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個孽障，我打死你！」
母親衝過來就要打我，我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就砸在了她的腳邊。
或許是瞥見形勢不對，我姐姐居然在中間當起了和事老。
還向我表明：「既然妹妹不願意，我會好好和母親商量的，你可千萬不能因為我的事傷了母親的心。」
我信她個鬼。
自打兩個月前第一次見著我夫君的真容，她就沒消停過。
她向我夫君扔的帕子荷包可都被我鎖在抽屜裡呢。
8
我倒是沒有想到，姐姐居然也有向我低頭的時候。
為了挖牆角，還真是能屈能伸。
母親和姐姐也沒有說要回府，我便也沒有趕人。
等到了夜裡，雲雁低聲說道：「三少奶奶，秦大小姐給在書房的三少爺送了一碗甜湯。」
「誰給熬的湯？」
「秦大小姐最開始跟廚房的人說是自己要喝。」
我將梳子遞給雲雁。
她熟練的幫我梳著，我笑著問了一句：「夫君什麼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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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少爺接了甜湯便將秦大小姐關在了門外。」雲雁嘴角上揚，偷笑著打趣道：「我們這些做奴婢的都看在眼裡，三少爺這心裡除了您就再沒別的了。
秦靜姝不過是一介跳梁小醜，自取其辱罷了。」
秦靜姝是我姐姐的名字，取自詩經。
靜女其姝。
我淡淡地說道：「讓人盯緊點。」
雲雁應道，便退了下去。
我倒要看看，她今天晚上到底想做什麼，如果做出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我母親還會不會坐視不管。
大約一刻鍾，雲雁急匆匆地跑了過來。
神色慌張地說道：「三少奶奶，秦大小姐又進了三少爺的房間，這次沒有出來，還熄了燈。」
我手裡握著的書卷無意識的掉在了地上。
就在這時。
母親神色匆匆地闖了進來，大聲道：「明丫頭，你姐姐不在屋子裡，你快陪我去找找。」
她們打的什麼主意，不言而喻。
在母親的強烈要求下，我隻能跟著她一起去捉我夫君和姐姐的奸。
9?
站在書房外，裡面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母親的臉上透著一絲紅潤，並毫不猶豫的推開了門。
一邊推還一邊大聲地嚷著，「姝兒，是你在裡面嗎？」
丫環手裡的燈火照進了書房。
房間裡的一男一女迅速分開。
姐姐立馬撲進母親的懷裡輕輕地抽泣著。
夫君則立馬背過身去，不敢回頭。
母親見到此景，立馬開始了她的表演。
「謝衍，我家姝兒好好的姑娘家被你給糟蹋了，她以後還怎麼出去見人啊。」
姐姐什麼也不說，隻不停的聳動著肩膀哭泣。
順便展示一下她零亂的發髻和衣衫。
「明丫頭，你也出來表個態，反正姝兒是絕不會做妾的。」
母親終於達到她的目的，光明正大的逼我抬姐姐做平妻。
我的眼神一直落在夫君的背影上。
他背著我們在整理衣衫，想來剛剛一會的時間，倆人便情難自禁。
我挺直了腰板，叫道：「謝衍，等著你回話呢。」
聽到我的聲音，那背影都在打擅。
沒想到說個話把他嚇成那樣，還真失了平日水準。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
他隻能顫顫巍巍的轉過身來。
當眾人看清他的臉，驚訝的大叫起來。
我母親和姐姐看清那人壓根不是謝衍後，差點背過氣。
倒是我，雲淡風輕地問道：「小林子，你主子呢？」
當我叫出那人名字時，我姐姐直接暈了過去。
10
因夫君跟小林子身形基本一樣，倆人玩換裝遊戲早就不是第一次。
