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宋凌雪這輩子迷戀的人叫顧江斐。
想起顧江斐,我嘲諷地勾起了唇。
顧江斐最先表白的人,是我,準確來說,是還沒有被宋凌雪奪走美貌和苗條身材的我。
後來我越減越肥,而暴飲暴食的宋凌雪卻迅速瘦出 S 曲線。
顧江斐倒打一耙,說我像個狗皮膏藥一樣對他死纏爛打。
今天這一場霸凌,一大半都是因為顧江斐的造謠。
我攥緊拳頭,這世上的垃圾可真多啊。
許久,正想著,忽然有人扶起了我,開始用毛巾擦我身上的水。
我回過頭,發現是我的班長姜冬寧,她的眼眶已經紅了,顫抖著唇說:「太過分了,我要去告她。」
我心裡仿佛有暖流流過。
這世上有人不分善惡做盡惡行,卻也有人縫縫補補,能看見一顆純真的心。
姜冬寧就是那個縫縫補補的人,她從不嫌我愚笨和醜陋,耐心給我補課練題。
我不理解她為什麼對我好,她笑吟吟的不言不語。
後來我才明白,破碎的人才能相互理解。
姜冬寧的家裡很窮,媽媽重男輕女,繼父虐待打罵,弟弟無禮嬉鬧,將她視為自己的僕人。
姜冬寧上輩子沒有來得及高考,就從教學樓一躍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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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受不了家庭是一個原因,而另一原因,是她因為幫我而得罪了宋凌雪,宋凌雪哭哭啼啼朝陸星辭告狀,陸星辭朝姜冬寧家裡施壓,她的惡毒繼父將姜冬寧綁回家毆打折磨。
我衝到家裡時,姜冬寧的褲子上全是汙濁的血液,神情麻木呆滯,次日就自殺了。
我其實不恨陸星辭恩將仇報,我隻恨他逼死姜冬寧。
這輩子幸好還來得及。
我猛地抱住姜冬寧,嗚咽出聲。
「班長,別去告她。」
上輩子就是因為告宋凌雪,你才會死。
姜冬寧遲疑地看著我,苦惱道:「那你怎麼辦,總不能一直被霸凌。」
我理了理鬢角,慢慢的冷笑一聲:「這次,該怕的人,是他們。」
我重生一世,隻為復仇而來。
5
接下來的日子裡,姜冬寧開始全心全意為我補課。
用她的話說,快要高考了,再努力一把,說不定能撈到一個大專。
上輩子的姜冬寧不知道,我再努力,都是為宋凌雪做嫁衣。
正是因為我的努力,所以宋凌雪競賽拿了金獎,成為學校的金字招牌。
但這輩子,不一樣了。
我拿著筆,一道題一道題的坐下來,不一會兒,一張數學試卷就做好了。
姜冬寧給我對分,震驚得站起來:「青薇,你滿分哎。」
我閉上眼睛,眼淚從臉頰上滑落。
我知道,我終於擺脫努力無用的噩夢了。
這次做題時,我腦子中有了無比清晰的思路,不再像從前做題一樣,總覺得腦海中隔著一層大霧,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下一步。
不知是不是雙倍補償的緣故,甚至在遇到最後的疑難大題時,我都能抽絲剝繭,找到解題的關鍵思路。
這在以前是從未出現過的。
努力固然能進步九十九步,但最後的一步,卻隻能依靠天賦。
那是普通人和天才之間,難以跨越的鴻溝。
上輩子的宋凌雪自詡天才,但其實她依靠的都是我的努力,所以她從來拿不到滿分。
但是還不夠,學習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我不能絲毫的放松。
我拼了命的去學,學校無論什麼地方都有我學習的身影。
大家都覺得我瘋了,唯有姜冬寧關心我累不累。
我搖搖頭。
朝著光跑是不累的,永遠的黑暗才會拖垮一個人。
有希望,蝸牛能攀巖直上,籠中燕也能一飛衝天。
在我學得忘我時,顧江斐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他夾著籃球,臉上汗如雨下,舌頭舔了一圈牙齒,笑得邪氣。
「天天學有什麼用,還不如打球減減肥。」
感受著顧江斐肆無忌憚掃過我身體的視線,我冷下面容轉身離開。
顧江斐攔住我,微微不滿,稍後又冷笑一聲。
「欲擒故縱?新型的勾引手段?」
「你用這種方法勾引,都不撒泡尿照照——。」
顧江斐的話戛然而止,然後震驚而憤怒地看著我,不可思議道:「你敢打我?」
我揉了揉發酸的手。
我微笑道:「你嘴巴有大腸杆菌,我幫你打死它們。」
顧江斐聽出了我的嘲諷,抿緊了唇,辯駁道:「你不是喜歡我嗎?」
我冷笑了一聲。
記憶裡,我從來沒有表露對顧江斐的喜歡,不過是他摔倒我扶了一下而已。
原來善意的幫助,是蓄意勾引的鐵證。
長久父權之下的凝視,使得女性的一舉一動都要與服務男性掛鉤。
見我沉默,顧江斐愈發得意。
他得意道:「我才瞧不上你這個肥豬。」
「我是來告訴你,以後別糾纏我,等凌雪回來,就會正式答應我的表白,我不想她受委屈。」
我笑眯眯的答應。
我怎麼會糾纏呢。
你們倆渣男配賤女。
真是絕配,頂配,天仙配!
