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脫口而出道：「算了吧，我不想去喂蚊子。」
說完我愣了一下。
我現在這個身份，不應該知道他的秘密基地的。
為了避免穿幫，我隨便找了個理由搪塞道：「我是說，現在這鬼天氣去哪都有蚊子，還不如在家裡打電動。」
秦舟笑了笑：「巧了，我前陣子剛買了一批新遊戲，去我家吧。」
我找不到拒絕的理由，幹脆跟著他回家了。
在秦舟家裡玩了一會兒遊戲，他中途接了個電話，讓我在他家裡隨便逛逛。
我誤打誤撞走進了他的書房，在他的書桌上看到了一張合影。
居然是我們兩個的，不，準確來說是他和喬雪的。
照片像素不是很清晰，好像是從集體合照裡裁出來的。
我們唯一一次集體合影，是兩年前的某次慈善晚宴。
嘉賓合影環節，我又一次被擠在角落無人問津。
當時本應在 c 位的秦舟，卻莫名地站在了我身後，其他人隻得自覺往我們靠攏。
於是，一向隻能站在角落的我，第一次站在了 c 位。
輕輕的敲門聲打斷了我的回憶，秦舟斜倚著門框靜靜地看著我。
臉上沒有被抓包的窘迫，反而大大方方地介紹道：「照片上這位是我女神，漂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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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幹笑道：「是挺漂亮，可惜年紀輕輕就去世了。」
秦舟突然收起了笑容，目光緊緊地落在我臉上，開口道：
「我會讓傷害過她的人都付出代價，尤其是沈釧。」
我愣了一下，沒想到第一個要給我討回公道的人，居然是隻有過幾面之緣的秦舟。
我一直以為秦舟是樂於助人的大善人，所以才會一次又一次幫我解圍。
原來是因為，秦舟喜歡喬雪。
他並非對所有人都這麼熱情。
甚至對於大多數人來說，秦舟是一個不近人情的人。
如果不是我現在換了新的身份，可能還沒有機會見到秦舟冷漠的一面。
「她有你這樣的朋友，九泉之下一定會很開心的。」
秦舟深深地看著我：「她開心就好。」
我被他看得有點別扭，於是岔開了話題。
「既然我們的敵人都是沈釧，也算是殊途同歸了，希望以後能合作愉快。」
秦舟點頭：「為了我們的合作更便利，什麼時候去把結婚證領了？」
我：「我都行，看你的時間。」
秦舟不假思索道：「那就明天。」
我：「？？？」
秦舟笑了一下：「開玩笑。等你什麼時候想領證隨時通知我，我 24 小時待命。」
8
我本以為我和沈釧說得夠清楚了，沒想到他還會來找我，甚至堵在我家樓下。
兩天沒見，他整個人的精神狀態不太好，眼底一片青黑。
「喬……陳舒，你能不能去醫院看看沈漾？他這幾天總做噩夢，吵著要媽媽。」
我懶得搭理他，打電話給保安，讓他們把人帶走。
沈釧成功進了我們小區的黑名單。
但是他仍舊不死心，進不來小區就在小區外面守著。
我實在煩了，打電話給他爸媽，讓他們管好自己的兒子。
沈釧爸媽的聲音聽起來蒼老了十幾歲，語氣盡是無奈。
「不好意思陳小姐，他現在聽不進去任何人的勸，我們當爹娘的也沒辦法了。」
看來，沈釧還是太闲了。
既然他吃飽了撐的沒事幹，那我就給他找點事做。
我聯合秦舟一起，截胡了沈釧跑了半年的商業項目。
沈釧自身難保，就沒工夫打擾我了吧。
我們和對方公司籤合同那天，沈釧也來了。
見到我，他表情沒有被截胡的惱怒，反而好似松了口氣的感覺。
「你消氣了嗎？如果沒有，我手裡還有幾個項目，你盡管拿去。
「我隻有一個要求，你去看看沈漾，他每天都吵著要媽媽。」
真是陰魂不散。
秦舟去廁所了，我不想和沈釧共處一室。
我正準備叫保安趕人時，趙清妍出現了。
她穿著一身潔白的裙子，臉上表情淡淡的，下巴仰起的弧度恰到好處，整個人看起來特別清冷脫俗。
她站在沈釧身旁，柔聲道：
「讓我來跟這位陳小姐談一談吧，我們女人之間交流更容易一點。」
沈釧第一反應卻是看向我，語氣不穩道：「不是我讓她來的。」
