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她把圖紙舉到奶奶的眼前，其中，弟弟蹲在一個鐵柵欄門外，把一隻白毛、黑眼圈，很像熊貓的兔子掏出來。
他左右看了看，就把兔子塞進懷裡，跑了。
「我的監控都拍下來了，就是你孫子偷走了我的兔子，快點兒還給我，否則我就報警了。」
弟弟聲音從廚房傳來。
「奶奶，兔子肉好香啊。」
他端著碗，嘴裡咬著兔腿從廚房走出來。
女生聽到之後，似乎察覺到不好，立馬撥開奶奶闖進門，就看到門口的黑白色兔子皮毛。
她伸手把兔毛掏出來，眼睛的兩個黑眼圈，正和她的照片上的一模一樣。
她渾身顫抖，頓時崩潰地號啕大哭。
我這才知道，原來弟弟所謂打獵來的兔子，是偷的！
他才來兩天，就又闖了這麼大的禍。
放假之後，弟弟每年都會來到奶奶家裡過暑假，這是他認為最自由的時候。
我到家的時候，弟弟蹺著腳吃著西瓜在看電視。
奶奶在廚房燉湯。
「奶奶，好餓呀，我的兔子燉好了嗎？」
「怎麼想起吃兔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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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疑惑地問道。
弟弟最喜歡的是油亮肥膩的肘子，每次來都要奶奶給他做這個開胃。
「是我打獵打到的！」
弟弟挺起胸膛，自豪地答道。
在我小時候鎮子附近確實有野兔，可現在已經很多年沒有見過了。
就算有，我打量著弟弟白胖，走幾步路都叫苦連天的樣子，他也不可能追得上。
「你從哪裡抓到的？」
弟弟一副不願意搭理我的樣子，嘚瑟地反駁我。
「這你就別管了，它是我的獵物，沒有你的份兒！」
隨便！
弟弟從小被爸爸媽媽帶在身邊，跟著他們在省城做生意，吃的、用的都是名牌。
而我一年到頭隻有過年的時候才能見到爸爸媽媽幾天，整天跟著奶奶在小鎮裡生活。
生活費都要再三催促才能拿到，還要被奶奶說我花錢大手大腳，全部都拿走隻能夠維持溫飽。
但是弟弟不知道哪裡來的錯覺，就是認為爸爸媽媽重女輕男，家裡好東西都被我得到了，做什麼都看我不順眼，什麼都要和我爭、和我搶。
每次奶奶給他做的飯，連口湯都不會有我的份。
小時候，我隻有過年才能吃到肉，所以看到奶奶給弟弟加餐燉肘子會眼饞，趁著他們不在偷偷用饅頭蘸著肉湯吃。
被奶奶逮到，打了幾頓之後，我就再也不會去碰任何和他有關的東西。
剛燉好的兔子肉，自然也和我沒有關系。
弟弟迫不及待地端起奶奶給他盛的肉，大快朵頤。
女生聽到弟弟的話，瞬間崩潰了。
她看到弟弟嘴裡還叼著她的兔子，瘋了一般推開擋在門口的奶奶，一巴掌抽在弟弟的臉上。
巴掌聲極其響亮。
弟弟嘴裡的兔腿掉在地上，嘴裡的殘渣也噴出，吐了來拉扯女生的奶奶滿臉。
弟弟頓時哭了出來。
奶奶被噴了一臉，呆愣了一瞬間。
她囂張跋扈了大半輩子，竟然有人敢當面打她的寶貝大孫子？
她「嗷」了一聲，發出尖銳的爆鳴聲，伸手就去撓眼前泣不成聲的女生。
女生也不甘示弱，倆人互相拽著對方的頭發，扭打起來。
4
弟弟咧著大嘴哭號，奶奶和女生扭打在一起。
家裡頓時亂成了一鍋粥。
我趕忙上前，去拉開她們。
「有事情好好商量，別打架。」
女生頭發凌亂，抖著手哭泣。
周圍鄰居聽到動靜，都圍過來看熱鬧。
奶奶看到大家伙們過來，這些人都是相識了多年的街裡街坊，更是有了底氣。
「大家伙兒來看看啊，這人不講理啊，我自己撿的兔子，她非說是自己養的，你有證據嗎？」
女生聽到她的話，氣不打一處來。
「我還第一次聽說，從別人家院子裡撿東西，你是獨一份兒。」
女生拿出手裡的照片，裡面有她和兔子的照片，白色兔子有兩個黑色絨毛的黑眼圈。
「我家門口有監控，就是你孫子把兔子帶走的。」
盡管證據確鑿，奶奶也嘴硬不認。
「那也是我們撿的，你怎麼能汙蔑我們偷東西？」
女生掏出平板，點開播放一段視頻。
奶奶隨手從小陽臺扔下一把瓜子殼，弟弟隨後探出頭，跟著把他不要的小石子扔了下去。
石子當即就砸到了院子裡的兔子。
他欣喜地叫道：「奶奶，快看有個大肥兔子！」
奶奶看了一眼。
「確實挺肥的，把它砸死，奶奶今天給你燉兔子。」
弟弟聽到之後更興奮了，拿出從河邊撿的鵝卵石，奮力地砸著。
五樓有點兒高，不好砸中，他甚至跑到二樓，終於把兔子砸到不能動彈，就去女生家的柵欄邊，把兔子踹懷裡帶走了。