6
不過顧江斐的話提醒我了。
我該減肥了。
上輩子我天天堅持運動,但擁有苗條身材的人卻是宋凌雪。
而這輩子,我隻需要跑一跑跳一跳,身上的贅肉就會蹭蹭往下掉。
不止減肥,也許是雙倍補償的原因,我越減肥,身上的肌膚並沒有因此松弛,反而變得緊致細滑。
我的個子變得更高,腰更細,皮膚雪白,就連頭發,也逐漸濃密水滑,仿佛上好的綢緞。
我的學習照被人拍攝發到網上,頓時爆紅全網,每個人羨慕得哇哇叫,稱我為最美校花,甚至有不少星探來勸我出道。
宋凌雪也是校花,不過她的名聲都是喜歡她的男生,為了討她歡心在有意吹捧。
宋凌雪固然美,但就像一朵花,看久了也就那樣。
我因為是嫁衣女,嫁衣女族長曾說,嫁衣女族的女孩,就像一塊溫潤的玉石,越是經過時光雕琢,越能美得驚心動魄。
在我輕而易舉取代了宋凌雪,成為新一屆的校花當天。
宋凌雪終於結束競賽回校,所有人都圍堵在了校門口,想要看看學霸女神拿了幾等獎。
「還用說?肯定是金獎,宋凌雪可是超級學霸,純拼天賦那種。」
「真羨慕宋凌雪的天賦,不努力就能得到一切。」
「可我還是喜歡努力,努力有種很踏實的感覺。」
「嘖嘖嘖,論努力誰能比得過宋青薇,你想成為她嗎?」
……
我聽著周圍人的竊竊私語。
努力怎麼會沒有用呢,很快,全校的人都會明白。
沒有努力,天賦就是那嫁衣中花水中月。
這世界上有天賦的人比比皆是,但並非人人都能成功。
大家拼到最後,拼的是刻苦,拼的是努力。
迎著大家期待的目光,回校的校車終於穩穩當當停在門口。
然而,眾人下車的情形卻讓大家意想不到。
沒有任何一個人高興,隨行的老師臉色陰沉,笑容勉強,而宋凌雪則是咬著下唇,一副要哭出來的模樣。
於是大家都知道,這場競賽,學校沒有拿到好名次。
我抬頭瞧了一眼,對競賽失敗並不意外。
重來一世,宋凌雪不僅不能再從我的身上獲取知識,反而那些從我身上竊取的知識,會一點點的流失,而且因為要付出代價,宋凌雪會和我上輩子一樣,學習到的所有知識,都會轉移到我的身上。
她會經歷比我上輩子更深的絕望。
一下車,老師們都煩躁離去。
宋凌雪看著校門口的眾人,眼眸含淚,哽咽的說:「對不起,沒有拿到好名次。」
美人落淚,惹人憐惜。
既然是比賽,當然有輸有贏,眾人紛紛安慰宋凌雪不要在意。
顧江斐為宋凌雪打抱不平,直接不滿道:「學校太過分了,不就考差了,下次再考回來就是了,大題小做。」
我忽地笑了出來,朗聲道:「考差當然正常,可作弊被抓讓學校丟臉,學校已經是從輕處罰了吧。」
周圍安靜得針落可聞。
宋凌雪的神色一瞬間就慌亂了,她瞧了我一眼,先是迷惑,而後眼中閃過濃濃的妒忌,立即尖聲道:「你是誰?胡說八道什麼,你少管我們學校的事,不然我撕爛你的嘴。」
很顯然,她並沒有認出我。
我站直了腰,裝出一副失落的模樣。
