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孟星河靜靜地坐在父母身邊，端的是一副淡然恬靜的姿態。
無論是主動出現在孟家說明身世，還是和父母相處，又或是與我見面，她永遠都是一副平和淡定的模樣。
剛得知我不是真千金時，我本想和她好好談談，但我跟她說話時，她卻不理會我。
我也是因此才覺得她不喜歡我，對她冷漠起來。
然而，她頭上的彈幕卻是：
【真假千金可不可以不要再鬥得你死我活了，我要看美女貼貼。】
【女配不要看我們星星一臉冷淡，其實是個社恐，她可喜歡你啦。】
【就是就是，叫她聲姐姐，你想要天上的星星都能給你摘下來。】
【之前你跟她說話，她不是故意不理你的，是因為她是個小結巴，一說長句子就會暴露口吃的毛病。】
【都是誤會啦，除了齊庚大家都是好人。】
【這本小說但凡有一方嘴不那麼硬，都開展不下去。】
父母則是一臉驚訝地望著我，似乎沒想到我會主動放棄齊庚。
畢竟這是我親自選的未婚夫。
他們頭上的彈幕是：
【女配終於醒悟了，不要再嘴硬啦。】
【你父母根本沒打算拋棄你，不要傷心，叫聲爸爸媽媽，撒撒嬌，一家人沒什麼解不開的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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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你黑化後做了那麼多錯事，要不是他們背地裡偷偷給你擦屁股，怎麼可能作妖那麼久！】
【有這樣的父母，快給我好好珍惜！】
10
我仿佛處在一個巨大的直播中，這些彈幕實時滾動，看得我眼花繚亂。
我接收了各種信息的狂轟濫炸，一時間震驚得回不過神。
但在外人看來，我隻是呆傻地站在原地，沒有任何反應。
突然，一隻修長有力的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孟南曦，你沒事吧？」
我眨眨眼，緩過神：「沒事。」
因為我剛才揉眼的力氣有些大，所以眼眶紅紅的，看起來像是要哭了。
謝序以為我是舍不得齊庚，後悔退婚的事了。
他緊張地擋在我身前。
「不許反悔，別做讓我瞧不起你的事！」
我平復了一下情緒，牽起謝序的手，慢慢地與他十指相扣。
「我和謝序在一起了。」我平靜地說，「所以，齊家與孟家的婚事，長輩們商議就好，不用顧及我。」
所有人都露出了驚訝的神情。
孟星河終於有平淡之外的反應了，她看了我們一眼，眼裡劃過一道亮光。
她頭上的彈幕再次出現：
【星星絕對在嗑 CP 哈哈哈哈。】
【女鵝好可愛，小小的眼睛閃過大大的幸福。】
【我們看小說的，對面是粑粑麻麻還是在賣我們一眼就能看出來！】
【呵，劇情的發展越來越有意思了。】
【我才不會承認我被這該死的劇情吸引了。】
齊庚欣喜若狂地看向孟星河：「太好了，星河，我們終於能在一起了。」
孟星河將視線移回齊庚身上，緩慢開口：「……你誰？我們熟嗎？」
11
氣氛一時間有些尷尬。
父母看出我是真的不在意，孟星河也對齊庚沒有特殊感情，態度變得強硬起來。
父親冷哼一聲：「齊家可真是高貴，我們的女兒居然被你們當成了隨意挑選的物品！
「南曦就算在血緣上不是我們的親生女兒，但這麼多年，在感情上她早已是我們的親生女兒。
「而你們居然當眾給我們難堪，隨意更換婚約人選。
「這門親事我們怕是高攀不起，還是就此作罷吧。」
齊父當場變了臉色。
