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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今棠 3675 2025-03-06 16:3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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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恰好此時,門口的太監走來了。


    他畢恭畢敬道:


    「陛下,貴妃娘娘說心口痛。」


    他沉默許久,開口道:「召貴妃過來。」


    那下人剛要走,又聽見:「還有太醫令,一起召來坤寧宮。」


    我恍然大悟,原來這是在坤寧宮裡。


    我赤著腳下地,想倒口水喝。


    門外兩人進來了。


    「怎的不穿鞋?」


    他將我徑直抱起放回床上。


    而我卻覺得冒昧極了。


    見我不語,他主動給我倒了杯茶來。


    「棠棠,當皇後好不好?」


    我正端著茶杯小口小口喝著,這話一口水沒喝下去,險些嗆住。


    他的意思是,要娶我為妻。


    「我不要嫁給你做皇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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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小聲嘀咕了一句,「我又不認識你。」


    他看著我,忽然眼圈紅紅的。


    「我是謝微瀾啊。」


    「謝微瀾?你才不是謝微瀾呢。」


    我看著他搖搖頭。


    他一愣,喃喃著:「怎麼會呢?不是你先拋棄我的嗎?又怎會不記得我是誰。」


    像是陷入了沉思。


    我端著茶杯小口小口啜著。


    「陛下,貴妃娘娘來了。」


    門口走入一女子。


    她似弱柳扶風,可眼神裡充滿了算計。


    乖巧走到謝微瀾面前一行禮。


    「蕭策,看看她身子如何?」


    我看熱鬧似的看著面前的幾人。


    貴妃眼圈紅紅的,將手背在身後不願意給蕭策把脈。


    她一個勁搖著頭,我見猶憐。


    謝微瀾嘆口氣,「林太醫,你來。」


    林太醫不明所以走上前。


    貴妃仰頭看著林太醫,不情不願的把手放在桌上。


    「回陛下的話,娘娘中毒至深,不可置氣。」


    謝微瀾聽聞此言,輕笑一聲。


    「來給她看看。」


    他指了指床榻上的我。


    林太醫一行禮,將絲線系在了我手腕上。


    「稟陛下,嶽姑娘身體健康,並無絲毫病症。」


    「她情蠱都入髓了還身體健康?」


    蕭策忍不住上前與林太醫理論。


    「蕭策,」謝微瀾叫住了他,「去看看語冰。」


    林貴妃隻是一個勁搖著頭,嘴裡嘟囔著:「不要。」


    蕭策絲毫不憐香惜玉拽住了林貴妃的手。


    「有三個月身孕了。」


    他沒好氣的回答,但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停。


    「身子骨好得很,每個月吃藥也不怕苦。」


    「陛下!陛下,他汙蔑妾身啊。」


    林貴妃哭的梨花帶雨,誰看見不說一聲心疼。


    「鬼醫聖手你都不信,那這太醫院裡的便全是庸醫了。」


    蕭策嘟囔了一聲,扯過椅子在我身邊坐下。


    謝微瀾起身捏著林貴妃的下巴。


    他居高臨下的看著林語冰,沉默不語。


    林語冰哭著小聲解釋:「陛下,是妾身解了您的蠱,您說的藥好好照顧妾身一輩子的。」


    她的話刺激了蕭策。


    蕭策站起身來忍不住爆粗口道:


