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今天大姑子和小姑子又來了。

當我把鍋洗完從廚房出來後，發現桌上已經沒了我位置。

一桌的菜隻有幾片青菜孤零零躺在盤子裡，肉和海鮮都沒了。

我看了一眼老公，決定不想再忍了：

「我們離婚吧。」

老公滿臉不解：「隻因為沒菜了就要離婚，你瘋了嗎？」

公婆直接一掌拍在桌子上！

「我女兒她們來吃頓飯，你就要威脅離婚，趕緊離！我們到時候找個不會像你這麼挑事的兒媳婦！」

我兒子臉上也閃過一絲不耐煩：

「媽，都怪你動作太慢好不好？大姑和小姑都是客人，肯定要緊著她們啊！為了這點小事就鬧離婚，怎麼不饞死你啊。

「再說，你隻會洗洗刷刷，哪像我姑她們會賺錢？她們說以後還給我買車買房呢！我告訴你，你要是離了，我可不跟你去吃苦……」

這一刻我決定，不僅老公不要了，兒子我也不要了。

1

大姑子江月看我這樣，臉色閃過一絲不屑後，故作不好意思地開口：

「瀟瀟啊，你是嫌我和我妹一家來得太勤快是嗎？那以後我們少來，行嗎？」

小姑子江星也趕緊搭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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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子，我們就是想爸媽了，所以才偶爾回來看一下的，你不要不高興啊，你這樣的話，以後我們都不敢來了。」