原來他也知道我不喜歡趙清妍啊。
趙清妍自然也聽懂了他的示意，臉色變了變，幾乎要維持不住清冷的形象。
但她強裝鎮定壓下了情緒。
「陳小姐，可否借一步說話？」
我本可以不理她直接走的，但是我突然想起來，趙清妍還欠我一個耳光。
今天她自己送上門，我不討回來有點說不過去。
我指了指身後的會議室：「進來談吧。」
趙清妍跟著我走進會議室後，反手將門從裡面反鎖。
看著她這套熟悉的流程，我知道，她又要開始表演季了。
「是我唐突了陳小姐，我本不是多管闲事的性子，可沈漾那個孩子實在可憐，我沒有辦法了才會想到來見你。
「沈漾的生母本就是那種上不得臺面的女人，而且又早早地撒手人寰，對沈漾的性格影響挺大的。但是沈漾這個孩子跟我很親近，所以他有做得不好的地方，我替他向你道歉。」
果然還是我熟悉的那朵白蓮花。
我冷笑道：「趙小姐這話說的，似乎是在宣告主權啊。你想給沈漾當後媽，應該想辦法搶走沈釧的心，而不是來勸退我。」
趙清妍臉色一白，像是受到了天大的侮辱。
「陳小姐誤會了，我沒別的意思。我這人沒什麼心機，學不來別人話裡有話那一套。」
得，又給她裝上了。
趙清妍裝無辜的本事，我上輩子就領教過了。
看來不給她加點猛料，她是不肯現原形了。
我往前湊近一步，貼著她的耳朵，輕聲道：
「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誤會趙小姐了。既然趙小姐對沈釧沒什麼心思，那就太好了。」
趙清妍呼吸頓了頓：「你什麼意思？」
我笑了笑：
「像趙小姐這種單純清高的女子，自然不懂我們凡夫俗子的情趣。男女之間的感情，就得這樣你追我趕，若即若離地吊著才好玩。別人看來我一直在拒絕沈釧的示好，可是沈釧偏偏就愛粘著我，為什麼呢？因為他也樂在其中啊。
「相信要不了幾天，我這沈家少夫人的位置，就徹底穩了。」
趙清妍眼裡閃過一絲危機感：「那就要看看，你能不能先過我這一關了。」
說完，她突然抓亂自己的頭發和衣服，捂著臉大叫了一聲。
「陳小姐你什麼意思，我好心勸你，你卻對我動手！」
9
就像上一世，她自己跌下樓梯，卻在別人面前哭著說：「是我不該和沈釧見面，讓喬雪誤會了，她隻是一時被嫉妒衝昏了頭腦，大家不要責怪她。」
那個時候我百口莫辯，沒有人相信我。
所有人都逼迫我跟趙清妍道歉。
趙清妍裝成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抬手給了我一耳光。
「這一巴掌，是給你的忠告，不要把你的那套爭風吃醋的手段用到我身上來，我嫌髒。從今以後，希望你好好做人。」
那時候受系統控制，我不能還手。
但是今天，她居然還用這一套來對付我，可我已經不再是當時的喬雪了。
我抱著胳膊，靜靜看她演戲。
趙清妍換上一副委曲求全的模樣，眼裡蓄滿了淚水，看起來無比楚楚可憐。
下一步，應該就是開門撲進沈釧懷裡，當著外人的面控訴我欺負她。
她的手還沒摸到門鎖，我已經從背後攔住了她。
趙清妍還沒反應過來，我的手掌已經重重扇在她的臉上。
這一巴掌，我用了十成力氣。
趙清妍的臉立刻就腫起來了，腫得嘴角都沒法合上，看起來特別滑稽。
她震驚得半天沒反應過來。
我主動打開會議室的門。
沈釧和秦舟並排立在門外，兩人之間的氣氛同樣劍拔弩張。
趙清妍這才反應過來，撲進沈釧懷裡，委屈巴巴地控訴我打她。
沈釧看都沒看她一眼，隻是緊張地盯著我。
「喬……陳舒，你沒事吧？」
趙清妍蒙了一秒，眼裡的妒火快要噴出來了。
「沈釧，是她動手打我！」
趙清妍這一嗓子吼得悽厲刺耳，路人紛紛駐足，好奇地看過來。
我面無表情地看著趙清妍：「這一巴掌，是給你的忠告，不要把你的那套爭風吃醋的手段用到我身上來，我嫌髒。」
「還有，趙小姐的演技真的很拙劣，半年沒見竟然退步了很多。不過被我打了一耳光，竟然連那股子清高氣兒都沒維持住，真失敗啊。」
沈釧卻沒有像上一世那樣維護她，而是給了我一個放心的眼神。
「我相信陳舒。」
遲到的信任，就像下水道的蛆一樣惡心。
然而，我不需要他的信任。
我打開手機相冊，當眾把剛才悄悄拍到的視頻點開。