「姐姐,我是宋青薇,你不認識了嘛。」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驚訝到了,尤其是顧江斐,目光狂熱地盯著我的臉,眼中是濃濃的興趣和驚訝。
宋凌雪呆在原地,震驚得說不出話。
隨即,她的眼神變得陰沉起來,一雙怨毒的視線已經恨不得咬死我。
「不管你是誰,都不許汙蔑我,你想被我弄死是吧。」
宋凌雪急切地想威脅我,這學霸女神的名號,她絕不能失去。
我敲了敲手腕,冷笑:「是不是真的,看看新聞報道就是了。」
話音剛落,忽然有同學驚呼出聲,「競賽現場有人作弊,上面說是我們學校,我們學校被永遠競賽了。」
永遠禁止比賽,這得是在主辦方多生氣的情況啊,以後他們學校的名聲豈不是壞了。
難怪剛剛校領導均是一臉陰沉,此刻,連帶著全校同學的臉,都變得難看起來。
宋凌雪的身形搖搖墜墜,臉上徹底沒有了血色。
她咬著下唇,滿臉不甘:「你怎麼會清楚?」
分明,她跪下來求老師們不要說出去的。
我無聲地對宋凌雪說了三個字。
7
「賣答案。」
我知曉宋凌雪做不出競賽題焦頭爛額,所有就匿名聯系她,可以買答案。
我不過是稍稍使計,宋凌雪就宛如見到了救星,將答案帶去了考場,當場被抓。
宋凌雪瞪大了眼睛,厲聲道:「原來那個人就是你,你故意賣答案陷害我。」
宋凌雪憤怒地衝上來想打我。
她還沒有撲上來,我已經假裝摔倒,裝成她平日裡柔弱的模樣,滿臉迷惑。
「賣答案陷害?我聽不懂,我去哪裡找答案。」
說著我頭垂下來,露出嫩白瘦削的半張臉,聲音帶著委屈。
「姐姐,你平日裡就喜歡霸凌我,現在,連這個黑鍋也要讓我背嗎?」
在場的人都露出了不忍的神色。
「說得對,宋青薇去都沒有去,怎麼會有答案。」
「宋凌雪老是欺負宋青薇,現在越來越過分了。」
「不管怎樣,作弊就是不對啊,她兇個什麼勁啊。」
……
眾人的議論紛紛讓宋凌雪臉上難看到極點。
我不露痕跡地勾了勾唇。
美麗是一種資源,將美麗當做殺人手段而不是炫耀資本,美麗才會綻放力量。
宋凌雪眼含淚水地想求助顧江斐,卻驀地僵住,心涼了半截。
因為顧江斐的狂熱目光都盯著我身上,看都不看宋凌雪一眼,仿佛剛剛為宋凌雪出頭的人不是他。
以色侍人,躲不過被男人舍棄的命運。
菟絲花撐不起脊梁,永遠得不到大樹的彎腰臣服。
宋凌雪徹底冷下臉,「作弊被禁賽又怎麼樣,反正你們也拿不到名次。」
說完,宋凌雪不滿地離開,全然不顧及全校同學的憤怒心情。
我看著宋凌雪冷豔的背影,笑了。
姐姐,回校的第一個禮物你就招架不住,後面可有罪受了。
此次回校,宋凌雪的風評一下子發生了逆轉。
從前,她是甜美的學霸女神。
而如今,她隻是一個作弊被抓還死不承認的失德學生。
「真沒看出她是這種人,連累大家連個道歉都沒有。」
「不是成績好嘛,到底為什麼要作弊。」
「對啊,為什麼要作弊,難不成以前那麼多次好成績,都是作弊嗎?」
「我看很有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