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所以上輩子到了後來，我沒有再強求宋青野學習。
上輩子進入高考考場，雖然宋青野陪著我進去，卻隻是在考場上睡了一覺。
所有人都以為是宋青野替代我考試成為高考狀元，但其實做題的人一直都是我。
雲菲雪將高考希望寄託在宋青野身上，就仿佛將積蓄壓在一場必輸的賭桌上，隻能賠得精光。
我關上了手機，不再理會雲菲雪的刻意挑釁，看向眼前的醫生。
獸人醫生將一份診斷報告遞給我，語氣凝重：「陸寒陽的傷勢很嚴重，要想徹底治愈，需要很大的一筆錢。」
「不過要是隻治頭部花費很少，也足夠學習替代高考了。」
我摩挲著手指，告訴女醫生徹底治愈陸寒陽。
這是一家很出名的獸人醫院，價格昂貴卻又技術精湛，在來之前，我早已做好了花錢如流水的準備。
醫院見狀有些詫異，一隻瀕臨死亡的獸人罷了，隻是用來替代高考，大多數人都隻需要它頭部完好就行，甚至有些人會刻意弄殘獸人，達到馴服的目的。
我看穿了醫生的想法，忽然想起了上輩子。
雲菲雪不僅沒有治療病重的陸寒陽，反正用鞭子和刀具讓陸寒陽更加悽慘。
她說這是馴服，人馴服獸，天經地義。
可當人拿起鞭子和刀具時，人和獸便調換了位置。
人和獸人其實沒有差別，忍受不了便會逃離，所以上輩子陸寒陽逃了。
但陸寒陽逃走後，卻成為了一個連環殺人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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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很殘忍的手段殺掉了很多虐待獸人的人，扭曲而極端，滿臉仇恨。
我給他做心理輔導，知道他從出生起，就沒有得到過一絲善意，我看著他被判死刑，最後親自給他注射安樂死。
可我卻覺得，他不該是這樣的結局。
所以重來一世，我想改變陸寒陽的結局。
沒有人生來是變態魔鬼，他們隻是缺乏愛的澆築。
5
見我下定決心，醫生的目光帶上欣賞和欽佩。
但她頓了頓，又說：「現在最大的問題，不是治病，而是陸寒陽不配合。」
我沉默良久，最終說：「我和他談談吧。」
我利用醫生設備和陸寒陽連接腦電波，陸寒陽的人形出現在了我腦海中。
我一愣，陸寒陽，竟然生得這樣一副好樣貌。
真該讓那些誇贊宋青野帥氣的人瞧瞧，宋青野連陸寒陽的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
「為什麼不配合治療？」我輕聲問。
陸寒陽顯得很冷漠，嗤笑一聲：「治好了再被接著鞭笞嗎？」
陸寒陽微微側了側身體，露出精廋背上的一大片鞭痕。
我鄭重搖頭，承諾不會鞭笞他，傷好後我立即放他離去。
陸寒陽神色驚訝，卻不信。
「我沒有和你籤訂主奴契，你是自由的。」
陸寒陽的目光微微一顫，似有觸動。
但許久他搖了搖頭，自嘲道：「一個獸人而已，哪裡都是牢籠。」
今天從這個人手裡逃脫，明日也會成為另外一個人的玩物。
我深吸了口氣，語氣鏗鏘：
「牢籠就是用來打破的。」
「不滿規則，就改變規則。從古到今，哪一場轟轟烈烈的變革不是源於不滿，終於行動。」
「世界本就是變化的，你怎麼知道，你不是身處黎明前的黑暗。」
我們的前輩拿起鐮刀和鐵錘時，也沒想到自己能割裂昏曉，窺見天光。