    「放屁!中情蠱之人終身無法有孕,你那肚子裡的孩子莫非是假的嗎?」


    林語冰尖叫了一聲便暈了過去。


    「謝微瀾,你就是這樣照顧棠棠的嗎?」


    蕭策將我的袖子撩起來,露出點點傷痕。


    謝微瀾看了我身上的傷也是一驚。


    我看著胳膊上的傷,實在是想不起來是在哪裡傷的了。


    「她給你解蠱時我便說她瘋了,你知道不知道她這三年是怎樣過的啊!」


    「她不是貪圖我的皮囊,才與我歡好嗎?」


    謝微瀾語氣微微顫抖。


    「嶽今棠以身替你接蠱,那蠱每月便發作一次,如啃噬皮肉一般,你竟還以為是她負了你。」


    蕭策憤怒至極。


    我卻注意到癱倒在地上的林語冰睫毛微顫。


    她裝暈呢。


    我徑直走過去潑了她一臉茶水。


    「啊!」


    林語冰驚呼一聲後醒來了。


    「你竟敢潑我家娘娘?」她身後的小宮女一臉不可置信。


    「潑了就潑了,還要看你臉色嗎?」


    我大有破罐子破摔之意。


    「早就聽聞你在宮裡被欺負的很,」蕭策揉了揉我的腦袋,「如今看來傳聞還是有一定道理的。」


    我嘴角抽了抽。


    宮裡的消息都能傳到宮外去。


    謝微瀾沉默了許久,他才開口道:「林氏,欺君罔上,廢為庶人,打入冷宮。」


    「陛下!妾身腹中已有您的骨肉……」


    林語冰還想再掙扎。


    「你當朕不知,你那表哥隨林太醫給你問診時一同進了未央宮?」


    林語冰錯愕,「你怎麼知道的……」


    「朕看你在哪對朕有救命之恩的份上,向來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可你連這份恩情都是偷竊來的,當真是好大的膽子。」