但看出父親心意已決，為了不讓場面變得更加難看，隻能彎腰道歉，拽著齊庚就要走。
齊庚不願意，掙脫束縛，衝上前氣急敗壞地質問：「你不喜歡我，為什麼要給我希望？」
孟星河皺眉：「什麼？」
「9 號那晚，我難過的時候，你為什麼要安慰我，給我遞烤腸？」
孟星河沉默片刻，才開口道：「那天你穿，棕色貂皮大衣，蹲在那，我以為是狗，想喂。」
齊庚大受打擊：「所以你那天望向我的深情的眼神是？」
「狗變成人，我震驚，有點。」孟星河無辜地說。
可愛的狗狗變成了鼻涕眼淚糊滿臉的傻大個，受傷的明明是她。
為了不讓場面尷尬，她還得把烤腸送給他。
三塊錢呢。
人吃和狗吃能一樣嘛。
撲哧。
我沒忍住，笑出了聲。
12
齊家人走後，我提出要送謝序出門。
走出別墅大門，我把十指相扣的手舉到他面前：「大哥，可以松手了！」
我剛才一直在悄悄地掙脫，但謝序死活不撒手。
汗呼呼地往外冒，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要給我洗個手呢。
謝序松開手，不自在地說：「你，怎麼突然，那個什麼。」
「不是說好要對你負責？」我湊到他眼前，欣賞他難得慌亂的神情，「怎麼？謝大少爺害羞了？」
「怎麼可能！」謝序輕咳一聲，視線遊移，「我就是覺得，你的眼睛還算有救。」
我：……想誇我眼光好就直說唄，拐彎抹角的。
要不是有彈幕，我還真以為他真心實意地討厭我。
說彈幕彈幕到。
【完咯，被老婆牽手手了，還是十指相扣，他不會要一個星期不洗手吧哈哈。】
【晚上要用這隻手玩撸啊撸了哈哈哈。】
【嗯，是謝狗會做出來的事。】
看見彈幕，我差點兒沒一口口水嗆死自己：「你回去別想著不洗手。」
「你怎麼知道……」被我說中，謝序心虛地將手放進口袋，矢口否認，「不對，我才沒那麼想，你不要汙蔑我！」
說完，謝序落荒而逃。
13
回到家，父母和孟星河都還在客廳等著我。
母親小心翼翼地望向我：「曦曦……」
我看著他們眼周的黑眼圈，有些愧疚。
昨晚我那麼任性，他們為了找我，應該一晚上都沒休息好。
「對不起，之前是我的不好，本來就是我鳩佔鵲巢這麼多年，姐姐回來，我應該高興才是。
「但我卻因為你們的注意力被姐姐奪走而不開心，實在是太不應該了。」
我誠懇地道歉。
母親眼底有些潮湿：「其實也怪我和你爸。
「星河回來我們很高興，但你也是我們的女兒，我們並沒有不想認你。
「最近外面總是有些風言風語，我們本想著借著此次宴會公布星河的身份，同時為你正名。
「但我們打著為你們好的旗號，卻沒有考慮你們的感受，最後讓大家都不滿意。
「你願意原諒我和爸爸嗎？」
「當然，」我叫出那聲很久都沒叫出口的稱呼，「爸，媽。」
還有……
我猶豫著叫出口：「姐姐。
「希望你能原諒我之前的任性。」
孟星河沒有作聲。
我看向她。
什麼鬼，孟星河的周身怎麼好像在冒粉紅色的泡泡？
雖然她依舊是毫無表情，但我總覺得她眼中的幸福都要溢出來了。
她頭上的彈幕出賣了她。
【感覺星星幸福得要流淚了。】
【哈哈哈，畢竟被叫紫嘖了嘛。】
【完了樓上，我又想起那個紫嘖的洗腦音頻了。】
【星星從小就想有一個妹妹，願望終於實現啦。】
【這是隻有妹控才能體會到的幸福感！】
【終於！真假千金不互撕了，真好。】
【不鬥的話多沒意思，我要棄文了。】
【樓上，滾出拆那。】
【滾出地球。】
【滾出宇宙。】
……
孟星河的臉頰浮現出淡淡的紅暈：「好的，妹妹。」
母親很高興：「真好，我們永遠都是一家人。」
正當我們沉浸在感動中時，孟星河猶豫著開口。
「總感覺，下一秒，我們就要開始，包餃砸了。」