我垂下眼眸，眼眶有點湿潤。
現在很多人都意識到了對獸人的保護太少。
許多人已經開始走上對獸人的維權道路，在接下裡的幾年，針對獸人的保護律法會越來越完善，人和獸人關系會逐漸融洽。
大家終究會明白，獸人並非低賤的奴隸，而是我們的同胞。
陸寒陽臉上嘲弄的表情終於逐漸消失，瞳孔裡漸漸染上點點星光神採。
他認真地看著我臉上期待的表情，最終還是神色松動，露出了一個略顯疑惑的笑容。
「你為什麼幫我？」
我微微一笑。
「因為我們是家人。」
沒有血緣關系的家人，共處一片天空的家人。
陸寒陽沉默了。
腦電波斷開後，醫生笑著告訴我，陸寒陽願意配合治療了。
6
從醫院回家，雲菲雪正手足顫抖地從房間走出來，走了幾步，忍不住跑進廁所摳嗓子眼幹嘔。
媽媽拍打雲菲雪的背，神色擔憂又疑惑。
「你吃什麼了？這兩天神神秘秘的，天天呆房間裡不出來，大熱天也穿長袖長褲。」
媽媽拉扯著雲菲雪的衣袖，雲菲雪疼得嘶了一聲，而後又驚慌地捂住衣服，唯恐媽媽扯開衣服看。
我站在門口，唇角卻是扯了起來。
黑蛇性淫，最喜歡拉著主人玩各種花樣。
宋青野最喜歡的化成獸形，交纏在人的身上，勒出一道道紅痕，往人的喉嚨鑽，深入嗓子眼。
籤訂主奴契後，獸人對主人也有一定控制作用，所以在這種時刻，主人沒有辦法拒絕獸人的求歡。
爸爸對獸人了解頗多，沉聲問：「是不是你的獸人欺負你了？」
雲菲雪立馬驚恐地搖頭否認。
她不敢讓爸爸知道，爸爸知道後，一定會對黑蛇進行絕育手術，而絕育後的獸人，智商會大大的下降，行為更加趨近於獸而不是人。
雲菲雪還想依靠宋青野成為高考狀元，怎麼可能會讓宋青野被絕育。
「真的不是，我是這兩天被雲知薇氣到了，你知道的，她從小就惹人厭煩。」
說完，雲菲雪瞪向我，惡狠狠地威脅：「雲知薇，你快說是不是？」
我應該生氣，可我沒有，反而還替雲菲雪遮掩：「是啊，姐姐的獸人沒有欺負她，宋青野很好，前兩天還化成人形了。」
我的語氣帶著濃濃的羨慕，雲菲雪瞬間挺直了腰板，得意道：「對，宋青野化形了，本來想給你們一個驚喜的。」
媽媽聞言笑開了花，爸爸松了口氣的同時，也露出了一絲意外的笑，沒想到不被看好的黑蛇居然化形了。
爸爸看向我，詢問陸寒陽的情況。
我垂下頭，輕聲道：「陸寒陽傷的太重，醫生說很難恢復。」
爸爸嘆了口氣，媽媽不耐煩地嘖了聲，又討好地對雲菲雪說：「還是菲雪眼光好，你打小運氣就好。」
雲菲雪美滋滋地點了點頭，完全忘記了宋青野剛剛對她的折磨，重新將宋青野環在手上，充滿愛意地盯著。
我在心裡冷笑出聲。
宋青野化形後，那方面的需求會越來越大，而且次數越多，雲菲雪就越難在這方面對宋青野反抗，久而久之，形成惡性循環。
而且，她以為宋青野聰明了就好嗎？
上輩子，若不是爸爸將宋青野絕育，將宋青野不至於太聰明，我早被心狠手辣的宋青野弄死許多回了。
宋青野和雲菲雪一樣，都是喂不熟的白眼狼，內裡爛的流膿。
這輩子，自私鬼姐姐和白眼狼獸人在一起，會是怎樣一副狗咬狗的場景。
真是想想就期待極了。
7
陸寒陽在醫院治傷，我則是將所有的精力都投入了學習當中。
人生重來一次，也並不意味著就能飛得更高，走得更遠。
一時的優勢，決定不了最終的成功。
這世間的優勢有千千萬，有人生來擁有萬貫家財，有人生來神童再世，能成功走到最後的人，從來不缺優勢。
但越走到最後，越能發現，大家拼的是自身的努力。
富貴之人好逸惡勞，免不了家道中落。
小小神童不思進取，也終是徒傷仲永。
