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有一顆上進的心,太子夫君卻人淡如菊。
我千方百計幫他穩固地位,與有奪嫡之心的寧王激烈廝殺。
他登上帝位後,第一件事卻是毒殺了我。
「朕生來尊貴,無須使任何陰謀詭計,也能眾心所向。反倒是你的存在,壞了朕的名聲。」
隨後,他對剛喪夫的寧王妃——我的繼妹深情表白。
「阮阮才與我脾性相投。」
重活一世,我毫不猶豫選擇了寧王。
兩個抓住一切機會就要向上攀爬的人,才最是合拍。
至於太子,他既不爭不搶,便等著被我們奪走一切。
可沒想到,他也重生了。
1
我與太子的相看宴上,我繼妹顧阮阮落水了。
眾目睽睽下,太子毫不猶豫跳下去,將人撈上來後也沒舍得松開手。
所有人都看熱鬧不嫌事大,看我就像看一名棄婦。畢竟聖上本金口玉言,屬意我為太子妃。
我還沒來得及開口,顧阮阮忽一聲輕啼,暈了過去。
太子滿臉愛憐,憤憤朝我瞪來。瞪到一半又轉過頭,得意洋洋地看向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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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王眼露迷茫。
隻有我能理解太子的心情。
和我一樣,太子也重生了。
上一世,也是在同樣的日子裡,顧阮阮落水,是寧王救的人。
皇上為全臉面,隻能給兩人賜婚,而我照常被指給太子。
成為太子妃,我努力上進,一心為太子的前程打算。
他雖是先後嫡出,但因過早被封為太子,東宮屬臣勢力漸長,已惹帝王猜忌,其實地位並不算十分穩當。
我殚精竭慮為他謀劃,整頓東宮來清除各方眼線、拉攏掌權的貴妃與他結盟、交際來往內外命婦以互通有無。
可他始終待我淡淡,還偷偷摸摸與顧阮阮勾搭上。
等他登基,他先是招了喪夫的阮阮進宮,後殘忍將我毒殺。
用的理由萬般可笑,他說自己生來尊貴,本就是眾心所向,反倒是我的存在壞了他名聲。
呵呵,有幸重活一世,我倒要看看,他沒有我的幫助,怎麼去問鼎九五。
隻是我沒想到,他也重生了。
他為了能娶到顧阮阮,居然搶了寧王的英雄救美。
不過重生確實不能加智商,顧阮阮外祖家有兵權,本就受皇帝忌憚。
太子如今著急忙慌地動心思,真以為天家父子情牢不可破?
我撇撇嘴,反正這輩子,我也沒打算賴上他。
我將目光移向寧王,這才是我給自己找的下家。
寧王這輩子要是能與我聯手,絕對能扶搖直上。
既然太子不爭不搶,那便讓我們來奪走他的一切。
2
想到這裡,我故意朝太子和顧阮阮身邊擠去。
「太子殿下,男女有別,你先放開二妹妹。」
對著眾人,我擺著一張忍辱負重的臉,面向太子時,我則笑得不懷好意。
「毒婦,離阮阮遠點兒。」
太子眉一皺,直接伸手推我。
我一個踉跄,佯裝不經意地栽進寧王懷中,然後開始號啕。
「臣女一直都知曉,太子瞧不上臣女。臣女外祖家不過一介皇商,如何比得二妹妹的外祖家大權在握。」
在無人察覺時,我對著寧王眨眨眼。
寧王福如心至,小心翼翼將我扶好,開始表演痛心疾首。
「太子不願娶便罷了,何必這般壞她名節。」
太子氣得面色鐵青,看戲的眾人卻高高豎起了耳朵。
消息傳得很快,沒一會兒皇帝派來了人,將戲中四人組請進皇極殿,才算暫時停止了這場鬧劇。
皇上約莫是氣得很了,在御座邊不停地踱步。
剛才我與寧王一唱一和,皇上應知曉了個分明。他現在就算想不懷疑太子,如今也得懷疑了。
與此同時,顧阮阮總算轉醒,跪在一旁默默垂淚。
太子憐惜心大起。
「父皇,一人做事一人當,雖今日之事純屬意外,但兒臣確實心慕顧二小姐已久。」
我等的就是他這句話,聞言立刻放聲大哭:「太子殿下,你都未曾見過我家二妹妹,哪裡來的傾慕之說。」
太子一噎,目光恨不得生撕了我。
他對顧阮阮的情意來自上一世,他總不能自爆重生。
可這些話落在皇帝耳中,便是說太子圖謀已久。
果然,皇上暴怒,徑直砸來一個砚臺。
砚臺正中太子額角,血糊了他一臉,看得我心潮澎湃。
很快,上位者一錘定音,帶著失望與憤怒。
「果真是朕的好太子呵,既如此,朕便成全你。
「不過你行事放浪,想來也管不好手頭差事,今日起你便卸下,交由寧王代勞吧。」
太子猛然抬起頭來,眉目輕顫,盡是不可置信。
「父皇。」他還想再說什麼,我又適時哭出了聲。
皇上一怔,總算想起了我。
他目光逡巡在我與寧王身上,許久發出一聲長嘆:「事已至此,朕會為你們賜婚。」
3
我愉快地帶著賜婚的聖旨歸家。
繼母早翹首以盼,自家親女壓我一頭成為太子妃,她幾乎樂得找不著北。
不過很快,她就又咬緊了後槽牙。
因為我開始清點我娘親的嫁妝。
