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嫁給顏侯後,我便夜夜做夢。
夢裡我與他那清冷端方的兒子撥雲撩雨、被翻紅浪。
夢醒我的繼子依舊淡漠,總是客氣地喚我「母親」。
後來顏侯回來了,繼子忽然一反常態,將我困在床笫之間。
顏侯就站在屏風前,他卻掐著我的腰,手指撩撥。
「燕燕究竟想做我的母親,還是我的夫人?」
1
老夫人罰我奉茶。
茶水沸騰,我的手登時紅了。
「連奉茶都做不好,果然是商賈之女。」
她嫌棄我的家室,又覺得我長得過於豔麗,入府以來從未給過我好臉色。
就在此時,一道清冽男聲傳來,「給祖母請安。」
老夫人當即變得慈祥,眉開眼笑地招手:「阿述來啦。」
我渾身一僵,不敢回頭。
來人是我繼子。
遙想大婚那日,為我掀開蓋頭的人清雋矜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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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顆心瞬間猶如小鹿亂撞,紅著臉喊他:「夫君。」
結果他冷著一張臉:「母親喊錯人了。」
我這才知道,顏侯沒來得及和我拜堂就領命出徵,儀式是他兒子代他完成的。
新婚夜,我居然夢見顏述用他那雙骨節分明的手重重揉捏我的腰,咬住我的唇,同我水乳交融。
夢裡我香汗涔涔,肌膚漲紅。
醒後床上就我一人,婢女翠葭說從未有人來過。
好家伙,嫁人第一天,我就做了春夢,夢裡人還是我夫君的兒子。
這事我哪敢說出去啊,隻得偷偷藏在心裡。
誰知這隻是個開始。
自那以後,我夜夜夢裡都和顏述糾纏得不亦樂乎。
白日看見他那張清俊的臉,聽他喚我母親,我又感覺罪過得很。
2
顏述看了我一眼,徑直走到老夫人身邊。
「母親怎麼跪在地上?」
老夫人冷嗤一聲,「連茶都奉不好,一點家教也沒有,祖母這是在教導她。」
他的目光停留在我身上,夢裡為我挑開衣服的手端走茶盞,隨手放在案上。
「母親尚且年輕,祖母別為難母親了。」
誰都知道老夫人最疼顏述,聽了這話便揮揮手讓我回去了。
顏述身邊的小廝給我拿了個藥膏,說是治燙傷的妙寶。
他為我解了圍,又給我送了藥,投桃報李,我想我應該去謝謝他。
結果小廝和我說顏述不在。
我尋思著左右無事,便在院子裡等他回來。
這一等就是半個時辰。
顏述不是從院外進來的,他是從屋裡出來的。
我微微一怔。
原來他一直在,隻是不想見我罷了。
他依舊客氣疏離:「母親找我有事?」
我低著頭,訕笑道:「多謝世子今日幫我解圍。」
「舉手之勞。」他背過身就要走,不見半分夢裡的溫柔,「母親無事便走吧。」
唉,果然夢和現實是反的。
3
有一個好消息和兩個壞消息。
好消息是,我穿書了,穿到女主身上。
壞消息是,這是一篇古早嬌妻文,我看的還是盜版書。
顏侯曾欠女主爹一個人情,她爹一合計,決定讓女主給顏侯做續弦。
她爹就這麼一個女兒,陪嫁給了八十八箱,女主可謂相當有錢。
但女主出嫁當天丈夫出徵,婆母厭棄,繼子不喜,在顏府過得相當艱難。
後來女主默默付出,感動婆母,打動顏侯,男女主幸福地相守。
現在的問題是,我沒等到男主出現,已經看上他的兒子。
4
老夫人壽宴到了,各家女眷前來慶賀。
她早就有讓顏述成家的想法,便借著這次宴會相看姑娘。
我瞧見水榭那頭,許翰林家的二小姐和顏述相談甚歡。
許二小姐的繡帕掉落在地,一陣風吹來,飄到了顏述腳邊。
顏述俯身將繡帕撿起,遞給許二小姐。
許二小姐的臉驀地飛起一抹紅暈。
翌日,老夫人就說了這事。
「阿述你也到了娶親的年紀,我瞧著許二小姐就很好。」
「許二小姐瓊花玉貌,美名遠揚,和你也是相配。」
顏述聽罷卻蹙眉,「我對她無意,祖母歇了這心思吧。」
老夫人反問,「那你可有意中人了?」
顏述沉默了一會,平日都不搭理我的人在這關鍵時刻轉頭看我。
他目光沉沉壓下來,兩兩對望,我的心狂跳不已。
但他隻看了我一眼,便抿著唇說:「沒有。」
老夫人也注意到了他的目光,笑道:「生怕你母親不同意,為難人家姑娘?沒事,祖母在呢。」
原來是這樣。
我忽然有些低落,老夫人又將話題拐到許二小姐身上,但我沒心思繼續聽他們對話。
冷不防老夫人問我:「你怎麼看許家二丫頭和阿述?」
其實原書中,許二小姐就是顏述的官配。
反正這兩人早晚都會在一起,我還不如順水推舟。