趙清妍無實物表演的滑稽模樣，被清清楚楚拍了下來。
吃到瓜的路人紛紛指責趙清妍戲多。
沈釧突然後退了一步，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趙清妍還想解釋。
沈釧問她：「你摔下樓梯那次，真的是喬雪推的嗎？」
趙清妍瞪大了眼睛：「你懷疑我？」
沈釧狠狠地盯著她：「我也不想懷疑你。在我心裡你是高風亮節的女子，所以發生了這種事，我替喬雪補償你。去你家照顧你，安撫你。甚至喬雪最後一次打電話給我的時候，我還想著讓她給你道歉。」
「後來喬雪死了。醫生告訴我，她的右手手腕嚴重脫臼。推人怎麼可能脫臼？我猜當時她是想抓住你的吧。」
事情終於真相大白了。
可我卻沒有任何感覺。
就像圍觀了一場他人的鬧劇，而我置身事外。
我早已經不是戲中人了。
沈釧和趙清妍最後怎麼收場的，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我隻記得秦舟牽著我的手跟我說：「辛苦了，以後，我永遠都會站在你這邊。」
10
我和秦舟結婚那天，婚禮辦得非常盛大，海市大半個商圈的人都來了。
網上很多人不太看好我們的婚姻，說什麼的都有。
【結個婚而已，至於那麼高調嗎，看以後離婚了怎麼收場。】
【男人都是善變的，等他新鮮勁過了，還不是會出軌。】
秦舟似乎很介意別人的看法。
某個深夜，他悄悄打開手機，發了條微博作為回應。
【謝謝大家對我和我老婆的關注，我以後一定好好努力健身，認真遵守男德，爭取留住我老婆的心，不給外面的野男人一點機會。】
度蜜月回來那天, 沈釧堵在我家門口。
他喝得醉醺醺的，眼睛死死盯著我和秦舟相握的手, 語氣嘲諷：
「不會覺得從一個男人換到另一個男人懷裡就能夠獲得幸福吧？我傷害過你, 你應該找我補償，而不是企圖讓另一個男人治愈你。」
秦舟鄙夷地看著他：「你被趙清妍拋棄後, 轉頭找了無數個替身。憑什麼要求陳舒封心鎖愛獨自美麗？大清早亡了, 收起你那套道德標準。」
沈釧噎了一下：「你有什麼資格說我，別以為我不知道, 你一直暗戀喬雪，現在不也和別的女人結婚了！」
秦舟深深看了我一眼：「那我隻能跟喬雪說聲對不起了, 希望她在天有靈，能保佑我和陳舒一輩子在一起。陳舒，你覺得喬雪會祝福我們嗎？」
秦舟這個眼神，明顯早就猜到了我的身份，居然還跟我裝。
不過, 如果能讓沈釧不痛快, 我很樂意配合他演戲。
「會的, 喬雪一定會祝福我們的。」
說完, 我們默契地忽視沈釧的存在, 並肩踏進家門。
深夜, 溫存過後, 我問秦舟：「你什麼時候認出我是喬雪的？」
秦舟心有餘悸地說：「你來公司找我商談聯姻那次。我差點沒認出你，好在沈釧過來糾纏你的時候, 恰好被我聽到了。」
怪不得, 他本來一副拒人千裡之外的樣子, 怎麼突然改變主意了。
原來是因為聽到了我和沈釧的談話。
「可是你不覺得荒謬嗎, 我居然用另一個身份活著。」
秦舟搖搖頭：「不覺得。很久以前有次你喝醉了，跟沈釧說你是穿越來的。沈釧不相信你當你說胡話, 你哭得很傷心。」
「那時候，我就決定要做唯一相信你的人。」
「為什麼呢？我們也沒有見過幾次面, 更沒什麼交集, 你為什麼相信我？」
嘟……嘟……
「【大」我點頭。
得到我的特赦後，秦舟才緩緩開口。
「因為我和沈釧不對付，所以能讓他不痛快的人，我都會多看一眼。你和沈釧的六年, 我全都看在眼裡, 後來不知不覺就……再也忘不掉你。
「趙清妍回國後, 沈釧一次次為了她欺負你，我看不下去。本來都已經準備挖他牆腳了，沒想到你突然就……」
秦舟眼眶紅紅的：「後來我不止一次地想, 也許你隻是回家了，你並沒有死，你應該在另一個世界好好的活著。」
「我一邊這樣想, 一邊又自私地希望你還能夠回來。沒想到, 我的願望真的實現了。你真的回來了, 還成了我老婆，真好。」
我忍不住親了親秦舟泛紅的眼角。
突然覺得，這樣也不錯。
如果可以的話, 就這樣過一輩子吧。
就算不能一輩子相愛，也要先把眼前的美好抓住。
大不了，從頭再來。
【完結】