我外祖家豪富,當年便配送了十裡紅妝。後來我娘經營有道,攢下私房不知凡己。
隻是她去世後,繼母打著代管的名義私吞了去。
如今,我自是要她悉數吐出。
嫁妝單子,我早早向外祖要了一份。如今當堂念出來,繼母立即撒潑打滾,說原有物件早就填補了虧空。
父親也跟著起哄,說這麼多年養我花銷不少,還罵我白眼狼。
顧阮阮倒是維持好人淡如菊的假模樣,還從孝道入手勸我息事寧人。
我心如古井無波,有了後娘就有後爹,他們才是一家人。
不過我有殺手锏。
「刁婦,定是你又在欺負阮阮。」
沒一會兒,太子人未至語先聞,一如既往拿有色眼鏡看我。
身旁的顧阮阮立即配合地紅了眼眶,嬌怯怯我見猶憐。
繼母一看有戲,更是巴巴湊了過來。
我沒給她開口的機會,直接一個滑跪給太子磕起了頭。
「太子殿下明鑑,臣女隻是在要回自己的東西。他們敢百般推脫,難道說,」
我一拍腦袋,作恍然大悟狀。
「難道說他們貪墨我的嫁妝,是得了殿下您的授意。畢竟……」
未盡之言,在場無人不懂。
太子氣白了臉,直接一甩袍袖:「你以為人人都與你這般,勢利又粗俗。」
呵呵,上一世,我也為嫁妝大鬧過。就算後來,我用銀錢幫他開道,他也嗤之以鼻。
我收回思緒,雙手抱胸,仍舊擺一副懷疑的表情。
自詡清高的他已然快跳腳。
「全都給她。這些個銅臭,孤不稀罕,阮阮更不會稀罕。」
太子一錘定音,繼母與父親徹底傻了眼。
顧阮阮嗫喏半晌,可為了維持好清高人設,隻能忍痛點頭。
看著他們一家子打落牙齒活血吞的模樣,我幾乎笑出聲來。
我利落地吩咐好我的人手,按照嫁妝單子開始規整。
沒一會兒,繼母的主院幾乎被我搬空。
太子目瞪口呆,似乎不敢相信,我能堆出這麼座金山來。
我老神在在地核對底單,以後我還會讓他知道,我奪回的嫁妝,到底能發揮多大作用。
4
作用的頭一遭,便是迎親當日的陣仗對比。
我的嫁妝堆滿外院,且多有罕見珍品。
顧阮阮的嫁妝其實也不差,隻是與我的比起來,顯得寒酸又可憐。
太子緊抿著唇,強制將眼神從我的嫁妝上移開,直到迎門的賓客都簇擁到他身邊,臉面才緩和了許多。
這自然是繼母的傑作。
皇上下旨,兩對新人同日完婚。
她將賓客都邀到顧阮阮處,又和父親笑臉迎接太子。
齊鳴的鞭炮、熱鬧的恭賀,都叫後進門的寧王沾不上半分。
而我雖為嫡長女,也同樣被擠到了角落。
繼母皮笑肉不笑地掃來視線,滿眼都寫著幸災樂禍。
她剛咧開了嘴,忽然門外一聲長傳,御前公公手執拂塵而入,緊跟著的是三大箱御賜的賀禮。
太子不緊不慢地摩挲著手中的扳指,剛做好接旨的準備,公公已殷切地轉向了我。
「聖上口諭,今賀顧大姑娘新婚大喜,賞玉如意一對……」
我淡定謝恩。
這一出上一世也有,我外祖家捐了半數身家支持邊疆戰役,聖上龍心大悅,加之我身份足夠匹配太子,便賜下這等殊榮。
偏生太子一直認定,我是沾了他的光。
如今風水輪流轉,他眼睜睜看著賀禮都歸進我的嫁妝隊伍中,滿臉都定格著不可置信。
繼母更是幾乎咬碎了銀牙,接受完全場人的揶揄問候,居然頭腦發昏,舔臉問起了公公。
「是不是我家二姑娘的禮還在後頭?」
公公不陰不陽地掃了眼過來,再一甩拂塵,開口道:「聖上另有口諭,顧氏皎皎既為嫡長之女,理應先行出嫁。」
這下,不但繼母幾乎一口氣上不來,連太子也快維持不住淡然的神情。
讓寧王先迎親,這打的可是太子的臉。
眾人不由得竊竊私語起來,又談起近日太子失勢,竟有大半賓客,自發加入送我出門的隊伍。
原本略顯寒酸的婚儀,瞬間熱鬧非凡。
我昂首越過太子,巧笑嫣然。
他冷哼一聲,袖中的手卻在發抖。
原來,太子也不是一直都能人淡如菊嘛。
我冷哼,若帝王的偏愛轉與了旁人,你還能繼續不爭不搶、清高自持嗎?
5
由於聖上的賞賜,一時間,寧王的喜宴竟也能與太子的平分秋色。
待人散盡後,寧王握住了我的手。
「你為何擇我?」
宮宴當日,顧阮阮落水時,他也準備搭救,是我趁眾人慌亂時拉住了他。
後來跌進他懷中時,我又飛快告訴他,他想要的助力我也能給得。
我搬出早已準備好的說辭:「你的生母是辛者庫賤奴,得帝王酒醉時一夜臨幸。僥幸有孕生子,卻難產而亡。
「你自幼不得聖上歡喜,將你丟在皇子所中。因宮中無靠山,是自幼便被眾兄弟姐妹欺凌的所在。」
這便是寧王的慘淡童年,我娓娓道來,他面色一凝,倏地握緊我的手腕,眼中寒芒畢現。
我隻當不覺,繼續道:「但後來,你勤而好讀,在一眾皇子裡脫穎而出。又連辦幾件皇差,入了聖上法眼。數年經營,竟也慢慢收攏了些追隨者。
「我記憶最深的,是你曾給我的勉勵。你告訴我人貴自重,別人的輕賤不值一提,重要的是自己千萬別輕賤了自己。」
他一怔,迷茫地在記憶裡搜尋。好半晌,才想起這麼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