一個人若是執著於依賴優勢走捷徑，便會錯走無數彎路。
上天並不喜歡偷懶的孩子。
隨著高考臨近，班裡越來越多的學生帶了自己的獸人來替代自己學習，。
勤奮努力的我仿佛一個異類。
雲菲雪如今成了班級裡最受歡迎的人，因為她有了宋青野，一個看起來似乎擁有無限潛力的獸人。
雲菲雪被眾人追捧著，仿佛成為了世界中心，每天都笑得臉上開花。
她很不滿意我專注學習，不像其它人一樣討好她。
大課間時，雲菲雪特意抱著宋青野來挑釁我。
「成天學有什麼用，到時候第一名還是我，宋青野可是最厲害的獸人。」
「你該不會還以為，現在努力有用吧，努力早就過時了。」
雲菲雪諷刺地笑出了聲。
我皺了皺眉頭：「努力從不過時。」
任何時候，努力都不會過時。
即使現在人人都由獸人替代高考，可獸人不會無時無刻跟隨主人。
靠山山會倒，靠人人會跑。
人最終能依靠的，隻有自己。
雲菲雪被我說的一愣，最終嘲諷地扔下一句：「下次月考你等著瞧！」
但月考成績出來時，我依舊是第一名。
而原本在中下之流的雲菲雪，直接倒退成了倒數第一。
雲菲雪看到成績的剎那，雲菲雪氣得臉色發白，險些暈過去。
班主任拿著成績單，瞥著雲菲雪冷冷道：「某些人不是說，用不著我多管闲事，自己的獸人成績最好，一定能拿年紀第一嗎？」
雲菲雪捏緊了拳頭，表情憋屈卻又找不出話反駁。
班主任看向我，表情溫和了許多：「知薇很不錯，你沒有靠獸人，卻比所有人都爭氣。」
班主任的視線環視過眾人，表情逐漸嚴肅。
「同學們，大家都要向雲菲雪學習，學會不依賴獸人，而是自己學習。」
班主任深吸了一口，沉聲道：「因為不久後，獸人很有可能不是你們的學習工具，而是你們的競爭對手。」
班裡人頓時驚慌無措，一片混亂。
等到聲音漸漸平息，班主任才慢慢又說，這些年針對獸人的保護，禁止歧視獸人，讓獸人享有平等地位之類的聲音越來越強烈，獸人和人自由平等早晚會是大勢所趨。
雲菲雪冷嗤一聲：「他們憑什麼和我平起平坐，他們隻是我的附庸，用來逗樂的玩物。」
我站起來，高聲道：「古代男權社會，女性也是男性的附屬品，可以發賣辱罵，充當玩物，不允許讀書，可是現在，女孩不被允許接受義務教育是違法行為。」
「女性能走到今天，不僅有廣大傑出女性的抗爭，也有不少男性的反思讓步。」
我看向雲菲雪，冷冷道：「若是人人都像你一樣高高在上固守思維，那你現在，不該在課堂，而應該去相夫教子。」
陸寒陽忽然從書包裡探出頭，盯著我目光灼灼。
雲菲雪被我堵得說不出話。
她許久才憋出一句：「可他們是獸人，我們是人，種族不一樣。」
我定定道：「很久以前，五十六民族都有你這種想法，可現在，我們是一家人。」
我們不區分，不壓迫，我們隻有一個家。
「我們和獸人，也會是一家人。」
雲菲雪徹底說不出話了，隻恨恨地瞪著我。
雲菲雪憤怒，班裡的人卻開始討論了起來。
「是啊，獸人也有感情，有智商，還能變成人，為什麼隻能當我們的奴隸。」
「昨天我獸人和我聊了一個晚上，我想和他當朋友，不想用鞭子抽他。」
「終於有人說出了我的想法，我一直覺得自己在當壞人，原來這叫不平等。」
……
我聽著所有人的討論，唇角的笑容一點點勾起來。
就像當年，第一個女性不甘心的問出：「為什麼我不能和男生一樣讀書。」
總要人向世界發出第一聲啼哭，然後所有人才能發現到問題。
正想著，我感覺到掌心痒痒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