原來他是這樣「打獵」的。
大雲姐看完了視頻，嫌棄地說道：「之前你隔三岔五往我家院子裡掉東西，我以為你老年痴呆，還好心給你送上來，合著你就是故意高空拋物啊。」
她說完，其他鄰居也接著說。
「上次我去上早班，頭上被人潑了一碗面條，還是餿的！害我遲到扣工資，是不是你幹的？」
「還有我，我還被西瓜皮砸過腦袋呢！」
大家七嘴八舌，本來是看熱鬧的，變成了受害者控訴大會。
奶奶明顯慌亂起來，掏出錢包吼道：「你的兔子我買了，給你二十塊，趕緊走吧！」
女生冷笑一聲。
「兔子我買了三千塊。」
奶奶聽了以後，捂住胸口，顫抖著手指著女生說道：「看到了吧，她是要訛人呀。」
大雲姐仔細看了看照片，肯定地點頭。
「這是安哥拉品種兔，價錢確實是在三千塊左右。」
「對呀，快點兒賠錢吧，就當長個記性，下次教孫子點兒好的，別讓他跟你學著往樓下扔東西。」
「就是，這次砸的是兔子，還能賠得起，下次萬一砸到人，他就要去坐牢了。」
鄰居們七嘴八舌，替女生說話。
「好，這錢我可以賠，但是賬要算清楚。她剛才打了我大孫子一巴掌。」
奶奶拉過弟弟，指著他的臉讓眾人看。
「你們看，她下手多狠啊，巴掌印還在呢。」
最後談不攏，一起鬧到警察局。
警察看完監控，說證據確鑿，需要協商賠償的金額。
女孩去掉草料、零食的價錢，隻要求她賠償三千塊。
奶奶聽完，氣得一蹦三尺高。
「三千塊？你訛人呢！」
「我有付款的賬單，怎麼是訛人呢？」
奶奶厲聲罵道：「花這麼多錢養隻畜生，跟養祖宗一樣，也不知道對自己爸媽好點兒。」
女生急了。
「你別胡說，你怎麼知道我對爸媽不好？」
奶奶撒潑打滾，在警局裡嚷嚷不如把她抓起來，她掏出二十塊錢，一分也不願意多出，還說要去女生的家裡，親自去問問她父母，是不是女生對他們不如畜生。
最後沒有賠一分錢，女生哭著連夜搬家走了。
5
大獲全勝之後，奶奶更加肆無忌憚。
弟弟也跟著有樣學樣，每次手裡有什麼垃圾，就順手從窗臺丟下去，完全不在乎鄰居們怎麼罵。
小區物業找了奶奶無數次，她都答應得好好的，轉頭就接著扔，屢教不改。
物業沒有辦法，連夜安裝了監控，所有的攝像頭都對著我家的所有窗戶。
我買的垃圾桶，隻有我在用，其他時間都空空如也。
暑假還剩最後一個星期，弟弟快要開學了。
他的作業還沒有翻開過。
現在知道著急了，他跑到奶奶面前哭哭唧唧。
「奶奶，我作業要做不完了，你讓姐姐幫我做吧。」
我正在客廳剝毛豆，聽到他的話就無語。
每次都是這樣，寒暑假作業都要讓我幫他做。
我懷疑他每次放假就積極地來老家，主要是不用做作業。
每次我都拒絕，但是架不住奶奶對他太寵溺，每次都妥協讓我幫忙。
我曾經試過不幫，直到最後三天也沒有寫一個字，他跑去和爸爸媽媽告狀。
爸爸媽媽反而給我打來電話，把我罵了一頓，讓我尊老愛幼。
尊老我倒是做到了，家裡什麼髒活累活，隻要有時間我全部都去幹。
第一次聽說愛幼是幫他作弊，代寫作業的。
剛吃完飯，弟弟放下筷子溜走。
最近他和一群小伙伴，每天都早出晚歸，湊在一起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做什麼。
我遠遠見過他們聚在一起，高矮胖瘦十幾個人，拿著火柴在田地裡遊蕩，每天回來都一股子煙味兒。
麥子剛收完，田間地頭堆著許多的麥垛子。
有調皮的小孩兒不聽話，拿著打火機點著玩兒。
每年遠近都有聽說，誰家的小子不聽話，把麥垛子點著了，挨了好一頓打。
我對他千叮嚀萬囑咐，不要下河遊野泳，不要點麥垛子，他都一臉不耐煩。
「那都是小孩子玩的東西，我現在和他們可不一樣！」
呵，確實不一樣。
傍晚的時候，我抓住他們一群人蹲在被挖空的草垛子裡，吞雲吐霧地抽煙。
一群初中的小屁孩，變聲期還沒有過，先變成了老煙槍。
看到我過來，一個個扔掉煙頭，飛似的跑了。
煙頭在掏空的麥垛子裡冒著青煙，轉眼就燒著了。
我趕忙打井水撲滅。
二嬸看到後，罵罵咧咧地提著弟弟來到家裡好一頓罵。
等到她氣消走了，奶奶反而責怪我。
「都是你，要不是你嚇著他，他能把煙頭丟麥垛裡？」
我無語死了，這也能把責任推到我身上。
「重點是他未成年就學抽煙，你都不管教他？」
「抽煙怎麼了？這證明我大孫子長大了。」
……
行吧。
我也懶得再多說什麼，等他回到爸媽那裡，早晚會被發現。
到時候爸爸媽媽，自然會好好教他的。
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