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這個消息堪稱噩耗。
「他找到你了。」
說完這句話，小灰斷線了。
於此同時，我的前方有一道高大的人影朝我靠近。
月色下，他的面容越來越清晰。
陌生又熟悉。
他在我面前站定。
輕聲說：「找到你了。」
我驚駭的盯著他的臉。
不用於穿書世界裡的那張臉，但這張臉我也是熟悉的。
居然是他。
他左耳上的助聽器將我拽回十幾年前的夏天。
17
初二時，班裡來了一位轉學生。
他成了我的同桌。
他學習極好，一來就和我搶奪第一名的寶座。
Advertisement
我把他當敵人，一開始並不待見他。
他脾氣溫柔，還有點腼腆。
想和我示好，我很是高傲的別開臉。
「你和我，一山不容二虎。」
「懂不懂。」
他無奈笑笑，並不在意。
他模樣生得白淨帥氣，性格又溫和，十分受女生歡迎。
同樣的也有男生看他不爽。
嘲諷他小白臉長相。
雖然大家都是一樣的校服，但他就是很出彩。
像被貴養的小公子。
事實也是。
他被班外的小混混盯上，被找麻煩。
我親眼看見他被勒索保護費。
見他溫吞又低眉順眼的模樣，我氣極。
主動去找校領導告發。
「你被人欺負一聲不吭，你是啞巴不會開口。」
我對著他數落，他一點也不生氣。
而是朝我笑著說：「謝謝。」
「你真好。」
第二天還送了我一張我偶像演唱會的門票。
從那天開始，我宣布和他化敵為友。
我們成了好朋友。
日子好好的，可是那時候發生了一件事。
改變了我和他的軌跡。
我的發小和林語欣在學校起了衝突。
林語欣仗著家境好模樣好，在學校裡仗勢欺人。
就因為我的發小和她穿了一樣的衣服，被人誇更好看。
林語欣一怒之下，當眾去扯我發小的衣服。
我見了當然去衝過去保護我的發小，我小時候脾氣挺衝的。
直接和林語欣打了起來。
她被我壓著打，撓花了臉。
最後老師來了才拉開我們。
我沒想到就因為這一件事，導致了後面更為殘酷的事發生。
為了報復我，林語欣找了社會闲散人員堵在我放學的路上。
當時，我的同桌為了保護我被打傷進了醫院。
他渾身是傷，而被他死死護在身下的我隻受了點皮外傷。
他的聽覺系統受到損傷。
聽不清了……
我沒能在學校等到他回來，他休學了。
他是因為父親職位調動才暫時轉來我們學校的。
他一走我根本找不到他。
唯有一個企鵝賬號。
我锲而不舍，天天給他信息。
很長一段時間後，他才開始有了回復。
上高中後我再次遇見了他。
他長高了，左耳戴上了助聽器。
那個溫和腼腆的少年，眉眼間多了些沉鬱。
性格變得孤僻了。
除了道歉，我唯一能做的就是陪著他。
在我的陪伴下他多了些生氣。
笑容也越來越多。
我在發現自己看著他會心跳加快時，天天在他耳邊說：「我喜歡你，」
每一次，他都會耳朵泛紅。
看得我心痒。
後來他向我告白了。
他親手做了一個小臂大小的機器人送給我。
然而，理想中的雙向奔赴並沒有上演。
我冷漠地摔掉他辛辛苦苦做的機器人。
殘忍的罵他：「我不喜歡聾子。」
「以前的話隻是說笑而已，別當真了。」
他站在陽光下，垂著眼看著地上被摔壞的機器人。
一動不動。
再抬頭時，眼裡是一片死寂的深淵。
他沒有說話，轉身離去。
後來他退學了，我們徹底失去斷聯。
18
記憶裡的少年，和我眼前冷戾的男人重合。
我渾身發顫，念出了他的名字。
「程燁。」
成邺，程燁。
他們是同一個人。
我穿書不是意外，是他蓄謀已久的報復。
他想把我困在那個世界。
程燁欣賞著我的情緒變化，他朝我輕輕笑開：「乖乖，驚喜嗎？」
我望著他，紅了眼眶，眼淚從眼眶湧出。
有害怕，有愧疚。
有太多復雜的情緒混雜在一起，我分不清。
我甚至不知道該用什麼態度去面對他。
他靠近我，把我抱入懷裡。
「久別重逢，眼淚和擁抱都要有才算完成儀式。」
「阿閱，我說過的，我會死死抓住你的。」
他親昵的吻了吻我的發絲。
如同一位溫柔的戀人。
我們仿佛一對久別重逢的戀人，在人來人往的街道相擁。
月色用浪漫迷惑了眾人的眼。
19
我住進了程燁家。
他給了我兩個選擇，我住他家，或者他住我家。
我選擇住他家。
因為他的房子離我的單位更近。
我們的關系和在穿書世界差不多。
這一次，強制愛，捆綁，監禁，威脅，等手段。
我沒給他施展的空間。
我非常主動且順從。
程燁大概也沒想到我居然一點都不反抗。
我在他眼裡看到了意外。
對於年少的事，我主動提及。
和他道歉解釋。
當時拒絕他是我衝動又蠢笨。
輕易的上了林語欣的離間計。
她找了一個身形和程燁差不多且側面輪廓幾分相似的男生。
做戲給我看。
我撞見了他們擁吻的畫面。
相似的身形和輪廓，還有那標志性的助聽器。
我沒有絲毫懷疑，當真了。