我便昧著良心閉著眼睛答:「二人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定能琴瑟和鳴、百年好合……」
話還沒說完,顏述就打斷了我。
他似乎很不悅,語氣中帶了幾分慍怒。
「你覺得她好,那你和她在一起去,別扯上我。」
果然後媽難當,給他找對象,他還甩臉色。
5
按照劇情,接下來老夫人會生病。
賢惠的女主沒日沒夜照顧婆母,婆母好感度飛快上升。
但我才不討好她。
知道老夫人生病後,我隻象徵性看望了兩次。
不按劇情走的代價就是,我被她過了病氣,當晚就發燒了。
我的腦袋暈暈乎乎,喝了藥依舊混沌。
顏述來時,我微微一怔。
這院子,除了大婚那日,他從未踏足過。
此刻他著一身月白長袍,朝我緩緩而來。
我看向窗戶高懸的明月,拍了拍自己的腦袋。
看來是又做夢了,不然顏述怎麼會出現呢。
他走到我的床前,伸出手探了探我的額頭。
今日這夢格外真實,我能清晰感受到他肌膚的溫度。
左右是我的夢,能由得我胡來。
於是我抓住他的手,將他往床上拉。
他一時沒有防備,跌坐在了床上。
我將頭擱在他的腿上,雙手環抱住他的腰,還用臉蹭了蹭。
顏述的身子好僵硬。
我捏了捏他的臉蛋,手感一如既往地好。
「今日怎麼這般冷淡?」我邊說邊去解他的腰帶。
他卻攔住我的手,「母親要做什麼?」
「不許叫母親,」我不滿,「叫我燕燕。」
「燕燕?」他疑惑。
我高興了,繼續想解他的腰帶,他卻依舊不肯。
「顏述,你怎麼連夢裡都不讓我碰了?」
「夢裡?」他繼續問我,「你覺得是在做夢?」
他今天廢話真的好多啊。
我直起身子,將頭靠在他的肩窩處,輕輕咬了一口他的耳垂。
「昨夜夢裡你讓我在上,前日你將我抵在柱子上,再前日我們在馬車裡。今天怎麼忽然變矜持了?」
顏述臉色緋紅,定定望著我,語氣生澀:「你日日夢裡都是這個?」
「是啊。」
我一口吮住他的脖頸,直到他肌膚泛紅了這才滿意。
可能是病了,我在夢裡都有些精神不濟,這下隻得軟軟掛在他的身上。
顏述的身體完全僵硬。
「那你當真覺得,我和許二是天造地設?」
「我瞎說的。」
我握住他的手,引導這雙手放在我的腰肢處。
他卻如同觸了電般移開。
「你好好休息。我原也隻是聽說你病了,來看看你。」
話罷,他近乎落荒而逃。
翌日起來,我還感慨夢裡的顏述忽然變得好生無情,真是讓人扼腕。
聽下人說顏述近來奇怪,明明春天回暖,他卻在衣領處鑲了一圈厚厚的毛領。
就像是在擋什麼東西一樣。
6
病好之後,我沒有再做夢,也沒再見過顏述。
他走了,和書裡寫得一樣。
邊關戰事吃緊,顏述主動請纓增援。
但我知道,他這一走,就再也回不來。
盜版書略了好多內容,我隻記得前線糧草出了問題。
顏侯苦苦支撐,可士兵不能果腹,無力作戰。
敵軍突擊,我方節節敗退。
而國庫空虛,糧草一時半會到不了。
最後顏侯在後方指揮,顏述帶兵殺敵,兩人配合拖延時間,直到糧草運來。
可等到那時,戰士死傷大半,顏述也成了馬蹄下的亡魂。
至於運來的糧草,是女主知曉這消息後,用她那八十八抬嫁妝換來的。
女主散盡金銀買了糧草,交給婆母送往邊疆。
婆母因此得了賢名,冊封一等诰命,也真心接納了女主。
我穿來之後,日日關注糧價。
前段時間糧價不高,我便囤了許多。
算算日子,這個時候送往邊疆,應該能救顏述還有許多兒郎性命。
我說要去山寺為顏家父子祈福,老夫人欣然答應。
我讓我爹僱了可靠的車隊,又瞞著爹親自押送糧草去了邊關。
我不想和原書一樣做顏侯的小嬌妻,可我穿來時正值大婚,沒得選擇。
此後我在侯府,目之所及隻有四方的天。
我不該如此。
我是挺起脊梁的飛鳥,應該親歷千山萬水。
這一路行得艱難,正值春寒料峭時,邊疆的大雪還沒消融。
我在雪地裡深一腳淺一腳,狼狽得很,但心裡卻是快活的。
偶爾還會想想顏述,但也僅僅是偶爾罷了。
我們用了大半旬,終於抵達邊關。
這時糧草還未出紕漏,一切都井然有序。
哨兵發現了我。
在我說明來意後,他將信將疑,又讓人檢查了糧草,這才將我領到軍帳。
帳裡有一人,約莫而立之年,生得極為俊朗。
看見我後,他有些愕然,打量了片刻才試探地問:「蘇燕爾?」
一路趕來風塵僕僕,我拍了拍自己臉上的灰,「我是。」
這人認得我,估計就是我那便宜夫君。
他定定望著我,眼中情緒翻湧,最終什麼都沒有說,隻是上前一步將我攬在懷裡,「燕爾,辛苦你走這麼遠來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