14
第二天，我回到學校上課。
和我相熟的幾個人都圍上來關心我。
這節課是馬原課，好幾個班混在一起上。
我剛笑著回應完大家，就和門口的齊庚對上了視線。
以往他都是主動坐在我身邊的。
經過昨天的事，我本以為我們以後會形同陌路。
沒想到他卻當作什麼也沒有發生，神態自若地在我身邊落座。
我挑眉看他。
齊庚從書包裡拿出我最愛吃的小籠包，討好地說：「南曦，餓嗎？我給你帶了早餐。」
我皺眉：「齊庚，你又在打什麼主意？」
「我隻是想為之前的誤會向你道歉。」齊庚笑得很和煦，仿佛我們之間從未產生過裂痕，「南曦，我知道你生我的氣，但人都有犯錯的時候。
「你願意原諒我的無心之過嗎？」
我沒想到他能這麼厚臉皮，是不是兜兜轉轉還是發現我最好騙？
我被氣笑了，直接吐出兩個字：「傻逼。」
說完，我拿起包就走。
臨走之前和舍友說了一聲：「倩倩，幫我答個到，改天請你吃飯。」
林倩比了個 OK 的手勢。
現在已經是臨近上課的時間點，大部分人都在教室，走廊上空無一人。
反正也沒心情上課了，我打算直接出去吃個飯。
剛走到二樓拐角處，我突然聽見另一邊傳來的吵鬧聲。
我心生好奇，抬起的腳撤回，悄悄扒頭看。
讓我沒想到的是，都大學了，居然還會有霸凌這種事情。
為首的女生在學校裡很出名，叫吳琪。
仗著家裡有點小錢，便拉幫結派，為所欲為，偏偏有人喜歡捧她的臭腳。
而被一群氣勢洶洶的女生圍在中間的是——孟星河？
15
吳琪居高臨下地看著孟星河，神情厭惡。
「李星河，沒有經過我的允許，你憑什麼穿和我一樣的衣服？
「就你這窮酸樣，穿得肯定是假貨，現在你要是脫了，我就放過你，否則……」
她語氣中威脅的意味很明顯。
孟星河身上穿的那件衣服是某家最近的新品。
她回到孟家後，母親為了補償她，給她買了許多新衣服和化妝品。
而吳琪身上的那件，才是 A 貨。
雖然我和孟星河不是很熟，但我們孟家的人，怎麼能隨便被人欺負。
我正打算上前，一直沉默的孟星河卻突然反擊。
她的身手很利索，明顯是練過。
這些女生根本不是她的對手。
不一會兒，一群人躺在地上捂著肚子哀號。
孟星河冷笑一聲：「惹毛我，你們，一人一巴掌。」
這時，一個身穿淺色休闲服的男生突然出現。
這個男生我認識，是我們學校的學生會主席——程尋之。
因為出眾的能力，優越的家世以及出色的外表，在學校裡人氣很高。
程尋之走近，蹙眉望向孟星河：「同學，你是不是太衝動了……」
話還沒說完，孟星河毫不猶豫地踹他一腳。
「多管闲事，你更是，降龍十八掌。」
這時，孟星河頭上出現了彈幕。
【哈哈哈哈星星威武。】
【喂喂喂，等一下呀，星星怎麼把男主給揍了？】
【哦莫，男女主本來早就該認識，結果因為劇情發生了變化，他們現在還沒見過面呢。】
【寶，他隻是想提醒你這裡有監控，背著監控打，心疼 wuli 男主。】
【怎麼回事，我還挺開心的，終於不是英雄救美的老套路了。】
吳琪艱難地站起身，氣急敗壞地威脅道：「李星河，你居然敢打我，你知不知道我爸是誰？」
程尋之揉了揉被踢到的小腿，皺眉道：「這裡是學校……」
他的話沒說完，第二次被打斷。
我實在忍不住了，翻了個白眼，走上前：「呵，那你知不知道她妹妹是誰？」
之前說過，吳琪家裡隻是有點小錢。
跟孟家比起來，簡直是不值一提。
就連孟家上周舉辦的宴會，她都沒資格參加。
吳琪顯然是認識我，她一副見了鬼的表情：「孟南曦，你和她認識？」
「不對呀，她姓李。」
我攬著孟星河的肩：「不好意思，她早就改姓了，現在，她叫孟星河。」
彈幕更加激動了。
【不得了了，這是什麼神奇的發展？】