以前，是為了躲避我婆婆拘著他讀書考進士。
就總是讓小林子假裝成他。
他則瀟灑的跑到夜市約會朋友，或者偷偷的帶著我去酒樓吃夜宵。
小林子跪在我面前，自抽了兩巴掌。
然後交待了事情的始末。
夫君讓小林子扮成他，他則去夜市玩去了。
小林子因為肚子餓了沒忍住喝了那碗甜湯，然後就覺得身體有些燥熱。
想出去透透氣，沒想到把蠟燭給拌倒了。
正開門呢，一個軟香在懷。
小林子正值血氣方剛，這哪抵得住。
見這樣，我便問道：「小林子，你現在也沒有成親，如果讓你娶我姐姐，你可願意？」
還不等小林子應話。
我母親跑過去就將跪在地上的小林子給狠狠的踢了一腳。
「憑你，也配！」
踢完小林子，又來威脅我：「明丫頭，這屋裡頭，除了雲雁這個奴婢給你留著，其他的人你都想個辦法給我封口，是死是賣我不管，反正我要她們永遠都開不了口。
你不能讓他們壞了你姐姐名聲。」
這變臉的速度還真快。
除了雲雁，小林子和其他兩個丫環跪在那裡苦苦哀求。
我讓他們退下去，並警告她們一個字都不能說。
母親走上來就想打我，替姐姐出氣。
我抓著她的手，下逐客令：「母親，這是謝府。
馬車我都給你們備好了。
雲雁會帶你們出府。」
「你個不孝女，居然這樣對我，我要去告你。」
「好啊，咱們正好一起說道說道，姐姐想爬姐夫的床，結果爬的是小廝，這出年度大戲怕是能讓茶館裡那些說段子的樂一年。」
「你……你……」
姐姐站起來想撕我。
我直接將她的那些帕子和荷包全扔給她。
並說道：「以後這種事情別幹了，下次再有我就拿根杆子掛在南門口。」
「秦明月，這都是你設計好的，是不是？」
我懶得跟她解釋，這不過是夫君不想搭理她而形成的一個意外罷了。
11
母親和姐姐前腳被我趕出府，夫君後腳便進了屋。
他一邊從懷裡掏出東西一邊說道：「南市口張大娘家剛出鍋的餡餅，我快馬加鞭趕回來的，快嘗嘗味道有沒有變。」
看著他獻寶時帥過潘安的神情，我隻覺得嘴裡的餡餅格外的香。
真是一個尋常而又美好的夜晚。
經此一事，我以為母親和姐姐會看清局面，不再生事。
我沒想到她們不僅沒有收手，還將手伸進了謝府。
天氣越發的熱了起來，我便越發的愛喝冰鎮的酸梅湯，很是開胃解口。
這天午睡醒來。
丫環翠珠端來冰鎮的酸梅湯，還有幾塊小點心。
這幾樣都是我最近愛吃的。
可就在一刻鍾前，我的小日子來了。
看了一眼食物，便對著丫環說道：「翠珠，我身體不適，今兒的酸梅湯和點心就賞你吃吧。」
話音剛落。
翠珠便連忙彎腰，戰戰兢兢地說道：「奴婢謝三少奶奶賞賜。」
我見她端著餐食便準備退下去，便叫住她，「就在這裡吃吧。」
聽到我的話，翠珠楞了一下。
見她未動，雲雁在旁邊提醒她，「主子都發話了，你還楞在那裡幹嘛。」
翠珠聽後，挪動步子將餐盒擺在了小桌子上。
她拿起一塊雲片糕放到嘴裡。
見她吃了糕點，我又貼心的說道：「別隻顧著吃糕點，也喝些酸梅湯。」
翠珠放下手裡的糕點，小心翼翼的說道：「回三少奶奶，這麼金貴的東西，我想留著跟我娘一起喝。」
還真是個有孝心的丫環。
雲雁卻不管那麼多。
她走過去便倒一碗醊梅湯出來，指著它道：「翠珠，主子讓你喝你就喝。」
翠珠將求救的目光轉向了我。
我視若無睹。
雲雁使了個眼色，旁邊的小丫環立馬上前按住了翠珠。
想掙扎，卻被兩個小丫環架得死死的，動不了。
另一個力大的丫環撬開她的嘴，雲雁準備灌她。
翠珠掙扎幾次，再也承受不住。
大叫道：「別給我喝，湯裡下了藥。」
見翠珠招了，雲雁便看向我。
我示意雲雁暫時不給她喝。
12
翠珠跪在地上，惶恐不安。
我坐在椅子上，平靜地問她：「說吧，你下的什麼藥？」
幾次開口都沒有說出一個字。
雲雁在一旁都沒了耐心，端起碗又要給她灌。
翠珠才閉著眼大聲地說出來：「絕……絕子……藥。」
聽到絕子藥，雲雁比我還激動。
挼起袖子就煽了翠珠兩巴掌。
一邊煽一邊教訓她：「你是豬油悶了心，居然敢做出這種害主子的事情，
主子待你不錯，你真是喪良心。