這件事還是後來程燁退學後林語欣自己告訴我的。
她看著我痛苦愧疚的樣子，笑得十分得意。
「江閱瑤，你可殘忍啊。」
「他為了你戴上了助聽器，你卻罵他是聾子。」
「好滑稽的畫面啊。」
她說的每一句話都化為刀子扎在我心裡。
鮮血淋漓。
她的報復成功了。
我永遠也原諒不了自己。
20
程燁聽完我的解釋和道歉。
表情沒有一絲變化。
平淡又冷漠的回了我三個字，「我知道。」
我也猜測過，他早知道了真相。
林語欣變成聾子十有八九是他的報復。
他對那件事的平靜和冷淡，讓我心裡很難受。
我寧願他罵我。
這段時間，我和小灰一直有聯系。
它問我需要幫助嗎，我搖頭。
「不用了，我欠他的。」
「而且，我其實一直都喜歡他。」
電話那頭小灰吐槽：「那你幹嘛悶悶不樂的。」
「你老是打電話給我，影響我上班吶。」
我唉聲嘆氣，「我罵過他聾子，罵過他精神病。」
「結果呢，都是因為我變成那樣的。」
「殺人誅心，沒人強得過我，呵呵。」
小灰附和道：「你是挺過分的。」
「好了，不摸魚了，我提前恭喜你，你結婚我就不去了。」
「我怕看見你男朋友，我上司。」
「再見。」
電話被掛斷，我看著客廳裡我和程燁的訂婚照發呆。
從他找到我那一刻，他就迅速的侵進我的世界。
我的家人，親朋好友，工作同事。
全都知道他的存在。
個個對他盛贊有加。
我知道，他死都不會對我放手的。
我也沒掙扎，順著他。
我對他的感情很復雜。
有畏懼，有喜歡，穿書世界裡的那一點點恨也被愧疚衝得一幹二淨。
訂婚那天他對我說：「本來想把你永遠困在那個世界的，讓你完全的屬於我。」
「可惜被你逃出來了。」
「現在這個想法我也沒變過。」
「你真心也好，假意也罷，你都隻能愛我呆在我身邊。」
「不要給我囚禁你的機會。」
他不信我, 不信我喜歡他。
這一點讓我很不爽。
訂婚後，他也一直沒有碰過我。
他絕對不是一個禁欲冷感的人。
他到底是真的古板傳統，還是隻是恨我因為執念想把我困在身邊。
根本沒有愛？
我在網絡上發了條貼子詢問，底下高贊評論：
「從談戀愛到訂婚, 怎麼可能有男人忍得住，不是同就是不愛你。」
「姐妹你快跑啊。」
我看著評論陷入沉思。
21
晚上入睡時，我敲開了程燁的房們。
他屋子的電腦亮著屏幕，還沒睡。
他站在門口看著我，說：「怎麼了？」
我推開他, 爬上他的床。
「我今晚睡這裡。」
他皺眉，「回自己房間，我有事要忙。」
「你忙你的唄, 我又不打擾你。」
他看了我一眼, 沒再多說。
坐到電腦前敲起鍵盤。
一個小時過去了。
他還在敲電腦。
一直假裝玩手機的我，玩不下去了。
我坐起身, 盯著他。
程燁撩起眼皮, 看著我。
「吵到了？」
我下了床, 氣衝衝走到他面前。
跨坐在他腿上，親上他的唇。
一氣呵成。
他先是任由我親, 在我黔驢技窮時拿回主動權。
將我吻得暈乎乎的。
分開時, 我伏在他身上微喘。
他想把我推開，我抱住他不放。
看著他的眼睛說：「我想要睡你。」
「今晚, 現在。」
程燁神色沒有太大變化，隻是對我說了三個字。
「你確定？」
我點頭。
他笑了下, 伸手拿過筆記本電腦。
敲了幾下, 出來一推影片。
我心有餘悸, 以為是那些血腥的東西。
想離開, 卻被他困在懷裡。
「乖，把它看完。」
我被迫看著他給我打開的片子。
不血腥，但是是些兩性限制級畫面。
帶工具的那種。
我越看越心驚。
「我，我回自己房間睡。」
程燁摸了摸我的臉, 「還想現在睡我嗎？」
我瘋狂搖頭。
我那點色心都被嚇萎了。
他一松開桎梏, 我連忙從他腿上下來。
乖乖跑回自己房間去。
回到房間, 我更憂慮了。
他果然很瘋。
我以後怎麼辦，會被玩死吧。
我一夜難眠。
第二天早, 程燁已經弄好了早飯。
他西裝革履, 穿得正式。
頭發都是打理過的。
我問他：「今天是什麼重要日子嗎？」
他點頭，語出驚人。
「去領證。」
我愣在原地。
不是一個月後結婚嗎？
他走到我面前，眉眼帶笑。
「有的人等不及想睡我，那就早點領證吧。」
22
心裡暗罵：「神經病，早晚甩掉你！」
「（「」隻是我有點後悔了。
程燁婚前有多禁欲，婚後就有多瘋狂。
我哭著想跑，一次次被他拽回去。
求饒時, 他直接拿掉了助聽器。
「阿閱, 你說什麼我聽不到。」
夜色很長, 愛人抵死纏綿。
床頭櫃上，昏黃的臺燈下放著兩本紅色本子。
其中一本打開著。
紅底的照片裡：
扎著側邊麻花辮的女人笑出可愛的梨渦。
旁邊的男人眉眼清冷，嘴角微微上揚的笑意抵消了那分冷。
那個戴助聽器的男人, 他的誓言是：
「江閱瑤，我會死死抓住你，永遠都不放手。」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