【啊啊啊孟南曦我宣布你要是一直這樣，我就原諒你的那些無腦操作。】
【好喜歡女孩子貼貼。】
【弱弱地問一句，還有人記得被打斷兩次發言的男主嗎？】
16
自從我出現後，孟星河渾身的氣焰都弱了下來。
因為她身高一米六四，比我矮半個頭，又被我攬著肩，所以整個人都乖巧地依偎在我懷裡。
「還有，」我眯起眼，嘲諷地說，「A 貨再怎麼高仿也是假的，就別穿出來招搖過市，還讓別人脫下真品了吧。」
吳琪就是個欺軟怕硬的主。
她自認理虧，留下一句硬氣的「你們給我等著」，就帶著跟班灰溜溜地走了。
我松開孟星河：「你沒事吧？」
孟星河搖搖頭：「沒事。」
「你打算去幹嘛？」
「上課，但是已經，遲到了。」
程尋之開口：「同學，你們……」
我正愁一個人吃飯孤單。
「那正好，陪我吃飯去吧。」
「好。」
被無視的程尋之一臉呆滯，他的存在感有這麼低嗎？
沒什麼特別想吃的，我們去了學校附近的火鍋店。
我不動聲色地打量她。
孟星河的長相看起來很無害，但因為口吃，話比較少，又不怎麼做表情，所以在不熟的人看起來不太好接近。
因為彈幕的存在，我知道她其實是個面冷心熱的人。
我猶豫著措辭：「你的……口吃是怎麼回事？」
孟星河吃驚地望向我：「沒，沒有，我沒有口，口吃。」
這句話說完，我倆都沉默了。
她臉刷一下紅了：「你怎麼，知道的？」
我總不能說是因為彈幕。
「你說話語速有點慢，我猜的。」
孟星河眨眨眼：「其實沒什麼，小時候發高燒，燒退了，就突然口吃了，一直沒，矯正過來。」
「是不是……」我糾結半天，還是問了出來，「我的親生母親，對你不好？」
「沒有。」孟星河否認得很快，「雖然，條件不好，但媽媽，很好。
「我其實不想，但實在，沒有錢，舉辦葬禮，就回孟家了。
「我想讓，媽媽，入土為安。」
對於和我有血緣關系的親生母親，我一直不願意細想。
我總覺得現在這種尷尬的境地都是她造成的。
但其實想想，我才是這件事最大的利益既得者，是最沒資格指責任何人的。
「你怨我嗎？」我望向孟星河，「我可以搬離孟家。」
孟星河急了：「你不要，有愧疚感，媽媽對我，很好。
「而且，我一直想，有個妹妹。」
心中的疙瘩總算是徹底解開。
我笑道：「那等著我們一起去看她吧。
「姐姐。」
孟星河臉紅了，她把涮好的肉推到我面前：「你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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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周日。
沒想到孟星河也喜歡當紅歌手薛謙。
我和她興致勃勃地討論要去看薛謙的演唱會。
突然，手機叮咚響了一聲。
是謝序。
隻有一句話。
【你已經一個星期沒跟我說話了！】
糟了，第一次談戀愛，忘了還有個男朋友了。
我吐了吐舌頭，回復他：【Sorry，你今天有空嗎？
【我們去看電影呀？】
我和謝序在一起，並不是為了面子或者賭氣，而是真的想和他試一試。
隻不過最近和孟星河聊得太開心了，一時間把他忘了。
謝序傲嬌地同意了。
得知我要和謝序去約會，孟星河興致勃勃地要幫我挑選衣服，並為我化妝。
她之前在影視基地打過工，因此化妝技術出神入化。
「好了，塗這個，鏡面唇釉，我都想親。
「謝序絕對心動。」
她衝我眨眼。
我和謝序約在了市中心的商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