸急火攻心的模樣,我光是想到,渾身血液都興奮起來。
我把酒瓶往桌上重重一擱,「呵,你少猜測我的想法。」
我和他對視,「宋錦澤,明天咱們就結婚,你敢嗎?」
宋錦澤彎彎眼角:「好啊,不去是狗,」
聽完我們的對話,旁邊四個人炸了。
「什麼?你倆要結婚?」
「我去!這世界豈不是要爆炸了!」
「你們最好是在開玩笑……」
7
晚上,我迷迷糊糊躺在床上。
隻覺得唇瓣被人親吻,像是壓抑許久的放肆。
手掌被人死死扣住,瘋狂地讓我無法呼吸。
在我快受不了之際,那人停下了往下走的動作。
他低聲道:「算了,婚前先放過你。」
「好好睡吧,寶貝。」
我醒來時感覺嘴唇發麻。
睜眼,宋錦澤正裸著上身,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他的腹肌均勻性感。
我一個枕頭砸過去,「你進我屋子幹嘛?」
宋錦澤無奈歪頭,「你昨晚抱著我叫哥哥,還又親又抱讓我別走。」
「怎麼,忘啦?」
狗都不信。
我狠狠呸他,「宋錦澤,你少造謠!」
宋錦澤似乎心情不錯,他彎彎眼睛,狹長的眼眸格外漂亮。
他抱起手臂,又開始犯賤:「你是不是忘了昨天自己說過的話啊?」
「還領證嗎?還復仇嗎?
「該不會又慫了吧?」
宋錦澤這廝說話永遠在我雷點上。
他這麼一說,我立刻忘記唇上的異樣,迅速爬起來換衣服。
吃完早餐後,我們來到民政局。
工作人員看著眼前兩張黑如鍋底的臉,陷入沉思。
她猶豫著低聲問我:「小姐,你是自願的嗎?」
「如果被威脅,你就眨眨眼。」
我努力扯出一個難看的假笑,「我,是,自願的,哈哈。」
「我非常快樂,真的。」
工作人員撓撓頭,繼續走流程。
最終,那張紅本落入我們二人手中。
我懷著難過的心情和宋錦澤走出大門。
頭頂陽光燦爛,前幾日的雨水被蒸發殆盡。
真是雨季裡難得的好天氣。
我想起訂婚宴那日的陰雲密布,心裡有些悵然。
8
剛邁入太陽下,頭頂便撐起一把傘。
宋錦澤懶懶散散地站在我身側,數落我道:
「眼睛不好使啊?紫外線這麼強,也不打傘。」
我看著他,又嘆了口氣。
不敢想和宋錦澤度過餘生,會有多麼雞飛狗跳。
我不想和他說話,轉身往反方向走去。
宋錦澤扣住我的手,將我拽回他懷裡。
我皺眉看他,卻發現他臉上多了幾分嚴肅。
「站住,跟我回宋家。」
聲音頗有氣勢,形象和商場中叱咤風雲的宋總重合。
他忽然的重視讓我有些不明所以。
我對這件事的定義,就是一場報復。
報復完了,橋歸橋路歸路。
宋錦澤也不過是想看我笑話。
可他居然要帶我回宋家。
這不就鬧到長輩那去了嗎?
我還未說話,宋錦澤不可商量地將我拽上車。
9
我前腳上車,後腳司機便發動。
宋錦澤骨節分明的手扣住我的指縫。
我扭了半晌,沒甩開。
「宋錦澤,你要做什麼?我們之間的玩笑,別鬧到父母那。」
宋錦澤不要臉地靠過來,盯著我道:「曲江魚,你昨天奪了我的初吻诶。」
「你還摸我,又摸又親,我都錄像了,你是不是該負責啊?」
我緊張地看了眼司機,趕緊捂住他的嘴。
「你少發瘋了,我才不……」
話沒說完,宋錦澤點開錄音。
裡面傳來我「唔唔」的聲音,明顯是在接吻。
我臉唰地紅了,「關掉!」
宋錦澤勾唇一笑,「那你去不去宋家?」
我沒了法子,咬牙道:「去就去。」
豪車駛到商圈時格外擁堵。
恰逢紅燈,車子在靠近路邊的地方暫時停下。
降下車窗那刻,我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邵宸提著精致的蛋糕,不羈的臉上洋溢著幸福。
起風了,何語妍踮起腳尖,給他黑色西裝的灰色真絲內搭扣上扣子。
旁邊跟著十個保鏢,他們分別拿著頂奢的包裝袋。
偌大的蛋糕上寫著:妍妍生日快樂。
我怔怔地看著他們親昵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