這樣對你有什麼好處？」
翠珠狠狠的磕著頭，向我求饒：「三少奶奶，奴婢錯了，是她逼我這麼做的。」
「誰逼的你？秦靜姝還是秦大奶奶？」雲雁反應很快。
翠珠如實說道：「是秦靜姝。」
我這姐姐倒是比以前更狠了，這種事情都敢做了。
「翠珠，我房裡這麼多丫環，為什麼單單逼你呢？
你和你娘的賣身契都在我手裡，她們拿什麼逼的你呢？」
我的逼問一出，翠珠的額頭便磕得更響了。
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見此，我輕笑道：「我姐姐怕是沒有逼你，是許了你心動的條件吧。」
雲雁在旁邊立馬逼問：「她到底許了你什麼條件，值得你冒這麼大的險來害主子？」
這府裡，對於丫環來說，最誘惑的條件無疑是男人。
翠珠不肯說也不敢說。
雲雁是個聰明的丫環，想了一會便恍然大悟。
「翠珠，該不會是你……你想當姨娘？秦靜姝是不是跟你說隻要她當了主子，她就抬你當姨娘，是不是？」
翠珠的頭磕得更厲害了，額頭都蹭出血絲來。
雲雁氣得又錘了她好幾拳。
「你個不要臉的，居然存了這起子骯髒思想。
主子從小受盡秦靜姝的欺壓，我們在她手裡吃了多少苦頭你都忘了嗎？
你居然……你居然反過來幫著秦靜姝對付主子。
你這樣的奴婢，就該千刀萬剐，上刀山下油鍋。
我先撕了你這張不要臉的臉。」
雲雁氣急了，真去撕她。
這一下，觸了翠珠的逆鱗。
13
翠珠用力的推開雲雁，也不再裝可憐求饒。
反而質問雲雁：「是啊，我是不要臉，我喜歡三少爺。
這府裡，哪個丫環不喜歡三少爺。
還有你，身為主子身邊最得力最忠心的丫環，你沒對三少爺動過春心？」
「你……你居然倒打一耙，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見倆人又要動手，我淡淡地說了一句：「雲雁，把那酸梅湯賞給她喝了吧。」
這話一落，翠珠嚇得花容失色。
她沒想到我會這麼絕情。
給一個女人喝絕子湯，這是斷了她後半生的指望。
「我不喝……三少奶奶，你不可以逼我喝……」
翠珠哭了，眼淚大滴大滴的掉。
雲雁不敢不聽我的，再次端起了湯碗。
翠珠見求饒無果，也不再裝柔弱。
上前一步，將雲雁手中的碗打掉。
看著碎了碗片，她大聲地笑了起來。
又指著我說道：「我們從小跟著你一塊長大，替你挨過無數的打。
自打我見著三少爺，我就控制不住自己對他的念想。
我也想安分守已像雲雁一樣當個忠僕，可是我做不到。
這麼多年，我就想當個通房。
因為我喜歡三少爺。
你這麼聰明，你肯定看得出來的，既然看出來了，你為什麼就不依了我？
你生不出兒子，我替你生，難道不比日後外面的女人替你生強嗎？
是你逼著我走這一步的。
是你逼的……」
對於翠珠的心思，我多少知道一些。
我暗示過她，我不會讓任何女人當夫君的妾和通房。
念著她護我長大的情份上，一直想的是替她找個好人家嫁了。
沒想到夫君竟成了她的執念，讓她走不出來。
最後，竟對我生了恨意。
好像沒有了我，夫君就會選她當通房或者妾。
雲雁問我還要不要給翠珠喂絕子藥。
我搖了搖頭，說道：「先關起來吧。」
給她喂絕子藥，不過是嚇唬她而已。
如若真想喂，輪不到她說這麼多話。
院子裡那棵石榴樹的花已經謝了，再過些日子，石榴就能上桌了。
望著石榴樹，我問自己：「不給夫君納妾是不是錯了？」
14
作為回禮，我命人將絕子藥直接送到了秦靜姝的手裡。
她被祖母罰閉門思過三個月。
至於翠珠，我給了她夠生活的銀兩，燒了她和她娘的賣身契。
從此一別兩寬。
這也算全了她從小服侍我的情份。
我知道，這府裡，不止一個翠珠。
雲雁跪在我的旁邊，自請嫁人，以證清白。
我隻笑道，「等你真的找到那個你想嫁他又想娶你的人，我便讓那人三書六聘娶你進門。」
雲雁朝我磕頭謝恩。
夏天一晃就過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