看著她們一唱一和的，外人聽了還以為我就是個不讓出嫁女兒回娘家的刻薄弟媳和嫂子。

以前，我會忍下這一切，可是我現在不想忍了。

我把圍裙脫掉，隨手扔在一旁，冷聲笑了：

「你們是偶爾回來嗎？一個禮拜隻有兩天不回來，其他的時候一天也沒放過。

「那兩天為什麼不回來呢？是因為大姐你兒子要上補習班，小姑你的女兒要跳舞，對吧？」

她們被我懟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最後還是婆婆開口替她們解圍：

「柳瀟瀟，這是我家，我女兒什麼時候回來，關你屁事？」

我冷笑：

「菜是你買的，還是飯是你煮的？

「再說，這個房子是你買的嗎？這是我和江華一人一半買的。」

2

說到這裡，江華再也忍不住了，一開口就責怪我：

「柳瀟瀟，不就是煮個飯，留給你的菜少了一點嗎？大不了我們下次給你多留一點。

「一點小事就上綱上線的，這樣讓我姐夫和妹夫多尷尬。」

我看了一眼他們兩個，確實臉色不太好。

但這都是我以前隱忍，給他們慣的。

剛進門的我也是抱著一家人和和氣氣過日子的想法。

加上她們兩個又嫁得很近，偶爾回來吃飯，我也很樂意，每次都熱情地招待他們。

哪怕她們都是一家子空手來，吃完飯還大包小包拿東西走。

每次隻要江月看上我新買的護膚品，婆婆就立即讓她拿回家。

江星不喜歡護膚品，可是她喜歡我從國外買回來的包包和玩具。

她看上哪個，婆婆也是立馬給她，問都不問我一聲。

她們來的時候連水果都沒有買，每次都是我早早去菜市場買菜，回來還要我一個人在廚房張羅，而婆婆隻顧著跟他們嗑瓜子聊天。

江華和公公，加上兩個女婿剛好湊一桌麻將，打得不亦樂乎。

兒子江浩跟狗腿子似的，為兩個外甥服務，一下子撿玩具，一下子幫忙喂水果的。

隻有我在廚房累死累活，每次從廚房出來還都沒有位置坐，隻配吃兩根剩下的青菜。

而她們嘗到甜頭後，卻從一周來一次變成一個禮拜來五天。

每次跟江華反映說這樣我很累，讓她們能不能減少回娘家次數，他隻會跟我說：

「我姐和我妹都是跟你一樣出嫁的女兒，你忍心讓她們沒有娘家可回嗎？」

我想到自己回娘家偶爾要看弟媳的臉色，就一一忍了下來。

這樣的生活，我一過就過了五年，可是今天，我真的過夠了。

因為我感覺在這個家裡，我活得還不如一隻狗。

3

見我不說話，江華又把圍裙給我系上，輕聲安撫我：

「老婆，我知道你也很累，但是她們都是我最親的人，你多包容包容嘛。

「你再去炒一個菜吃吧？我們反正吃飽了，我保證，這次絕不會跟你搶了。」

聽到他的話，我真的氣笑了。

他以為我還是和之前一樣，隻需要哄一哄，這事就能輕輕揭過。

畢竟在他們眼裡，這些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可是這次他們想錯了。

我再次把圍裙扔在一旁，看著他一字一句地說：

「江華，你聽清楚了，我說我們離婚吧。」

江華滿眼不可置信地看著我：

「什麼意思？你來真的？就為了這麼一點事情就要離婚？你是不是搞錯了！

「我沒出軌也不撩騷，更沒賭又沒嫖的，你瘋了吧？」

江浩更是跑到我身邊，用頭狠狠地撞了一下我的肚子。

「你隻懂得洗洗刷刷，全靠我爸養著，離婚你都會餓死。

「如果你一定要離婚，可不要搶我的撫養權，我不想跟你睡大街、撿破爛！」

看著兒子又把那些話重復一遍，我瞬間感到遍體生寒。

隻因為兩個姑姑跟他隨口提過一句，以後會給他買車買房，他就如此維護她們。

可她們明明隻是在畫大餅啊，她們又不是很有錢，還有自己的孩子，怎麼可能給他買車買房啊？

可是江浩卻深信不疑啊！

4

他已經十歲了，撞人的力道十分大。

我被他撞得倒退三步，捂著被他撞痛的肚子，看著他，語氣冰冷地說：

「你放心，我不會搶走你，你就是想跟我，我也不要。你跟著他們享福吧。」

江浩的眼神裡露出一絲恐慌，但轉眼間稍縱即逝。

不知他想到了什麼，臉上很快換上了欣喜：

「那就最好了！你整天隻知道管我罵我，不許我這樣，不許我那樣的！

「你要是跟我爸離婚了，我讓他娶個更溫柔的媽媽回來，我還有兩個姑姑疼我……」

「可以，那讓你爸趕緊跟我離婚吧！」

沒等他說完，我就打斷了他！

我沒想到我小心呵護長大的兒子，有一天會在這麼多人面前以這樣的方式放棄了我。

原本我打算離婚要帶他走的，哪怕再苦再累，我也要把他帶在身邊，看他健康長大。

可是現在看來，根本不需要了。

他巴不得我這個煩人精趕緊離開，他好換個新媽媽。

突然發現，我不僅不如一隻狗，嫁給江華的十二年，簡直就是個笑話。

5

他們全家人越看越不對，看我對江浩這麼說，發現我真的想離婚了。

但他們沒慌，甚至懷疑我還是不是在以退為進。

這次連江月的老公羅大強都開口了。

「弟妹，你不要這樣鬧，如果你不開心我們來，以後我們不來就好了。」

江星的老公也趕緊附和：

「是呀，既然這麼不喜歡，就當作沒我們這個親戚吧！」

兩個外甥竟然也隨口搭腔說：

「小氣鬼舅媽，真討厭！你要是不喜歡我們，我們以後都不來啦，讓外公外婆看不到我們！」

這下婆婆急了！

「你們這是說的什麼話？你們不來，我女兒怎麼辦？我都見不到她們了！」

接著就趕緊哄兩個外孫：

「寶貝，都是你們舅媽不好，我讓她給你們道歉，好不好啊？

「如果她不道歉，我給你們找個更好的舅媽行不行？你們千萬別不來外婆家哦。」

公公也趕緊挽回：

「女婿別生氣，有話好好說，柳瀟瀟隻是鬧鬧小脾氣，等下就好了，你們別放在心上啊。

「這樣，我讓她再去炒兩個菜，我們再喝兩杯！」

這時，江華又把圍裙扔給我，以命令的口吻對我說：

「先給我外甥他們道歉，然後快去炒兩個菜，不然我姐夫他們要生氣了！」

6

看他一下子要我道歉，一下子讓我再去炒兩個菜，我真的笑了。

完全聽不懂人話是吧？

我突然走過去一把掀了桌子，碗筷盤子瞬間碎了一地！

「吃吃吃，吃死你們去，那麼喜歡吃趴下去舔幹淨啊！」

說完，我轉身看著江華，冷冰冰丟下一句：

「我會把離婚協議發給你，你籤一下，你們這一家子吸血鬼，我不伺候了！」

然後在他們驚愕和憤怒的表情中回房間，帶上銀行卡手機和兩套隨身物品，在他們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出了門！