    謝微瀾從牙縫裡擠出這幾句話。


    「林太醫,打入死牢,秋後問斬。」


    林語冰又暈過去了。


    這次看起來應該是真的。


    11


    我的確是忘了謝微瀾。


    他也似乎是明白了這一點。


    想盡了一切辦法讓我想起來。


    無論是將坤寧宮裝扮成我從前屋子的模樣,還是命御膳房做著一道道我曾經喜歡的菜。


    又或者是他給我一遍遍講從前的故事。


    我隻能忍著睡意聽謝微瀾講了一遍又一遍。


    謝微瀾講完後,他看著我語氣裡頗為期待。


    「棠棠可想起了什麼?」


    我打了個哈欠搖搖頭。


    「我不記得從前是怎樣了,也不記得你是誰。」


    謝微瀾眸裡期待的光暗淡了。


    「沒關系,棠棠,你在我身邊遲早會想起來的。」


    「從前的事忘了就忘了吧,我想和蕭策出宮去。」


    謝微瀾似瘋了一般將我攬進懷裡。


    他聲音顫抖,「不會的,不會的,你怎麼會忘了我呢。」


    「我不想嫁你為妻,我現在隻想睡覺。」


    我從謝微瀾懷裡出來,往內殿裡走去。


    下次蕭策再來時,我定要央他帶我出宮去。


    隻覺得謝微瀾吵極了。


    若真如他所說的那般,為何我進宮時不好好珍惜。


    自那天之後,我甚至連謝微瀾也很少見了。


    聽宮人說,他求神拜佛,隻為讓我想起他。


    我嗤之以鼻。


    甚至謝微瀾還請來了巫醫。


    我看著巫醫在承乾宮裡揮著銅錢劍的樣子無趣極了。


    滿腦子裡都是想著蕭策再來時能否給我帶來南城的桂花糕。


    謝微瀾看著跳來跳去的巫醫出神。


    在巫醫做法結束後他又緊張的看著我。


    我隻是搖搖頭。


    謝微瀾垂著頭不語。


    我甚至寬慰他:「忘卻的就忘卻吧,想必也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


    謝微瀾聞言抬頭看我,他眼神裡滿是錯愕。


    「怎麼能忘了呢……」


    他喃喃著。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寬慰。


    我不知道謝微瀾為何如此執著,定要我想起來曾經的一切。


    12


    謝微瀾生辰宴上,他讓我坐在他身邊。


    我身份不明,怎能坐他身邊。


    正擺手拒絕,忽然咳出血來。


    謝微瀾慌了神色。


    召來太醫院裡所有的太醫。


    他們皆說不知是如何病症。


    謝微瀾無奈,隻能再召蕭策進宮來。


    蕭策診完脈後變了臉色。


    他說,如今連天山雪蓮都無法抑制我的毒了。


    謝微瀾白了臉色,「什麼藥才能解毒?」


    「寸心草。」


    寸心草早就給了林語冰。


    如今連一片葉子都找不見了。


    謝微瀾站起身,又哭又笑。


    「不會的,朕一定還會再找到救治你的方法。」


    他忽然噴出口血來。


    接著昏了過去。


    蕭策診完脈後,他說:「怒火攻心,倒也不是什麼大病。」


    我又被送回了坤寧宮。


    謝微瀾派出了一批一批的人去找寸心草。


    皆是無獲而返。


    那寸心草,世間本就絕無僅有。


    那時候謝微瀾不知道我為何執著於寸心草。


    但他現在知道了。


    聽說謝微瀾醒了。


    可他依舊不允許我離宮。


    他會在夜深人靜之時站在我床邊。


    摩挲著我的臉後說他錯了。


    我不明白,既然他口口聲聲說要娶我為妻,可為何一進宮便對我不聞不問,甚至讓我為奴為婢。


    我也不明白,寸心草對我那麼重要,他為何要給林語冰。


    13


    我掰著指頭細細數來一下,竟有半年未見蕭策了。


    謝微瀾要立我為後。


    他說我來京城就是要做他的妻子的。


    我看著他的眼睛搖了搖頭。


    「我是來找人的。」


    「來找誰?」他問我。


    「謝微瀾。」


    「我就是謝微瀾。」


    他與我記憶中的少年名字一樣,可他不是我要找的人。


    「你不是。


    「謝微瀾才不會把我扔在掖庭, 任由別人欺負我。」


    他沉默了許久,不再糾結我要找誰找個問題。


    「你找他,是為了做什麼。」


    我仰起頭思索,「來看看他還好嗎,族長說,中了情蠱猶如噬心般痛。」


    「你不是將情蠱轉移到你身上了嗎。」


    他語氣裡微微哽咽。


    我的點點頭,「對啊,每月蠱毒發作時很疼的, 我想看看謝微瀾的蠱是不是不發作了,他們說,謝微瀾被太子算計,快要死在牢裡了。」


    「既然如此,你為何要將謝微瀾一人拋下呢?」


    我想了想,「蠱毒發作的時候太疼了,我本想為他找大夫來,可我在半路上就疼暈了,再回來的時候謝微瀾就沒了身影。」


    我聳了聳肩, 故作無事的樣子。


    「你知道嗎, 見到謝微瀾我定要讓他好好侍候我,情蠱發作的時候真的太疼了。」


    「那……你還喜歡謝微瀾嗎?」


    我睨了身邊的人一眼。


    「喜歡啊。」


    他眼裡似有了希冀。


    「可他若是你這般,我定是做鬼都不會放過他,更不用提喜歡了。」


    他眼裡的光又暗了下去。


    過了許久, 他才擠出一個字:


    「……好。」


    我還沒說話, 他又說道:


    「天色不早了, 早些休息吧。」


    我莫名其妙。


    看著他憔悴的神色,心裡驀然升起一股難以描述的感覺。


    翌日傍晚, 蕭策出現在了坤寧宮門口。


    不知蕭策與謝微瀾說了什麼, 他竟願放我走了。


    「走吧小棠兒。」


    他帶著走出了皇宮。


    馬車上, 我又咳出了血。


    蕭策連忙將抑制蠱毒的藥塞到我手裡。


    我搖搖頭, 「蕭策,我的身體我自己明白,若哪天我真的再也醒不來了, 你定要將我埋在江南。」


    他看著我, 眼圈發紅。


    「再我墳山上再插一朵花好不好, 要海棠花。」


    蕭策擠出來個笑, 他摸了摸我的頭。


    「都聽你的。」


    我一路隨著蕭策行醫, 偶爾還會聽到皇宮的幾句傳聞。


    他們說,冷宮罪妃林氏自戕了。


    陛下震怒, 將林家所有男子充軍,女子為婢。


    隻聽見幾句闲言碎語,聽聞皇帝似乎上為了心上人一夜白頭。


    蕭策同我說, 謝微瀾將我身上的毒引去了一半。


    所以我不會再那般痛苦了。


    蕭策還說, 謝微瀾這樣是為了贖罪。


    我的點點頭,那噬心般的苦,竟有人願意替我承受。


    「你給他留藥了嗎?」


    「沒有。」


    我聳了聳肩, 噬心痛不過僅僅是開始。


    他若願意, 我隻能說一句活該。


    一路上偶爾聽聞幾句謝微瀾的消息。


    想要解釋的話又被我咽了回去。


    「(從」到了江南,我咳血的次數漸漸少了。


    蕭策原以為我會好起來。


    可我知道,不過是強弩之末。


    我蕭策來了江南後, 便買下了一座小院子。


    那天,院子裡的陽光正好。


    陽光從樹葉縫隙中灑落。


    我抱著狸奴躺在搖椅上。


    海棠花瓣落落幾片在我身上。


    我隨清風而來,亦隨清風而去。


    從此忘川邊又多了一個擺渡人。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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