在大門即將關上的那一刻，我聽見江華大聲喊了一句：「你什麼都沒有，走了肯定會後悔的！」

我沒有絲毫停頓，加快腳步下樓。

眼淚奪眶而出，我模糊著眼，一路狂奔衝出了小區。

會不會後悔我不知道，我隻知道我再不走，遲早會死在這個深不見底的泥潭之中。

出來得太匆忙，加上沒有什麼朋友，我隻能先住酒店。

等我洗漱完坐在酒店落地窗邊的時候，我才反應過來自己就這樣離開了那個生活了十二年的家。

這是我這麼多年來第一次獨處，身邊沒有絮絮叨叨的公婆，沒有好吃懶做的江華，沒有時時刻刻叫媽的江浩。

更沒有那隻知道混吃混喝的大姑子和小姑子全家！

我之前沒有勇氣離婚，就怕自己承受不住這種剝離感。

以為離開江華我會死，離開兒子我會生不如死，我害怕，所以忍下了他們的各種欺辱。

可我沒想到，原來真的到了這一天，我竟從未有過的輕松！

他們覺得我會後悔，我確實後悔了。

後悔沒早點發飆走人。

我叫了燒烤和啤酒，看著窗外的夜景，仔細品嘗小酌了起來。

這種愜意的感覺，自從我嫁給江華之後就再也沒有過了。

兩瓶酒下肚，我竟毫無睡意。

而這時，我的微信響了：

【柳瀟瀟，你到底跑到哪裡去了？兒子睡不著一直找你，你快回來！】

7

我看了一眼手機，發現已經快十二點了。

以往我會在輔導江浩做完作業後陪他做一個小遊戲，再給他講睡前故事，等他入睡後才開始享受自己的兩小時。

一天當中，隻有這兩個小時屬於我自己的。

還不包括江華要親熱的時候。

今天我不在，江浩應該是不習慣了。

可是這跟我又有什麼關系呢？

那個白眼狼，從他說出那些話的時候，我就已經從心底放棄他了。

所以，我沒有回復江華。

見我不回消息，他很生氣，開始發消息罵我：

【天下怎麼有你這樣當媽的？兒子哭了你也不管嗎？

【一點小事就鬧離婚，看把你能的。

【如果你不出現，我就不籤字，我耗死你。】

看著他的這些話，我依然不為所動。

他給我打電話，我直接摁掉。

見我油鹽不進，家族群裡婆婆開始直接 @ 我：

【柳瀟瀟，你就算不為我們想，也要想想你兒子吧？他現在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你也忍心？

【圖片.ipg】

照片裡的江浩哭得滿臉鼻涕眼淚，看起來特別可憐。

當我差點就要忍不住打電話回去的時候，公公又在群裡發了一個視頻。

視頻裡的張浩一邊哭一邊說：

【嗚嗚嗚，臭媽媽，壞媽媽，你再不回來我就不要你了，明天我就讓蔣玲阿姨來當我媽媽……】

我握著手機的手一頓。

蔣玲？

那是江華的前女友啊。

8

她是我們這裡的產科護士，我生江浩的時候見過她幾次。

當時我並不知道她是江華的前女友。

我是在他電腦上看到他們合照才知道的，但因為看他們現實中並沒什麼交集，我就沒放在心上。

可是聽江浩的語氣，他竟然知道蔣玲的存在？

這時，江月也在群裡陰陽怪氣地說：

【她身上又沒錢，又沒什麼朋友，肯定沒幾天就會灰溜溜地回來的。】

江星也說：【那肯定了，你看她那麼愛我哥就知道，準沒幾天就自己求著回來。】

公公 @ 江華：【兒子，如果她回來了，你一定要讓她得到一點教訓，叫她以後別動不動就發脾氣甩小性子，不然她不走我都要趕她走了。】

婆婆卻說：【我還巴不得她不回來呢，這樣蔣玲就能變成我兒媳了！】

江華這時候出來回了一句：

【你們別這樣，她還在群裡，提什麼蔣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